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三章 黑與紅,陰影之中的謀劃(四)念念不忘(上)

銀灰色的雷鷹噴吐著等離子的烈焰越飛越高,最終消失在副官蘇拉的視野之內。

而目送著加爾文等人離去的副官,則在第一時間向自己的上級彙報了加爾文留下的信息。

塞文斯在欣慰之餘,也對審判庭隨後的文件產生了巨大的期待。

然而他手中的工作日誌里,對現有職務的權力交接依舊被提上了日程。

就像基里曼之子縱有千般理由,也不能否認他們有墮落的嫌疑一樣,就算結果再好,塞文斯也無法掩蓋自己在任期內對子團的審查失職的事實。

蘇拉對此表示能夠理解,在他所接受的教育中極限戰士從來都不是自我欺騙的懦夫,若是塞文斯在加爾文表態以後就覺得可以推卸責任,那才會令蘇拉感到真正的失望。

可事情就是這樣的矛盾。

一個不讓他失望的上司,註定要給他帶來一個令他失望的前程,一個還算得上理想的結果,也不能彌補已經鑄就的錯誤。

終究要有人為罪行付出代價,就像被調走即將進入贖罪遠征的基里曼之子;

終究要有有人為失職做出解釋,就像是極限戰士的三連長塞文斯,以及副官蘇拉在內的全部行政人員。

此時的蘇拉已經確認,自己作為執政官的副手,雖然不會被這件事追責,但也從此再無晉升的可能。

那麼在返回馬庫拉格述職之前,他除了要繼續忠於自己崗位職責之外,就不得不考慮自己下一步的方向。

鐵打的營盤流水的兵,這個道理在阿斯塔特戰團戰團之中也同樣通行,沒有例外。

哪裡呢?蘇拉無意識的想到,而剛剛那些神秘的阿斯塔特又再次從他的腦中浮現。

或許死亡守望是個不錯的選擇?

聽說審判庭正在進行系統整合,那麼如果加入那支審判庭的專屬武裝後,一定會有和他們並肩作戰的機會吧?

——

普萊斯迪亞的故事就此結束。

隨著軌道下方三架雷鷹的按時返回,不懈聖戰號在數十個小時的分離後再次迎回了它的主人。

密集的信號隨即從它的艦橋發出,帶有審判庭徽記的明碼電文在整個普萊斯迪亞的星空上迴蕩。

起航!起航!

