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據茶陣,我大概猜測出了趙海鵬的心思和去向。

看來,他們與劉海蘇青一樣,也遭遇到了什麼東西的突然襲擊,不過老趙應該打碎了茶室的燈,借著黑暗僥倖躲過了那「東西」的攻擊。

除此之外,老趙似乎料定我或者別的什麼五臟廟裡的人會來,故而他走之前,還能從容不迫的給我留下一個鬥茶的茶陣作為路標。

這一個「仙人指路」,便毫無疑問是趙海鵬的去向與心思了。

看著這一切,我明白老趙這是往西去的,但火葬場西樓還往西去是個什麼地方,這我就全然不知道了。

帶著疑問,我問蘇青知不知道這火葬場西邊是個什麼地方,聽了我的問,蘇法醫勃然變色道:「這個……我是知道的,但是……咱們能不能不去西邊?」

聞言,我凝著眉毛非常不解道:「為什麼?」

蘇青略微有些遲疑的回答我道:「沒什麼,那裡是一大片槐樹林子,據說是曰本人留下的亂墳崗子,除了槐樹,還有存放重案屍體的幾間屋子。」

聽完我問道:「您害怕去亂墳崗,還是那幾間屋子有問題?」

蘇青搖了搖頭,對我解釋道:「我到不是怕去亂墳灘,屋子也沒問題,只是……因為那片林地太偏僻了,裡邊樹木又多,我怕有危險。」

聽完蘇青的話,我雖然遺憾,但是也不能強迫人家跟著我走,因而在思前想後之間,我告訴蘇青道:「既然這樣,那我自己去找同伴吧,這裡您比我熟悉,順著原路回門房,或者開車去報警,隨您。」

說著話,我指了指門口的走廊道:「我先送您出去,至少等你上了車我再走。」

聽了我的話,那個原本人高馬大的蘇法醫面上露出了愧色,但就在他搖了搖頭,剛想說出些什麼的時候,我們兩個人身後的房門,突然重重的關閉了!

「砰!」的一聲巨響過後,那扇我們進來時的門被封閉了一個死死的。

與此同時,閉門所攪擾的氣流則打的我的鼓膜悶響,也讓這茶室里的一應擺設響起了「嗡嗡」的共鳴。

在這樣異常的動靜中,蘇青把即將吐出來的話咽入了嘴裡,而我則一手握著手機,一手緊攥拳頭,盯著門關的方向。

場面一下子陷入了絕對的寂靜,而在這樣的寂靜中,我聽見門的方向,緩緩傳來了一陣清晰的「吧嗒」聲。

那種聲音由遠及近,從種種來判斷,應該是女人的高跟鞋聲,但是這麼晚了,什麼女人會來到這火葬場的樓里呢?

在那不緊不慢的高跟鞋踩踏聲中,我稍微向蘇青移動了一下,小聲問話道:「女人的高跟鞋,會不會是劉海。」

聽了我的話,蘇青搖了搖頭道:「不可能,工作的時候,必須穿運動鞋,套鞋套!她穿的和我一樣!」

說著話,蘇青指了指自己的腳。

聞言,我額頭的冷汗不自主的冒了出來。

今天晚上,火葬場裡一共有三個活著的女人,其中陳八妙穿著流氓兔的拖鞋,劉海套著鞋套,蔡秋葵跟著趙海鵬跑了,應該也不會出現在這裡……

如此一來,這門外過道中,那穿著高跟鞋的女人又會是誰呢?

就在我深入思考這個令人不寒而慄的問題時,那門外的聲音也越來越近了,直到最後,那個清脆而陰寒的「啪踏」聲在我的門後邊戛然而止了。

當女人的高跟鞋聲消失的瞬間,我與蘇青同時咽下了一口吐沫,隨後兩個人直勾勾的用眼睛盯著那一扇白樺木門。

我知道,我們與走廊里的那個「東西」,只剩下這一門之隔了。

大概看了十幾秒之後,門外那高跟鞋聲也並沒有再次響起,而在這樣詭異的平靜中,我與蘇青的神經卻在迅速的緊繃中越來越不能自擬。

最後,蘇青首先堅持不住了,這個專業的法醫擦了擦額頭的汗液之後,沖我說道:「不能總這麼站著吧!想辦法看看外邊是是個什麼東西唄?」

聽了蘇青的話,我擰著眉頭仔細的看了這扇木門一遍又一遍,最後把目光放在了門檻下的縫隙間。

不得不說,簡易樺木門非常不好,因為材質太差所以用久了之後基本上都有些扭曲變形,門這種東西,一旦變形,就會不自主的向里或者向外凹出一個弧面,那麼凹凸弧面的最終結果,便是會讓整扇門的某一個縫隙變的很大。

當年在工地當小工學到的東西從我腦子裡過了一便之後,我很快便想到怎麼看一看外邊的情況了。

於是乎,我先向蘇法醫做了一個禁聲的手勢,隨後走近那木門,貼著門板輕輕彎腰下去,讓臉緊貼著水泥地面,望向那樺木門的門縫。

臉一挨住冷冰冰的水泥地面,我整個人立時從忐忑中清醒了不少,隨後我果然在樺木門與門檻之間的部分看見了一條拇指寬大的縫隙。

在那縫隙之外,朦朧衰弱的走廊燈光首先照射進了我的眼睛,另外略微不適,而在那短暫的不適徹底結束之後,我從那門下的縫隙中……看見了半張臉!

在我面前,只隔著一張門板的厚度之外,我看見有一張女人的臉龐側躺在樓道的水泥地面下。

那張慘白的臉平靜的與我對視著,距離如此之近,雖然礙於門縫的厚度,我只能看見她的半個腦袋,可是那白細如紙的面龐,艷紅艷紅的嘴唇,耳朵上帶著的孔雀石耳墜,卻無一不被我收錄眼底。

除此之外,我第一次看清了這女人的眼睛,這個女人的眼睛……沒有眼白,兩隻黑黑的瞳孔便是全部,而在那一對黑眼的正中,則反射出了我那驚恐無比的面容!

她不是我飯店中刨出的最後一隻女鬼,又是誰呢?!

看著那張沒有眼白的臉,我的忍耐力徹底爆表,「哇」的一聲叫喊過後,我連蹦帶跳著後退了幾步,巴不得距離的門越遠越好。

彼時,蘇法醫急忙扶住了我,他言語間帶著難耐而忐忑的恐懼問我道:「你看見什麼了?!門外邊怎麼了?」

蘇法醫的話,我根本顧不上回答,因為就在這個時候,一陣鑽心的疼痛,在我的手掌間迅速傳導了開來。

那一陣突如其來的痛,打斷了我所有的思緒和恐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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