趙海鵬在牌位上寫的獨字是......「家」。

「家?」趙水荷與我同時詫異,隨後問趙海鵬道:「這怎麼個講究?」

聞言,老趙收筆,沖我解釋道:「人這一輩子,生不帶來,死不帶去,但有三樣東西,是最放不下的。第一是『吃』,第二是『我』,第三就是『家』。」

所以......家,能喚醒一個人內心最深處的某種東西。

趙海鵬的這個「勾魂牌」,其實就是要喚起被油狼兒附身的王銳峰內心最深處的......念想。

而家,也一定是一個十歲的孩子,最依賴的東西。

「家!」老趙又重複道。

說完話,海鵬看了一眼表,隨後告訴我道:「招魂牌其實就是一個『誘餌』,咱們利用這牌子,貢品,祭祀和王銳峰的衣物體毛,便能做成一個假的『家』,喚起那孩子迷失的本性,讓他回來。」

我略微明白,於是開口問趙海鵬道:「可......那這個牌位供奉在什麼地方呢?」

老趙想了想道:「咱們市的人民公園吧,晚上咱們去那裡,幾乎沒人,在那兒治鬼病,應該沒人會被誤傷。」

我點了點頭,隨後靠在店面的門邊,等待著夕陽的降臨和蔡秋葵的回來。

大概在晚上七點左右,蔡秋葵拿著從王家得到的孩子衣物和一小丟頭髮,回到了店裡。

海鵬拿著那東西,沖我對視了一眼後,說話道:「成敗在此一舉。」

我點頭,隨後儘量放鬆略帶些微笑。

那天晚上,在我的千萬請求之下,蔡記者這個愛找事的女人終於沒有跟著我們去,要不然她跟著,來個記者最擅長的偷拍什麼的,豈不成了我心中永遠的痛?

哥們裝羊,可是要光屁股的呀。

在之後,我和趙海鵬兩個人於凌晨一點出的門,大晚上驅車,拉著各種東西,用荷葉包裹著刀靈竹詩,徑直跑到人民公園「招鬼」去了。

人民公園那破地方,我並不想多待,因為據說那裡以前是古京杭運河的河道,建國初的時候,雨季還能走船,但後來******,不知道為啥就給挖斷弄公園了。

之所以不想來,是因為運河河道地勢低冷,平日裡大白天都感覺脖頸子灌涼風,更何況這凌晨一點多,正是「人困鬼來逛」的時辰。

不過,我的不樂意,並不能扭過趙海鵬的固執,而且他說的也的確有點道理。

「......估計這點兒,除了火葬場,就數這兒沒人了,你要是不想走光,那咱就奔著公園去唄。」

趙海鵬的話,讓我無語。

在後來,我們偷偷摸摸到了公園的一片松樹林子裡,期間趙海鵬忙著把他的「招魂牌」擺放出來,而我則忙著脫|衣服,往身上唾沫羊油,還在脖子上掛「海蜊巴」。

整完之後,我整個人都被自己身上的羊腥氣熏的不輕,而且還由衷的鬱悶,為啥我總碰見這種尷尬的事情,為啥每次都得我出頭才能擺平一切?

而且這五臟廟裡治鬼的「食咒」法子,也太陰損了一點兒吧?

上次,趙海鵬就往我臉上抹鍋底灰,搞得咱和個東非黑鬼一樣,這次可好,又是貝殼又是「防曬霜」的,還不讓穿衣服,直接就給我扔到模里西斯去了,真不知道下次再遇見這種事,趙海鵬會不會把我整成南極企鵝,或者泰國人妖。

反正,我感覺這輩子是出不了第三世界的。

心中抱怨之餘,我也由衷長嘆,這個不省心的王策划上輩子到底造的什麼孽,又積了什麼福,有我這樣和他沒啥交集的人來擦屁股,簡直是燒了高香。

等這事兒了解了,他要是不給我做專題宣傳片,這次我拿竹詩砍完油狼兒,下一個就砍他!