灰色塗裝的太空巨獸們在緩緩甦醒,而遠在星系邊際的星際迷宮號也遙相呼應。

兩隻艦隊的引擎帶起長長的尾焰,以似慢實快的速度跨過普萊斯迪亞中央的空曠向彼此靠攏。

大概是因為有足夠的聯合作戰經驗,兩支艦隊整編的效率極快。

重新整合後的大艦隊緩緩的脫離了附近行星的引力場,開始朝星系的曼澤維爾點加速行進。

依舊停留在普萊斯迪亞上空的極限星域艦隊,向他們發來祝福的訊號,經此一役之後的兩股勢力之間,顯然有了對彼此更加直觀的了解。

而基於對加爾文的此次接觸,雙方對於下一次可能的合作,也就有了更加堅固的戰略互信。

至於雙方在普萊斯迪亞發生的小小誤會,以及誤會之下隱含的某些劍拔弩張的危急時刻,無論是灰騎士的提督還是極限戰士的連長都選擇了按下不談。

帝國的軍人們在這方面都有足夠的實用主義精神,也都足夠的忙碌。

他們已經背負了太多的仇恨,未曾發生的事在他們的眼中不值一提。而且實用主義讓他們清楚的知道,清算這種手段只會留給被徹底打倒的敵人。

雙方默契的就此間發生的事故各退一步。

審判庭並未堅持保留處理基里曼之子的權利,儘管他們此時完全站在道德與法律雙重的高點之上。

而奧特拉馬顯然也對此心知肚明,他們未等到審判庭的警告,就已經先行保證將對整個極限戰士的子團系統進行自己的梳理,以杜絕此類事件的再次發生。

作為極限戰士方面付出的代價,普萊斯迪亞這個極限星域與泰拉之間的門戶,將自此重新歸於禁軍的直接管轄之下。

畢竟就算有加爾文的情況說明和開脫,前面在網道入口戰鬥中,基里曼之子展現出的墮落,也是不容辯駁的事實。

而作為審判庭的一方,加爾文選擇性的忽略了極限戰士和他們的艦隊,在剛剛出場時所帶來的威脅與冒犯。

加爾文等人隨即啟程離開了普萊斯迪亞,奔赴詹莫羅方向的戰場。

極限戰士們則將基里曼之子的在普萊斯迪亞的痕跡抹除,並且將嚴密關注這支子團的重建過程。

他們將在數個世紀的時間內不會得到任何補給,也將用同樣甚至更長時間的戰鬥與鮮血,來重新證明自己的可靠……

艦隊再次進入了枯燥的亞空間航行狀態,船員們也再次進入少部分人值守,大部進入休眠的輪值狀態。

整個艦隊的戰艦下層都陷入了無人的寂靜,只有上層的灰騎士們依舊維持著基本的訓練強度。

加爾文也沒有閒著,或者說他更忙了。

原體一方面要為軍團的擴張做長期的準備工作,因為最近從泰拉方向的信息顯示,又有新的一批灰騎士已經完成了手術改造,正在最後的試煉程序之中。

另一方面他還要閱讀在之前的戰鬥中,來自泰拉方面的、有關詹莫羅方面的最新情報。

太空野狼與審判庭的對峙讓他頭疼無比,而混沌的威脅又就在眼前。

他不得不對雙方的背景資料做更加深入的了解,以試圖找到緩解矛盾的可能。

一周的航行時間就這樣一晃而過。加爾文手裡的兩份工作也總算是有了些眉目。

前者的本質無非是資源的調配和為新兵爭取容錯、緩衝的時間,於是在審判庭和聖錘修會提交的多個方案中,選擇來了他認為比較穩妥的一個。

這一批新生的灰騎士還是老樣子,以一個標準的軍團大連,也就是一千名為一批次。

加爾文思來想去,最終將其一分為二,把其中的一半也就是五百名灰騎士調往泰拉,以取代王座庭內的常駐兵力。

他們可以在那裡加入帝國之眼的戰備序列,並且與禁軍們進行聯合訓練的過程中,儘快掌握對內作戰的一些特化技能和經驗。

而原本駐守在王座庭的精銳老兵則被他調往泰坦,剩餘的五百名新兵將會跟他們執行戰備值班任務的同時,也正好可以強化、吸收對混沌作戰的第一線經驗。

而且還有最關鍵的一條,就是可以和外界保持接觸!

灰騎士們哪哪都好,他們的身體素質要明顯強於上一代的老兵,在加爾文的眼中,這些新生代的灰騎士體內聖血細胞的開發程度,甚至已經接近10%的記錄!

但就是這個自閉傾向,實在是讓加爾文有些無奈。

尤其是在軍團意志出現以後,解決了長期靈能溝通的灰騎士們個個都是悶葫蘆,「能不張嘴就堅決閉嘴」的作風,讓整個軍團的文化日趨內陷。

這種情況既讓他感到好笑,又讓他感到擔憂。

他知道不能責怪他們,因為他們執行的多數任務就是需要沉默和守密。

他也不能阻止他們,因為軍團意志這玩意,本來就是個熟練的過程。

但總不能真的不說話吧?

不能說和不想說是兩回事,可真要是因為不想說而逐漸變得不能說了,那也是個問題啊!

而且軍團的規模只會越來越大,外交的需求也就迫在眉睫,總是要有人站出來成為軍團的喉舌,總是要有人具備基礎的外交素養。

難道還是要像原來一樣,只能依賴審判官作為和外界溝通的橋樑麼?

當然不行!看看詹莫羅方向現在的情況吧!

一旦負責中間溝通的審判官具有自己的政治意圖的時候,那灰騎士就會陷入極度的被動。

他們就像一隻提線木偶一樣,只能陷入尷尬的局面當中。

他們必須要有自己的外交官,戰團時代單個連隊負責對外的傳統已跟不上現有的需求了!

總不能事事都指望著大導師們出面,或者是他這個軍團之主站出來發聲吧?

大導師們已經足夠忙碌了,而也他不可能每次都在。

想到這裡的加爾文將手中的筆頓在紙上,「外交需求」這個詞彙被他在紙上重重的畫了一個紅圈。

必須要解決這個問題,可問題來了……

加爾文自己就是一個不善言辭的軍人,除去基本的動員和演講能力以外,更加深入的外交能力並不在他的技能點範圍之內。

這個工作在他的前世都有專業的政工人員負責,至於他自己是絕對沒有這份基因的……

怎麼辦?家裡的田地上是夠嗆能長出這種苗子了……

那不行……就從牆外弄?

