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以後別尋死了,行不行?

向宇,「在監獄兩年你不都撐不過來嗎?你就再撐一段時間,好不好?」

向晚舔了舔乾澀的唇瓣,沒出聲。

「你是不是不相信我?」向宇舉起一隻手,「哥發誓,要是我做不到我說的這些,就讓我出門被車撞,下雨天被雷劈,不得好死!!!」

向晚抓住他舉起來的手,「哥,你別這樣……」

「那你就答應哥,以後別尋死了,行不行?」向宇急切地說道:「監獄生活那麼難熬你都熬過來了,現在總比在監獄好吧?你就再……」

「不好,一點都不好。」向晚沙啞著嗓子打斷他的話,「哥,你知道到哪兒都被人喊殺人犯的那種感覺嗎?」

她深呼吸一口氣,顫抖著說道:「你知道跪在地上跟別人認錯有多麼難堪嗎?你知道……爸爸看見我就跑時,我心裡有多麼難受嗎?」

在監獄裡,她不斷自欺欺人,告訴自己出獄後就好了。

可真的等出來了,她才發現,啊,原來現實可以殘酷成這樣子。

「哥,你就當沒有過我這個妹妹,安安靜靜讓我離開吧,好嗎?」向晚努力扯了扯唇,「我會努力做成自然車禍的樣子,不會讓賀寒川有藉口遷怒到向……」家。

「呵,你可真是好打算。」

這時,病房門啪嗒一聲打開,賀寒川似笑非笑地走了進來。

他一向一絲不苟的西裝有些凌亂,額頭一層薄汗,也不知是因為病房空調溫度高,還是別的原因。

向晚的臉色倏地煞白,害怕,還有驚慌。

他怎麼會在這裡?

「做成自然車禍騙我?」賀寒川一步一步走到病床邊,幽深的眸子緊盯著她,「你覺得自己厲害?還是覺得我看起來就長了一張白痴的臉?」

向宇緊繃著脊背站了起來,擋在向晚身前,「賀寒川,你別他麼太過分!江清然的腿是腿,晚晚的腿就不是腿了?她腿讓你打斷了,牢也坐了,你還想怎麼樣?」

「向先生脾氣挺大。」賀寒川偏頭看著他,淡淡說道。

向宇梗著脖子還要再說什麼,向晚扯了扯他的衣袖,沖他搖了搖頭。

他皺了皺眉,煩躁地往旁邊挪了挪。

「賀先生,」向晚坐起來,仰頭看著賀寒川,「您和江小姐這麼討厭我,我就用我這條賤命,去彌補兩年前犯下的錯,您看可以嗎?」

她的臉色很蒼白,工作服寬寬大大的罩在她身上,看起來異常瘦削和虛弱。

賀寒川垂眸看著她,她眼底死水般的平靜,跟兩年前的桀驁狂妄還有愛慕完全不一樣。

他薄唇緊珉成一條線,莫名有幾分煩躁,「死太容易了。」

「原來我這條命都比不上江小姐的一條腿啊……」向晚扯了扯唇,想笑,可怎麼都笑不出來,只覺得自己可悲,「我知道了。」

「姓賀的,你別欺人太甚!」向宇緊攥著拳頭,血絲一點點爬上眼球。

賀寒川撫了下西裝上的褶皺,說的漫不經心,「向先生應該感謝我才對,要不是我,向晚未必會選擇活下去。」

向宇的憤怒幾乎要衝破胸腔,他揚起拳,揮向賀寒川的臉。

「哥!」向晚拔掉針頭,光著腳下地,擋在賀寒川身前。他們家惹不起賀寒川的。

向宇拳頭停在半空,雙目赤紅,說的咬牙切齒,「晚晚,你讓開!」

「時間不早了,嫂子還有孩子們肯定在等你,你先回去吧。」向晚眼底滿是祈求,哥哥是唯一對她好的人了,她不能因為自己,連累他。

向宇收起拳頭,逼下眼底的淚,怒視著賀寒川,「姓賀的你記住了,要是我妹妹出了什麼事,我拼了這條命,也要你付出代……」

「哥,回去吧。」向晚扯了扯他的衣服,打斷了他的話,「頭上的傷注意點,有什麼不對就趕緊來醫院。」

向宇猩紅著眼看著她,想說什麼,但嗓子卻如同堵了一團棉絮,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片刻後,他抽出一張卡,塞給她,瞪了一旁的賀寒川一眼,轉身走了。

向晚低頭看了眼手裡的卡,還是上次那一張,她無聲嘆了口氣,把卡放到工作服兜里。

只要她不動卡里的錢,爸媽那裡應該不會知道。

「對不起。」她對著賀寒川九十度鞠躬,疲憊地說道:「剛剛的事情,我替我哥道歉,請您見諒。」

「你們兄妹的感情倒是好。」賀寒川意味不明地說道。

向晚抿了抿唇,跪在地上,「對不起,請您見諒。」

「我不是封建王朝的皇帝,沒看人三叩九拜的癖好。」賀寒川垂眸看著她,眉頭幾不可見地皺了下,「起來吧。」

向晚膝蓋上的淤青還沒好,胃又疼得難受,她雙手撐著地面,艱難地站了起來。

「為什麼輸液?」賀寒川偏頭看了眼吊瓶。

嘴裡的酒氣還沒消散,熏得向晚反胃,她盡力壓下心中翻湧的情緒,可開口時還是帶了幾分難掩的苦澀,「喝酒喝太多,胃病犯了。」

賀寒川黑黝黝的眸子在她身上停頓了幾秒,而後挪開目光,漫不經心地嗯了一聲。

向晚心知不該抱有什麼幻想,也知道不該期望他會因此對她有所愧疚,可真得聽到他只是隨口嗯一聲時,她還是忍不住地失落。

原來她在他心裡的地位,比她想像的還要低……她高估自己了。

叩叩叩!

有人敲了敲門,不等裡面有所回應,就推門走了進來。

江清然穿著白色小禮服坐在輪椅上,掛著完美笑容的臉在見到賀寒川也在這裡時,眼底閃過一抹驚訝和嫉妒,但很快恢復自然。

她推著輪椅到了他身旁,嬌羞道:「原來寒川哥記得我今天來復健,我還以為你這麼忙,忘了呢。」

向晚低著頭,垂在腿兩側的手緊攥著衣服,只覺得地面的涼氣順著腳底一路蔓延到心裡,冰涼一片。

怪不得賀寒川會來醫院,原來是因為江清然在這裡復健。

「腿恢復得怎麼樣了?」賀寒川掃了眼江清然大冷天裸露在外的腿,眼底閃過一抹譏諷。

「醫生說,恢復得再好也不可能跟以前一樣了。」江清然苦澀得笑了笑,低聲說道:「不過沒關係,就算我這輩子都不能跳舞了,我也不會怪向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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