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今年為止,珍妮已經認識切薩雷七年之久了,她知道什麼時候自己可以挑戰切薩雷的脾氣,也知道什麼時候應該配合他的節奏――毫無疑問,現在可不是刺激切薩雷的好時機,她可不想在對方情緒明顯異常的時候掀起戰火,所以,雖然她很想問個究竟,但還是按捺下了這股衝動,老老實實地回答了切薩雷的問題,「我不知道,這有什麼值得注意的嗎?我猜鮑勃是不想吵醒我,或者我的手機調了靜音――說起來,我是不是又忘記給它充電了?不過,不管怎麼說,先告知誰到底有什麼好值得介意的?這件事不需要有什麼感想吧?」

「看起來你對鮑勃很有信心,」切薩雷的唇角逸出了一絲微笑,一旦打定主意,他立刻就回到了平時胸有成竹、從容不迫的調子上了,「或者說,你對人性總是很有信心,願意把人往好處想――你為這件事特地飛到紐約,和羅恩吃了一頓艱難的晚飯,而最終連鮑勃的一個電話都接不到,但你卻沒有懷疑這是因為我和鮑勃的私人關係,而是為他找了個很好的理由。」

珍妮猜疑切薩雷可能又要不失時機地給她上課了,這也的確是個很不錯的時間點:《九》已經快拍完了,她有了幾天的空閒,和華納的合同也已經簽下,她不必那麼著急回紐約去,可以在歐洲各地遊玩一番,等待今年的頒獎典禮:雖然這一次中國勢力在評委會裡就占了一個席位,是來自中國香港的杜導演,平時他和張導演派系沒有什麼利益輸送,不是很指望得上,可以說珍妮今年得獎的希望不是那麼的大,但她還是決定對威尼斯表現出相當的敬意和熱情,畢竟她去年拿了最佳女演員,這個人情總是要還的。

切薩雷選在今早和她開啟一個新的課程並非不可想像,珍妮也迫切地希望知道自己還有哪裡做得不夠好,因為她對自己的表現大體還是滿意的。不過她並不知道切薩雷在開口之前為什麼會那麼猶豫――總不可能是他忽然間害怕指出缺點會影響兩人的關係吧?

「如果我說我對人性確實很有信心,我想你會笑場的吧?」不論切薩雷怎麼想,既然進入到檢討談心模式,珍妮也就放下了疑惑和戒備,坦誠地說道,一邊說,她也在一邊思索著自己當時的想法,「是的,我確實為了這件事吃苦受累,在美國上空飛來飛去――而鮑勃卻給你打了電話,如果認真要思考的話,這可能是意味著鮑勃還是和你更為親密,畢竟,你是他家族的朋友,在利用完我之後,他還是更想通過這個電話把主動權交回給你。――這就是你想告訴我的嗎?」

「暫且就當它是好了。」切薩雷說,「但你看起來似乎並不怨恨。」

「我不知道。」珍妮皺眉思索了一下,「我應該怨恨嗎?也許吧,如果不是你,而是另一個人和我合作,而鮑勃給他打了電話,那我也許會怨恨的,但另一方面,現在我們在談的是我和你――」

她聳了聳肩,「我想我們之間已經超越了這麼階段,不是嗎?我們已經經歷過這段路了。給你,給我,我並不在乎,如果你非要我說個理由,那我也……我不知道,我就只是不在乎而已。」

切薩雷唇邊的笑容漸漸明顯,他點了點頭,「是的,我能明白你的感受――有趣的是,事實上,我是在鮑勃的提醒下才發現這點的:順便一提,你昨晚確實把電話調到靜音,而且電量過低,鮑勃給你打了兩個電話以後,它應該就自動關機了。這並不是很禮貌,不過我已經為你解釋過了。」

這確實是珍妮在跨洋飛行後的老毛病,為了調過時差好好睡一覺,她經常會錯過一些電話,她在心底做了個筆記,下定決心以後要在這點上多加註意,同時聽著切薩雷往下說。

「談下這筆框架協議之後,鮑勃的情緒比較興奮,」切薩雷把她的表情變化看在眼底,他唇角的笑紋加深了片刻,但又很快消失不見,「他知道我和你在一起,打不通你的電話以後,就打通了我的手機,不過,分享了這個好消息以後,鮑勃的情緒一回落,立刻就意識到了這通電話打得有些不對,他擔憂這通電話會在我和你之間埋下不和的種子,製造出心結,所以向我表示了歉意,希望我不要誤會他的動機……奇怪的是,直到他說出口,我才感受到這麼做的確有不妥之處,而你可以肯定,我一直是個較為心細的人,錯過這一點對我來說幾乎不可想像――最終,我得出的結論和你一樣,我想我們已經走過了會互相猜忌的階段,這樣的事已經不足以在我們之間製造裂痕了,甚至我們都不會意識到這麼做會影響到對方,從這個角度來想,我和你的信任關係的確已經牢不可破。」

