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整個好萊塢今後兩年正在籌備階段的項目簡介。」

隨著一聲『嘭』地巨響,切薩雷把一大疊文件夾放到了自己的辦公桌上,然後再度彎下腰,再度製造出砰然巨響――在接連五聲『bang』地響動之後,他總算暫時停止了動作,對目瞪口呆的珍妮說道,「――而我們已經為你做過了初步篩選,從原有的1193份壓縮到了現在的463份――不過,其餘的700多份你最好也還是看一下,有些劇本雖然不適合你來主演,但大夢可以牽頭投資,甚至獨家製作,畢竟,現在大夢的資金還是有所富餘,足以讓我們每年再多出品兩到三部五千萬預算以下的小製作電影。」

「shush!」珍妮瞪著眼前這壯觀的文件夾小山,恍惚有種上當受騙的感覺――已經好幾年沒有在劇本海中淘寶的她,現在已經完全想不起來自己當時是怎麼從待選劇本里挑選出《prada》和《筆記本》的了,而且,在珍妮的預測里,她應該也不再需要這樣泛讀淘寶了:接下來幾年會賣座的電影,她能記起來的,認為大夢有可能拿下的,她基本都和切薩雷交底了,接下來怎麼在劇本中淘出容易盈利的種子,那這個平心而論,應該是切薩雷的能力更強,珍妮在去除金手指的幫助後,不以為自己還會有什麼優勢,她頂多是和切薩雷討論他篩選出的劇本,提供自己的看法,並且牽線搭橋地為劇本找投資和劇組――就這一點來說,她和切薩雷現在的能力倒是已經不相上下了,雖然切薩雷有家世加成,但珍妮也不差,她有演什麼爆什麼的金字招牌護身,再者兩座奧斯卡最佳影片在手,哪怕是最普通最爛的劇本,由她牽頭的話,也少不了大公司競相投資,起碼,在大夢的第一次失敗以前,她和大夢融資難度都不是為零了,簡直是為負數。

至於她本人要演的電影――挑出好劇本供影星選擇,這不是經紀人的職責嗎?400多份劇本,這是在逗她嗎?

「你是在和我開玩笑嗎?」她結束了自己的詫異,扭頭問著切薩雷,「說真的,你這是在開玩笑吧?為我篩選劇本,這不是你的工作嗎?」

「首先,我現在已經不是你的經紀人了。」切薩雷雙手叉在桌前,安安穩穩地說道,「你的經紀人是瑪麗――」

是的,在切薩雷離職以後,本來應該由經理人吉姆出面代理她的項目,但吉姆現在帶領著大夢的網絡營銷部門,私下還有個工作室在管,平時工作量已經相當的大,而且身份也不便再時常出面,瑪麗便順利上位成了珍妮名義上的經紀人,她考了個經紀證,掛在了caa里,作為caa和珍妮的紐帶,當然,提成數字就不是珍妮和切薩雷簽得這麼慷慨了,現在caa和珍妮的合約束縛性相當小,幾乎只能算是名義上存在代理關係,瑪麗作為經紀人,也只能從珍妮的片酬中提成5%,也不參與分紅提成,她主要收入來源還是珍妮開給她的薪水,還有小夢工作室的收入分成。――即使如此,每年大約也能保證數百萬的收入了,按照她平時主要的工作內容來說,這份錢賺得可以說是非常輕鬆,但如果要計較起她之前幾年風裡雨里的跟隨,那麼這份工作的前期投入也確實是夠多夠大,亦不能僅僅用幸運來形容她。

隨著珍妮和切薩雷的眼神不約而同地落到她身上,坐在珍妮身邊的瑪麗看起來似乎要比之前緊張一些,不過,她吞了吞口水,依然是勇敢地為自己辯護道,「但你的情況的確太特殊了,珍,首先,好萊塢的演員――不論男女,誰都沒有享受過你現在的待遇,我們並不是在一個有限的範圍內選擇一個或幾個相對最優的劇本――我們是在所有能拍,甚至是本來沒打算拍,只是被認為擁有亮點的劇本里進行挑選――任何一個角色,只要被你看上,不管有沒有別的人選,和她們有沒有定下合同,甚至說這個項目本來有沒有打算開拍,都會立刻成為公司的重點項目,合約也會在幾小時內被送到你的辦公桌邊。在這樣的情況下,你讓我們怎麼給你篩選呢?沒有劇組的限制,只能從劇本來挑選――尤其是你還沒有一個明確的標準――」

