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皇甫鷹揚問話,孫楚楚剛要回答,卻聽岳嘯川咳聲道:「自然不是遊山玩水,稍後等見到令尊和令堂,咱們再詳細說明如何?」

皇甫鷹揚稍一轉念便醒過味來,當下一挑大拇指道:「好!岳老哥果然精明,畢竟我是一面之詞,未必能夠採信,你如果有機密要事,的確不應該太早透露。」

岳嘯川見皇甫鷹揚挑明,索性一抱拳道:「茲事體大,還請皇甫兄弟見諒。」

皇甫鷹揚訕笑道:「哪裡話,換做我可沒法想得這麼周到,岳老哥不愧是江湖上的成名人物,老頭教訓的是,我應該見賢思齊,不能再妄自尊大了。」

岳嘯川道聲不敢,孫楚楚則嬉笑道:「行啦,你這小子拍馬屁倒是一把好手,有這工夫不如帶我們去見你爹娘,大家兵合一處,辦起事來也方便些。」

皇甫鷹揚似是一滯,連連搖頭道:「小丫頭真是沒大沒小,老是『小子小子』的像什麼話?我好歹要大你一兩歲,趕緊叫聲『皇甫大哥』聽聽。」

孫楚楚小嘴一撇道:「想得美,你怎麼知道比我大?」

皇甫鷹揚眉毛一挑道:「我是乙酉年生人,小丫頭你呢?」

孫楚楚微微一頓,吃癟的道:「好吧,我是比你小一歲,那以後叫你『皇甫少俠』好了。」

皇甫鷹揚沉吟著道:「小一歲應該屬狗,咳……正所謂『雞犬不寧』,難怪小丫頭一個勁的嗆我,真是遇人不淑啊。」

孫楚楚哭笑不得,顰眉哼聲道:「知道惹不起,以後便少惹我,否則要你好看。」

岳嘯川見兩小鬥嘴,直是暗自莞爾,轉念間和聲道:「楚楚方才言之有理,皇甫兄弟若是方便,還請帶我們一會令尊和令堂,大家一起敘敘舊如何?」

皇甫鷹揚眼看矇混不過去,只好硬著頭皮道:「不瞞岳老哥,我這次是溜出來的,暫時不想見老頭他們,所以敘舊什麼的還是免了吧。」

岳嘯川一怔道:「溜出來的?皇甫兄弟究竟為何要獨自離開?」

皇甫鷹揚頗見礙口,正在吱唔之際,忽然臉色一變,脫口驚聲道:「糟糕!是阿岩找過來了,我的馬還在外面!」

他說罷便彈身而起,急慌慌的衝出帳篷,岳嘯川和孫楚楚心生納罕,也跟著走了出去。

其時正值晌午,外間天高雲淡,遠空之處傳來聲聲鷹唳,十分空靈清越。

皇甫鷹揚正在解開馬匹的韁繩,聽到身後的動靜,頭也不回的道:「多謝岳老哥款待,青山不改,綠水長流,咱們後會有期。」

岳嘯川不好勉強,無奈咳聲道:「也罷,皇甫兄弟保重,咱們稍後再會。」

皇甫鷹揚胡亂應了一聲,躍上馬背疾馳而去,孫楚楚看得有氣,忍不住咕噥著道:「這傢伙屁股著火似的,趕著去投胎麼?」

岳嘯川搖搖頭道:「無妨,稍後便能重逢,咱們回去等吧。」

孫楚楚訝然道:「嘯哥哥這麼肯定?可他走得那麼急,真會回來嗎?」

岳嘯川微微一笑,拿手一指空中道:「楚楚你看,天上那是什麼?」

孫楚楚順著方向望去,瞬間瞪大眼睛,失聲驚呼道:「那是一隻鷹?可世上怎麼會有那麼大的鷹?等等……鷹背上居然還有個人?這太不可思議了!」

岳嘯川淡淡的道:「大千世界,無奇不有,凡人見識有限,倒也用不著大驚小怪。」

孫楚楚看著空中的巨鷹疾掠而過,驀地福至心靈,遲疑間試探著道:「難道那便是狄前輩?他駕鷹來追皇甫鷹揚?」

岳嘯川微頷首道:「想必是如此沒錯,所以咱們回去等著便是,相信以狄前輩的眼力,早已將一切盡收眼底。」

孫楚楚嗯了一聲,兩人逕自返回帳篷,過了約摸頓飯工夫,便聽外面傳來得得的馬蹄聲。

岳嘯川和孫楚楚相視一笑,重新起身走出帳篷,打眼只見皇甫鷹揚的坐騎正飛奔而來,他本人卻是橫躺在馬背上,萬幸那匹坐騎奔行平穩,倒不曾將主人掀翻下來。

