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候,許平秋就看上他的支援小組了,史清淮接著道:「如果我們做手腳,問題不大,這幾天我們一直在和網站對賭,用了三十多個帳號,他的洗碼流程、匯款方式大致已經摸清了,封帳戶沒有難度,不過需要地方配合一下……窩點嘛,近期捕捉到的IP顯示,他們在不斷更換埠,已經發現的有四個,不過在同一天裡,埠和地點不會更換,我們有把握在短時間內,對他們進行定位……俞峰,需要多長時間?」

「三十分鐘。」俞峰道,熬得通紅的兩眼,就是這些天的收穫了。他看了看李玫,這個技術狂人也同時點點頭:「沒問題,最多三十分鐘。」

「好,今天咱們的碰頭會就到這兒……李副局,來我的房間,咱們的人員配給需要調整一下,其他人,抓緊時間輪流休息,留給我們的機會和時間都不多了,一定要把所有精力投入進來。」許平秋說著,來了個猝然的直接結束,看樣子對於李綽的提議有興趣了。兩方帶隊的人出了臨時指揮室,估計還要繼續討論行動的細節。

眾人伸了伸懶腰,解冰說了,要到最後的決戰了,對於最終的收穫有多少,他是相當期待的;李玫猜了,得以千萬為單位計算;曹亞傑附議;俞峰笑了笑,沒有異議;史清淮揉揉發痛的太陽穴,說了幾句鼓勵的話,從五原熬到深港,終於快熬出來了。

「解隊……看看那張照片。」有人捅了捅解冰,解冰一回頭,是滑鼠,正賊眉鼠眼地示意著他。

「哪張?」解冰愣了,不過馬上想起來了,笑了,點開偷拍,放到滑鼠面前。

自然是那張餘罪和溫瀾親密的照片,溫瀾抱著,餘罪摟著,滑鼠辨認著,看得眼睛有點滯。

「和女人做戲是夠危險的,特別是還是一個涉黑人物的女人。」曹亞傑道。不過那種事,似乎有激起男性荷爾蒙的功效似的,讓他也覺得老興奮了。他看著,問李玫道:「難道你不覺得,這種傳奇式的浪漫,令人心潮澎湃嗎?」

「瞧你那點出息,切……」李玫給了白眼,把曹亞傑給打擊蔫了。

肖夢琪笑著起身,準備去休息一會兒,正走時,門「嘭」聲而開,特勤處那位奔進來了,神情有點焦急,喊著嚴德標。滑鼠觸電似的跳起來,肖夢琪已經急著問了:「他有危險了?」

「不是不是,大家別亂猜測……需要找個人,把這裡的進展告訴他,本來讓他回來,可許處覺得不太方便。剛才他發信,也要求和家裡商量商量了……見個面。」特勤這位同志,語速飛快道。

「我去。」滑鼠道。

「要不我去吧。」肖夢琪湊上來了。

「哎哎哎,我也去……」曹亞傑和俞峰,也湊上來了。

最後連李玫也湊上來了,這把特勤處這位可難住了,肖夢琪道:「任處長,還是我去吧,他們都有具體的工作。」

「這個,你去不方便。」特勤處來人道,都知道他姓任,稱呼任處長。不過肖夢琪卻了解到此人是乾了二十年保密工作的同志,很多事就連許平秋也聽他的建議。

「有什麼不方便?」肖夢琪不悅道,似乎太丟面子了。

「地方不方便……為了安全起見,我和他商量了一下,凌晨在桑拿房見面……您非要去,這就沒法安排了。」任處長道。「噗」的一聲,李玫先笑了。肖夢琪面紅耳赤,抿著嘴奪路而去,其他人都笑。特勤處這位仿佛根本不覺得哪兒可笑似的安排著:「零點,龍濤洗浴中心,嚴德標,俞峰,你們兩人去。許處交代,你把技術上的問題和環節都告訴他,德標,案情進展和大家的討論,你負責告訴他……兩點之前,你們必須出來,出來的時候打個電話,外勤會開著計程車接應。」

「搞得這麼神秘?!不就洗個桑拿嗎?」李玫看著任處長把兩人都叫走了,肯定到黑屋子裡安排細節了,她有點不屑道。曹亞傑沒攤上,有點失望似的道:「桑拿啊?我突然身上有點癢了。」

「呵呵,那個一絲不掛的地方,恰恰是最能保守秘密的地方,不但是咱們的人,就涉黑人物也喜歡這種方式。」解冰道。

對於這位溫文爾雅的帥哥,李玫是相當有好感的,她兩眼花痴地看著解冰,悄悄地坐在他身邊,好奇地問:「解副隊啊,特勤處這位,你認識?」

「以前不認識啊。他們的工作性質很保密。」解冰道。

「那你對特勤為什麼會這麼了解?」李玫道。

「這個呀,是聽隊里的老同志講的經驗……別覺得咱們特勤就那麼幾下子,他們可是現在國安密乾的前身哪。國安公安未分以前,很多境外勢力的顛覆活動都是他們剷除的,分家後,一部分留守的就是咱們秘密戰線上的同志,另一部分,幹著比咱們公安更危險的工作……很可惜啊,咱們這一行,最精彩的,恰恰是必須雪藏的。」

「為什麼呢?」李玫好奇地問。

「你難道希望一個普通人,比如咱們的家人、朋友,都知道他們生活和生存的環境里,還有這麼多黑暗、血腥和罪惡嗎?」解冰道。

「哦,那倒是。」李玫把玩著手指,又問上解冰很多生活問題了。

曹亞傑悄悄輕腳出去了,肥姐看樣子有點思春,說話和眼神那叫一個蕩漾,出門時他回頭看了眼。恍然間,他也好喜歡解冰這個正正派派、一絲不苟的小伙子,想想外面的那個,葷素不忌,和涉黑的女人也不清不白,見個面還把滑鼠和俞峰拉桑拿里,簡直是不可同日而語啊……