說到這裡,她幾乎是有些抱怨了,「如果你想要演商業片,不管是動作片、愛情片、chick-flick、青少年影片、r級搞笑片――這都不是問題,我們有的是劇本可以給你選,如果你想要演藝術片,給我一個類型,是政治片?戰爭片?傳記片?名著改編影片?試驗片?甚至哪怕你想演一些尺度大膽的邪典片,我都可以給你推薦出3到5個最優秀的劇本,但如果你想要的是『有感覺、我想演』的劇本,甚至連主角、配角都不挑剔,那我只能篩選掉一些質量明顯不合格的劇本了,不是嗎?這裡我只能保證被篩選掉的700多個劇本里,女角色的發揮空間都不是那麼的大,不過,考慮到你可以改戲、加戲,我建議你還是自己把這些劇本都瀏覽一遍,我是說,天知道,也許你會被這些劇本觸動,找到你想演的角色呢?」

在她很有攻擊性的解釋里,珍妮張了幾次嘴巴,想要打斷瑪麗的攻勢,但都沒有找到合適的機會,她甚至都被瑪麗說得有些慚愧了――好吧,當她說她想演一部有感覺的電影時,珍妮沒想到這對於經紀人來說是一個多棘手的要求,畢竟對她現在來說,整個好萊塢已經不存在劇組方面的衝突了,她不需要去考慮這部電影的女主角原定是什麼人選,只要她想要,影視公司就會把角色雙手奉上――即使是史匹柏這樣的大導主導的項目,恐怕都是如此,如果導演對此感到不快的話,公司甚至可能會冒著得罪導演的風險,哪怕換導演都要上珍妮,畢竟史匹柏這幾年也不是沒有賠本的作品,而珍妮的每部電影卻都是大爆大賺,公司當然知道該如何選擇。

當然了,現實地說,哪個大導也不會在現在回絕和珍妮弗.傑弗森的合作機會的,對於這些大導來說,他們並不存在資歷不足的問題,作品拿到最佳電影,往往也意味著導演本人再拿一次奧斯卡,而珍妮弗之前幾次和新銳導演合作,都促成他們拿了最佳電影,僅從這點上來講,她在導演群里就要比在影視公司的行列里更吃得開,更不說她本人的出眾演技與敬業精神、融資能力以及票房保證,這都使得她成了導演們最想合作的演員名單top1,甚至很多大導演都在一些社交場合公開地和珍妮開玩笑,抱怨她和大導演們合作的次數實在是太少了……

當她還在百老匯打拚的時候,一次試鏡的機會都需要由切薩雷去玩命爭取,拍完《加勒比海盜》的時候,她的選擇僅僅是很有限的兩到三部電影,甚至在她拍《夢露》之前,珍妮在《生死朗讀》的選角上,都不是沒有面臨競爭,可在《夢露》大爆後的今天,好萊塢已經沒有什麼人能遏制住她的勢頭了,從眼前堆放的這些劇本就可以看得出來,整個好萊塢已經真正是對身為演員的她予取予求,作為演員來說,這樣的巔峰時期即使只有一年、兩年,那也足以讓他們驕傲一生,都混到這地步了,還有什麼可以奢求的?即使是想要更上一層樓,只怕也是無樓可上了吧?不管是片酬、分成、融資、地位、人氣還是獎項,珍妮都已經達到了一個演員能夢想的極限,此時此刻,面對著一桌子的劇本,即使她已經習慣了這種被鮮花和榮譽包圍的生活,也不禁是興起了少許的自得情緒――奮鬥了這麼多年,總算是走到了這一步,即使是煩惱,這煩惱也的確是非常奢侈、幸福的。

「好吧,好吧,」受到這種看似是抱怨,實則是馬屁的獻媚攻擊,即使珍妮有心發火恐怕也沒法維持火氣了,更何況,她的脾氣本來也不錯,「不就是幾百份劇本嗎?我看還不行嗎?別嘟嘴了,瑪麗,找個男孩來,把它送到車裡去,我今晚回酒店以後再看。」

