斷九州生具畸形,本體十分孱弱,眼見雪亮劍光逼命而來,本能的抬起唯一略顯粗壯的右臂一擋。

然而一切終歸徒勞,正應了那句「螳臂當車」,劍鋒過處血雨飛灑,斜肩帶背生生將斷九州斬做兩截。

斷九州慘叫一聲,就此惡貫滿盈,醜陋的屍身好似兩團屠場丟棄的爛肉,誰能想到這便是神秘而恐怖的絕滅魔王?

無論是喪命在這魔王刀下的英靈,還是慘遭他凌虐採補的女子,黃泉之下都可瞑目矣。

苑崑崙一劍斬殺斷九州,顧不得查看他的屍身,趕忙回頭將苑如珍抱起,顫抖的手指一探鼻息,萬幸苑如珍尚未斷氣,只是她雙目緊閉、面色慘白,看起來虛弱之極。

苑崑崙見狀直是心如刀割,正在六神無主之際,便聽凌暮瑕輕咳一聲道:「施主無須太過憂慮,我手中之劍來歷特殊,能夠斬斷一切靈力聯結。令嬡及時與魔物分離,心魂回歸軀體,再無性命之憂。」

苑崑崙聞言總算鬆了口氣,趕緊深施一禮道:「多謝前輩出手拯救小女,但既然心魂回歸軀體,她為何不曾甦醒呢?」

凌暮瑕搖搖頭道:「令嬡精元虧耗過甚,須得再將養一段時日,才有可能甦醒。」

苑崑崙低頭喟然一嘆,驀地又想起什麼似的,脫口惶聲道:「耶輸麗婭!她先前為我犧牲自己,不知眼下是否還……」

話到中途戛然而止,即便明知事實殘酷,苑崑崙仍舊急轉過身,飛奔向密道入口。

碧璇和青鸞剛剛由孫楚楚包紮好傷口,這時同樣憂心如焚,緊隨苑崑崙衝進密道。

孫楚楚欲言又止,終是輕嘆一聲道:「出來之前我看過,聶少俠和紫鳳妹妹還有救,但雪玉城主……多半是不成了。」

她雖然說得委婉,但意思十分明確,岳嘯川聽罷訥訥的道:「雪玉城主捨己為人,堪比佛陀慈悲,令人衷心欽佩。」

孫楚楚眨了眨眼,毫不猶豫的道:「嘯哥哥,若是換成你和我,我也會那樣做的。」

岳嘯川一正色道:「楚楚切莫胡言,合修療傷之法十分兇險,你內功修為不足,萬萬不可勉為其難。」

孫楚楚抿嘴輕笑道:「嘯哥哥別緊張,我只是打個比方而已。」

岳嘯川唔了一聲,這時只聽凌暮瑕溫和的道:「兩位施主請了,聽你們方才所說,耶輸麗婭是在療傷時自行收功,以致於走火入魔?」

孫楚楚心中一動,欠身施禮道:「沒錯,前輩能為通神,不知可有醫治之法,好歹保住雪玉城主的性命。」

凌暮瑕似是一滯,片刻方悵然道:「當年我並不喜歡耶輸麗婭,因此與師妹產生分歧,被她鎮在此地。」

「直到數日之前一株雪山聖蓮失竊,五蓮池中封印鬆動,我才由沉睡中甦醒過來。沒想到物是人非,霜兒竟然勾結魔物,行事全無底線,唉……看來論及眼光,我畢竟不及師妹。」

岳嘯川和孫楚楚聞言著實吃驚不小,孫楚楚雙目圓整,難以置信的道:「所以說——前輩便是那尊『邪神』?」

凌暮瑕微微一怔,隨即苦笑道:「邪神?也罷,師妹如此忌憚,想來倒是我的榮幸了。」

岳嘯川和孫楚楚面面相覷,多少心中有數,看來凌暮瑕和上代城主之間產生分歧,原因多半不像她說的那麼簡單。

雖然難免好奇,但岳嘯川和孫楚楚知道本分,並未趁機追問內情,只聽岳嘯川咳聲道:「前輩請恕我冒犯,您既然對陰凝霜不滿,為何不早些出手底定大局?」

凌暮瑕難掩蕭索的道:「我曾在師妹面前立下重誓,今生絕不離開五蓮池半步,不料霜兒自行前來,正是命中注定有此一劫。」

岳嘯川和孫楚楚恍然頓悟,孫楚楚還不死心,當下柔聲勸慰道:「不管前輩當初多不喜歡雪玉城主,但眼下木已成舟,還請您不計前嫌,大慈大悲救回她的性命吧。」

凌暮瑕正在猶豫,此時只見苑崑崙抱著雪玉觀音衝出密道,三步並作兩步奔到近前,滿面焦急的道:「耶輸麗婭已經危在旦夕,不知前輩可有辦法解救,只要您願意指點,在下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凌暮瑕略一沉默,終是緩緩點頭道:「罷了,或許的確是我杞人憂天,只盼耶輸麗婭能夠謹守本心,日後勿成禍世魔胎。」

