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太大了點,身著警服的女人除了明艷還多了一分颯爽,實在和餘罪、滑鼠一群賊頭賊腦的站不到一起,滑鼠回頭笑著問:「你的意思是指……鮮花插到牛糞上了?」

來文一笑,有點尷尬,不好直說了,笑著點點頭。

「哎呀,太對了,英雄我和美女你所見略同。當時這朵花天天跟我待在一塊,我只敢悄悄偷窺流口水,沒想到余兒這傢伙膽肥哪,居然敢動手動腳,有一天他借著工作之便,把這朵鮮花強行摁在牆上……嘖,然後牛糞和鮮花就不清不白了。」滑鼠做著親嘴動作,好不羨慕地道。

「這妞兒沒揍他?」李二冬好不仇恨地道。

「最他媽鬱悶的就在這兒,餘罪摸那妞兒了,回頭這妞兒揍我,不讓我說出去。」滑鼠火冒三丈地道。

「那就是你的不對了,滑鼠哥,這角色倒過來,你先摸,然後那妞兒豈不是揍餘罪,不讓他說出去……」李二冬替滑鼠惋惜著,見滑鼠不信了,他又補充說明著,「其實她們的內心和咱們也是一樣的饑渴,餘罪那模樣她都能接受,標哥您這派兒,更應該沒問題了不是?」

「就是呀,我怎麼沒想到這茬兒呢,咱們仨放一塊,應該數我最帥了吧?」滑鼠好不懊悔道。冷不丁發現來文不見了,往後一瞅,只見來文彎著腰,笑得趴在座位上渾身直顫,半天喘不過這口氣來……

相知故人

「易受害群體、易發案時間和地點基本就這些,如果大家有什麼建議的話,我們隨後再一起補充,下面,和大家一起來看下扒手的特徵。」

餘罪很沉穩地放著電腦上的資料,這個打擊街(路)面犯罪領導組,領導和組長輪不到他當,不過幹事兼解說員數他當仁不讓了,因為國慶前後的出彩表現,這些天來觀摩以及學習的各隊同行絡繹不絕,沒上過幾天學的隊長應付不來,直接把他推到前台了。

餘罪調試著投影,不經意看向窗口的地方,來了一撥人,他怔了下,然後恢復常態了,視線中出現了林宇婧、高遠、馬鵬幾人,向他笑笑示意著,給了鼓勵的手勢。

放開了,餘罪對著會議室在座的七八位同行侃侃道:「第一,看這幾個扒手的眼光,游離、習慣於左顧右盼,那是尋找目標,就像找人一樣,但表情一點也不著急。」

回放著這些天的收穫,公交站點、商場門口、露天市場、街頭行人,定格的地方把這一特徵顯示出來。蟊賊就是蟊賊,和普通人終究是有區別的。

餘罪又講道:「第二,我回放一下他們的步態大家看一下,步幅規律,也很穩健,越是高手,越顯得自信。注意這種步態,和匆匆趕路的、逛街的、休閒的人群是明顯區別的。類似於那種無所事事,卻又想惹是生非的,特別是結夥的扒手,這一表象更清楚。」

「再看一下他們共同的著裝。袖子絕對不會是寬口的,因為要方便作業;衣褲絕對不會是寬幅,因為要方便逃路;多數時候,他們會有一個精心的掩飾,眼鏡、涼帽、手裡的報紙和雜誌,既掩飾自己的眼光,又不被攝像頭捕捉到,特別是有過反偵查經驗的老扒手,他們甚至會刻意把監控的死角選擇為下手地點,儘量不給我們留下取證的機會……這套資料我們隊長給大家準備了幾份,一會兒分發下去,想認出扒手來並不難,總結出來的規律越多,他們在普通人群里就越顯得鶴立雞群……其實我這是屬於班門弄斧,相信各位同行在實戰中接觸到的形形色色人物更多,如果有補充更好,我們相互學習一下。」