瑪麗成功地擺脫了挑劇本的差事,也算是享受到了一場小小的勝利,不過她還算知道自製,並沒有和切薩雷交換什麼勝利的眼神,而是給足了珍妮面子,比平時要更順從而小心地應了一聲,甚至倒退著退到了門邊,這才開門往大辦公室方向走去,招呼人回來幹活。

她戲劇性的舉動,也的確起到了活躍氣氛的效果,珍妮回頭目送她出門離開,也是忍不住失笑地搖了搖頭,轉向切薩雷也抱怨了起來,「你不覺得你太過分了嗎?切薩雷,瑪麗可是我的助理――但我感覺到我被你們給聯手排擠了。還有,什麼叫做『你現在已經不是我的經紀人』了,你讓我簽下瑪麗做經紀人的時候,可從來沒說過你會對我的演藝生涯從此放手不管――我現在有種很強烈、很強烈的被欺騙的感覺!看看我的臉,你就會知道我現在有多不高興了。」

她玩笑意味濃重的話語,當然沒有擊破切薩雷的防禦,他沒什麼表情地抬了抬眉毛,「如果讓我來說的話――即使我和艾菲小姐真的有在聯手排擠誰的話,那麼毫無疑問,那位女士也肯定是咎由自取――再者,我也看不出你現在對經紀人這個職位到底有何需求,你既不需要別人幫你談價,也不需要別人幫你挑選劇本,那麼,不管是我還是艾菲小姐給你擔當經紀人,又會有什麼區別嗎?你需要的無非是一個運送劇本的機器而已,如果你喜歡的話,可以用日薪五美元在街邊雇一個流浪漢來這個活計,也不會有任何差別。」

「ouch――」珍妮做了個吃痛的表情,「聽起來有人已經積攢了幾年的怨氣,終於忍不住想要宣洩出來了――」

說到這裡,她也忍不住笑了一會,這才搖著頭結束了玩笑時間,「看起來,瑪麗對於自己現在的位置已經感到滿足了,並沒有再往上一步的野心。」

「你也已經給過她一次機會,」切薩雷也恢復了正經――當然,他的表情沒有什麼變化,如果要說那有什麼區別的話,也就是他的語氣里不再隱約透著笑意,「這已經足夠了。」

如果瑪麗真的有興趣轉走經紀人這一行的話,她在珍妮身邊的積累無疑會對她有很大的幫助,畢竟,這幾年下來,瑪麗接觸過、親自打過交道並有過些許交情的業界人士並不少,如果她對劇本有一些鑑賞力的話,做個像吉姆當年那樣的經紀人並不會太過困難――雖然在短期內來說,經紀人的收入可能不會有當珍妮的助理那麼豐厚,但在生態鏈上來說,經紀人肯定要比助理高級一些。不過,瑪麗顯然沒有體會到切薩雷讓她篩選劇本的深意――固然這個經紀人的職位只是個幌子而已,但即使是幌子,也是個不可多得的機會了,如果她足夠聰明和努力的話,珍妮也不介意多個人為她出謀劃策,切薩雷更是樂得有個信任的人來分擔重擔,甚至就算她一開始不能勝任,只要有學習的動力,不論是珍妮還是切薩雷、吉姆,又有哪個不會盡心指點她?

當然了,也許瑪麗的確志不在此,畢竟她家境富裕,而且現在的工作也是收入豐厚,感情上和尼古拉斯發展穩定,也許確實沒有轉行的念頭,這在珍妮來說其實也是好事,她還更希望瑪麗能一直做她的助理呢,所以她並沒有多少恨鐵不成鋼的情緒,而是催促地對切薩雷說道,「難道還真的要我跪下來請你恩賜一些指點嗎?切薩雷,別告訴我,你看劇本的時候真的沒有留意哪些故事比較適合我的口味。」

切薩雷微微翹起唇角,回給她一個客氣的假笑,他帶著她走到辦公室的角落,給瑪麗等人搬運劇本讓出了空間,順手也為珍妮倒了一杯水,自己則是補充了半杯咖啡。

「必須先聲明一點,我還是希望你能把那些劇本都看一遍,提供你的視角和意見。」他把水杯推給珍妮,「不要把所有事情都推給我做,這本來就是你作為合伙人和董事長的職責――」