眾人聽罷各自愕然,接著只見凌暮瑕張手一抓,雪玉觀音立刻騰空向她飛去。

凌暮瑕攬住雪玉觀音的身子,稍一查看便確定她內傷極重,隨時都有可能香消玉殞。

自知情勢緊迫,凌暮瑕當即峻聲道:「倘若耶輸麗婭命不該絕,七日之後再來此地將她迎回。」

話音方落,但見凌暮瑕左袖一拂,將被冰封的陰凝霜送入五蓮池,之後抱著雪玉觀音同樣躍入池中。

眾人不知水下有何洞天,卻深信凌暮瑕能為絕世,如今唯有祈求上蒼垂憐,不使雪玉觀音遺憾隕落。

苑崑崙定了定神,徑向岳嘯川抱拳為禮道:「先前事態緊急,一直不曾向少俠道歉,關於你蒙冤之事,我已經大略知曉原委,總之都是敝派的疏忽,懇請少俠見諒。」

岳嘯川趕忙還禮道:「苑掌門言重了,凈宇教有備而來,秦傲天精明詭詐,斷九州陰險殘毒,實在令人防不勝防。尤其在下早知斷九州身懷馭傀之術,卻未能及時察覺異常,如今思來真是慚愧之至。」

苑崑崙搖頭輕嘆道:「總之歸根結底,凈宇教若是不滅,敝派再如何隱忍,都難逃覆滅之局。所以我今日鄭重承諾少俠,待此間事了之後便返回中原,加入你所說的武林正義盟,跟凈宇教對抗到底。」

岳嘯川大感欣慰,由衷喜悅的道:「如此甚好,苑掌門深明大義,武林正義盟若有貴派助力,正是如虎添翼。」

苑崑崙苦笑一聲道:「少俠過譽了,我只求亡羊補牢、為時未晚,勿成本派千古罪人。」

岳嘯川心中一動,面現關切的道:「對了,不知聶兄傷勢如何,可要舍妹相助診治?」

苑崑崙感激的道:「如此卻之不恭了,青鸞姑娘雖然略通醫理,較之令妹卻仍是略遜一籌。」

孫楚楚嫣然一笑,輕快的施個禮道:「那我先下去啦,嘯哥哥你的傷不要緊,等我回來再說。」

岳嘯川自然應允,苑崑崙看著孫楚楚進入密道,若有所思的道:「敢問少俠,令妹可是出自苗疆教派?」

岳嘯川微頷首道:「不錯,在下與舍妹的恩師有過一面之緣,她自號『天蠶夫人』,正是出自苗疆,苑掌門可曾聽過?」

苑崑崙沉吟著道:「這名號十分陌生,恕我孤陋寡聞,倒是令妹那對環刃……」

岳嘯川察言觀色,不禁皺起眉頭道:「苑掌門莫非知道那對環刃的來歷?倘若真是如此,在下願聞其詳。」

苑崑崙搖了搖頭,訕訕的道:「我只是稍有印象,那對環刃氣味特殊,似乎淬有金蠶蠱毒。」

岳嘯川瞭然的道:「苑掌門當真見聞廣博,舍妹那對環刃上的確淬有金蠶蠱毒,但若無另一種特殊藥物調和,散發出的氣味便不會傷害人體,所以苑掌門大可放心。」

苑崑崙點頭稱是,頓了頓才又道:「方才少俠提到令妹的師父,那你是否知道她的身世,她的父母究竟是何人?」

岳嘯川心生詫異,暗忖莫非苑崑崙也想把孫楚楚討回去作兒媳,所以才這麼追根究底?

苑崑崙見岳嘯川神色古怪,醒得是自己操之過急,正待硬著頭皮解釋一番,卻忽聽連串炸響傳來,看方向正是城門附近。

岳嘯川和苑崑崙同時色變,本以為秦傲天已經窮途末路,難道他還有反攻之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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