餘罪緩緩說道。不經意間同行投來尊敬的一瞥,總能讓他心弦撥動幾下,從來沒想過,那些雞鳴狗盜的伎倆會給他帶來某種心靈上的滿足,而且是這種大家認可的方式,他有點喜歡上這種有意義的忙碌了。

工作不重要,工作中的成就感很重要,越是感覺到成就感的成分,越讓餘罪覺得這些日子沒有白過。

「這小子把咱們那兩下子,全偷師了。」李方遠在窗外聽著,笑著對同伴道,「看盯梢地點選擇,都在監控的偏移位置。」

有人笑了,不過高遠卻是挖苦道:「有沒有搞錯,你們盯人家的時候就被反跟蹤了,偷你什麼師?」

這也是禁毒外勤組的糗事,那次李方遠和林宇婧一組,為這事還被杜立才訓了一頓,此時再提卻是成了笑料。李方遠故意對林宇婧道:「聽見沒,林妹妹,有人在長他人志氣,滅咱們威風呢。」

「還真是很威風。」林宇婧有點眼熱地道了句,此時侃侃而談的餘罪有一種舉重若輕的大氣,她一直覺得這是堆扶不上牆的爛泥,即便心裡多少有點欣賞的意思,但對他最終的選擇還是嗤之以鼻。不過現在她發現,只要是金子的光澤,總會比沙礫亮的,而餘罪就是那顆最亮的,區別在於你把他放在什麼地方而已。

她在回憶著濱海,回憶著飛機上,在那時候,餘罪不止一次地炫耀偷技,也許那時候這位獵扒高手已經在不經意地成長了。半晌,她突然發現,同伴都以一種異樣的眼光在看著她,她不屑道:「看什麼看?不服氣呀,遍地蟊賊可比大惡人難抓多了。」

同樣是掩飾不住的欣賞,聽得一干老外勤聳肩了,而且大家都心知肚明兩人有那點小意思。馬鵬笑了笑,他看著林宇婧的樣子,以一種過來人的眼光判斷著。

那傢伙,要臉蛋再帥點,怕是要成偷香竊玉的高手了。馬鵬這樣暗暗想著。

學習和觀摩剛散,幾位同行領了資料,和餘罪握手道別,不少人交口稱讚,還想請餘罪到他們隊里給上上課。劉星星隊長那是一概應允,手下出了這麼個人物,老臉上也有光了。人剛出門,餘罪就埋怨著:「隊長,以後這事你教教他們就行了,幹嗎老占用我的時間,再說這些都是你教我的。」

「我沒教這麼好呀?那天你亮的那一手倒硬幣,就這樣,扔出來夾住,我都不會呀。」劉星星隊長納悶了。兩人關係稍有尷尬,外人都說名師出高徒,其實是高徒出名師,餘罪排出來的有些東西,他以前都沒聽說過。

餘罪自然不敢把進監獄的事告訴隊長,笑著打著馬虎眼道:「師傅領進門,修行在個人,我是天資聰明又有您這位優秀老師,所以成長飛速了唄……隊長,說好了,去他們隊你來,我不想去。」

「不行,那是給咱們隊爭榮譽的事,其他可以讓,榮譽當仁不讓。」劉星星隊長得意道。現在他看餘罪就像色狼看小媳婦,越看越有意思。

苟副隊進來了,帶著一行人,一看警銜,驚得劉星星隊長起身了,愕然道:「呀呀呀,這咋啦,又把緝毒的兄弟驚動了?沒走錯地方吧?」

「沒有,我們以前是戰友……這是高遠、馬鵬、林宇婧。」李方遠介紹著,和劉隊一一握手,只說順路來看看餘罪。屢屢受到震驚,劉隊長已經習慣了,安排著餘罪好好招待。不過還能怎麼招待,這裡餘罪是既無辦公室,亦無會客室,就擱老式會議室招待上了,一人一瓶礦泉水。餘罪笑著打趣道:「我現在只抓蟊賊,不抓毒販,私事好辦,公事免談。」