在他銳利的眼神下,珍妮瞥了那小山一樣高的劇本一眼,只好忍住嘆氣的衝動,不再逃避,而是點頭給出了承諾,切薩雷這才接著說道,「回到剛才的話題,瑪麗和我能不能給你指導意見?確實不能,其實瑪麗說得沒錯,作為經紀人,我可以根據你在某個時段的發展給出建議,告訴你下個階段最好拍攝哪種電影,這種類型的電影最近有什麼項目正在籌拍――如果你肯聽取建議的話,是的,我可以推薦給你一些劇本,但問題是,目前你不論是對獎項還是對票房都沒有迫切的需求,這種情況能讓任何一個經紀人都無所適從,所以我和瑪麗在這件事上的作用無限趨近――事實上我們能給你的建議都不多。」

手指勾住杯耳,他領著珍妮重新回到了辦公桌前坐定,對正把最後一抱劇本搬離的男員工點了點頭,打開抽屜,拿出幾個文件夾推到了珍妮身邊,「如果你對我的意見感興趣的話,這是我覺得比較有趣的幾個劇本,包括了你對我說過的《盜夢空間》,但我不保證這能切合你的胃口。因為到目前為止,你所有影片都是因為某種考量出演,所以我也無從了解你的喜好。」

「給我簡短地介紹一下,」珍妮打開文件夾,隨口地說道,「對了,關於《盜夢空間》的注資,談得怎麼樣了?」

「不是很順利,」切薩雷說道,「如果不能保證你出演的話,很可能無法注資――但你已經明確表示過,你對梅爾這個角色沒有興趣,所以我把它規劃在成功率較低的欄目中,除非你改變了主意。」

珍妮嘖了一聲,但沒有多說什麼――《盜夢空間》其實是一個衡量大夢實力的好例子,也是又一個即使有金手指也未必能爭搶到好項目的明證,導演克里斯多福.諾蘭是在拍攝《蝙蝠俠前傳》的時候產生靈感,開始撰寫劇本的,但像是他這個等級的導演,只要是倒騰主流題材的話,那就基本上不愁投資,在所有人知道這個消息之前,和諾蘭合作得極為愉快的華納,便是輕車熟路地拿下了這個項目――諾蘭和華納的關係,就像是史匹柏和派拉蒙的關係一樣,除非是華納不感興趣,否則諾蘭的項目還真不會考慮別的製片公司,大夢就算是提早知道《盜夢空間》將會大賣,也是老鼠拉龜般無處下手,當然,如果珍妮願意出演,那就是另一回事了。

不過,珍妮對梅爾這個角色的確沒有太大的興趣,這倒也不僅僅是出於她想要出演喜歡影片的任性,而是為了維護自己的職業生涯,「我還是那句話,諾蘭的電影對於女演員來說實際上是一種消耗――就像是我們將要做的那一系列電影一樣,它們更適合年輕演員起步,對於已經成名的女演員,甚至是男演員,都沒有太大的促進作用。」

切薩雷點了點頭,沒有和她爭辯的意思,「這確實是諾蘭電影的一貫特色,在他的電影里,你看到的都是他的思想,除了希斯以外,沒有誰能留下深刻的痕跡――他會是新千年個人粉絲最多的導演,大夢如果能得到他,會是我們的幸運,不過,從另一個角度來說,他的電影對尋求自我實現的演員來說並沒有太強的吸引力。」

「尤其是女演員,偏激地說,諾蘭簡直患有厭女症,不過換句話說,大導演誰不是如此?――他們還在說我和大導演合作得太少,但實際上是,」珍妮有些抱怨地說道,「越是大導演,他們的作品中留給演員的空間就越少,尤其是女性,總是一些貧乏的角色,所有的戲劇衝突都聚合到男性身上,這實際上就是性別歧視――我現在覺得我真正成為一名女權主義者了――劇本讀得越多,就讓人越是憤世嫉俗。」

「我感覺你在索取誇獎,」切薩雷說道,他沖珍妮投來一個意有所指的眼神,「如果你還需要人指出的話,是的,因為你的努力,現在好萊塢的女演員們無疑多出了一條向上的通道――從藍色到綠色的五份文件夾都是在今後兩年打算開機的女性傳記片,當然,在醞釀中的項目數字遠遠比這個多,這是劇本和題材較為有趣的五部,如果你需要的話,可以重寫劇本。華納想做的是南丁格爾,從年少時期做起,不會缺少奢華的場景,然後拍到她生命結束,做得稍微有深度一些,主要探討的是南丁格爾對於生命的思考,以及對時代的審視,不是那種歌功頌德的無聊影片,我認為劇本和構思都不錯,應該會受到奧獎的青睞,對於女演員來說也很有挑戰性,因為角色年齡跨度將從20歲一直到南丁格爾去世時的90歲,甚至對你來說也不是沒有難度――你還沒演過老年人吧?這會是個很好的挑戰機會。」