轉眼間馬匹奔到帳篷前面,跟著自動停下腳步,唏律律的噴著粗氣。

岳嘯川和孫楚楚走上前去,孫楚楚看著僵臥不動的皇甫鷹揚,忍俊不禁的道:「皇甫少俠這麼快便回來啦,你這是唱的哪一出呀?」

皇甫鷹揚面紅耳赤,難掩困窘的道:「死老頭真可惡,害我在小丫頭面前出醜,唉……我的形象啊……」

孫楚楚愈發笑得合不攏嘴,此時又聽鷹唳長空,一道迅影從天上俯衝下來,穩穩落在丈許之外。

鷹背上躍下一名黃衣漢子,英武之姿不曾稍變,正是黃山派掌門,「沒羽黃衫客」狄蒼穹。

岳嘯川舉步上前見禮,狄蒼穹抱拳還禮,同時朗笑道:「果然是岳少俠,吾方才便看出是你,真是久見了。」

岳嘯川微笑道:「見過狄前輩,這位是在下的義妹,孫楚楚姑娘。」

孫楚楚規規矩矩的襝衽為禮道:「狄前輩好,小女子出身苗疆,家師天蠶夫人。」

狄蒼穹點頭道:「原來是煉製金丹鴆殺魔教教主的天蠶夫人之徒,小姑娘系出名門,前途不可限量。」

孫楚楚赧然一笑,接著只聽岳嘯川道:「狄前輩一家怎會來到青藏境,莫非是為了對抗凈宇教?」

狄蒼穹沉吟著道:「對抗凈宇教還在其次,畢竟魔孽並未刻意經營青藏境,此地勉強算得上一方凈土。這次吾之所以前來,其實是為搜尋靈藥,醫治拙荊的舊疾。」

岳嘯川瞭然的道:「原來如此,那前輩可曾尋到靈藥?」

狄蒼穹嘆口氣道:「慚愧,那雪山聖蓮千年一現,正是可遇而不可求,看來機緣未至,多半得另尋他法。」

岳嘯川心下暗嘆,只能寬慰道:「吉人自有天相,令正福澤綿長,必定能夠如願痊癒。」

狄蒼穹咳聲道:「承岳少俠吉言,不知你來此地是為何事?」

岳嘯川正待答話,卻聽皇甫鷹揚悶聲道:「好了老頭,要敘舊也先把我放下來行不行?我這虎腰被馬鞍硌得生疼,萬一落下病根,你還怎麼抱孫子?」

狄蒼穹抬手在皇甫鷹揚腦瓜上扇了一記,跟著呵斥道:「小混蛋還敢叫苦,要不是你不告而別,你娘怎會急得亂了方寸,乃至舊疾發作、當場暈厥?」

皇甫鷹揚臉色一變,脫口惶聲道:「娘又暈過去了?!那她眼下怎麼樣?醒過來了嗎?老頭你快說啊!」

狄蒼穹見狀總算面色稍霽,卻仍是沉凜的道:「算你小混蛋好狗運,倘若你娘真有個三長兩短,吾方才一見面便劈了你。」

皇甫鷹揚鬆了口氣,頗見訕訕的道:「其實娘也是的,我又不是三歲小孩,再加上有你們教的厲害武功,能出什麼大事?」

狄蒼穹氣往上撞,又扇了皇甫鷹揚一記,疾言厲色的道:「還敢數落你娘,憑你這風風火火的炮筒子脾氣,誰知道會惹出什麼事來,總之純屬欠揍。」

皇甫鷹揚哭喪著臉不敢再說,倒是孫楚楚眼珠一轉,嬌聲嚦嚦的道:「敢問狄前輩,令郎究竟為什麼出走呀?」

皇甫鷹揚登時一滯,連忙叫道:「老頭別說!這麼丟臉的事情,傳揚出去我還怎麼混?」

狄蒼穹有心殺殺皇甫鷹揚的氣焰,索性一挑眉道:「吾一家三口暫居西邊的圖雅部族,結果這小混蛋色膽包天,當眾調戲族長之子的妻子,被人家教訓之後還炸了毛,趁夜不告而別,簡直不可理喻。」

皇甫鷹揚哀嘆一聲,自知這回算是丟臉丟到家了,岳嘯川和孫楚楚則頗為驚奇,正在面面相覷之際,忽見狄蒼穹精神一振,面現欣然的道:「拙荊也來了,吾夫妻二人各有神鷹為駕,正是珠聯璧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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