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青山是魯菜夫子廟出身,這個殿的出身本身就有很多方面的優勢,其中之一,便是對中國古代文化的熟悉。

魯菜,是中國唯一的本源菜系,其發展源頭,可以直接追溯到周天子的時代,其中菜色,都是從祭祀,禮筵的菜品中發展出來的。

夫子殿里有句話,叫有酒必有禮,有禮必有祭,有祭必有筵,更是生動的反應了魯菜的文化內涵和底蘊。

而世家出身的趙青山,更是將那些底蘊融會貫通在自己身上,讓自己的菜,與儒家,與周禮祭祀合而為一。

因此,趙青山對於神道,形制,等祭祀的門道理解很深,也就能一眼看出這地下的神龕神道,是給死人走的,還是給活人拜的。

既然是人走的神直道,那麼以他的理解,古人定然有方法打開那兩扇厚重的石門,否則門前就應該有祭台牌位一類的擺設。

「所以說,這門還是能過去的咯?」雷阿牛恍然問趙青山道。

「能!而且有機關,只是這機關……」趙青山搖了搖頭,表示他猜不透。

寒風冷肅,入地無門。就在趙青山一籌莫展之時,那陰十九站立起身子,把手裡的螢火蟲麻杆燈籠拆開,將裡邊那些快因窒息而死的蟲子全放了出去。

麻杆一斷,兩三隻還活著的小蟲頓時重獲自由,如星光一般的蟲子迅速飛出去,在空中飛舞飄散成綠色的芒點。

看著陰十九不可理解的動作,雷阿牛首先不幹了,他連連詫異著質問這中學生道:「哎,哎!別放呀,咱要是過不去這石門還得回去,沒了燈籠,咱可就瞎了。」

「可,它們也是命啊!」陰十九放飛火螢子後愕然感嘆道:「在憋著,它們就都死了,死是很可怕的。你沒死過,不會明白。」

「切!」雷阿牛擺了擺手道:「……竟說菩薩話,好像你死過一樣。你們這些學生呀,打過仗就明白了,咱們這些人的命,比那些螢蟲結實不了多少。」

陰十九和雷阿牛拌嘴的時候,趙青山一直在沉思,他盯著那些螢火蟲漸漸遠去,又看著那些蟲子落在神道附近的石像上。

飛蟲的螢光飄過石像的臉龐,映襯著那些側著頭的鬼面陰森扭曲,同時也讓趙青山靈機一動。

「神像!形制!有了!」趙青山拍打著自己的腦袋,猛然站立起身子,隨後如解決了莫大的難題一般喊道:「我知道該怎麼辦了!這些石像的形制不對,頭的位置!」

說話間,趙青山急忙把這些獸首站像的玄機告訴了大家。

原來,趙青山去過孔林和許多有名的道場聖墓,他見過無數為活人,死人站道守衛的神像,但無論在哪裡見到的神像,頭都是比直的目視前方,絕沒見過側臉相對的。

石像不能側臉,是為了「防害」,因為古人認為,頭側則後腦勺對著墓穴和祭祀的「神主」是對祭祀和埋葬的主人不敬,頭回則又將後腦勺對著祭祀的來人,是對前來祭祀者的不敬。

總之,不管頭彎曲向那一邊,都是對祭祀者和被祭祀者的不敬,是非常出格忌諱的事情,而一旦出現這種情況,或許就意味著……

趙青山思緒所到,便按照自己的步驟,首先沖豬頭神像走了過去。

他拿出自己的家傳菜刀,借著螢火之光,對著那神像略微磕打了幾下後,側耳聽著那石像內部傳來的聲音。

緊接著他臉色微變。

「石像裡邊是空的!有學問。」趙青山恍然間,又伸手去轉那石像的頭。

伴隨著趙青山的手臂發力,那石像的頭果然與他料想的一般,能夠轉動。

與此同時,整個石像的腹部發出沉悶的,機關移動聲,直傳到所有人的耳朵里。

四人中,耳朵最尖的吳半瞎子聽聲欣喜,首先言語道:「有門!這石像肚子裡是空的,有齒輪機關!但是......」

吳半瞎子的「但是」還沒說完,被趙青山波動的石頭……突然停止了轉動。

緊接著,一股阻滯的力量伴隨著石像內部的機械攪動聲急速傳導開來,須臾後在那聲音停止的同時,這寬大豬頭的雙眼處立刻內響起了一連串「嗖嗖」的飛箭聲!

螢火蟲的光芒反射下,無數個細長的黑色影子胡亂飛撞著,伴隨著豬頭的快速轉動,發射向趙青山和神道上站著的所有人。

「機弩!扯呼!」最先意識到危險的吳半瞎子迅速叫喊著,順勢躲在了一個雕像的後邊。

雷阿牛和趙青山雖然反應慢,但一個是善於絕境求生的老兵油子,另一個是身懷絕技的夫子殿方丈,他兩個人也無性命之憂。

頭像射箭之時,趙青山立時拔刀,以迅疾的刀法和精準的臂力將沖他飛來的兩根精鋼暗弩劈碎,又轉身拉著身旁的雷阿牛一躍,也到了一座石像的死角之後。

背靠石像,趙青山便沒了後顧之憂,原本以他的身手,只要護住前胸,等那弩機里的箭支都發射完全,便能躲過一劫。

可偏偏這個時候,那趙青山卻沒有坐待渡劫,而是在安頓好雷阿牛之後,又轉身離開,奔著中學生陰十九而去。

這個抉擇,和往火坑裡跳沒任何區別。

與順手就近的雷阿牛不同,陰十九站的離趙青山很遠,而且她又不是江湖中人,身手很差,因此雖然也做了反應,可完全不能避開那些機械的暗箭。

當趙青山安頓好雷的阿牛的時候,這個倒霉的學生已經被機關弩箭射傷了右肩,連帶著小腹部似乎也有隱約的血跡。

哭喊間,她完全失去了行動的能力。

最要命的是,那魔像轉動的頭顱已經正對向了她的方向,插翅間便將一隻只黑暗精鋼的鐵箭連續射向她的全身。

趙青山為人天生狹義心腸,又受夫子殿和洪門的薰陶很深,因此把臨危扶住這四個字刻進了骨子裡。

眼看著陰十九即將香消玉殞,趙大丈夫想都沒想,便挽手去救。

身形流轉,趙青山再次踏出從小練就的輕功「燕子粘」,踏土流行,刀劈暗箭,如燕子穿柳,似鷂子翻身,臨空格擋下十五六隻射向陰十九的暗箭,隨後又抱住那中學生,往就近的石像後滾。

趙青山的反應本以足夠迅速,但人去救人,難免心中有所顧忌,而一有所顧忌,這身形走位也就略顯拖泥帶水,正所謂欲速則不達,往往就是這個道理。

因為慢,常在河邊走的趙青山,也終於濕了一回鞋。(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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