「這兩天外勤監控發現,尹天寶的迅捷快修活動很頻繁,而且,他已經召回了幾個咱們劫案追查嫌疑人,咱們不用四處找他們了。

「北海和羊城的兩組警力,明天會到深港和咱們這裡的會合,家裡正在醞釀一次大的行動,要把這個涉黑、涉賭、涉搶的團伙,一網打盡。

「來的時候,任處長特意讓我提醒你,一定要注意安全,千萬別和對方走得太近……因為你的身份不是隱藏很深的特勤,任何一個小小的失誤和意外,都可能導致暴露。那樣的話,萬一他們警覺,撤走網賭人員,整個行動就有可能前功盡棄。

「對了,許處交代,已經有人通知你老爸了,是集訓的口吻,你不用和他聯繫。」

俞峰說到這兒,才見得餘罪有反應了,「嘩」地從水中坐起來,像被刺激到了,不過馬上又躺下了。

泡澡是件很舒服的事,可要泡上半個小時就不怎麼舒服了,這三個人已經泡了快一個小時了。俞峰該交代的、該提醒的,基本完了,只是讓他有點奇怪的是,餘罪仿佛變了一個人似的,老是陰著臉、心神不寧的樣子,像在外面混幾天得了精神病一樣,和以前妙語連珠、粗話不斷的那個可相差太遠了。

可能就滑鼠能懂他,不過即便懂,也無能為力。標哥沒怎麼吭聲,餘罪看向他時,才發現他一直盯著自己的下半身看,氣得餘罪揮一把水斥道:「有毛病了是不是?」

俞峰一笑,滑鼠一咧嘴,然後標哥嘆氣道:「兄弟哪,我是羨慕你哪,跟老大的馬子都能有戲……」

「……這個你們都知道了?」餘罪瞪著眼,有點尷尬。

「現在咱們特警和深港刑警分工作業,外勤已經放出來十幾對了,這些人基本都已經在眼線里了,一舉一動都逃不過咱們的視線。」俞峰道。

「那這事也沒必要報回去啊?」餘罪氣咻咻地起身,往蒸房去了。

「問題是深港方面不認識你,以為你是溫瀾養的打手。」滑鼠道,光著屁股跟上來了。

下一刻,三個人坐到了熱氣騰騰的蒸房中,滑鼠要開個玩笑,又覺得不合時宜了,還是俞峰問出來了,直道:「就快結束了,現在他們的組織結構、大致人員以及運作方式,咱們已經基本掌握,只要卡住他們外流的資金和網賭的窩點,他們就得玩完。」

「俞峰和肥姐這兩天,天天和網站對賭,我們一共操縱了三十多個帳戶,根據回款,肥姐已經追到他們的IP好幾次了,沒引起警覺。」滑鼠提醒著,對此,他也是相當興奮的。這麼大的一賭窩,那要抄到多少錢哪。

「哎,餘罪,你到底怎麼了?」俞峰感覺到不尋常了。

「沒怎麼,問你們個事……那天晚上的救援誰參加了?」餘罪道。

「你是說……哪天?哦,我想起了,馬家龍被殺那天吧,外勤彙報你被帶到海上了,接到求救信號後,許處通過廳里調的海事上的船和海上緝私警趕赴救援的。」俞峰道。

「後來呢?」餘罪問,一下子又是如此惶恐的表情。

「後來你不沒事嗎?許處說虛驚一場。」俞峰茫然道。

「哎對呀,你沒危險,亂髮什麼信號?」滑鼠愣了。

完了,這倆的級別太低,可能無從得知這種消息。一個犧牲的特勤,很可能因為案子的原因,無法得到正常警察殉職的待遇,很可能永遠埋藏著這個名字和他的故事。

俞峰看餘罪如此難過,他想不通是所為何事,他輕聲道:「那晚究竟怎麼了?後來粵東省廳把指揮權交到了許處長手上,這個案子由咱們負責,據說許處長以前在這裡和他們合作過……對了,好像有什麼瞞著我們,那天救援直到天亮才結束……張凱和史科長他們去現場了,回來說不是你,大家才放心了。」

「究竟怎麼回事?」滑鼠憋不住了。

餘罪一舒氣,直道:「所謂的『窩點』只是個餌,純為試探,結果深港同行上當了,他們在向馬家龍下手的同時,把我們都拉到海上,處理一個叛徒……是我們的人。」

「噝……」滑鼠和俞峰倒吸涼氣,如此熱的蒸房,都能感覺涼意從心頭而起,外憂內患同時下手,這雷霆手段,想想都讓人後背發寒。

「還好……你沒暴露。」俞峰終於出了口大氣,僥倖道。

「一點都不好……那位暴露的兄弟,被他們打了個半死,而且是我親手把他推到海里的。」餘罪姿勢僵硬著,黯然地說了句。

俞峰一哆嗦,把自己的舌頭咬了下。滑鼠驚得失聲了,這種事,就不是人乾的事,何況還是個警察,他準備痛斥一句時,滿臉愕然僵住了。他看到了,餘罪一把抹過臉,一陣唏噓的聲音,像在掩飾著那一掬熱淚。

「把這個真相帶回去吧,我不想隱瞞,也瞞不住……等事情結束後,讓許處他們給點面子,不要當面清算我,讓我自己走著去自首。」

餘罪輕聲道,慢慢地圍著浴巾,站直了,輕輕地拉開蒸房的門,就那麼走了,就像和昔日隊友已經形同陌路了一樣。

俞峰和滑鼠相視無語,覺得心裡,像堵上了什麼東西,堵得他們那麼難受,那麼難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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