佟掌柜的把柄就是他的胃,至於牽住他胃部的人,就是我的廚娘趙水荷。

有了趙水荷那美味的千層油糕,我根本不怕得罪或者拿佟掌柜開涮多少次,因為這傢伙根本就管不住自己吃白食兼占便宜的毛病。

因此,我涮他幾回,喝他點閒茶,他也只能幹瞪眼的受著。

我內心的想法,陳八妙自然是不知道的,不過當佟掌柜和我們的有趣關係,以及我這位老鄰居的弱點都和她略微說了,這八妙兒也是略微一笑。

她沖我調侃道:「真是什麼樣的老闆什麼樣的鄰居,挨著一個吃貨做鄰居,也算是趣味相投。」

「哪裡,哪裡!我們倆這是取長補短,而且……」說至此,我略微思考了一下,又回想起了佟掌柜昨天的不正常以及錢伯無故的失蹤。

回憶著那個現在只剩下半個的碎瓷片子,我又續而告訴陳八妙道:「我這位鄰居,對古瓷器可是很有研究的,說不定他也能為錢伯的失蹤,指明一二。」

陳八妙對於錢伯的事情本就極端上心,故而聽說我認識佟掌柜這麼一個「大拿」之後,便也迫不及待的想聽聽他有什麼高見。

於是乎,她拉住我的手,道:「既然和錢伯有關,那你也帶我去見識見識吧?」

看著陳八妙的急切樣子,我無奈點了下頭,隨後引著她,走到隔壁,進入了佟掌柜的「吉祥三寶閣」串門。

這佟掌柜的古董店面有一個特點我記憶猶新,那就是裡邊恆溫之餘,總有一股淡淡的發霉味道,那種味道我在腦子裡前後反覆對比過,總感覺像發霉的腌豬肉。

如此不討好的味道,佟掌柜自己也不會喜歡,因此我每次過來,除了那個味,還都能聞到一股重重的薰香草藥味道,憑藉我的判斷,這種味道,絕對是佟掌柜為了特意掩蓋那些發霉的氣息所弄出來的。

不過平心而論,即使做了掩蓋,可效果……還是差了那麼一點點。

在發霉和甜膩薰香的雙重刺激下,我帶著面色有些難堪的陳八妙走進老爺子的店鋪里來,隔著層層繚繞的煙霧,抬眼便看見佟掌柜一個人皺著眉頭,坐在玻璃櫃檯後邊吹茶,看書。

老爺子低頭盯書間,表情異常嚴肅,整個人仿佛在思考什麼深奧的問題,又或者暢遊在書的世界中不能自拔,以至於我們進屋,他完全沒有發覺。

與此同時,我發現他捧在手裡的書葉也很黃脆,似乎是什麼武功秘籍,或者古代文獻一類的古老東西。

此時古董局子裡沒有客人,我又看見佟掌柜低頭入神的看古書,便起了一個壞心眼,先示意陳八妙不要出聲,自己則躡手躡腳的走了過去,悄無聲息的出現在佟掌柜身側,躬身彎腰,與他一同盯著那古書上的文字。

我這個人不太認識正體字,不過看了一會兒之後,我還是對那書頁中「西門大官人」「潘金蓮」和「甚好甚強大」等幾個字耳熟能詳,更是在第一時間,聯想到了這個傢伙在看什麼書。

新生鄙視間,我一聲冷哼,隨口沖佟掌柜「恭維」道:「佟掌柜可真是愛學習哈,這大白天的就研究古典愛情動作名著,讓人甚是敬佩!」

說話時,我就立在他佟掌柜的身側後面,這猛不丁的一句話,也立刻刺激了全神貫注的佟掌柜一個踉蹌。

丫驚恐的收起書頁來,慌慌張張的看著身後的我,又回頭望了一眼門口的陳八妙。

有美女在場,佟掌柜這種愛惜面子的老財迷就是生氣也不敢沖我發火,而且丫大白天看「小黃書」,說出去更加會讓人覺得他為老不尊。

尷尬一笑後,佟掌柜沖我打哈哈道:「哎呦!這霍老闆輕功日益精進哈!都走到我身邊了咱都沒發現,想必是練家子出身吧!」

「練個屁!」我隨手指了指他剛放進櫃檯內部的那本書道:「你剛才看書,眼睛珠子都快掉裡邊了?能看見我!扯呢?」

見我又提書,佟掌柜立刻慌慌張張的擺手扯謊道:「哎呦!霍老闆好眼力,這書是我從鄉下新收來的絕版水滸傳,太喜歡了,看著看著就入迷了!」

「水滸傳?」我冷笑,隨後指著那書,又開口問佟掌柜道:「您的水滸傳里怎麼有那種插圖?就是男男女女一起脫……」

我話說了一半,佟掌柜突然換了一張獻媚的笑臉。

他急忙沖我擺了擺手,隨後呵呵開口道:「霍老闆,您這次來鐵定不是為了買書的吧?那既然不買書,咱談點別的唄?渴不渴?我這兒有頂好的尖茶,『猴坑猴魁』,咱們邊喝邊聊?」

看見佟掌柜的讓步,我知道這老小子又和上幾回一樣,徹底服軟了,因此也沒必要繼續強行扯人家的老臉。

於是乎,我走出櫃檯,與陳八妙雙雙坐下來,沖佟掌柜隨意開口道:「實不相瞞,今天兄弟我還真有點事,要問問您。」

我說這話時,大難不死的佟掌柜已經急切的端著茶碗和茶壺在為我倆送新水了。

他一聽見我問,哪裡還敢搪塞,立刻點著頭沖我回應道:「霍老闆有什麼儘管問,咱一定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好!那我說了!」有了佟掌柜的話,我自然也就不再擔待,於是徑直開口,告訴老掌柜道:「您參加過展交賽的開幕式,也見過那些值錢的瓷器吧?」

見我問道瓷器。佟掌柜給我們斟茶的手突然停了,他愕然抬頭,以一種擔憂而複雜的表情望著我倆。

旋而,他開口道:「知道,怎麼了?」

望著佟掌柜古怪的表情,陳八妙首先沉不住氣的問道:「佟老闆,是這樣的,我有一個伯伯,昨天得了展交賽的第一,可是今天早晨,人卻消失了,只留下了一些衣物和半個瓷瓶底座。」

「而且……」我補充道:「那個瓷瓶底座,就是展交賽上,作為當日臨時冠軍的,獎品梅瓶。」

就在我說出梅瓶兩個字的時候,佟掌柜手中的紫砂茶壺突然掉在了地上,茶壺摔的稀碎,同時老掌柜也在連連後退,一臉的驚慌失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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