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輩等人沒有意見。」

三人隱晦的互視一眼,最終由修為最高的祁薇答覆道。

雙城海域修煉水平發達,物價也相對較高。

築基修士每月拿五十靈石,實在是可有可無的工錢了。

不過,留在靈氣充沛的道場修煉,能節省大筆的丹藥開支,比窮山惡水的宗門駐地舒服多了。

何況,陳平已和羊宗主講明,他們三人的俸祿將按照平常一半的額度發放,總體而言,還是現在的待遇更強一籌。

「大家互相理解,以後生意興隆了,再慢慢加上去。」

陳平適當的露出一絲欣慰之色。

他十分清楚,祁薇幾人大概是心懷不滿的。

但同由儉入奢易,從奢回儉難是一個道理。

起初就開數百靈石每月,修士壽元悠久,後面的工錢該怎麼加?

難道發放三、五千靈石?

如果長年累月的不加工錢,別人甚至會反過來怨恨東家。

人性的複雜,陳平早摸透了。

所以,他寧可一開始就用極低的數目起步,一百、二百、三百的緩緩增長。

在這個過程中,對方會一直抱著感激和期待的心理,踏實做事。

下面,陳平將建造的構思大體與四人講了一遍,然後給了翁牧二十萬靈石,要求他全權負責,在半月內開起門店。

唯一的要求,裝飾看上去一定要奢華大氣。

說完,他轉身離去,在閣樓附近轉了一圈,準備找個合適的位置布下三級陣法。

「翁掌柜有何吩咐儘管直言。」

祁薇與汪氏兄弟像是提前溝通好了,異口同聲的道。

來道場的路上,榮譽長老就已經點明翁牧的家世。

先不管他能力強弱,背後兩位元丹境的修士,足以讓普通修士肅然起敬,不敢造次。

「麻煩幾位道友與我分頭購買裝飾材料。」

翁牧抱拳道,顯得平易近人。

「我等一定竭心盡力的完成。」

祁薇等人暗暗吁了口氣,雖相處的時間不長,但自家掌柜似乎不是榮譽長老那般強勢的性格。

……

接下來的半月,翁牧以及三名執事都忙碌個不停。

他們在坊市內買下了不少二階的月光石,鑲嵌在了四周石壁的凹孔之中。

而且,各種靈花、靈草也購置了上千盆,樓梯口、大廳、拐角,沒放過一寸地方。

隨著二十萬靈石的陸續投入,空蕩蕩的閣樓終於有了一些格調和奢華的味道。

「不錯。」

親自把一面長兩丈,寬數尺的鎏金牌匾掛上門頭,陳平的神色頗為高興。

「海昌坊!」

當眾人看清牌匾上的幾個大字後,心中皆是一凜。

這座閣樓竟不是以傀儡命名,由此可見,陳平的野心委實不小。

陳平自然不會顧及小輩們的想法,悠哉悠哉的在店中巡查了一遍。

海昌坊的一層、二層都是寬敞的大廳,專門出售現成的傀儡和普通材料。

目前,共五十多頭各類傀儡擺在巨大的水晶櫃檯中,供客人挑選。

三、四兩層暫時空著,待海昌坊的名氣提升了,陳平打算改造一番,開辦拍賣行。

而第五層的大平台,是翁牧和他平日製作傀儡的地方,沒有兩人的允許,任何修士不得擅自闖入。

最頂層,則是掌柜、執事、侍從們的住所。

掌柜、執事單獨一間,侍從五人一間。

至於陳平本人,可沒想光明正大的住在密室里。

他經常使用鬼花、苦桐天蓮輔助修煉,為保安全,他過陣子還要請一位陣法大師,打造一個獨居的秘境。

「師父,徒兒待會去挑幾名侍女,還有桌椅的數量也不夠。」

將近日的貨物明細遞上,翁牧恭敬的說道道。

「這些東西何須自己買,你太小瞧為師的人脈了。」

怪異的一笑,陳平神情自若的掏出幾十枚玉簡,袖袍一揮,玉簡分別朝四名築基的身前飛去。

「你們按照標記,將帖子送到各大勢力的手中。」

「抱丹商會!」

「仙茶閣,攬月閣!」

「御獸宗,卿客居,紅顏宮!」

「七凰商會?」

「繼峰山?」

幾人望向陳平的眼神更加敬畏了。

一名外來的修士,竟認識這麼多的城內頂級勢力,當真令人不可思議。

「請帖發是發了,來不來是他們的事。」

陳平仰面朝天,心裡默默的道。

勿論熟不熟悉,往昔有無恩怨,他給各大勢力均派發了請帖。

不過,刻意避開了幽火門、瀚遙谷等一點交集都無的金丹宗門。

……

三日後,海昌坊高調的開業了。

攬月閣的殷仙儀親自到場,送上了兩盆三階靈樹。

這下,完全證實了坊間流言,陳平身後最少站著一位金丹真人!

