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司財務部門來的很快，他還以為自己犯了什麼錯…
到了辦公室，郭松姜讓他交代一下支出情況。
長吁了一口氣，他介紹了一系列支出情況，除了固定的員工薪水外，還有項目支出外，沈長林聽到了營銷支出…
而且很高！
電視劇業務實現營業收入為32008.48萬元，營業成本為24312.64萬元！
他打斷：「為什麼成本這麼高？」
《三生三世十里桃花》、《微微一笑很傾城》、《東宮》三部劇成本應該是1.5億才對！
然後沈長林很驚訝聽到了『營銷支出』！
「這個營銷支出是什麼意思？」
「…就是跟電視台維護關係的支出…」
「那也不用這麼高！」
「好吧，」郭松姜老實道：「是買收視率的支出！」
「買收視率？我草，為什麼要買？」
「老闆，都買了，你不買，咱收不到尾款的！」
老郭大概解釋了一下，比如，某40集電視劇單集價格200萬元，在協議中向電視台承諾平均收視率過1，收視率每低0.1扣除單集購片費20萬元。
實際播出時，該劇的平均收視率僅為0.9。按照條款，要被相應扣除每集20萬元，最後800萬元尾款就沒了。
他有藉口的，你看啊，電視台的主要收入來源是來自廣告，而所有的廣告商通過電視台對自己的產品進行宣傳的時候，最看重的就是收視率問題。
簡單一點說，在某一段時間內，收視率越高，廣告商付出的費用相對就會高出很多。
沒有收視率，廣告不投放，我電視台怎麼賺錢？
沒錢，我上哪給你結尾款？
良性的行業業態是：好的作品——好的收視率（評價指標）——賣出好的價格（製片商受益）——獲得好的廣告收入（電視台受益）———賣出好的產品（廣告商受益）。
這裡有一個不確定性，誰知道電視劇是大眾喜聞樂見的呢？在播出前，這就像薛丁格的貓，好與不好，難有定論。
這個風險最開始集中在電視台，他要做篩選，做判斷，保證節目受人歡迎，才有收視率，才有後面好的廣告收入。
對賭協議…
把這個風險轉移給了製片商！
製片商不願承擔這個連本的回不來的風險，於是找到了所謂的宣傳商，通過篡改數據，污染樣本的方式保障所謂的收視率。
於是看起來大家都開心了，製作商賺錢，電視台數據好看，廣告商能夠向上級交差。
沈長林比較關心另一個問題：「錢給誰？」
郭松姜解釋：「他們變身成所謂的『宣傳公司』，告訴你只要把宣傳部分外包給他們，就能幫你鋪到全國各地，收視效果會到達多少，而且是一個禮拜之內就會有效果。」
「有具體的人嗎？」
「那沒有，他們很隱秘，我根本見不著！」
「靠！」
忍不住爆了就粗口，想舉報都找不到人！
揚帆解釋：「這是行業潛規則，我們也知道這樣做不對，但是…去年的《浮沉》收視率就不高嘛，我們的尾款都沒收上來！」
「我說嘛…」
《浮沉》的營收應該是480萬的，結果只有240萬…
就是因為收視率沒達標，所以，電視台就賴帳了！
……
收視率造假一直持續到2019年，CVB收視率系統出爐！
彙集全國1.4億有線電視、IPTV用戶直播收視行為數據…
現如今的索福瑞收視率截取的指示500樣板戶…
以前就想都尼瑪大數據時代了，想用別的方法，拿到收視率的更準確的數字，真有這麼難嗎？
其實也不難…
只要總局下定決心了，就沒有辦不了的事！
沈長林道：「你們知道收視率造假的壞處嗎？」
「…爛劇橫行，劣幣驅除良幣，真正的標準也沒了…」
郭松姜搖頭：「我們也知道，有什麼用呢？從06年開始，就有人不停地舉報，去年，歐陽常林還有張果立甚至在政協會議上把這個事提交議案，結果呢？這背後牽扯到幾十億的產業鏈，誰會放棄？」
「這個事我們之所以不告訴你，就是因為擔心你接受不了…」
「我肯定接受不了！」
「然後呢？」
「…這樣，你們把買收視率的錢用來做宣傳，微博、貼吧包括個大門戶網站，我相信我們作品的質量！」頓了頓，沈長林不吃用一句：「實在不行，直接買網播，我就不信了，不加入造假，我還做不了電視劇了！」
幾個人嘆了口氣，只好照辦…
「放心吧，只要劇集本身夠好，我不相信沒人看！」
……
繼續看帳單，子公司分紅居然有八千萬！
「…這是？」
「趙姍的經紀公司，咱們不是持股75%嘛，這是第一年的分紅！」
「這麼高？」
「嗯，他們幾個都挺紅的…尤其是熱吧，《跑男》之後，兩個月的時間簽了三十幾家品牌合作…」
「我之前說要做《跑男》，你們還說我步子邁的太大！」
正聊著呢，沈長林的助理敲門：「老闆，趙姐來了！」
「趙姐…趙姍啊，你讓她進來吧，剛好我們一起聊聊！」
沈長林不以為意…
反正趙姍也是公司高管之一，曾經的，雖然現在自己組建了經紀公司，名義上獨立了出去，但誰都知道這家經紀公司依然隸屬長林影視。
今天的談話也算是年終總結了。
助理提醒：「她不是一個人…」
「是嘛？簽新人了？」
得到肯定答覆，沈長林輕咳兩聲，郭松姜和楊帆立刻離開辦公室——給老闆留下空間試探新人的成色。
可能有點隱晦，就是讓他裝個逼的意思。
每個新人來長林影視，都要接受一下沈長林的『考驗』，就是故意冷落，然後給資源那種…
讓他們覺得老闆深不可測。
這是他的惡趣味！
郭松姜和楊帆很了解沈長林，也願意配合他，又不是什麼過分的事，他願意做就做唄。
總比他那天他跟范美人開房，被狗仔拍到要好！
什麼，被狗仔拍到了，怎麼辦?
能怎麼辦，花錢擺平唄！
狗仔為啥要跟蹤沈長林，難道是為了揭露他的真實面孔？
開什麼玩笑？
他一個干幕後的，真實面孔有那麼重要嗎？
就是想抓把柄，然後坑錢！
花了不少錢，才擺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