不能否認,華納的這個想法確實很有吸引力,雖然這部電影的票房應該不會太好,起碼是不能重演《夢露》的奇蹟,但有前段的奢華場景在,商業性應該還是能保證的,如果能把構思里維多利亞時代奢華虛偽的一面,以及南丁格爾對生命和時間的思考都呈現出來,應該會是一部優質的影片。但――也許是因為接連拍攝了兩部文藝片,都是上世紀50、60年代的事,現在又要回到19世紀,珍妮對這個項目多少有些意興闌珊,她把文件夾抽出來放到了一邊,但沒有馬上翻看,「除此以外,都還有誰?特蕾莎修女?聖女貞德?」

「還有血腥瑪麗,哦,還有比較別出心裁的,葉卡捷琳娜一世,」切薩雷在珍妮的眼神里聳了聳肩,「還有,斷頭皇后,雖然這部電影前幾年有個不成功的翻拍版,不過這個劇本寫得挺有意思,如果你有意出演的話,資金肯定不是問題。」

「這些名人的生平――的確都很有意思,」珍妮把幾個劇本都放到了一邊,托住了下巴,有些苦惱地說,「但這並不是我想要做的電影,我不知道,她們好像沒能引起我的興趣,不管視角多獨特,想要闡述的問題有多有趣,都不能讓我興奮起來――但我可以仔細看看這些劇本,如果真的有潛力的話,也許大夢可以嘗試投資製作一部,不一定要我演,斯嘉麗、娜塔莉還有艾倫.佩吉,有很多有潛質的年輕女演員都可以通過這些影片衝擊奧獎,而如果預算不是太高的話,即使虧也虧得有限。」

「那就把它們放到另一個子項下去,」切薩雷倒是沒有鬆口,而是客觀地說道,「這是兩個問題,你介入不介入,對於項目來說相差很大,如果只是投資製作的話,它們必須和另外一個子集的項目競爭,最有優勢的項目才能得到我們的注資。」

在探到珍妮的『直覺』的大致輪廓以後,他的態度就很穩當了,如果是珍妮直覺的項目,切薩雷肯定會儘量拿下,但如果並非她的直覺選中的,切薩雷就會公事公辦,嚴加審核,不會因為珍妮隨意的一句話就支出大筆錢財,而珍妮也沒什麼可抱怨的,實際上,這樣的做法讓她更安心,畢竟她也的確不知道這種影片如果沒有她演,票房會是怎麼個走向,如果因為她一句話就拍板上馬,她可能還會因此著慌呢。

「ok,那我們還剩下――」珍妮嘟起了嘴,「好吧,只剩下三本了――阿倫諾夫斯基的《黑天鵝》――嗯,很有名,不過這是雙重人格,短期內我不想再演,不過這部影片可以拿下――噢,好,我看到了,劇本版權也已經有歸屬了,除非我出演,否則大夢很難染指……」

「《麥克白夫人》,唔,聽起來挺帶勁的,名著翻拍――我好像還從來沒挑戰過反派――唔,我看到這上頭說,它會做一些改編――」

「主要是針對麥克白夫人美貌的程度,」切薩雷說,「還有劇情會更現代化一些,此外核心精神不變,總的說來,我覺得這部電影有些缺乏深挖的餘地,但它的知名度可以彌補一切,如果按我的角度來看的話,現階段在藝術片領域,你可以恰當地多接觸一些名著翻拍片,這會讓你得到學院派更深的好感和支持――」

看到珍妮的表情變化,他又補了一句,「當然,這是說,如果你感興趣的話。」

珍妮對《麥克白夫人》沒有太大的興趣,「這種人性的惡可能在莎士比亞的年代還能讓人動容,但在如今這世道,好像已經有些過時了――我們每天都在看著比麥克白夫人更冷血的政客在舞台上表演,感覺這個故事已經不是那麼的刺激了。還有什麼?《藍□□人節》?夫妻之間的關係轉折,探討人性和愛情……無聊,無聊。」

