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這裡的人是兩個月一換,只有她知道古少棠。」藍湛一道。最後的一剎那,總是思維最清晰的一刻。

「那通知你,劉玉明要反水的,也是她嘍?」許平秋也是靈光一現,隨口道。藍湛一愣了下,愕然地看著許平秋,不過他點點頭,仍然是這個溫瀾。

開口了,這個突破來得很奇怪。李綽不知道許平秋手裡有什麼利器,能把這樣的大佬嚇住。

此事直接催生了後續的行動指令:

紅色通緝直發到了各參案警力的通信工具上,通緝漏網的重點嫌疑人:溫瀾!

「最後居然是她?」肖夢琪有點懊悔,這個人一個小時前還在監視範圍,那時候可是隨隨便便一個特警就能扭回來啊。

「藍湛一根本不知道什麼搶劫案,這很可能又是一次借刀殺人,給她掃清出逃的障礙。」史清淮道,可惜借的是警察的刀。

「對,我們幫她扳倒藍湛一,然後她帶著錢遠走高飛。那幾個車匪,可都是飆車好手。這裡從市區開車,半個小時就到海岸線了,隨時可以出境啊。」肖夢琪懊喪道。恐怕這通緝發出去,也已經為時已晚。

「我操……怎麼會這樣?」

有人爆粗口了,打斷了兩位領隊的自責。回頭看時卻是俞峰,他正在嘗試著追蹤被劫走的資金,不知何故開始罵人砸鍵盤了。

「怎麼回事?」史清淮道。

「錢已經消化了,根本沒出境。」俞峰火大道。

「怎麼可能?」肖夢琪憤憤不已道,在這裡遇上的匪夷所思的犯罪分子太多了。

「收到方確實是一家國外公司……可我查了信用證和往來,他們和內地深港、羊城、株縣、沙市等幾家銀行都有業務往來結算。」俞峰道。眉頭皺起來了,別人還沒聽明白,他補充著:「這種情況最大可能是個地下錢莊,向境外支付。然後境內的人,負責給他提現,只要捨得給佣金,一手就洗乾淨了。」

「那豈不是說,現在已經帶著錢遠走高飛了?」李玫驚得嘴唇耷拉下來了。

「差不多,現在十二時十分了,離轉出已經兩個多小時了。這麼大的金額,如果不是確鑿的非法資金,恐怕想往回追,銀行都不給你配合。」曹亞傑道。這錢上的事,比人上的事有時候更難,誰攢手裡也不會輕易放開的,警察在銀行面前,可囂張不起來。

「怎麼亂成這樣……通知解冰,把綽號可可的衛西,送到這兒來,突審……看來還得審審王成,找找他們最可能出逃的路線。」史清淮心情凌亂地說。這些想法,只能聊勝於無了,恐怕不會有什麼結果。

說完了,他才發現大家都審視著他。他有點難堪,躲也似的出了門,肖夢琪追著出去了,這個時候,已經不是支援組能力挽狂瀾的時候了。

其實都看到這一點了。李玫揉了揉鼻子,抹了抹眼睛,倒了杯咖啡。曹亞傑提醒道:「五原就賭輸了,不是說以後不喝咖啡了嗎?」李玫氣正不順呢,咕嘟來了一大口,噴了句:「一個嫌疑人也盯不住,老盯我。」

