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列的注意,仔細聽好下面的安排,你們將會從這裡開始,被戴上銬子送走,路上會有人安排該怎麼做,關於你們新的身份的資料已經製作完成,給你們每個人三分鐘,記熟資料上嫌疑人的姓名、年齡、籍貫,提醒一點啊,把自己當成誰都成,千萬別把自己當成警察,否則進了看守所,你們知道結果是什麼。」許平秋道,招著手,林宇婧把一疊資料分發給了眾人,那上面是警用格式的戶籍資料,除了照片,全部被嫁接過了。

比如滑鼠一看他的資料,名字變成了康大勇,居然有前科,驚得他嚷了句:「啊,怎麼把我的照片貼成詐騙犯的名字了。」

眾人鬨笑,都樂了,危險很遠尚不足慮,可互相對比一下樂子不少,張猛是傷害罪,熊劍飛是聚眾滋事,孫羿是非法窩藏槍枝,滑鼠是詐騙,豆包是盜竊,幾人看李二冬時,李二冬死活捂著不讓看,可不料越不讓看越勾引興趣,被眾人硬奪了,一看都笑噴了:涉嫌強姦、猥褻婦女罪。

這罪行和這貨的賊眉鼠眼說不出的契合,其他人忘了自己的罪行了,笑得肚子直抽搐。李二冬可憐巴巴求著許平秋道:「許處,能給換個罪行嗎?這太折磨人了,我還沒饑渴到這種程度。」

「下次一定換,不過這次時間來不及了,先湊合著啊。」許平秋笑著道。這都能湊合,聽得林宇婧和高遠差點憋不住嚴肅的表情了。

再看許平秋時,許處長卻是踱步到了最後留下的那個人身邊,饒有興致地看著,餘罪被這麼多人看得很不自然,低頭亂瞅,像是要瞅個地縫鑽進去,許平秋道:「需要給你現在訂一張機票嗎?」

要送走了,看錶情沒有一點可惜,餘罪為難地看了眼許平秋,落在最後了,那是不好意思走,也不好意思站出去,難以回答時,許平秋像故意嘲諷一般,對著眾人說道:「你明明很平常,為什麼老是標新立異呢,難道這樣會顯得你卓爾不群?」

對著眾人,可目標卻是餘罪,一干學員聞之,哧哧笑了,有人向餘罪做著鬼臉,有人向他投著斜眼,站著的餘罪成了全場的焦點,反倒全身不自在了。這時候,如果刺激得過一點,也許他會拂袖而去;可刺激的力度不夠,他又會躊躇不前,這是最傷許平秋腦筋的。他在斟酌著恰到好處的方式和力度,可臉上又是一種根本不以為然的隨意。

想了想,他還是採取了置之不理的方式,隨意地看了眼,像無關的風景一樣,扭過了頭,又回到了那群學員中間,這時候,滑鼠和豆包在交流著,兩人一擺頭,說定了,直上前來,一左一右,架著餘罪,滑鼠說:「走吧,沒有你我們該多寂寞,是不是啊兄弟們?」

豆包也道:「兄弟都墮落了,都有罪行了,憑什麼你旁觀呀?」

眾人大笑,看樣子餘罪就算出局也沒路可走了,其實豆包和滑鼠拉著他並沒有怎麼費勁,那說明他還是傾向於滿足自己的好奇心的。到了前台,餘罪稍一猶豫,許平秋在一旁笑著道:「餘罪同學,這個難度是很大的啊,和上次不同的是,只要進去,中途想退出來的可能性不大,上次你都是靠別人接濟過來了,這次行嗎?這次可沒人去接濟你呀。」

「切……」餘罪一揚頭,鼻子哼了聲,刷刷簽上了自己的名字,隨手將招聘書一扔。

許平秋臉上帶著淡淡的笑,一切到此,圓滿了。

餘罪從林宇婧手裡接到了為他準備的新身份,豆包湊上來一看名字,噗嗤笑了,名字叫「余小二」。滑鼠笑著一瞅他的罪行,牢騷上來了:「呀呀呀,給我們扣這麼重的罪,憑什麼他是搶奪,這麼輕?」