就在我心升抱怨之時,趙海鵬也已然把那個寫著「家」字的牌位擺設了出去。

我只見老趙將水荷做的燙麵包子放進小瓷盤,碼放的和小山一樣。

擱置完頂端最後一個包子,老趙又把他從趙水荷處拿來的淮南薰香插一根在上邊,給自己點煙的時候,順帶燎著了那一隻短香。

在之後,趙海鵬把那個牌位擺好,將王銳鋒的頭髮,衣物碼放好,輕輕壓在牌位下,並讓牌位沖南。

一切完畢,老趙邁著急促的小碎布,跑回到我藏身的背風松樹窩子底下,眼見我渾身精光的樣子,眼神中笑意滿滿。

「不許笑!」我憤怒低沉道:「笑就你來!」

趙海鵬強行捂住嘴,點了點頭。

片刻後,他吞回自己的笑,隨後沖我說道:「等三年陰災過了,兄弟我請你旅遊。咱們去模里西斯,看大鯊魚……」

模里西斯……他是在拐著彎諷刺我麼?

老趙這樣,我便拉下臉來,指著那牌位道:「行了,三年之後的事情三年之後在討論,現在咱們怎麼辦,我可不想在人民公園過夜……」

趙海鵬點了點頭,又回身望著那寫著「家」字的牌位道:「咱在下風口等等,等那東西來了,你再出去辦羊……」

隨後,我和趙海鵬陷入了間隙的靜默。

夜裡的陰冷自不必言,而最可怕的是我真不明白為啥趙海鵬要找片松樹林子來幹這種事情。

本來我就已經不穿衣服了,在被這松樹林子中左右枝杈一局限,左右都不敢動,簡直和塞進籠子沒什麼區別。

這種環境下,度秒如年。

被困在松樹枝杈間,我凍的哆哆嗦嗦,雖然後來披上了衣物,但也沒有穿著保暖。

閒極無聊,我為了分散自己的注意力,便碰了碰趙海鵬的肩膀道:「老趙,我八卦一下哈,這個蔡記者……是不是對你求愛了?」

雖然黑夜裡我看不清楚,但我還是確定,在我說出這個問題之後,趙海鵬耳朵根子一定「蹭」的一下紅了。

隨後,我這位一本正經的趙哥回過頭來,驚慌道:「沒,沒有的事。」

「行了!」我調侃道:「少和我人五人六的,為了你,那蔡記者都快變春天裡的一隻貓了,咱飯店裡的蒼蠅都知道。」

我的話,讓趙海鵬略低頭下去,非常尷尬道:「蔡記者……是好人。」

「那自然,法制獨眼的正義天使唄。靠近了都容易自焚……」說著,我直奔主題道:「老趙,你和我透漏句實話,想不想搞到她?想的話直接說,兄弟給你……」

其實,我這話是假話,因為現實情況是蔡記者想搞搞趙海鵬,而我……則是一個內鬼加幫凶,用火工語說,就是那碗里的米蟲。

咱的話,讓趙海鵬陷入了極度尷尬的境地,我也從來沒見老趙回答一個問題如此糾結過,簡直像個大姑娘一樣,說不出來的扭捏。

「這個……蔡記者是好人,但是……」趙海鵬微微搖頭道:「我有喜歡的人,我不能對不住她,要不然……」

我去!趙海鵬有……心上人?

說實話,雖然我以前從老蔡那裡略微聽起過這件事,但今日再次聽趙海鵬親口說起來,我才相信這不是假的,更不是搪塞人的話。

都逼到了這個地步,不可能搪塞。

可老趙心裡的那個人是誰呢?我很好奇。

剛想問,趙海鵬突然對我一揮手道:「別說了,那油狼兒,來了!」

趙海鵬說話間,燃燒著薰香的招魂牌子處,緩慢浮現出了一個灰黑色的影子。(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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