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個月後。

深夜的羽軒洞,安靜異常。

這幾個月間,洞府的主人陳平和薛芸,一步都不曾邁出。

把玩著手裡這顆珠玉瑩然的淺白色丹藥,陳平單眼微眯,嘴邊噙著一絲笑意。

這顆丹藥正是鼎鼎有名的奇陽丹,又名「小築基丹」。

幾天前,陳意如派身邊侍女將此丹送來。

三道紋奇陽丹,價值至少五千靈石。

關鍵是有價無市,以練氣修士的人脈,極難獲得。

不過陳意如身為築基長老,自有渠道來源。

「有點意思。」

陳平捏住奇陽丹,來迴旋轉著。

自從父親戰死後,這陳意如對他的愛護好像突然加深了幾個檔次。

他這藍田鎮鎮守的位置,說不得也是她老人家插手的結果。

不然,僅憑著給陳旬下的那有不小破綻的套子,哪裡能如此輕鬆地矇混過關。

「希望你不是別有用心。」

陳平緩緩地扭動著脖子,瞳孔之中爆射出一絲冷芒。

就目前而言,他對陳意如的感觀還算湊合。

如果這位四長老的確是真心實意的扶持他,日後他肯定會有所回報。

反之,若是居心叵測,他也不是個提線木偶。

……

旭日從東方升起。

經過一夜修煉,陳平整個人都達到了一種飽和。

經脈里的靈氣匯聚到丹田處,一遍又一遍,如同洶湧的巨浪,在拍擊著攔路的礁石。

持續幾個月服用火煞膏,他的修為正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提高。

雖然他突破至練氣七層還不到一年,但道基卻渾實雄厚,不在老牌的同階修士之下。

此時的陳平,已具備了吞服奇陽丹,利用外力強行破境的基礎。

張開嘴,陳平二話不說,將奇陽丹吞入口中。

奇陽丹味道極苦,服下之後更是生出陣陣灼脈之痛。

如果換做普通凡人,只怕直接就會痛暈過去。

即便陳平這樣剛毅堅韌的性子,在用靈力溫養全身筋脈後,也要度過一陣漫長的苦楚期。

片刻之後,奇陽丹的藥效隨之發作,相比於那些提升修為丹藥的溫和,這奇陽丹簡直霸道無比。

灼脈的痛感持續了足有一炷香時間,陳平汗流浹背之後,才終於漸漸變得微弱。

他此時整個人就像是一個長頸瓶子。

體內的靈力奔騰,已經像水一般把整個空間都裝滿了。

「轟」

無窮無盡的磅礴藥力瞬間釋放開來,擴散到周身各處,不斷轉化為精純至極的靈力,融入到各處經脈之中。

在奇陽丹的藥效之下,短短數個呼吸之間,練氣八層的瓶頸就輕而易舉的瓦解了。

突破瓶頸後,洶湧的靈力如潮水般向丹田涌去。

經脈以及靈穴中的靈力也在向中心匯聚。

此時陳平已經完成突破,順利成為一名練氣八層的修士。

而且丹田內的靈力還在輕微地增長著。

陳平很清楚,這是奇陽丹的藥力還沒用盡。

這個緩慢的過程,在持續了足有半炷香時間之後,才終於漸漸歸於虛無。

這時候,陳平練氣八層的修為已經徹底穩固了下來。

「不愧是小築基丹。」

陳平睜開雙眼,抖落周身的黑色污穢。

縱使他前世用過奇陽丹,也不禁為此丹的神奇所動容。

類似奇陽丹、築基丹這般的破階丹藥,不知經歷了多少代煉丹師的揣摩修改,才有了現在這驚人的效果。

三天三夜的突破,讓陳平整個人的氣勢都煥然一新。

一身含而不漏的靈力,給人一股實實在在的威壓。

陳平輕輕一推,石門便應聲而開。

扭頭看了看旁邊的密室,門鎖禁閉,落著一層薄薄的塵埃。

陳平朝著裡頭打入了一道神識。

進入練氣八層以後,神魂力量再次大增。

衍生的神識現在能覆蓋三百五十丈的距離,已和築基初期修士相差無幾。

彈指間,他頓時看清了其內的一切。

「嗯?」

陳平眉頭一皺,迅速劈開重鎖,身形閃進密室。

只見薛芸倒在石桌旁,面龐毫無血色,眼睛閉得鐵緊。

「芸兒?」

陳平趕忙扶起她,察看了一番後,才暗暗的鬆了口氣。

一下消耗了十年壽元令薛芸氣血虧損嚴重,暫時昏厥了過去。

陳平將她放在床榻上,然後把目光轉向玄火鴉。

玄火鴉渾身上下透著一股生意盎然的光輝。

呼吸平穩,它雖還沒有清醒,但情況比之前不知強上多少倍。

看樣子,移壽術顯然是施展成功了。

……

夜涼如水。

在昏迷了近半天后,薛芸幽幽地轉醒。

第一眼看到的是一個模糊的人影。

「平郎。」

待看清那人,彎彎的睫毛一顫,薛芸呼喚著,就要爬起來行禮。

「你好生休息。」

陳平壓住她的肩膀,細聲細語的道。

「嗯。」

薛芸嚶嚀一聲,道:「玄火鴉怎麼樣了?」

「此獸自我保護的意識很強,已經主動阻絕了五感,來延緩生機的流逝。」

陳平不疾不徐的道。

而薛芸還未來得及欣喜,就聽他語氣轉變得有幾分漠然:「這頭玄火鴉是你叔叔薛溫的,他人已經死在了我的手中。」

薛芸垂眉一呆,表情似乎沒有太大的變化。

薛溫是他親叔叔沒錯,可他們之間的親族之情卻十分冷淡。

自記事起,她好像就未與這位九叔說過幾句話。

哪怕驟然聽到薛溫死了,薛芸的心境仍然平靜如水。

見她默不作聲,陳平悄悄地挪動步伐,正欲退走。

如他所料,薛芸對家族的感情並不深厚。

況且,能告知她一聲算是仁至義盡了。

即使此女心生怨恨,陳平亦不會放下身段,好言寬慰她。

「平郎,芸兒有一事相求。」

薛芸掙扎地爬下床榻,跪下道:「芸兒想把家父家母,還有弟弟接到海昌島來修煉。」

陳平心中一動,在門口駐足了一下,微微點頭道:「允了,先在藍田鎮給他們找一處靈氣尚可的地方落腳吧!」

薛芸舒展笑容,之前的疲倦一掃而空。

他父親薛大海是祖父薛正空的第七子。

只不過修道天賦差勁,六十多歲才勉勉強強突破練氣六層。

修真者大多寡恩薄義,斷了凡人的那一份感性。

薛正空子女眾多,擁有靈根的也不少。

薛大海的母親只是個普通練氣散修,本就不得薛正空喜愛。

區區下品靈根的薛大海,更是無法讓親爹另眼相看了。

在薛大海娶妻生子後,薛正空象徵性地賞了他十幾畝靈田,就徹底把這個兒子忘到了不知哪個旮旮旯旯去了。

薛大海生了三子三女,薛芸是她的小女兒。

最初生的四個子女都沒有靈根,按照族規,早早就下放到了凡俗世界。

所以,薛芸認可的至親就只有三個人。

爹爹薛大海,娘親越娥,幼弟薛逸飛。

對陳平來說,這不過是件芝麻大點的小事。

來就來吧!

先讓他們待在藍田鎮,過幾年再幫他們去海昌城落戶。

權當是對薛芸施展移壽術做出的補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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