她合上劇本,對切薩雷聳了聳肩,無奈地嘆了口氣,而切薩雷則不為所動。

「這是你在追尋一見鍾情時的常見現象,」他說,「如果你耐心去看的話,也許每個劇本都能激發你的熱情,並不是每個劇本都能在第一眼就讓人眼前一亮――不過,既然你還是堅持自己的想法,這也是你的自由。下面我再來給你介紹幾部我覺得比較有趣的劇本,以小成本喜劇片為主――《龍虎少年隊》,這是尼爾.莫瑞茲上個月和我聊起的一個項目,由80年代的經典影集改編……」

珍妮好像有模糊地聽說過這個名字,但不肯定在平行世界它到底是賺還是賠――到了2009年以後,中國電影市場越來越繁榮,可以進影院看的引進片多了,作為觀眾來說,也是優先地去看影院裡的電影,再加上陳貞自己的口味引導,不可能被引進的r級喜劇她幾乎一部都沒看過,《宿醉》更是只看了十分鐘下載版就直接刪除文件了,所以這種屎尿屁類型的低俗喜劇雖然能賺,但她不可能提供什麼權威參考意見,只能憑藉自己的眼光來判斷:「是校園喜劇嗎?最近這幾年《美國派》有些頹勢,校園喜劇好像是個空間――這部分市場好像始終是大有可為,《歌舞青春》就是個很好的例子。」

「在這點上,迪士尼有些太傲慢了,我早就對鮑勃說過,《歌舞青春》是值得大螢幕化的,應該從第二部起就在電影院裡播放――可惜迪克對這個主意嗤之以鼻,」切薩雷搖了搖頭,「這是他們的老問題了,迪克和里奇,他們的爭鬥已經妨礙到集團的盈利――鮑勃遲早要處理這個問題。」

里奇.羅斯是迪士尼全球頻道,也是迪士尼電視部門的總裁,他和迪士尼電影的總裁迪克.庫克關係並不是很好,當然這也並不出奇,畢竟羅伯特已經上台好幾年了,而他們都要比羅伯特年輕一些――在這樣的情況下,雙方的關係很難好得起來。珍妮點了點頭,半開玩笑地說,「加油,里奇――在迪克忍耐不住對我的殺機以前,快把他幹掉。」

因為迪士尼決定和大夢合作開發不下五部經典童話改編的電影系列,並且珍妮不會參與五部電影的出演,這讓迪克惱怒非凡,感覺頗下不了台――這是赤.裸.裸地在搶本部的資源,而且連個藉口都不給,也難怪迪克會有本部被邊緣化的感覺,要知道,這五部電影的預算都在1億5到2億之間,這種規模的電影迪士尼本部一年也不可能推出四部以上,大夢每年保底一部,再加上珍妮自己出演的商業片必然龐大的投資,在幾年間就已經有了年產兩部的勢頭,他對大夢的憎恨升級實屬正常。

「恰恰相反,我還希望迪克能多留一陣子,以他的個性,鮑勃能把他完全掌控,他不會給我們帶來太多麻煩的,如果換上新人的話,反而多一重變數。」切薩雷說,「還有,對《周六夜生活》產出的笑星資源,你有何看法?我認為這是個很有潛力的團體,其中有些笑星自己就能撐起一部盈利的低成本作品,甚至也許還能給我們帶來一些精品……」

切薩雷挑選劇本的眼光一貫值得信任,再加上珍妮對《龍虎少年隊》這個名字的確有一點印象,經過商討之後,她決定把這部劇本列為回家閱讀的第一優先,如果她讀過也認為沒有問題的話,就可以啟動洽談和拍攝,至於其餘幾部劇本,她也會儘早找時間去看――這也是大夢現在的模式,在切薩雷還『妾身未明』,只能隱居幕後的時候,珍妮拍攝日程經常非常繁忙,他就較為攬權,經常只是給珍妮一些文件簽名而已,現在,他自己就是ceo,有了簽字權,反而更尊重珍妮,有些文件會主動送給珍妮過目,尤其是人事任免,一般都和珍妮打過招呼再辦,而珍妮雖然對於這些事沒有太多的興趣,但也絕不會和瑪麗一樣直接推諉掉――她當然絕對信任切薩雷不會專權,但這份信任歸信任,該做的還是要做,雙方都有分寸,合作關係才能長久,在這些事上,她還是很注意的。

