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貴族先生當林可的追隨者，那監理大臣反而不說話了，甚至姿態都稍微放低了一點。
這讓林可感覺到一種嘲諷。
就像前世。
前世大家看中的是一個人賺了多少錢，有多少資產，資產越多越受人尊重。
這一世看的是一個人的力量有多強大，而不是看他對社會、對人族的貢獻有多大。
拳頭大才是真理！
但是，各個都去當企業家了,誰來勞動？誰來服務？誰來做科學做研究？
各個都去當破壞力強大的傳奇或者神明了，也是一樣的後果。
林可從來對有著任何追求的人都很尊重，不管是想發財還是想當官還是想出國追求自由，都是個人追求而已。
他會對人抱有最基本的尊重。
但是對那些義無反顧、孑然一身還為人族想默默做貢獻的人，林可抱有更多的尊重與敬仰。
所以，當林可聽完【數學家】們對於古拉研究員資金的消耗時,感覺到一陣啼笑皆非。
那麼點錢,就讓人研究那麼多東西？
擱前世,要是全球最偉大的一群數學家來華搞科研，那簡直是多少錢都換不來的，前世目光如炬的「國王」、「大公」們肯定知道這其中蘊含的真正價值。
「……多拉夫閣下證明了素數的無窮多性，我發明了尋找素數的巨流河篩選法，總共花費三千金幣……」
「……我提出的一次、二次和不定方程，花費一百九十五金幣零五枚銀幣，這次是我消耗多了，多用了十三張羊皮紙……」
「……白鬍子閣下提出了有形之物皆可用數學表示，開創了幾何學學派，目前我們正於長方形、梯形及多邊形等領域進行研究，花費五十一金幣零兩枚銅板……」
巨流河面色有些窘迫，看起來御姐型的巨流河竟也有點楚楚可憐的意味。
「這一次也是因為你是陛下喜愛的林可伯爵，而拉普拉斯和冰上侯爵閣下也極力推薦，否則我根本不會允許他們跑出來的。」
監理大臣充滿不耐煩。
林可眼中精光一閃。
這監理大臣不是傻子，或許在很多年前，拉普拉斯剛剛在數學界出名時,這些數學家們就想來見見他了。
但是估計都被監理大臣阻撓了去。
畢竟監理大臣是月亮女神那邊的。
包括今天,這監理大臣看起來也格外面目可憎，是吃准了林可不敢弄他？
呵呵。
你上司月亮女神我都不怕,我怕你一個走狗！
「查理閣下，我沒聽清楚，他們這幾百年來消耗的錢是多少來著？」
林可微笑著詢問，臉色沒有一丁點被監理大臣煩擾的表情。
「五百萬金幣！」監理大臣伸出五根手指，然後又縮回去：「當然了，他們每天吃的用的，都是我們供給的……呵，他們這樣絲毫不能創造價值，弄出來的技能一樣也賣不出去，虧錢貨，也就陛下心軟，否則……」
說著，看了兩眼巨流河。
「但是，但是無眠陛下也是認可的！這是我們的心血……」巨流河忍不住反駁了一句，只不過聲音越來越小：「雖然還沒有什麼成果，但是未來……」
「行了吧，兩百年前就是這麼說了。」監理大臣看都懶得看巨流河了，而是看向林可：「林可伯爵，我……」
好傢夥。
林可實在聽不下去了。
這特麼職場pua啊！
正常人：「你做錯了。」
帶著好心的人：「你做錯了，可能這樣做是對的。」
pua：「你做錯了，你很垃圾，除了我，沒人願意要你，你還不趕緊感恩戴德？」
典型的職場pua啊！
林可有點想笑，但是還是問：「怎麼了，你要和我說什麼？」
「林可伯爵，我現在懷疑你偷取了古拉王室研究院的上古數學捲軸，現在需要把你們大荒城搜一遍！」
監理大臣笑著回答，不過眼神中儘是嘲諷。
他沒有說月亮女神的捲軸，說的是研究院的。
在研究院，除了院長就是他最大了，還不是他說了算？
他說有就有！
「這就是你的目的？」林可笑著搖了搖頭：「你想查我的大荒城，並且把鍋甩到研究院頭上？」
「你想調查一個，遠古時代就存在至今的領主貴族，想搜查他的領地，想在他沒有做錯任何事的情況下在他領地做主？呵呵……」
林可也不想說什麼了。
這監理大臣自以為聰明，卻忘了林可有一樣東西。
報紙！
別的領主貴族會怎麼想？
你一個研究院的監理大臣，想要搜查一位王國領主的領地？
一位從古拉建國之初就存在的領主的家族領地？
那下一次該搜查哪家？
也是找一個莫須有的名頭？
感覺到無聊的林可擺了擺手：「你敢亂動，我就敢殺你，區區十級的一條狗罷了，也敢幫你家主人出氣？」