除開殷仙儀,那日上門慶賀的修士,身份也個個顯赫。

抱丹商會唐立林,卿客居丹聖郁陽昌,攬月閣沈綰綰,煉器大師燕靖,紅顏宮的虞瑣心,內海統領翁富鴻等等,全是影響力巨大的人物。

正如他的預料,七凰商會,繼峰山是沒有派人來的。

在陳平的熱情推薦下,五十多頭二階傀儡被各大勢力橫掃一空。

單日進帳兩百萬靈石!

不過,海昌坊的輝煌就只保留在開業當天了。

往後的一年中,傀儡生意一落千丈,掌柜翁牧心急如焚,卻無一點的辦法。

「師父,徒兒求見。」

海昌坊某處昏暗的角落,翁牧低眉順眼,聲音極小。

過了半晌,黑漆漆的空間猶如被人翻開書頁般,一角撕開,一名青衫男子的身形赫然現出。

「還是外界的空氣清新。」

轉轉脖子,陳平自言自語的道了一句。

他剛才走出的黑色空間,正是用三塊無量玄晶打造的秘境。

八個月前,通過沈綰綰的介紹,他花費二十萬靈石從攬月宗請來了一名陣法大師,成功開闢了一個秘境。

由於無量玄晶數量和等級的限制,這秘境只能稱得上是微型。

方圓僅僅三丈,無法移動,靈氣也不如外界充足。

唯一的好處是隱蔽性極強,哪怕金丹初期修士的神識都滲入不進。

像殷仙儀那般的中期修士,雖能強行打破,可陳平有足夠的反應時間,倒也不怕暴露鬼木的存在。

「牧兒,何事稟告?」

陳平溫和的道。

這一年來,他基本都藏在秘境閉關修煉,店裡的活計由翁牧等人管理,很少妨礙他。

「稟師父,上月本閣收入六萬兩千靈石,純利潤一萬一千,每月的人頭稅分攤下來,再扣除眾修的工錢,歸屬帳目的公財所剩無幾。」

翁牧語氣無奈的道。

聽罷,陳平並未接話,神識鋪開轉了一圈。

整個閣樓內,一共只有三十幾道生靈的氣息。

包括十頭黑毛小猴,十五名紅顏宮送上來的練氣侍女,四名築基,加上他。

真正在挑選寶物的客人寥寥無幾。

「不必急躁,生意是慢慢做的。」

陳平淡淡的道,絲毫未放在心上。

海昌坊蕭條的原因,他一清二楚。

不外乎是售賣的寶物太過單一,面向的修士不夠廣泛。

修煉界中,真正的傀儡師本就不多。

而不是傀儡師的修士,驅使傀儡,一般只能發揮出其威力的七、八成。

在有選擇的情況下,別人寧願選擇購買符籙或者法寶了。

五十載之內,陳平都不指望依靠海昌坊賺取龐大的資源。

吸納煉丹師、繪符師等人才的加入,全面提升底蘊,才是當下的重中之重。

海昌坊只要維持不虧損的狀態,他已然心滿意足了。

「那些侍女是不是嫌工錢太低?」

陳平忽然沒來由的道。

「師父明察秋毫,十五名侍女全部是紅顏宮出身,原來一月輕輕鬆鬆能賺取數百靈石,現在一下降了十倍,平日待客確實比較消極。」

斟酌片刻,翁牧一五一十的道。

在侍女們前凸後翹的身段上掃了掃,陳平咧嘴一笑。

虞瑣心得知殷仙儀和他的關係後,眼巴巴的跑來示好,可惜,海昌坊的生意太差,供不起這些曾經躺著賺靈石的美姬。

「你傳我令下去,但凡在本閣待滿十年的侍從,皆傳授一門玄品功法。」

摸摸下巴,陳平開口吩咐道。

紅顏宮的拉客方式雖屬歪門邪道,但效果絕對強勁。

這批身懷絕技的侍女,他可不打算輕易放走。

「師父英明,這樣一來,她們就捨不得離開了。」

翁牧眼睛一亮,高聲附和道。

「若還有人對此產生怨言,你直接打殺了。」

雙目寒光閃動,陳平神情冰冷的道:「管理店鋪和宗門大同小異,心慈手軟,總有一天會跳出來一些不知所謂的人騎到你的頭上。」

「你雖是本座的記名弟子,但萬萬不得抱著高枕無憂的心態,否則,另培養幾名小輩,對為師而言不費吹灰之力。」

如此的一番話,令翁牧不寒而慄,臉上划過一絲驚懼之色。

……

浮幽道場,人聲鼎沸。

來來往往的修士比之前多了一倍不止,陳平在一座茶樓前停下身形,臉色有點難看。

這次閉關之後,丹藥幾乎用光了,清鳳玉湯、四階靈酒更是早早耗盡。

按體內打通的靈穴數量計算,距離元丹大圓滿,大概還要煉化一百粒左右的精品丹藥。

但隨著各地的高階修士瘋狂湧入浮幽城,僧多粥少的局面迅速加劇,別提三、四道紋的精品,就算一道紋、二道紋的普通丹藥都快被搶購一空。

他手裡的丹瓶,還是剛才跟郁陽昌好言好語,花大價錢買下的。

僅僅十粒三道紋的增元丹罷了,杯水車薪!