這是珍妮幾個月來第一次到公司,再加上切薩雷和她之前各有各忙,見面之後也要溝通一下各自的進度,另外她亦要掌握公司這段時間的動向,珍妮是上午10點進辦公室的,中午就吃了個沙拉,小睡了十五分鐘,一直忙到傍晚才剛做完文書工作,甚至還沒跟上全部進度,正好她和切薩雷晚上要去簽購房合同,兩人可以邊走邊說《飢餓遊戲》的版權進度――切薩雷回國以後,立刻開始接觸各大版權商,為的就是打出煙幕彈,迷惑競爭對手,現在他起碼對二十家版權商做了報價,《飢餓遊戲》卻並不在其中,這第一輪報價主要是試探各大廠商的態度,如果大夢一報價,各家廠商就會下場爭搶的話,那麼大夢倒是寧願用馬甲公司來購買翻拍權,再轉賣給大夢,這樣也能減少騷動,安靜地準備這部重量級ip的改編事宜了。

「《貧民窟的百萬富翁》已經中選,會參加今年的坎城,還有倫敦電影節,我們安排了導演走紅毯,至於主演們還是先藏在幕後,我想等到坎城拿獎以後,在通過媒體慢慢地放風,訴說演員自己的故事。」當兩人走出電梯時,切薩雷正在說著《百萬富翁》的預熱情況――珍妮幾經糾結,還是決定大規模造勢、發行《百萬富翁》,放出這頭惡狼,讓它和《阿凡達》、《拆彈部隊》爭搶2010年的奧斯卡,本來她是想要直接發行dvd,或者乾脆就讓成片在手中雪藏的,但最終在確定自己會拿到最佳影片以後,還是改變了想法,雖然她去年的遊說思路,給今年的《阿凡達》沖奧留了餘地,但《阿凡達》她是製作人,連續三年登上最佳影片的領獎舞台,這確實是有些太不現實了,再者《阿凡達》在商業性上是有極大突破不錯,但藝術性上確實很難說有特別值得一提的建樹,與其把獎給《拆彈部隊》,倒不如讓《百萬富翁》試著沖一衝,怎麼說這也是自家的片子,即使她不能上台領獎,那也是肥水不流外人田。

「在坎城未必能拿獎,但在倫敦應該會很樂觀,那裡本來就是導演和影片的老家,對了,現在是不是可以開始邀請影評人來看片了……」珍妮一邊說,一邊在保鏢的掩護下走出了辦公樓的門口,她和切薩雷都默契地住了口,珍妮舉起手掩護著自己的眼睛,在保鏢的遮掩下衝破了人牆,快速地登上了保姆車。「……對了,聽說羅傑的病情有些惡化,瑪麗,你有寄去問候卡嗎?」

「已經寄了花和卡片過去,」瑪麗氣喘吁吁地說,切薩雷也鑽進車裡,保鏢們也拉上了車門,在卡擦、卡擦的快門聲,和大喊的問話聲中,快速地坐進駕駛座,一邊用對講機互相聯繫,一邊在媒體們的圍追堵截之下,慢慢地開出了辦公樓的停車區域,「hell,今天真是絕了,比弗利山莊的一半狗仔是不是都聚集到了這裡?」

「看起來我們走到哪裡,哪裡的交通就會堵塞。」切薩雷也沒有馬上恢復討論,而是張望了一下後方的車輛――和平時最多只有三四輛追車的情況不同,新聞性現在是高到破表,又是第一天回國的珍妮吸引了起碼有15輛,甚至是20輛的追車狗仔,看起來除非珍妮現在直接開車回酒店,然後繼續杜門不出,否則他們總會找到機會拍她的――即使是現在,也有好幾個狗仔不顧車窗是經過特殊處理,根本看不到車裡的事實,衝著他們的車窗大拍特拍,不願意放過一絲機會。甚至還有一些狗仔車輛沖前壓到了保姆車前方,讓保姆車無法提速甩脫狗仔,整個街道都被這個行駛緩慢的大車隊給占據,珍妮已經聽到了遠處車輛惱怒的喇叭聲,即使是女王出行,派頭恐怕也莫過於此了。

