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面聊什麼?

就是聊一些很佩服你,仰慕已久之類的客套話…

難道一上來就開撩?

開什麼玩笑,那可是張魚綺!

且不說能不能撩得動,關鍵你要是做了什麼不順她心意的事…人家會拿刀砍人的。

而且能說出藝人是高危職業的人,智商、情商也不高。

雙商不高的人,沈長林沒興趣多接觸…

簡單聊了幾句,進放映廳看電影。

《金陵十三釵》,沈長林當然看過,劇情很簡單,就是一個類似《辛特勒名單》的救贖電影,救人的換成了美國神父,順便加了商女亦知亡國恨,此恨無關風與月的劇情。

上輩子的記憶了!

不過,這次再看,有點被驚到了。

阿謀對光影運用實在讓人驚艷,如果說開場時候的冷色調,任何合格的導演都能想到,那對彩色玻璃的運用稱得上如花妙筆了。

十三釵跨入教堂的大門女學生們在隔著玻璃悄悄窺探開始,透過彩色玻璃看到的她們進門展現出全片最美麗的一面。

端莊華麗而不失風騷,在光線下英姿颯爽!

這是在暗示著這幫女的並不像人們平時的印象中的那樣灰暗和低賤,而是將會有一段驚艷偉大的經歷,活出她們人生的光彩!

對了,這個透過玻璃折射的場景後來還照搬進了《長城》…

——《長城》的最後一戰,五色琉璃塔,五色斑斕的聖光中,演員的臉色顯得非常鐵青。

最後,秦淮河女人替女學生赴死的行為,是電影橋段的高潮,也是將這些開始只有一副臉譜化面孔的角色形象逐漸飽滿的過程…

沈長林不自覺流下了眼淚!

沒辦法,太煽情了。

……

《金陵十三釵》柏林亮相後,媒體褒貶不一。

英國知名影評網站cine-vue認為這是一部很美很動人的電影,對演員褒獎有加,「演員真是太棒了,不過貝爾更為出色」。

「張導演此次對於色彩的運用相較於他早期的作品明顯克制了許多,然而美麗卻絲毫沒有減分,反而更為細緻和震撼!」

但也有媒體表示:「角色過於誇張,要麼就特別好,要麼就特別壞。」

他們對侵華戰爭了解的太少了!

看完電影,沈長林一點也沒感覺到青色,突然想到了一幫教授重點批判的『青色』,真尼瑪無語!

尤其是清華的肖鶯教授…好吧,想到清華,立馬就懂了。

那能不罵阿謀嘛!

阿謀真的是,萬人嫌。

《活著》備受好評,有人挑刺揭露傷痕;

《一個都不能少》關注教育,有人跳腳美化國家;

《英雄》開啟華語電影商業化模式,有人因此靠電影賺到了錢,還扭過頭反咬一口;

即便是《懸崖之上》再次創新,也有人諷刺江郎才盡。

有時候,想想罵的那些話,都不用過腦子,多看兩眼就知道立不住,拍陋習拿獎不是藝術,拍商業片又成了放棄藝術。

那麼放棄的藝術又是什麼?不就是那些人批評的所謂陋習嗎?

前後矛盾的論點與論據,扣帽子都扣得不嚴謹。

《紅高粱》、《有話好好說》、《英雄》、《金陵十三釵》、《懸崖之上》都是不同類型的電影。

阿謀為什麼能拍這麼多不同類型的電影,已是古稀之年還不退休頤養天年,以他的成就完全可以被捧成神。

因為他愛電影,不想離開電影,因為他從不打無準備之仗,看似每次都抓住了機會,其實每次都做了萬足的準備。

天分特別高還特別努力。

有些人真的牛逼!

他們一通百通,還踏實認真,註定做什麼事兒都會成功;

有些人是吹出來的牛逼…

每部戲都榜著自己的經典作品,還不讓說實話,聽不得半點不順的話;

還有些人,即便都是吹逼的通稿,也不夠牛逼!

……

酒店,沈長林找到阿謀,握手,兩人坐下:「導演…這是您第幾次來柏林了?」

沈長林對阿謀挺尊敬的,要是換了其他導演,肯定會問『片賣得怎麼樣』?

但你一問,肯定得扯到張衛平!

阿謀現在賊煩張衛平。

你設身處地想一下,你的合伙人整天拿著你炒作,還試圖干涉創作自由…

然後,一到分錢了就裝傻叉…

合作拍片十幾年賺的錢還不如拍個廣告。

正常人都會選擇散夥。

阿謀笑了笑,滿臉都是褶子:「不記得了…你是第一次來吧?」

沈長林點頭:「對…」

「《搜索》嘛?」

「…您看了?」

「拍的很不錯啊,故事角度很新穎!」

「也就是批評流言蜚語,其實不夠新穎…」

「已經很不錯了,你的切入點是網絡暴力…」

才聊了兩句,沈長林還沒進入話題呢——聊一下離開張衛平後的去向,一個戴眼睛的記者滿臉堆笑,走了過來:「兩位導演,我是『時光網』的記者,能耽誤一會嘛?」

「…我這邊有事。」

「就一個問題!」

沈長林看了眼阿謀,然後道:「…行吧,就一個問題哦!」

記者也挺可憐的,滿世界轉悠,只為寫稿…

都是工作,理解一下!

「您對《搜索》拿獎的判斷…」

「幾乎為零!」

「為什麼?」

「我用的是多線敘事商業片拍法,而且主題看著很沉重,但故事講述方法很通俗…而且題材選擇有點普通!」

「普通…什麼意思?」

阿謀也感興趣了:「我覺得很典型啊,人肉搜索、網絡暴力…」

想了想,沈長林道:「這麼跟你說吧,我在09年讀了古斯塔夫·勒龐的《烏合之眾》,然後,沒多久就發生了夏俊峰事件…」

記者瞬間瞭然,但是沈長林話鋒一轉:「當時的輿論很可怕的,都在替他說話,但他是殺人犯啊!」

「我覺得不對勁,當聚光燈打在殺人者一方時,會往往會讓我們忽視了受害者的痛苦…

恰好那個時候,網上有一部叫《請你原諒我》的小說,有同學推薦我讀了一下,主題就是嘲諷網絡暴力的。看完之後,我又看了一遍《烏合之眾》——人一到群體中,智商就嚴重降低,為了獲得認同,個體願意拋棄是非,用智商去換取那份讓人倍感安全的歸屬…」

說到這,沈長林笑了笑:「你看,如果我一開始決定拍夏事件,拿獎的機率就大了,但肯定過不了審!於是,我準備做《請你原諒我》,這是我最開始定下的電影!」

「不覺得可惜嗎?」

聽到這個問題,沈長林望向阿謀,阿謀笑了笑,接話:「中國導演常常被批評為作品做不到那麼深刻,我覺得批評的人士是站著說話不腰疼。你不知道原因嗎?中國導演能一味地追求深刻嗎?他們能做的是很有限的。有很多東西是大家心裡都清楚的,你不能視而不見,你應該同類間橫向比較。」

記者換了個問題:「為什麼中途做了《繡春刀》?」

「我得先成名啊,否則,《搜索》這個主題,誰會給新導演投資?而且,成熟的演員也不會選擇一個新導演的…」

「那您能評價一下《金陵十三釵》嘛?」

沈長林故作驚訝:「在導演面前,你讓我評價?」

阿謀擺手:「我也想聽聽新銳導演的意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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