至於抱丹商會那邊的渠道,陳平根本不抱希望。

因為沈綰綰同他結為道侶的消息,不知不覺地小範圍傳了出去。

唐立林暴跳如雷,前後登門海昌坊數次,但他卻避而不見。

至少金丹境之前,他是休想再從唐胖子那得到一粒修煉丹藥了。

空有資源無丹可服的陳平鬱悶不已,乾脆調頭去了一趟靈船閣。

大半年前,方巾鵬用那株白葉樹王,成功打造出一艘小型靈艦。

他的技藝自然得到了陳平的認可。

兩人秘密的交談甚久,陳平再次留下一截三階靈木和二十萬靈石飄然離去。

……

第三日的午時,一道流光四溢的傳音紙鶴從街頭飛向街尾,最後射入了海昌坊之中。

陳平召來一看,發現紙鶴是殷仙儀所發。

她言明雙城之會不足兩月便要開啟,浮幽、衍寧二城的金丹修士都準備提前趕赴天獸島,震懾妖族。

而後續有意參與的各大勢力以及散修們,只需在一月之內動身即可。

盯著紙鶴化作的火光,陳平眉頭一皺。

距今一年多過去了,族人怎麼還未抵達浮幽城?

難道中途出了意外?

「搭乘攬月宗的靈艦,縱使有金丹坐鎮的邪修勢力也不敢冒然洗劫。」

定了定神,陳平壓住了心中的一絲焦慮。

……

半月的時間一晃即逝。

這日,正打坐修煉的陳平忽一睜眼,下一刻便從秘境中現身,視線投向了閣樓之外。

一身白裙素裹的沈綰綰沖入閣中,直接飛上頂層,與陳平相遇後,語氣有幾分焦急的道:「平郎,陳家出意外了!」

「先喝杯茶。」

陳平聞言風輕雲淡的一笑,接著袖袍一揮,一杯熱氣騰騰的茶水朝沈綰綰移去。

「兩月之前,空明島遭遇大股邪修勢力襲擊,雖然仗著陣法守護,沒有破城,但你陳家死傷慘重,築基修士隕落了五、六人之多。」

「若不是碎星門的兩位元丹當時恰巧也在空明島做客,後果不堪設想。」

「宗門靈艦抵達時,陳向文陳道友已受了重傷,他讓本宗修士傳口信告訴你,等他穩定了空明島的局勢,才能派遣族人來浮幽城。」

沈綰綰壓根沒有心情喝茶,用神念傳達道。

沉默良久,陳平捏著杯子,面無表情的道:「綰綰,能否查出來是哪家邪修乾的?」

「為首的兩名元丹後期修士雖然易了容,但根據陳向文道友對他們的功法、道器等細節描述,應該是來自雙城的邪修陣營,斐鴉嶺!」

沈綰綰的眼眸中透著一抹憂慮。

「那家擁有一位冰靈根金丹首領的邪修勢力!」

眉毛使勁一挑,陳平暗忖道:「斐鴉嶺為何會無緣無故的攻擊空明島?」

斐鴉嶺曾經是鄧家的死敵,陳家滅了鄧家,他們該拍手稱快才是。

況且,空明島距離雙城修煉界足足十數萬里之遙,陳平不信事出無因。

「竇瀚海未結丹之前……」

沈綰綰喃喃一聲,欲言又止。

「綰綰知道什麼內幕嗎?」

瞳孔微微一縮,陳平冷冷的道。

「浮幽宮雖然禁止各大宗門和邪修交換有無,但暗地裡,為了可觀的利益,不安分的勢力數不勝數。」

「根據本門掌握的情報,七凰商會與竇瀚海一直都有來往,而且,七凰商會中,甚至還有斐鴉嶺的邪修擔任重職!」

銀牙一咬,沈綰綰神色難看的道。

「哦?」

陳平背著手,靜靜的看向窗外。

他沒有問出為什麼幾大宗門在明知此事的情況下,卻未提前剷除邪修這等幼稚的話語。

修煉界中的正邪之分,本來就很模糊。

說不定像攬月宗、幽火門、劍鼎宗等以正道標榜的頂級勢力,都與邪修有所勾結。

「綰綰,浮幽城的金丹修士,當真走光了?」

陳平慢悠悠的轉過身來,眉宇間一絲殺氣隱約湧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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