雖然對切薩雷的動機還有一定的疑慮,因為他好像又不是想要藉機給她上課,但聽到他的總結,珍妮也不禁露出了一個笑容,她的肩膀放鬆了下來,「而我們可不是隨隨便便才走到今天的,是嗎?」

「過去的七年的確不是風平浪靜。」切薩雷承認道,他的眼神籠上了笑影,語調也柔和了下來――極為罕見地,他用上了懷念的語氣,「想到我們第一次會面時的防範心理,想到那段錄音――」

珍妮忍不住大笑了起來,「是的,想到你當年讓我重複一遍方便你錄音的情景――」

在她的大笑聲里,切薩雷少見地有些赧然,但他依然正面承認,「是的,當時的我還遠遠未稱得上成熟,事實上,如果說這七年間我有了什麼改變,那就是現在的我已經知道,人永遠沒有成熟這個概念,那就意味著止步不前。」

得益於切薩雷內斂的作風,他的進步可能對外人來說並不明顯,但在珍妮而言,她是那個『春江水暖鴨先知』的人,如果說一開始,她和切薩雷的合作明顯還磕磕絆絆,需要一方去適應另一方的話,那麼,隨著她地位的上升以及切薩雷自己的改變,兩人的合作已經越來越默契順暢,這幾年再也沒有出現過強烈的衝突,一些正常的小分歧當然還有,但不論是她還是切薩雷,處理這些分歧的態度都成熟了很多。

――這還只是在經紀能力上的一些改變,自大夢創造之後,切薩雷在公司管理這些事情上的進步――珍妮是不知道詳情啦,但她想他肯定也累積了不少寶貴的經驗,畢竟沒有人是生而知之,每個人都需要練習,切薩雷之前是做經紀人的,切換到做公司不可能一下就得心應手,只是她不知道他是怎麼調整適應、自我學習的,而她最佩服切薩雷的恰恰也是這一點,她的每一個進步都是艱難的、掙扎的、反覆的,交織著負面情緒與心酸汗水,而切薩雷總是如此輕鬆自如就取得進展,好像他本來就會:如果說她是一隻在水裡撲騰著一點點學會游泳的旱鴨子,那麼切薩雷就是水面上優哉游哉的天鵝,在水面上看,你永遠也不知道它在水底是如何劃蹼的,只有親近到了珍妮的程度,才能窺見一點端倪。

「你應該感謝我,」她告訴切薩雷,「被七年前的你那樣對待還沒有放棄你――承認吧,是我讓你變成了更好的人。」

「那麼你也應當感謝我。」切薩雷針鋒相對地說,「被七年前的你那樣對待,還沒有放棄你――如果沒有我,我想你的構思到目前為止只能實現10%,甚至更少。」

「好吧。」珍妮聳了聳肩,她也忍不住笑了起來,「我們確實成就了彼此,如果有誰還不明白這點的話,我們見識了彼此不成熟的一面,一步一步地走到了今天――」

回想起這些年來她丟給切薩雷的難題,她對自己的說法也有些心虛了,在切薩雷仿佛心知肚明的含笑注視下,她把刀叉和碗盤推往一邊,承認道,「好吧,好吧,當然啦,我給你帶來的艱難時光,比你帶給我的艱難時光要多很多。」

「是的――是的。」雖然她明顯有些討饒的味道,但切薩雷還是毫不留情地立刻接上了她的話頭,在珍妮瘋狂的笑聲里,他板著臉開始曆數多年來她犯下的罪行,「一口氣投資兩部電影,獨特的選片眼光,下完決策以後立刻去外地拍戲,所有的奇思妙想都要我來實現,號稱要幫上我的忙,但連報表都不能按時看完,不斷把工作往我身上堆,剛解決一個問題又來了新一輪投資、排片,新一輪的天才構想――」