「曹哥,你是不是想成家了?」滑鼠提醒了句,好曖昧。李玫「吧唧」一摞列印紙就扔過去了,她看著幾個嘚瑟的笑容,氣憤道:「我就不該來,認識你們這一群沒皮沒臉的。」

「哎喲,給我們這麼高的評價,當之有愧哪。」曹亞傑笑道,有點失落。這案子在最關鍵的地方萎了,賭場的規模再大,沒有抓到那幾個劫匪,實在讓人扼腕嘆息。

「賤人不在,怎麼都搶他的評價。」俞峰笑著道。

滑鼠也想起賤人來了,好奇道:「哎,兄弟們,那賤人還和女匪首親過嘴,回來問問他,什麼感覺啊。」

「噗!」李玫把咖啡吐了,剛要說話,突然發現都怔了。

對呀,這賤人到現在還沒有回來。

一驚,她敲著鍵盤,換著目標信息。一定位,咦,把肥姐給噎了下。直道:「奇怪了,這傢伙怎麼還在仙湖別墅?」

「不會吧,外面槍聲四起,他們還有閒情難捨難分?」滑鼠愕然地湊上來了,好誇張和羨慕的表情。

「咦,還真在那兒?不會和溫瀾還在一起吧?」曹亞傑也震驚了,要把女匪首困在床上,那可絕對是個最香艷的功勞。

不過肯定是不可能的。李玫飛速地敲著鍵盤發著信息,不料那個號碼直接撥回來了。滑鼠搶著摁接聽,聯繫一通,傳來了餘罪悠然的聲音:「喂,我在。」

沒事,大夥都放心了。不過也同樣因為沒事,氣就上來了,李玫連珠炮般地問著:「你在哪兒?怎麼還沒回來?你知不知道大家多擔心你?你倒好,鑽溫瀾家幹什麼去了?你知道她什麼身份,紅色通緝了……」

「喂喂喂,肥姐,你慢點說……什麼紅色通緝?」

餘罪嚇了一跳,上升到那個層次,可以用不死不休來解釋了。就算逃出境,也會被列入國際刑警的追捕名單。

電話里聽得出幾個人的焦慮,你一言我一語,把前兩個小時發生的事說了個七七八八,不過聽得餘罪一頭霧水。劉玉明搶莊他判斷出來了,可沒想到藍湛一居然就在深港,可能根本就沒有離境。接著窩點又成了空巢,再接著網賭資金去向不明,操縱資本的人在劉玉明搶莊之前,已經被人射殺。

餘罪聽得迷惑更甚,出聲打斷著:「等等,你……讓俞峰說,怎麼回事?怎麼可能在開賭前,賭池就已經空了。」

「不是賭池空了,是賭池的準備金被洗走了。現在全城通緝溫瀾、尹天寶,很可能是他們故意唆使劉玉明和藍湛一內訌,然後趁亂殺了古少棠,捲走資金……這筆資金,已經轉出境外,可能通過內地的地下錢莊提現的方式拿走了。」

俞峰的話比其他人有條理,餘罪聽得心裡哇涼哇涼的。他此時面前正擺著一堆東西,車展的資料,舉辦方和邀請人的名冊,都是各地汽貿行業的龍頭。新的消息和他的想法,出入太大了。

「不對不對,方向是錯的,殺人越貨謀財害命不像他們的風格,應該另有其人。」餘罪喃喃道。

「你以為你是總指揮啊,趕緊滾回來。」滑鼠嚷著。

「滾一邊去,讓領隊聽電話。」餘罪也嚷著,對罵開了。

他等著電話,找了包,隨手把這一堆東西放進去,提著下樓。走出門時嚇了他一跳,那小保姆痴痴地盯著他,眼睛裡除了懷疑恐怕就沒別的東西了。這個時候已經沒有隱藏的必要了,餘罪給了個惡狠狠的表情嚇唬著:「看什麼看,趕快走,否則把你先奸後殺。」

「啊!」那姑娘捂著胸,驚聲尖叫了。

電話里傳來了李玫的嚷聲:「餘罪,你在幹什麼?」

「沒幹什麼,嚇唬一小妞呢。」餘罪壞壞地笑著,看把小保姆給嚇跑了。他邊下樓邊聽著電話里傳來急促的腳步聲,一定是史清淮和肖夢琪奔上來,旋即傳來了史清淮急促的聲音問著:「怎麼回事?」

