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甫瑛雖然輕描淡寫,岳嘯川卻頗覺過意不去,愈見誠懇的道:「此次青藏之行一切順遂,賢伉儷功不可沒,所以但凡有用得著在下之處,還請賢伉儷明言。」

皇甫瑛和狄蒼穹對視一眼,還是皇甫瑛輕咳一聲道:「既然岳少俠這麼說,便容我冒昧一問了,你與孫姑娘之間是否別有隱情?」

岳嘯川一怔道:「何謂別有隱情?前輩何出此言?」

皇甫瑛察言觀色,訕訕一笑道:「我是看出孫姑娘對岳少俠十分依戀,不知她是否少女懷春,與你互生情愫?」

岳嘯川臉上一熱,趕忙正聲道:「前輩多心了,在下與楚楚分屬兄妹,絕無男女之私。」

皇甫瑛舒了口氣,狄蒼穹則撫須一笑道:「吾早說你是多心了,如今徒惹尷尬,這又是何苦來哉?」

皇甫瑛甩給狄蒼穹一記白眼,不以為然的道:「總要先問清楚才好,否則惹出更大的尷尬怎麼辦?」

狄蒼穹登時噎住,岳嘯川倒有些莫名其妙,不禁訥訥的道:「前輩旁敲側擊,不知具體用意為何?」

皇甫瑛和顏悅色的道:「事情其實再簡單不過,我們兩人都對孫姑娘十分滿意,想將她聘為兒媳。」

岳嘯川恍然頓悟,緩緩點頭道:「楚楚和皇甫兄弟年貌相當,這段時日又相處融洽,未嘗不是一對佳偶,賢伉儷既有此心,在下同樣樂見其成。」

狄蒼穹欣然道:「如此甚好,吾兒雖然稍顯頑劣,但究其原因無非是年少輕狂,日後他年歲漸長,必能擔起頂門立戶之責。」

皇甫瑛立刻補充道:「岳少俠大可放心,我們兩人尤其中意孫姑娘,定會視如己出,絕不讓她受半點委屈。」

岳嘯川微笑道:「在下當然放心,但畢竟是終身大事,還得徵求楚楚恩師天蠶夫人的意見。」

狄蒼穹咳聲道:「這個自然,只是吾等與天蠶夫人並無交情,所以還得煩勞岳少俠引薦了。」

岳嘯川瞭然的道:「在下明白,這次回到中原,必定極力促成。」

皇甫瑛嫣然一笑道:「那我們提前謝過岳少俠了,正所謂長兄如父,想必孫姑娘對你的意見也十分重視。」

岳嘯川嗯聲道:「前輩儘管放心,在下保證賣力說項,儘可能不辱使命。」

皇甫瑛和狄蒼穹滿心暢然,又跟岳嘯川談了一陣,才起身告辭回房。

岳嘯川自行寬衣就寢,想到此行多半能夠如願,還順帶促成一段姻緣,心中著實足感快慰。

及至中夜時分,睡夢中的岳嘯川忽生警覺,房頂上似乎有人踩碎檐瓦,向著西邊疾馳而去。

岳嘯川略一遲疑,終是翻身一躍而起,隨手取了近旁的琢玉魔刀,之後打開房門外出查探。

當晚月明星稀,銀華遍照城中,岳嘯川疾眼一掃,果然見到一條黑影穿房躍脊、如履平地,轉瞬間便消失在視線在外。

岳嘯川心下起疑,暗忖不能坐視不理,便即運起輕功隨後追上。

那黑影輕功不弱,又兼身形纖巧,行動十分靈活,宛如暗夜鬼魅一般。

岳嘯川使出渾身解數,卻始終無法追上,只能緊緊咬住,絕不讓對方脫逃。

這樣一前一後奔行有頓飯工夫,已經來到雪域無垢城內城的西南角,那黑影倏地加快腳步,越過一堵高牆,遁入一座院落之中。

岳嘯川騎虎難下,索性如法炮製,同樣躍入那座院中。打眼之間覷得分明,只見院中空空蕩蕩,只在中心有一片方圓數丈的水池。

池水早已結冰,冰面上盛開著五朵白蓮,隱約可以聞到沁人心脾的蓮香,讓人仿佛連心靈都瞬間受到凈化。

岳嘯川暗暗稱奇,游目四顧間忽聽一個熟悉的聲音傳來道:「岳少俠?你怎會深夜來此?」

岳嘯川循聲望去,只見一條紅衣倩影疾步走近,原來是雪玉觀音座下首徒,那位朱璣姑娘。

雙方打了照面,著實都有些意外,還是岳嘯川抱拳正聲道:「見過朱璣姑娘,方才在下發現有人行蹤鬼祟,於是緊隨其後一探究竟,沒想到他潛入此地之後便沒了蹤影,不知姑娘可曾發現有何異常?」