把最後一根手指扳了下來,切薩雷眼角的笑紋逐漸變深,幾乎有形成一個酒渦的嫌疑,他頓了頓,語調柔和了下來,在這一刻,他的表情幾乎是坦誠的、不設防的、溫柔的,「然而,雖然你總是不在公司,雖然你總是把大部分事情讓我來做,雖然你總是惹出棘手的麻煩,但我認為,在我和你的合作關係里,你依然是貢獻更大的那個人,珍妮,你知道這是為什麼嗎?」

珍妮搖了搖頭,在切薩雷難得的坦然態度跟前,她有些古怪的不自在――不知為什麼,雖然切薩雷在說的是他們的公事關係,但看到他這麼坦誠,她反而好像還為他感到了一點羞澀,「我不知道?」

「因為你是主動付出信任的那個人。」切薩雷說,「在緊要關頭,你總是能付出信任,你總是會去做只有少部分人才會做的選擇,並且怡然自得,從不懷疑,而這一點折射出的勇氣和信心,令我印象深刻――甚至自愧不如。」

好吧,這一下她的臉是真的燒起來了,珍妮囁嚅著說,「這其實也不是……」

「很多人都認為你過於信任我,」切薩雷沒有搭理她的話茬,而是自顧自地往下說,「貝爾、馬丁,當然還有外頭那些經紀人們,任何一個聽到一點風聲的人,他們個個都認為可以為你提供更好的選擇,認為你被我全盤掌握,你賺到的巨額財富都進了我的口袋,你在用你的影響力為我打下江山,這些流言蜚語連我都時常聽聞,我想你不可能沒有聽過,事實上,我想你也許經常聽說,但你似乎從未被那些言論影響。」

珍妮確收到過一些邀約,她當然想也不想,通通予以回絕,她甚至不認為這會是個問題,也沒想過自己和切薩雷有一天會談論它――她都沒覺得自己在犧牲和付出什麼,「我想這是理所當然的事,為什麼要受別人的影響?他們根本不了解內情,只要我和你,對我們的合作關係滿意――」

她在合作關係上無意識地加了重音,「那麼這就不關任何別人的事,不是嗎?」

「說起來的確簡單,道理上也的確如此,但並非所有人都很難像你這樣輕鬆自如地辦到這一點,」切薩雷說,他看起來幾乎是又有些緊張了,「以我的看法,你的這個特質也許某些時候會讓你走一些彎路,但在更多的時候,它會是你走向成功的關鍵,在恰當的時候,信賴一個可以信賴的人,這是你最為寶貴的特質之一,珍,而在這一點上,我也要向你學習――雖然它並不是那麼的簡單。」

晨間的太陽穿過水霧,懶散地照在餐廳里,把牆壁上的裝飾壁花照得優美如畫,但珍妮卻無心欣賞這間奢華酒店的風景,她疑惑地望著切薩雷,感覺現在也許是挑破的時機了,「你想要告訴我什麼嗎?切薩雷?你今天表現得……的確有些反常。」

「也許因為這是一個感性略占上風的時刻,」切薩雷說,陽光給他的臉戴了一張金光燦爛的面具,讓珍妮很難分辨他的表情細節,但他的語調――對她來說,確確實實是相當少見,「我從不認為語言在交流中值得關注,能夠明白的人自然會懂,但我想讓你知道,我對你的付出並非一無所覺,對於你帶給我的機會也並不是毫不感激。當你邀請我加入大夢的時候,你對我付出了甚至是不合理的信任,而它最終被證明是個明智的決定,大夢改變了我們兩個人的生活,讓我們在30歲上下就掌控了可以說是有些規模的權力和資源,我們能做到的事會讓很多大製片人都瞠目結舌,而這一切都來源於你當時野蠻無禮的信任……而,雖然對於我來說,做到這一點有些困難,但我也依然會完成這一點――」

他的語調低沉了下來,「我會讓所有人都知道,你付出的信任並非盲目,它……完全物有所值。」

他深吸了一口氣,從餐桌一角的公文包里取出了兩份文件壓在手掌下方,注視著珍妮,以告知性的口吻說道,「幾年以來,我一直在考慮這件事――隨著大夢的蓬勃發展,兼顧變得越來越難,我必須在大夢和caa之間做個取捨,而最終促使我下定決心的,是鮑勃的電話。鮑勃告訴我,迪士尼肯定要啟動庫藏股,以股換股進行對漫威的收購,而這也是幾年來迪士尼第一次進行配股,他希望我們能在這一輪配股中執行我們的優先權,成為迪士尼股東――他會給我們一個優惠報價,讓我們用這一億四千萬拿到比市價更多的配股額,再加上你我持有的漫威股份,收購結束以後,你和我將成為迪士尼名列前茅的個人股東之一,這對於羅伯特在股東層的發言權也會有很大的好處,這,當然無疑是一個很大的利好消息,不論是對羅伯特,還是對於大夢都是如此。」