一時間沒了辦法的原體站起身來原地轉了兩圈,然後擠眉弄眼的開始想起了盤外招。

反正他這個軍團本來就有轉化的能力,儘管代價有些昂貴,但小規模的搞一搞也不是不行……

好了,想法有了。那目標呢?

原體又重新坐在桌案前,眼中各個軍團的身影走馬燈一樣的閃過。

無數其他時間線上的服役經歷在他的腦中划過,而最終一抹熟悉的藍色在他的眼中停下。

誒?我覺得這些藍精靈就很不錯!尤其是那個副官蘇拉,我看就很不錯!

鎖定了目標的加爾文反倒是不再著急,反正機會總會有的,只看到時候怎麼操作了。

對這種行為他完全沒有心理負擔,反正這群藍精靈們欠他的人情足夠多。

況且毛幾個藍精靈能叫毛麼?灰騎士的事情……那叫為帝國奉獻……

而且這次普萊斯迪亞的帳加爾文還沒算呢!

就算有朝一日他們的軍團之主當面,加爾文自覺也是有話說的!

「就是可惜了那個副官了……」

加爾文有些惋惜自己為什麼沒早點想到這個問題,否則在普萊斯迪亞他就能當面向極限戰士要人。

但事情就是這樣,一旦錯過了就再沒有迴旋的餘地。

以當時雙方那種情況,加爾文開口要人對方也沒辦法拒絕;

可在事情結束以後再開這個口,那就和騎在極限戰士頭上打臉沒什麼區別。

原體微微的搖了搖頭,最終放棄了這個想法。他看著眼前堆成小山的文件,再次沉入了新的工作當中。

而命運的奇妙之處就在於此。

就在他對那個優秀的副官念念不忘的時候,這個名叫蘇拉的年輕人,已經寫好了調往死亡守望的申請書……

昏黃的燈光下,伺服顱骨在提示加爾文需要按時休息,在幾次間隙的睡眠和工作後,關於第三批加爾文之子去向的初稿,終於在加爾文的筆下完成。

若是沒有意外的話,那麼兩支部隊將會按照十年一次的固定周期,在兩個基地之間定時輪換。

並且如果後期軍團的兵力開始充裕後,加爾文還想把克里格系的基地,以及某個方向的死亡守望基站也列入軍團的常備輪訓的基地。

加爾文將按照這些基地所在位置的危險程度分類,形成標準的一、二、三線的戰備等級和對應的戰備值班體系。

在沒有大型戰爭的時候,這些基地之間的調動將成為灰騎士們晉升的固定服役流程。

而如果有軍團出場的需要,這些基地也能成為軍團遠征時期,後方可靠的兵源保障之一。

一個綜合了戰區、軍區特點的準軍事人員培養系統,就這樣在加爾文的手下初具雛形。

而原體在克里格星系中的經歷,雖已讓他對這類工作已經有所領悟。

但星際時代的軍事組織要遠比部落時代複雜,它跟隨著人類文明發展到今天已經更像是一門科學,而遠不是一門靠經驗積累的手藝可以涵蓋。

他當然可以依仗自己的身份、跟隨著自己的本能來指揮戰爭的走向。

但那種人在他的眼中只適於打順風仗,他可以在特殊環境下短時間爆發出璀璨的光芒,甚至鑄就後人難以望其項背的功勳。

可他註定難以長久,一旦戰事焦灼或是後方有變。這種人手下脆弱的軍事系統(或者說利益同盟)就會像是風化的岩石一樣,在風暴的侵襲下土崩瓦解。

所謂「時來天地皆同力,命去英雄不自由。」說的就是這種人。

加爾文不歧視,但也不想當這種特殊時代下的「英雄」。他對自己和自己麾下的戰士有更高的要求,也有更長遠的希冀。

於是一切就要歸於平凡,一切都要從泥土中自己抓取。

原體需要在這些漫長而繁瑣的工作中,對帝國運行的各個環節有更深入的理解。

也需要在對兵員的來源、培訓的周期、消耗的物資乃至配套的人員和外交工作中,逐漸適應並掌握人類帝國在星際時代的、高階軍事將領的全局視野……

補昨天的更新。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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