「方向好像不對,我感覺不是溫瀾。」餘罪道。

「感覺?你被感情左右,還是被證據左右?」史清淮直接問。

「呃……」餘罪噎了下,嚷著道:「你隨便怎麼想吧,我覺得這個方向是錯的。」

臨時指揮部里,面面相覷。餘罪渾身毛就連許平秋也捋不順,何況史清淮這個領隊。如果爭執,沒人能爭得過他,哪怕他是錯的。

可現在大家更傾向這個既出的實情。事情已經擺明了,誰也想不通,這傢伙怎麼還會替溫瀾說話,難道就為了那一吻的纏綿。

「可現在人在哪兒?」肖夢琪搶上來了,直接問。

「我怎麼知道?」餘罪道。

「你怎麼會在她家?」肖夢琪追問。

「我想在這兒找點證據。」餘罪道。

「結果呢?」肖夢琪問。

「她是早有預謀要走的,連小保姆都打發了,什麼也沒留下。」餘罪的聲音。

「他們已經消失了,你還待在外面幹什麼呢?馬上歸隊。」肖夢琪有點煩了。

「等等……我覺得他們可能沒有走。你們想想,雖然我們不知道他們在此之前的預謀,但他們同樣無從知道我們已經盯了他們這麼久了。如果知道,就不會有今天的事了。如果準備走,尹天寶為什麼還折回來?為什麼還搞賽車那麼大陣勢?所以我覺得,他們沒走。」

「沒走?」這消息聽得肖夢琪鬱悶了。大家聽著,都覺得奇怪了。

「對,沒走……很可能還在實施一起有預謀的搶劫。」餘罪的聲音,慣有的那種自信。

「還在作案?」史清淮聽得都有想哭的衝動了,現在這案子居然還不夠大。

「作什麼案?」肖夢琪幾乎是根本不信的口吻。

「應該是他們老本行,應該和車展有關,應該還是那種很巧妙的搶劫手法……搶誰呢?車展誰最有錢就搶誰……對呀,三個窩點加上車展、地下賽車,亂成這樣,正好掩飾他們的作案啊,說不定就是故意設計的……我想通了,搶那些外地來的土豪。酒店……扮成車展方進酒店,一搶一個準……快查查,他們絕對已經得手了……」

這匪夷所思的推測顛覆了在場隊員和領隊的認知,難道還真有人趁亂作案,而且已經得逞了?

肖夢琪剛要再問一句,冷不丁聽到了「砰」的一聲悶響,聯繫中斷。螢幕上顯示餘罪所在地的那個紅點,瞬間變暗了,消失了……

槍聲,那是真實的槍聲,一下子把現場眾人驚得心掉進了冰窖里。

餘罪遭到了槍擊?!滑鼠臉一苦,要開始哀悼了:「兄弟哪,你把話說完再閉眼呀……」氣得曹亞傑一腳把他踹開了,顧不上和他生氣,兩人拉著鍵盤,重新開始設備監控定位了。

「呼叫外勤二組,呼叫二組……馬上趕赴仙湖別墅區,聽到回話……」李玫搶著話筒喊著。

「快來……張凱,你們幾個不用守這兒了,馬上趕赴仙湖別墅區。」史清淮奔出門外,把最後留守的四名警衛派出去了。

臨時指揮的地方亂成一團,接到彙報的許平秋電話里直接就破口大罵上了。不過聽到仍在作案的彙報,又是餘罪彙報回來的,他不敢不重視了,抽調了虛擬大學城、置業大廈的三組特警,風馳電掣地奔赴出事地點……

步步險詐

「砰!」一聲槍響,餘罪的耳際轟鳴。一陣灼痛的感覺,下意識地一縮脖子。

「砰!」第二槍堪堪擦著頭頂而過,餘罪嚇得腿一軟,就地一個懶驢打滾,直往沙發邊滾去。

身後樓梯上的小保姆驚得尖叫一聲,捂著耳朵趴下了。

一滾的剎那,他眼睛的餘光看到了從院外奔進來的兩個人,正舉槍朝他射擊,兩槍都擊在身後的酒櫃里,擊碎的酒瓶正汩汩流著。餘罪一看手裡,手機剩下半截了,一摸耳朵,一手血。嚇得要尿褲子的感覺,一下子又成了滔天怒意,拽著茶几,使著吃奶的力氣,「嘭」地頂到了門後,堪堪擋住來人的腳步。