這個激動人心的好消息在太多層面上都太有用了,不論是大夢之後得到的扶持力度,還是她和切薩雷財富的增值――當然更重要的,還有切薩雷下的這個決定:珍妮其實很早以前,起碼是一年以前就意識到了這一點,有很多次她都想要和切薩雷好好談談這件事,勸他徹底加入大夢,這樣他起碼不會過早地勞累致死,不過最終她還是忍住沒提,畢竟,這應該是切薩雷自己的決定。

「毋庸置疑,這是個非常好的機會,也促使我最終下定決心,做了這個決定:大夢已經到了全力發展的階段,是時候放棄caa的造血職位了。」切薩雷的雙手堆成塔形,支撐著下巴,「可以對你透露的是,在幾年以前我已經意識到,如果大夢能健康發展下去的話,選擇它肯定是大勢所趨,之所以保留了caa的職位,不過是因為我還需要它帶來的豐厚提成,為這七千萬的購股金存錢。而在拿到了賽義德給的購片金以後,我想再經過一兩次分紅,我的這一半份額就足以湊夠,但,這也帶來了一些不容忽視的問題。」

「你是說你的身份如何由暗轉明。」珍妮立刻說,因為這也是她一直在思考的問題,「是嗎?怎麼在不留下破綻的前提下把股份從那個空殼公司轉回你名下。」

「這是一個問題,」切薩雷點了點頭,「否則在很多細節層面我們總是會面臨惱人的問題,而且這也會妨礙公司的進一步發展――甚至是上市計劃。」

「你已經為大夢規划上市了!」珍妮震駭地說,而切薩雷則以『這豈非理所當然』的表情瞅了她一眼。

「這些事我們可以以後談論,僅僅說是目前,就有一個難題是我們必須設法解決的,」他說,「幾年前當我注資大夢的時候,我通過一條可靠的渠道,在一年內洗了五百萬注入海外的空殼公司,這筆金額不是太大,而且家族的私人交情不錯,我為此付出的手續費並不是太高,僅僅是五十萬美金而已。但有一點你必須知道,洗.錢是一門靠渠道吃飯的生意,金額越大,時間越短,你要付的手續費就越高,在一年內洗出數千萬?手續費可能會達到50%,而我恐怕付出這筆錢以後,餘額就不足以購買迪士尼的股票了。再者,只要股份還登記在海外那間公司名下,我要提取分紅也一樣要經過這麼一手,而這樣高昂的代價,顯然我無法接受,我們也不能採用一些權宜之計來把它繞開,因為正如我所說的,如果大夢還想要走到上市這一步的話,眼下的任何一點怠惰,都會在日後回過頭來咬住你的屁股,讓你非常難受。」

雖然這看似是切薩雷私人的煩惱,但通過空殼公司注資,是兩人一致的決定,珍妮也無數次地考慮過這個問題,她不會只是被動地聽切薩雷議論這個問題,「是的,是的,我也一直在想,這件事該怎麼解決,最討厭的是,你私人的積蓄和堆積在英屬維京群島那個公司的分紅都是千萬量級的,所以不論是你先把積蓄洗出去,買下迪士尼的股票後再進行轉讓,還是把分紅洗進來,讓你買下大夢裡屬於空殼公司的那部分股權,都需要漫長的時間和高昂的手續費,而且――」

「而且也經不起國稅局的盤查,」切薩雷說,「以及一些有心人的注意,不論我和你都有敵人,不幸的是,大部分敵人還都相當聰明。不說別人,只說伊諾.馬丁――我想老馬丁多少猜到了真相,他可能找人調查了大夢的股權結構,猜到了那間空殼公司到底屬於誰,他會不會借著這個機會咬我一口,宣洩幾年來累積的火氣?我不知道,坦白說,我也沒有信心。」

「那你的意思是――」珍妮皺著眉問,她開始有點明白了。

「我決定信任你,」切薩雷說,他的手指在那疊文件上敲來敲去,像是在彈奏著什麼樂曲――他的語調雖然沉穩,但這個小動作到底還是讓珍妮看穿了一點他的內心思維,「空殼公司里沉澱的四千萬現金,價值……我不知道,兩億、三億、四億?價值數億的大夢股權,全部轉到你名下,維京群島的公司註冊人變更一樣保密,我會把公司轉給你,由你把現金提取回國,購買迪士尼的股份。」