「看把你嘚瑟的。」馬鵬笑著道。

「是夠嘚瑟了啊,兄弟們聽說就像落在後面,本來想來安慰安慰你,請你一頓,不過現在看來,是不是得換換方式了?」高遠徵詢著大家的意見。

「對,宰一頓。」林宇婧不客氣地道。

「那……」餘罪看看情形,笑了,如果是公事,就不會這麼輕鬆了,一笑道,「下手輕點啊,這個單位可不像走私上,實在沒啥油水。」

眾人呵呵笑了,坐下來,一人一句,問長說短,果真都是私人話題,本來反扒這就是邊緣警種,既不像專業刑偵,也不是純粹的治安,工作的難度強度不比專業警種低,誰想到居然還有人在這個上面強出頭了。馬鵬故意問著:「餘二,你小子是不是撂蹶子,被許處扔這兒了?」

「胡說,我主動要求來的,不光我,我和滑鼠都是主動要求來的。」餘罪道。看眾人總是那麼異樣地不解,他補充著,「我覺得抓賊比你們抓毒販更有意義,直接保護的是普通群眾的利益,直接維護的是警察的形象,哪像你們,跟做賊樣,成天在暗地裡幹活。」

「嗨,怎麼說來說去,我們倒成賊了?」李方遠氣憤地道。高遠聽不入耳了,回頭對林宇婧道:「宇婧,看來這小子嘚瑟得太厲害,中午得宰到他肉疼啊。」

「同意。你呢,馬鵬?」林宇婧抿著嘴笑道。馬鵬點點頭:「附議,反正不走了。」

「沒問題,現在想請我的隊,多得去了,給你們面子……一會兒叫上滑鼠,我還有個夥計,對了,你們認識,二冬也去……」餘罪笑著道,視線的焦點看著林宇婧,以他獵扒的眼光,總是在林宇婧的表情里發現了那麼一點不自然,來自何處呢,他暗暗想著。

來不及想,有吃貨到了,而且是說曹操到就到,滑鼠在外頭嚷著:「余兒,駱駝慕名拜山來了,大胸姐是不是走了?你狗日太小氣,好歹留人家吃頓飯呀?」

一聽這話,眾人又笑了,說話的滑鼠進來了,一看會議室,驚訝了句:「哎喲,都在啊……來來,駱駝。」

原來是老同學駱家龍來了,餘罪趕緊起身相迎,駱家龍卻擂了他幾拳,驚訝道:「可以啊……想找塢城偵查大隊還得預約,獵扒高手居然是你?這叫什麼事嘛,還讓我繞了個大圈,通過三分局找人。」

「高手還有我。」滑鼠湊上臉搶鏡頭來了。

「去去,你就是打醬油的,輪不到你。來來,余兒,這是三分局的同志,有事找你幫忙,我們和你們隊長通過話了……喲,這麼多上級,有任務?」駱家龍介紹著同來的一位警察,此時才注意到會議室有幾位高階警官,多少有些緊張了。滑鼠在腦後撥拉了一下催著:「趕緊敬禮呀,小屁警員,連禮數都不懂。」

「對不起……」駱家龍不知道什麼情況,趕緊敬禮。

那幾位卻是笑了,一下子駱家龍認出來了,回頭滑鼠卻是奸笑。他踹了滑鼠一腳,向這撥熟人笑了。自動略過保密內容,林宇婧解釋著來這兒是私事,別誤了正事。那位三分局同行遞了一張截取的光碟,駱家龍直接放上了。

邊放邊解釋,原來三分局轄區的腫瘤醫院發生了扒竊案子,國慶期間順應市局要求開展打擊類似犯罪活動,可偏偏腫瘤醫院這個重災區收效不大,每天總要有幾起患者家屬遭竊的案子,光碟里放的正是兩天前的一樁:交費的窗口處,冷不丁人群騷動了,有一個小個子鑽出了人群,飛奔而出,後面丟錢的奔出來就撲倒在地了,哭天喊地。