「通……通……」兩人踹門了,朝著角落的餘罪,「砰砰」近距離開槍,餘罪縮著脖子,躲在牆後死角。小保姆嚇得四肢著地,往樓上爬。好在那兩個人的目標不是她,只是急著撞門,通通幾下,那門已經搖搖欲墜了,急切中,有位朝著門鎖「砰」的一槍,鎖扣子被打壞了。

去你媽的,再撞……餘罪急了。趴在沙發後,拉縴似的身體幾乎與地面平行,頂著沙發,斜斜地頂到了茶几後,勉強又爭取到了一點救命的時間。

他急呀,只能硬著頭皮頂了。這種大白天,槍手要的是速戰速決,他們不敢多逗留的。可就是不知道,這地方有人報警沒有。

大部分時候,他知道指望不上警察的速度。他怕呀,就在抓販毒分子的時候,都沒有經歷過這種生死一發的感覺。那種心在狂跳、氣在狂喘,以及下半身尿意強烈、兩腿抖如篩糠的感覺,真他媽叫一個折磨,偏偏這一秒鐘仿佛一年那麼漫長。

「嘩!」一聲……玻璃被砸了。外面的急火了,試圖從窗上找到躲在死角的餘罪。虧是外面有防護網,可那伸進來的黑洞洞的槍口,還是嚇得餘罪出了一身冷汗。

這是非要了老子的小命啊,餘罪怒從心頭起,四下找著武器。

槍口幾乎朝他時,他急了,順手抓著電話,當聲扔出去了。那隻槍口一閃,正好知道他的方位了,閃電般地又伸進去,砰砰朝他的方向又開兩槍。饒是餘罪躲得快,也被跳彈擦到了臀部,一摸又是一手血。

話說狗急跳牆,人急上樑。人在危急的時候,總是能爆發出無法想像的智慧和勇氣。他一下子瞥到被擊碎的酒瓶,急中生智,抄著牆角的電話架子,使勁一扔,「噹啷!」酒櫃碎了一片。四五瓶窖藏的好酒摔了一地,汩汩的酒液在地面上流著。

要的就是這效果。他冷靜下來了,腳慢慢地伸出來,鉤著鉤著,把一個瓶嘴子鉤過來,捻到了手裡,磕了磕,滿是尖刺。第一把武器到手了。

「砰砰砰!」撞門聲越來越大,撞開了好寬的一條縫。從這個縫裡,已經能看到躲在窗台後死角的餘罪。撞門時瞥到餘罪的,是一個乾瘦臉長的男子。他拔著槍,朝著角落裡的餘罪瞄準,如此近的距離,想跑也難……不料餘罪四肢著地,驀地起身就跑。一跑,門縫擋著手就不那麼靈活了,那人手伸了伸,想拐個角度開槍,卻不料轉彎的餘罪驀地回身。

「去你媽的。」餘罪一個甩手,絕招出來了。

「啊!」那人的手一疼,一縮,一慘叫,縮回來的手,扎得血淋淋的,汩汩地流著血。

火了,他不管不顧,伸進手就砰砰連著開槍。窗戶邊上,也在伸著手,砰砰開著槍……可已經無濟於事了。一擊得手,馬上遁去的餘罪已經鑽到樓梯後了。

雖然子彈就在身邊炸響,雖然對著兩個槍口,此時的餘罪卻覺得心裡越來越清晰和冷靜。他知道,這個時候,哪怕一丁點兒的慌亂,都會把自己的小命搭上。

想要老子命,想得美……餘罪聽到換彈夾的聲音時,驀地又像地老鼠一樣鑽出來了。門口那人一嚇,反而驚恐地躲開了幾步,餘罪的目標可不是他,而是那個酒櫃。拉著櫃邊,一使勁,「嘭!」堪堪又往茶几和沙發後加了一道保險。一眨眼,餘罪又鑽回去了。

「啊……丟你老母。」門外的氣著了,沒想到對付一個沒有武器的人也這麼難。

「死啊……」兩人這回合力了,一起開始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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