睜開眼睛的趙水荷,令我驚愕的無以復加。

此時的水荷,渾身皮膚蒼白,動作僵硬不說,眼睛還瞪的十分嚇人,她竟然沒有眼白,整雙眼睛,都讓一個黑色的,巨大的瞳孔占據了滿滿的。

在人造的黑暗中,冷不丁看見這樣的東西,本身就足夠駭人了,而更加駭人的東西,卻又隨即接踵而至。

在靜謐中,睜開眼睛的水荷表情里透著迷茫,她尋著趙海鵬的聲音,左右看了看。

最後,水荷那全黑的眼睛鎖定了面前的小炕桌,又盯住了小炕桌上的那一面鏡子。

彼時的鏡子裡,倒影著趙海鵬製作的那一具古怪的笑臉,這笑臉扭曲變形,但是不知為什麼竟然透出一絲淡淡的親切感。

看著那親切的笑臉,被惡靈附身的水荷也隨著那臉微微的咧嘴笑了一下,而後她整個人的身體便仿佛不再受自己的控制了,竟然直挺挺的緩立了起來。

那種直立,不是重力和人的身體能做出來的。

在這令人驚愕的動作中,趙水荷口中的笑與那供桌似乎有某種天然的聯繫,那聯繫「牽引」著水荷的頭顱,一點點讓她抬起來,距離小炕桌越來越近。

也隨著腦部的升高,水荷一點點將插在雞蛋上的紅綿線條吞噬進了嘴中。

隨著紅綿線一絲絲的被水荷咬進嘴中,她與面前那由吃食擺設的扭曲笑臉也越來越近,但就在水荷即將咬到那根插在雞蛋上,固定紅棉線的鋼針時,她……突然不動了!

在之後,趙海鵬那半男不女的呼喚聲,也告了一段落,場面一下子又進入了令人窒息的古怪。

在這樣突如其來的古怪中,我心頭非常納悶,因為我實在想不通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是趙海鵬的食咒術失敗了?還是說那附身在趙水荷身體里的胎靈已經隨著紅線與鋼針遊走出了水荷的身體。

一切的一切無從判斷,因此我真的沒有時間去處置什麼。

不過令我與趙海鵬緊接愕然的是,就在這種僵持持續了大概十幾秒鐘後,那個自帶食物笑臉的鏡子……卻「告訴」了我們一切!

彼時,照著母親微笑的鏡子突然發出了一聲清脆的「咔嚓」聲,而隨著那聲調,那昔日趙水荷用過的鏡子應聲而裂!

緊跟著,趙海鵬從床鋪下跳了出來,而原本咬著紅線的趙水荷,則迅速做了一個吞咽的動作!

一瞬間,水荷在面前的雞蛋上咬了一個大坑!將雞蛋上纏繞著紅綿繩的鋼針吞下了肚子!

突如其來的變故令我詫異錯愕,不過傻子也看的明白,趙海鵬的食咒術十之八九失敗了,否則鏡子不可能裂,水荷也不可能將一根鋼針吞下肚子去。

眼看著水荷抽風,我內心一陣急促,便趕緊沖了過去。

雖然水荷身上附著個可怕的陰邪令我非常不安,但是在危險,我也不能不管這小妮子,更不能不管我飯店裡的夥計!

急切中,我伸出手,奔著趙水荷的脖頸便抓了過去,一門心思只想著把水荷嘴裡的那根針扣出來,以絕後患。

我的想法定然是好的,但是殘酷的現實,卻給了我一個重重的「耳光」。

就在我不顧一切沖向水荷的同時,滿眼黑瞳的水荷突然詭異的笑了,而後她雙唇猛然一撅,沖我做出了一個親嘴的「姿勢」。

就在我詫異為什麼水荷要衝我發出這樣一個姿勢時,趙水荷的口中突然有一條紅色的「光」射了出來,那光芒看著我眼暈不已,更在我的無從反應間,貼著我的面頰與耳朵根便飛穿了過去。

緊跟著,我的臉感受到了一陣異樣的刺痛。

那疼痛的感覺令我清醒,同時也令我意識到,這不是別的,卻正是那一根剛剛被水荷吸進嘴裡的……針!

這一根針,一吸一吐之間,簡直成了堪比火箭彈的利器,雖然它僅僅是擦著我的面頰與耳根過去的,但是也令我後怕不已,半臉濺血。

在恐懼的力量中,我帶著極度的後怕伸出手想抓住那根頂在木門上的長針,但沒曾想……抓了一個空!

彼時,水荷似乎預測到了我的意圖,就在我伸手抓取那根連接著針頭的紅綿線時,被妖精控制的水荷又猛然吸了一口氣!

「碰」的一聲弦音過後,趙水荷口中的鋼針綿線又極速掉落回了趙水荷的嘴裡。

這一抽一吸之間,速度之快,全然超出了我的反應能力。

在那鋼針又回到趙水荷的口中之後,我內心的絕望也以達極致。

盯著趙水荷的那張櫻桃小口,我內心由衷的感嘆道:這特麼是嘴麼?這特麼是炮台!隨便一口吻下來,只要打正了,那針還不得把頭穿爆裂麼?!

就在心底產生那些絕望的想法時,我整個人都不好了,而且看著水荷那緩緩移動的小嘴頭,我立刻翻滾在床下,想先報命在從長計議。

說時遲那時快,我匆忙彎腰蹲了下去,而與此同時,被冤鬼附身的趙水荷又一回將那紅線鋼針吐了出來,貼著我的身體便如一顆子彈般彈射了出去。

我爬在地上的那一瞬間,沒看見自己被那紅線打中與否,不過耳邊呼嘯而過的風聲,卻是另人不寒而慄。

在那樣瘋狂的攻擊中,甚至我一度感覺,這那裡是驅魔或者食咒呀?!簡直就是諾曼第登陸,稍有不慎,就有被爆頭穿心的危險!

急切中,我只感覺到自己頭頂上的那紅線繩來來回回,飛來飛去,周邊擺設的瓶子,桌子椅子,書本跳來跳去,東倒西歪。

最後也不知道是趙海鵬還是趙水荷口中的紅線無心之失,啞然結束了這齣鬧劇。

突然,圍擋陽光的窗簾拉開了,一道強烈的正午陽光射了進來,隨後我聽見站在床上的趙水荷怪叫了一聲,倒了下去。

趙水荷一摔倒,那屋子裡面的飛針走線的聲音,也應然截止了,而後我帶著忐忑,頭頂著不知道從那裡飛過來的鐵皮盆,慢慢的伸頭出去,看向床上的「景色」。

此時,是一片狼藉,已經不足以形容我的房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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