事實上,在錢的來源合法的情況下,把錢抽回國需要的手續費並不高昂,切薩雷的問題主要是不能暴露他曾同時橫跨了經紀和製片兩大行當的事實,這麼做會讓他和大夢都面對非常高昂的法律風險,當然了,這不觸犯刑法,他不會被關起來,但民事訴訟肯定在所難免,誰也不知道大夢和他本人要因此賠上多少錢。

而這當然推導出了另一個問題――珍妮的眉毛也皺了起來,「這麼做,當然――對我來說,我好像沒有什麼反對的理由,但買了迪士尼的股份後我們該怎麼辦?我該怎麼把股份賣回給你?我們該尋找什麼方法避開irs的監管?我懷疑這麼做會讓我們陷入更大的尷尬和麻煩里――大夢的股份越增值,我們這麼做的動靜也就越大,而且我們要為此付出的經濟代價恐怕絲毫不比洗.錢小多少。」

對於美國的富人來說,irs就是懸在頭頂的一柄達摩克利斯之劍,珍妮雖然不是稅務專家,但也知道,大夢的這部分股權經由空殼公司變更到她名下,然後再被她以不可思議的低價賣給切薩雷,這等於是往自己臉上貼了『我是罪犯』的標籤,坐在irs總部的門口等他們上班,而如果用一個公平的價格售賣給切薩雷的話,那麼這筆錢從何而來,珍妮怎麼把收下的錢躲開irs的監管,返還給切薩雷,這裡要洗過多少手她都不知道該怎麼算了,如果最終手續費高達80%她都不會詫異――而他們在談的不是幾百萬,幾千萬,而是幾億!80%的手續費,對珍妮來說無論如何都是不能接受的,不管是切薩雷的錢還是她的錢她都捨不得,這等於是把大夢這幾年賺到的錢送給洗.錢集團,用古老東方的一句諺語,正宗是『苦恨年年壓金線,為他人做嫁衣裳』。

「這正是我想要說的,」切薩雷的手指緩緩地停下了敲擊的動作,他看起來再度顯得泰然、威嚴而又輕鬆自如――他甚至還開了個小小的,半真半假的玩笑,「也不要以為我對你的信任已經到了這個地步,傑弗森,在毫無保證的情況下就把數億資產託付給你幾年之久……不過,值得慶幸的是,法律永遠不會沒有漏洞可鑽,而我和你目前都是單身,短時間內也都沒有發展一段長期關係的意願――當然,最重要的是,我和你恰好是一男一女,這就讓我們可以通過一種社會行為,一次性解決兩個問題。」

他把手裡的兩份文件向前推來,讓它們滑過長桌,停留在珍妮面前,水霧漸漸散去,強烈的陽光讓整間餐廳里處處閃著金光,切薩雷就籠罩在這股金光之中,當珍妮看向他的時候,銀餐刀強烈的反光讓她幾乎睜不開眼睛,只能聽著切薩雷信心十足的聲音。

「一份股權轉讓書,讓你得到大夢的全部a級股份,一份婚前協議,簽下它以後,到我們離婚時我會獲得這些股份的一半,當然,還有之前以你名義買下的漫威股權,它的一半,除此以外,婚姻存續期間,雙方各自所得歸自己支配,離婚時不計入財產分割範圍內。」切薩雷快速地說,他在這部分反而毫無疑問――顯然,如他所說的,這整件事裡最難的一部分,就是暫時性地放棄那數億財產的所有權,「當然,這份婚前協議不能曝光,在離婚時我建議我們分割一兩棟房產,藉此掩人耳目,畢竟,這件事我們必須做得非常小心――雖然克里斯多福和《第五個莎莉》簽訂的合同很公道,目前來說,和大夢發生聯繫的演員里只有他一個是我負責直接代理,但如果caa有意找麻煩的話,他們可以找到不少突破口,畢竟我們的劇組裡有很多工作人員經紀約也在caa,一旦他們決定發起訴訟,不論勝訴還是敗訴,對我們來說都會傷筋動骨,更別提敗訴後那慘重的損失……」

似乎是覺得自己有些過於亢奮,打擾到了珍妮的思考和閱讀,切薩雷住了嘴,調整了一下姿勢,以玩笑的口吻問道,「總之,珍妮弗.傑弗森小姐――哪怕是暫時性的也好,你願意賜給我這個榮幸,暫時性、應酬性地,嫁給我一段時間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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