朱璣面現疑惑之色,緩緩搖頭道:「今夜是我值守五蓮池,我自信並未合眼,卻不曾見到岳少俠所說的行蹤鬼祟之人。」

岳嘯川為之一滯,無奈咳聲道:「此事的確有些蹊蹺,但在下真是親眼所見。」

朱璣唔了一聲,若有所思的道:「岳少俠想必是一番好意,那我今晚仔細留心,以免真有賊人覬覦雪山聖蓮。」

岳嘯川吃了一驚,脫口輕呼道:「雪山聖蓮?這五朵便是雪山聖蓮?」

朱璣微訝道:「岳少俠也知道雪山聖蓮?是誰告訴你的?」

岳嘯川滿心驚喜,正待說出皇甫瑛需要雪山聖蓮醫治宿疾之事,但轉念間他又心中一動,生生將剛到嘴邊的話噎了回去,只是含糊其辭的道:「在下是聽一位精通岐黃的朋友說過,雪山聖蓮乃是曠世靈藥,對醫治腦疾頗有神效。」

朱璣眨眨眼道:「是這樣嗎?其實這五朵雪山聖蓮移栽到此地,是為鎮壓池水下面的邪祟。」

岳嘯川聽得一愕,當下試探著道:「鎮壓邪祟?莫非此地發生過血腥屠戮,所以要凈化不願往渡輪迴的冤魂?」

朱璣搖搖頭道:「不是,池水下面鎮著一尊邪神,為防他覺醒後作亂,所以必須封印。」

岳嘯川為之啞然,片刻方咳聲道:「原來如此,那這五朵雪山聖蓮非同小可,的確不能有失,姑娘千萬小心。」

朱璣略欠身道:「我曉得,多謝岳少俠提醒,五朵雪山聖蓮缺一不可,否則必生禍患。」

岳嘯川暗自一嘆,跟著一抱拳道:「那在下不打攪姑娘了,這便回房休息,姑娘保重。」

朱璣嗯了一聲,目送岳嘯川轉身離去,兀自喃喃低語道:「有人潛入?也罷……先記下來。」

岳嘯川循著記憶順利返回客房,一時之間卻不得安枕,因為自打知道那神秘院落中盛開的正是雪山聖蓮,他便越來越覺先前追蹤的黑影莫名熟悉。

倘若那黑影真是「雪簫碧玉姬」皇甫瑛,她去往神秘院落的用意不言自明,但她又是從何處得知雪山聖蓮的所在?

是了,狄蒼穹夫婦與雪玉觀音有過一番深談,或許無意中得知此事,也並非沒有可能。

方才朱璣明確言道,五朵雪山聖蓮缺一不可,皇甫瑛若是自知明取不成,的確有可能轉為暗度陳倉。

或許這番臆測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但畢竟是性命攸關之事,世間又有幾人能真正看破生死?

何況所謂「鎮壓邪神」之說,多少有些令人難以置信,恐怕只是故老相傳的儀程。

正所謂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與其讓雪山聖蓮空置,倒不如取之醫病救人。

不過話又說回頭,大千世界無奇不有,萬一那五蓮池下當真封印邪祟,一旦覺醒便要作亂世間,到時候又該如何處置?

人命並無貴賤之分,若為一己私利而貽害大眾,實在良心難安。

再者那黑影並未現出真容,不能百分之百確定是皇甫瑛,倘若是心懷叵測之徒覬覦雪山聖蓮,只靠朱璣一人絕難應付,一旦稍有疏忽便難免誤事。

但如果此事與皇甫瑛無關,那便是雪域無垢城內部之事,眼下正值權力交接的當口,身為外人實在不宜插手,否則徒然惹來一身是非,萬一處置不當而陷入泥潭,再後悔可來不及了。

岳嘯川思前想後,委實難以決斷,一忽兒打算去質問皇甫瑛和狄蒼穹,一忽兒又打算再去五蓮池探查一番,這樣輾轉反側,整夜都難以入眠,直至東方現出魚肚白,才終於沉沉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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