「醫院裡他媽的還有偷病人救命錢的,抓著得砍死。」滑鼠義憤填膺道。三分局同行皺皺眉頭,有點置疑反扒隊的專業素養了。

「再放一遍。」餘罪不置可否道。

駱家龍和三分局那位同行,又重放了一遍,然後兩人像是心裡有事一般,互視了一眼,看著眾人。

「這個面部特徵能恢復出來的呀?應該不難。」林宇婧通技偵設備,這樣說道。

「不好抓呀,現在醫院可比集市還熱鬧。」李方遠道。

「我怎麼覺得有點不對勁啊。」馬鵬道,長年的特勤生涯,他的視角和別人不同。

「再放一遍。」餘罪道。

三分局同行又放開了,幾秒鐘的時間,一閃而過,扒竊逃跑的,哭天喊地的,是位中年男子,那悲慟的樣子清晰可辨,肯定是交費時被人扒走了。餘罪看到此處時,像被悲慟感染了,一動不動盯著。

都不吭聲了,此時才發現,三分局同行是一種質疑的眼光,肯定不會這麼簡單,否則不至於跨區求援來了。滑鼠憋不住了,捅捅餘罪問著:「怎麼啦?」

餘罪慢慢地移向三分局那位,二級警司,應該是隊長級別的,他不悅地問著:「你在考我?駱駝,你吃飽了撐的是不是?」

駱家龍驀地笑了,得意了,像為自己的同學得意,三分局那位同行凜然向餘罪豎了豎大拇指,直接道:「高手就是高手,那你應該看出來了?」

「不確定,不過差不多。」餘罪道,又仔細地看著。

「什麼個情況?」高遠愣了,眾人示意著別出聲,過了片刻,餘罪笑著道:「你們一定是根據面部特徵把這個『賊』抓回來了,然後發現他根本不是賊,對不對?」

三分局那位倒吸涼氣,愕然地看著駱家龍,看來是燒香拜對山門了。他凜然問道:「這個人被我們盯守的在大門口摁住了,奇了怪了,他身上根本沒贓物……他個子矮,監控上看不到他和受害人的接觸,我們抓著人了,反而出洋相了,他要告我們。」

「他不是賊。」餘罪道。

「那賊在哪兒?」三分局的問。

「如果判斷不錯,除了跑了的這個,剩下的圍著受害人的,都是賊。」餘罪雷霆一句,滿座皆驚。

這句話可把大夥給震驚啦,都覺得不可思議,不過馬鵬瞬間恍然大悟,不覺得意外了。對於這種蟊賊的伎倆,餘罪已經熟悉得緊了,他指著畫面道:「你們看,排隊本身是單列,這三個人,或者這四個人,恰巧把後腦勺給了兩頭的監控,不能這麼巧吧?把受害人擋得一點不露;還有,關鍵一點,你們注意,賊鑽出來跑,受害人撲在地上哭,正常情況下,什麼樣的人,才會起碼的一點好奇心都沒有,根本不回頭看呢?注意,一回頭,整個面部正面就進了監控探頭了。」

「哦,我明白了。那是個轉移注意力的,好讓下手的趁亂脫身。」滑鼠道。

「看看,最聰明的還是滑鼠。」餘罪開了句玩笑。

一下子明白了,大夥都笑了,滑鼠突然發現大家都在笑他,不過標哥臉皮厚,對著餘罪嘚瑟著:「別笑話,笑話我就當誇獎了。」

「去去,一邊去。」駱家龍此時興奮了,拽著餘罪,央求著務必幫忙。餘罪有點懷疑駱家龍這麼上心的居心,不過沒當面問出來,三分局這位隊長也是客氣地請著。

天下警察是一家,何況又是同學,餘罪點點頭:「這個沒問題,不過有個條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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