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粟葉最終也沒有攔他,而是心事重重的目送著一行人離開。

老爺子上來,「你怎麼也不攔著他們點?」

「他是您兒子,脾氣性格和您一樣,您都攔不住,我哪裡能攔得住?」

老爺子知道這兒子的性子,就是顆石頭――還是又硬又臭的那種!

「逆子!」他捏著拐杖重重的往地上一敲。

就在這會兒,白夜擎留下的隨從上前一步,「沈夫人,總統先生和夏小姐讓我送您回去。請上車。」

老爺子把那人一把推開,不耐煩的吼,「送什麼送?送什麼送!他們倆拍拍屁股就走了,這些長輩在這兒讓他們給氣死了他們都不關心,還送什麼?!」

那人被吼得有些不知所措。自己還真是無辜的啊!

「沈夫人,如果您沒其他的事的話,不妨上我那坐坐?」白清讓開口,比起白老爺子的火氣,他這會兒已經恢復了許多,更多的只是傷感。萬萬沒想到,女兒還沒認回來,就要忙著棒打鴛鴦。

沈敏遠遠的看著漸漸消逝的車輛,心裡百般不是滋味,最終頷首:「也好。」

很多話,總歸是要說清楚的。可是,一想到以後星辰不再是自己的女兒,便是悲從中來。

…………………………

中途。

瑞剛接了消息,直接把車開往King酒店。她沒有問理由,也能猜到。總統府和小租屋那邊,現在肯定是清凈不了的。那些長輩們,不會就此罷手。

他們到8088房間的時候,冷啡他們已經到了。

除卻冷啡之外,還有傅逸塵。

夏星辰知道他傷得不輕,憂心忡忡的要推門進臥室,被冷啡攔在了外面,「夏小姐。」

他雖然是攔住夏星辰,目光卻是落向她腳邊上的孩子。

她明白過來,蹲下身去和夏大白說話,「去廳里看看電視,好不好?」

「不好!」夏大白擰了擰眉,「我想去看看小白,他挨了爺爺的打,肯定很疼。」

夏星辰嘆口氣,摸了摸他圓圓的頭頂,「放心吧,小白不會有事的。」

只是那樣血淋淋的畫面,總歸不能讓一個孩子看到。

夏大白想了想,最終,不情不願的點了頭,「那……如果有事,你就叫我。我就在廳里看電視。」

她點點頭,孩子看了看她,這才轉身往廳里去了。走三步又回了個頭。

夏星辰推開門進去,白夜擎這會兒正趴在床上。傅逸塵沒有親手處理他的傷口,他只在角落的沙發里坐著,看得出來,他情緒也相當的低迷,整個人比上次在貝思遠見到他時,還要沉鬱、憔悴。

即使什麼都沒說,只是安靜的坐在那,都覺得他周身被一股濃重的陰霾籠罩著。

是因為未央吧!

可是,事到如今,他又還有什麼資格為未央難過呢?

夏星辰對傅逸塵始終做不到理解,也無法坦然面對這個已經有妻子的男人,但是,那總歸是他們之間的事,連未央都沒有再去質問一句,她作為旁人又如何深究?

她收回心神,走向床邊。白夜擎原本是閉著眼的,這會兒聽到動靜,睜開眼來。她沒有看他,而是把目光逕自落向那後背上。

老爺子年輕的時候就馳騁天下,狠角色一個,對手底下的兵一向是毫不容情。如今在氣頭上,對兒子也一樣。

一道道傷口縱橫交錯在原本就滿是舊傷的背上――這會兒已是皮開肉綻,觸目驚心。

夏星辰連吸了好幾口氣,都沒有忍住那滿眼的霧氣。

「哭什麼?不許哭。」白夜擎抬手,給她擦掉眼角邊的濕潤。

她吸吸鼻子,把那股酸澀硬生生的吞回去。只是轉而問正在處理傷口的人,「嚴重麼?」

「這些傷至少得休養半個月。傅醫生開了口服藥,促進傷口癒合的,您一定要監督總統先生吃下。」醫護人員將藥交到夏星辰手上。怎麼個吃法,都標註得清清楚楚。

一會兒後,傷口處理完畢,所有人都陸陸續續的離開了。

傅醫生走在最後面,帶上門之前,又神色複雜的看了夏星辰一眼,明顯是有話想要同她說。

夏星辰到底還是跟了出去。

「夏小姐,這些東西……」傅逸塵把一些藥交到她手上,她看了眼單子,都是些很名貴的藥材,平日裡很少見。

她自然明白他的意思,「你怎麼不自己送去給未央?」

「……」傅逸塵沒答話。現如今,兩個人已然到了這樣的地步,再見面,不過平添難過罷了。

夏星辰知道他心底所想,「傅醫生,你別怪我多嘴。既然知道你們已經沒有可能,你又何必再拿這些東西招惹她了,平白惹她更難過?」

「她是第一胎沒了,很傷身體。這些藥,對她有很大的益處。你若是怕她難過……就說是你買的吧!」傅逸塵把藥擱她手上,沒有再說什麼,逕自離開了。

夏星辰看看手上的藥,又看了眼閉上的門,不由得嘆了口氣。

要說是她買的,是絕對騙不過未央的。她沒有拿掉腹中的孩子,這些藥根本就用不上。

…………………………

所有人都走了,獨獨剩下一室安定。

夏星辰想起剛剛在民政局那一番鬧騰,再看白夜擎背上的傷,還有那已知半知的真相,心裡依舊是驚惶未定。

遠遠的站在房間門口,看著趴在床上的他,只覺得眼前像蒙著一片迷霧一樣讓她迷茫,又覺得壓抑得有些喘不過氣。

白夜擎看到她臉色蒼白的樣子,從床上坐起身,和她招手,「過來,來我身邊坐著。」

夏星辰走過去,手幾乎是自然而然的塞進他手心裡。兩個人的手,都一樣冰涼。

她把臉埋在他肩上,「醫生說了,你至少要休養半個月。」

「小題大做。」白夜擎抓著她的手,唇在她額頭上輕輕貼了貼。她額頭上,也一樣冰涼,像是沒有溫度一樣。他喉間梗著一股艱澀,最終,暗啞的開口:「怕不怕?」

夏星辰有一會兒沒有出聲,只更深的埋進他脖頸間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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