「如果我們不給他們一些東西的話,我想他們是不會罷休的。」珍妮搖了搖頭,無奈地下了判斷,她瞅了切薩雷一眼,「越早讓他們拍到,這樣的還亂就能越早結束――你有信心嗎?嗯?做好準備了嗎?」

瑪麗開始竊笑,切薩雷冰冷地掃了一眼過去,但顧此失彼,在他的右側珍妮也忍不住笑了起來――她不出所料地為自己贏得了死亡一瞥,切薩雷的語氣明顯含怒帶嗔,「我不得不提醒你,傑弗森,這是你堅持主導的計劃,而我也對你強調過這一點――每個人都有自己不擅長的地方,我對演技並沒有太高的天分――」

「確切地說,你的原話應該是――『如果我有表演天分,那麼我早就會選擇成為一名演員了,以我的外形和人脈,在幾年內成為知名演員並非難事,而這能讓我快速累積原始資本』――」珍妮忍著笑,在切薩雷的眼神中勇敢地一邊和瑪麗眉來眼去,一邊把話說完,又努力正經地安撫說道,「當然,對自己的正確認識是成功的基礎,你並沒有說錯什麼――」

瑪麗忍不樁哈』地笑了一聲,但很快捂住嘴正襟危坐,珍妮緊緊地癟著嘴,但還是忍不住從喉嚨里笑了幾聲,又握著嘴猛烈地咳嗽了一會,這才恢復正經,「而且我們也討論過了,你只需要保持自然就可以了,甚至稍微緊張一點也沒有什麼,你在被狗仔拍攝,正常人都會有些不舒服和不高興的,把表演的部分交給我就可以了,只要幾次拍攝,等到最初的新鮮感過去以後,狗仔數量會減少很多,而且到時候我們也就搬進新房子,可以大方的分頭出入了。」

比弗利山莊其實並不太大,他們今晚預約晚餐的地點就在公司附近不遠,說話聲中,保姆車已經在一個上坡道上緩緩停住,而狗仔們就像是正在出擊的野獸一般,飛快地從車門中到達了餐館門口,搶占了有利地形,在幾乎形成浪潮的卡擦聲中,珍妮勸慰地對切薩雷說,「來吧,就一頓飯,這並不會很難――」

胡迪已經下了車,顯然,他對后座乘客的緩慢速度有些迷惑――他敲了敲車門,通過對講機問了一句,「一切都好吧?」

切薩雷吸了一口氣,看似想要拿起對講機說什麼,但掃了窗外密密麻麻的人群一眼,他又閉上了嘴――在他千年難得一見的窘迫和猶豫跟前,珍妮的笑意在不斷的攀升、攀升,就像是燜燒鍋中的氣體,在喉嚨底部壓抑徘徊,幾乎快要爆炸,她沖瑪麗努了努嘴,瑪麗回了她一個挑眉,在珍妮肯定的點頭下,她彎腰繞到後方第二排座位上,探身從切薩雷身側伸出手,一把拉開了車門。

少了車門的掩蓋,快門聲和嘈雜的人聲立刻形成了喧囂的浪潮,洶湧地撲進了車裡,本來還規矩地留出通道的狗仔們,立刻擴散成了扇形,對著車內猛拍個不停,切薩雷深吸了一口氣,在壓力直迫而來的時候反而恢復了鎮定,他彎下腰已經站起了半邊身子,但不知為什麼,又頓了一下,反而是轉過頭來,對珍妮說道,「你――」

看到他這種仿佛小孩在診所門前徘徊的表情,珍妮實在忍不住了,她強忍著大笑的衝動,招呼了一聲『胡迪!』,便直接上了手,狠狠地推了切薩雷一把,讓他身不由己地蹬蹬幾下,半是跑半是跌地衝出了車門,掛在了胡迪有備而來的臂彎里――

人群爆發出了鬨笑聲,快門聲自然也響個不停,珍妮再也忍不住了,她大笑著輕快地跳下車,伸手攙扶起――還掛在胡迪懷裡,正在用不可置信的眼神殺害她的――切薩雷,又貼心地為他拍了拍西裝上的褶皺,挽住了他的胳膊,在狗仔們的口哨聲、掌聲、呼喊聲和快門聲中,走進了一片閃光燈的純白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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