「去去……」餘罪轟著這兩人,他掃了眼個人資料以及犯罪經過,很簡單,閉著眼強行記著,等睜開眼時,各人將全新的身份都記得差不多了,李二冬頂著倆門牙卻是詫異地看著他,餘罪一驚時,這貨卻是很好奇道:「這名字起得不好聽,叫小三多好,嘿嘿。」

「余不三才好,不三不四。」駱家龍接茬道。李二冬想和駱家龍親近時,卻被他趕過一邊了,直斥著不想和你這猥褻罪套近乎啊。

此時下面竊竊私語起來,新身份、新任務、新環境,要是一個人受難肯定恐懼,但這麼多狐朋狗友陪著,興趣就壓過恐懼了。許平秋此時看了看時間,再喊集合時,那些人一股腦起來,又站成了一列,資料是不能留的,被林宇婧又收回去了。許平秋這時候不和藹了,吼了一句:「張山,出列。」

人群里「啊」了聲,張猛慢了半拍出來了,被許平秋訓斥了兩句,接著問身份資料內容,回答得結巴了不少,又被訓了幾句。接著又挑著李二冬問,這貨倒沒犯錯,那事挺好記。跟著又聽許平秋喊了句:「余小二,出列。」

餘罪下意識地踏出了隊列,許平秋面無表情地問著:「姓名?」

「余小二。」

「年齡?」

「二十二。」

「幾進宮了?」

「二進宮。」

「犯什麼事了?」

「搶了兩個錢包。」

「以前犯什麼的事?」

「搶電單車,勞教兩年。」

這問著的時候,後面有人低聲笑了,眾人發現就數餘罪的好記:余小二、年齡二十二、二進宮、搶了兩個錢包、前科是兩年勞教,簡直像悲催故事裡的弱智主角一樣,所有的行為全給標註了一個「二」字。

準備的時間並不多,外面不知來路的警察根本沒有等候太久,挨組進去提人了,於是或單人,或兩個一組,眾學員戴著銬子被面無表情的警察帶上警車,七輛車,載走了十個人,鳴著警笛呼嘯而去。訓練大廳頓時顯得空蕩蕩的,許平秋在收集著十份招聘書,回頭招呼著林宇婧,把那幾份杜撰的資料銷毀,而他像是頗有感觸一般看著十份聘任書。他悄悄地把餘罪的聘書收了起來,把其餘的交到高遠手裡,囑附著回岳西省的事宜。

好像不對,這事裡有蹊蹺,高遠出門如是想著。果不其然,許平秋剛走,杜立才帶著其他兩名隊員就來了,任務是把學員存放私人物品車的中巴開走,而且五個人是不同的去處……

詭變未料

嚴德標和豆曉波是被一起銬走的,車裡有一名警察,兼看守和司機,三十多歲,邊開車邊聽著音樂,一邊還哼哼著,那語音太拗口,像舌頭卷著發音一般,就滑鼠和豆包超強的記憶,也僅聽得懂幾個音節。

豆曉波臉上表情變著,在說話了:「唱的是黃梅戲,靠,還是天仙配。」

聽明白了,不過很意外,好歹是押解人犯嘛,怎麼搞得像出來遊玩,滑鼠臉色動動,在「說話」:「是不是沒那麼兇險,逗咱們玩呢?」

「誰知道呢?不過一個大處長,不至於閒得和咱們一樣蛋疼吧?」豆曉波不相信了。

「有什麼不可能的?」滑鼠的表情在說道著,「把哥們兒扔濱海混了四十天,不也是他?」

「你都好意思說,你吃喝嫖賭全占完了,連良家細妹也不放過,我呢?啥都沒幹,白來了。」豆曉波好不鬱悶地道,早知道不管好壞都是這個結果,他估計會活得更瀟洒點。

車停了,兩個人收斂起表情,不吭聲了,前面的警察回頭遞著鑰匙,不容分說道:「打開銬子。」

喲,到目的地了,豆曉波、嚴德標看看前方,不對呀,就是個沒標識的路邊,來來往往行人多少呢,這哪兒是看守所?

銬子一開,那警察又是不容分說道:「下車,領東西。」

一指方向,豆包和滑鼠俱是愣了,那不是來時坐過的中巴車嗎?各人的行李都在上頭呢,車門開時,兩人下了車,意外地又見到高遠,指揮著兩人找著他們各自的旅行包背上,下車滑鼠想問幾句,高遠向來不待見這貨,給了一個字:「滾!」

滑鼠翻了幾個白眼,不過老老實實回車上了,坐在后座,車又是繼續前行,而且連銬子都不上了,駛到了某地再停車時,兩人又翻白眼了,居然是機場,那警察順手撕了張紙條寫著:「CZ223航班,從新鄭轉機,回五原,有人接你們。我就送到這兒為止了。」

不是監獄嘛,怎麼成機場了,要回家了?

兩人狐疑地互視一眼,嚴德標套著近乎問:「大哥,這究竟怎麼回事?怎麼送我們上飛機?」

「你問我,我問誰去?這任務我都莫名其妙。」那警察詫異了,看那樣子,比滑鼠還疑惑。豆曉波要說話,不料被滑鼠拉住了,滑鼠笑吟吟地問:「那大哥您是哪個單位的?」

「省廳裝備後勤處的啊……你們呢?怎麼接人還戴著銬子出來?」那警察詫異地問,似乎懷疑兩人來路有問題。

「我們也不知道,也是個莫名其妙的任務,回見啊。」滑鼠拉著豆曉波快速下了車,那警察哥還在嚷著:「你們是哪部分的呀?」

沒迴音,人早奔進入口了,豆曉波問著:「喂喂,標哥,你跑什麼?」

「哎喲,坐飛機總比坐監獄強吧,你還等著回去呀,快走。」滑鼠如逢大赦,氣喘著跑著,跑到了中段猛地一停,豆曉波不解時,滑鼠心思上來了,問著豆包道:「豆包,你說我該不該回去見見細妹子。」

「哥哎,趕飛機呢,那邊要接不著你,不得認為你叛逃了?這節骨眼上,還指不定究竟是怎麼回事呢,你都有心思想女人。」豆曉波道。

這一說嚴德標也凜然了,一步步走向安檢口,為了理想和事業,只能強忍著心痛讓女人靠邊。

他們兩人是最早上飛機的,來的時候是躊躇滿志,走的時候是悄無聲息,只不過多了份很深的掛懷,對了,還有一分無法解釋的疑惑。

李二冬和孫羿是銬在一起被帶走的,他們得到了同樣的待遇,領行李、領機票,不過是在不同的城市轉機。董韶軍例外了,他一個人被帶走,不過待遇相同,領到了行李和一張高鐵車票,送行的是李方遠,他不認識,不過對方也給了他個報到地方,很意外,是鄰省的一個痕跡研究所,在警界也鼎鼎有名。

張猛和熊劍飛是兩個人來的,領到了行李,又被警察載著到郊區轉了一圈,過了兩個小時才到了機場,直接送上了飛機。

駱家龍和汪慎修分別被單獨的警車載著,也是一頭霧水地經歷了這事,所不同的是,送走他們的是林宇婧,給了報到的地點,在岳西省老家,兩個人不是同一個地方,走時汪慎修好不奇怪地問送行的林宇婧道:「警姐,不進看守所嗎?怎麼上飛機回家?」

「就是個考驗而已,這你都當真呀。」林宇婧笑道,轉身要走。汪慎修追著警姐問著:「那我們的兄弟們呢?」

「保密條例忘了是不是?你要真想知道也可以,不過知道以後,你就真得住兩年看守所了,你確定想知道?」林宇婧問,半真半假。

「算了,我還是坐飛機回去吧。」汪慎修第一時間作了一個最正確的決定,此時早忘了義無反顧地帶頭出列的是他自己。

汪慎修走了好遠,直到消失在機場人頭攢動的旅客中,林宇婧才狐疑地回身走出機場,其實她心裡也在犯嘀咕,先接收這些人,再給一個特殊任務,回頭卻又把人全送上飛機,今天究竟發生了什麼事,她和學員沒什麼區別,也是一頭霧水。

不過在黃華路中段負責中巴的高遠倒是有了一個不確定的猜測,在接到收隊命令的時候,車上只剩下了一個沒領走的包袱,他知道沒有上車領東西的那位是誰。雖然他不知道那人究竟姓甚名誰、什麼來路,不過他知道他的代號:8號。

「嘭」的一聲,杜立才打開了後車門,裡面坐著一位戴著手銬的旅客,他有印象,好像是8號,又不敢確定,實物和DV捕捉到的影視有點差別。不過得到的命令讓他很意外,居然讓他把這個搶包的小混球送進派出所。

車門再響,這時後面跟著的一輛花冠車上下來一男一女,男的長相平常,女的卻是分外妖嬈。這是事主,據說嫌疑人搶了這位美女的錢包,兩人一前一後進了景泰派出所,連報案帶報贓都有了,杜立才帶著人進了派出所,他一指餘罪道:「那,就是他,我們到濱海開會,順路揪住了。」

「小劉,先關起來。」拿著詢問簿的民警嚷了句,出來一名協警,揪著餘罪到了滯留間,到門口卸了銬子,直接把餘罪一腳踹進去,噹啷一聲關上門了,餘罪回身氣沖沖扶著鐵柵要罵人,可不料猛地省得自己是什麼身份,馬上又退回去了。

這地方甭多說話,否則就和張猛的下場一樣了,挨揍。

案情很簡單,某女在商廈購物出來,到停車場剛開車門就被襲了,有人搶走了她的錢包,可不料被她男友追上了,恰逢一位在此處泊車的警務人員,於是把這個搶錢包的小賊給逮了個正著,一起扭送到派出所了。詢問間,那女人好不傾慕地看著杜立才,千恩萬謝這位警察,甚至讓杜立才懷疑,確實發生過這樣的事情一般。

留證,拍照,發還失物。民警對普通市民,特別是身份和地位貌似不菲的來人還是蠻客氣的,草草記完,恭送著兩位失主以及這位同行,還多方安慰濱海的治安就這樣,流動人口太多,每天搶金鍊、搶錢包以及砸車窗偷東西的,沒有一千也有八百,諄諄善言告訴兩位失主,一定要加強防範意識,特別是錢包不能拿手上,金鍊子別掛衣服外面,那樣招賊呢。

送走了失主,回到所里時,他嚷著協警把那位小賊帶出來。剛剛出格子間,有位民警剛進門,似乎脾氣不小,虎著臉問:「犯什麼事的?」

「指導員,搶錢包的。」協警道。

聽著二人的對話,餘罪哼了聲,不料那位警哥也是嫉惡如仇,揪著餘罪指著他的腦門兒罵著:「媽的,裝什麼?什麼不能幹,搶東西……」

吼了兩聲,這警哥去廁所了。餘罪站直了,可不料那協警又在後面喊著:「快點!」

我日他的!這人就不能有理想!餘罪苦不堪言地心裡暗道,曾經的理想就是當個小片警出來嚇唬嚇唬別人,混個小錢小酒拉倒,可不料成了片警收拾的對象。

餘罪被帶到了預審間。這裡剛剛審完一個賊,那樣子好像是沒承認,民警在虎著臉罵著:「好好想想,還偷過什麼?十五中的電單車丟了可不止一輛,知道一輛車值多少錢嗎?你小子死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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