說完，想了想，林可對貴族先生示意：「算了，看著煩，貴族先生，幫我個忙吧，把他驅逐出我的領地。」
驅逐一個十級的人？
一個小嘍囉？
這倒是沒事，這個嘍囉也就是月亮女神的一條狗，甚至只是大王子的一條狗罷了。
想到林可背後也有一位主宰級存在，而且林可也潛力無窮，還能幫他解決一個難題……
於是貴族先生抬起手臂指向監理大臣，目光淡漠：「身份剝奪，流放千里！」
隨著他話音落下，監理大臣只來得及發出一聲尖嘯：「小小神明，竟敢……」這種情況下，原本對貴族先生有點忌憚的監理大臣也原形畢露。
有月亮女神做後台，他竟然什麼都不怕！
然而監理大臣聲音還沒發出來，貴族先生聽到那句「小小神明」就目光一寒：「……流放萬里！」
於是，監理大臣的身子「咻」的一下就化為殘影消失了，就和當初在林可面前消失的綠水巨蟒一樣。
待監理大臣消失後，巨流河忍不住面色變了變：「這……林可伯爵，監理大臣是負責監察研究院所有事物的人，很多時候比院長更有權力……我們現在就回去給他認個錯，我把所有罪責放在我身上就行了……」
「沒事，下個月他就不是了。」林可無所謂地擺了擺手：「現在，我們來說一下關於各位的事吧。」
「我們？」巨流河仿佛才想起來這一次的事情，開口道：「對了林可先生，我們聽拉普拉斯說過你的天資，本想邀請你加入研究院的數學學派，沒想到……」
沒想到這位林可伯爵那麼剛……
「加入研究院？不用了。」林可以前還會覺得古拉王室的研究院很不錯，現在看來，也只是普普通通罷了。
很多研究院，包括前世也是，研究目標就在於「是否有用」、「是否有意義」、「是否有經濟價值」這些上。
但是像一些研究院，完全就是在於「是否熱愛」、「是否好奇」。
比如有的人提出了「一條狗被浸濕後甩毛要多少次才能甩干」這種無聊的問題，如果在一些研究院肯定不會立項，甚至覺得無意義，浪費錢。
但是在往後某一個時機，這個研究就被運用到了洗衣機的甩乾上面。
這就是好奇和興趣！
擁有了好奇和興趣，如果再不缺乏探索的勇氣，最終就可能形成研究結果，雖然這種結果在當下不一定有用。
古拉王室研究院的研究導向，是以「是否能提高實力」為結果導向的。
而林可，雖然他無法壕到「以興趣為導向」，但是對於很多投資不大的研究，他還是會支持的，不管是否無聊，是否有意義。
只要有能力，就要支持。
人類文明的進步，很多時候就是由這些「無聊」、「無意義」、「無現時價值」的研究成果推動的。
「與其加入那種研究院，不如加入我們的大荒研究院吧。」林可面色鄭重，並邀請著眾數學家落座。
順便把那些僕人們都驅逐了出去，那些僕人看起來似乎都是伺候那個監理大臣的，而不是數學家們的。
「這……」巨流河被林可搞不會了。
他們來邀請林可加入古拉研究院，怎麼成林可反過來邀請了？
「你們欠的五百萬，我會讓麗卡把錢交回去……不，我直接出一千萬吧，這樣他們總該沒有說的了。」林可熱情地邀請數學家們入座：「來來來，諸位請坐，我們好好聊一下數學的事情。」
一千萬！？
不只是數學家們鎮住了，連貴族先生都鎮住了。
他那麼多年來常年混跡於各大貴族宴會，那是有「出場費」的。
但是他現在的身價也就幾千萬罷了。
這還是他足夠古老的原因。
像奧夫那種閉門造車的傳奇，估計一百個金幣的存款都很難拿出來。
這位林可伯爵……一千萬？
而【數學家】們比貴族先生更加震驚。
只有貧窮的人，才知道一定數量金幣代表了什麼。
比如一千萬金幣等於十億銅板等於十億塊黑麵包、兩億件布衣等等。
他們大多數都是被收養的孩子，被養父母一步步養大後交給研究院，然後研究院又分配給數學流派，又被巨流河培養起來的。
當然，一些在各地出現的數學苗子也不少，最終來到研究院，做了數學學派一份子。
只不過數學學派式微啊！
打打不過別人，比如元素學派、血脈學派；罵罵不過別人，比如唯心學派、唯物學派。
啥都幹不了，自然被人看不起，所以像有後門的都去了其他學派，孤兒之類的反而都被安排進了數學學派。
他們大多數是寒門子弟，平日裡扣扣搜搜，省下來的錢拿去買紙筆、工具，哪見過那麼有錢的主？
「我……我……我……」巨流河一下子呆住了，說不出話來：「可是……可是……」
「沒事的巨流河女士，無眠陛下會同意我的請求的。」林可盡力安撫他們：「而且在這裡的研究，錢方面你們永遠不要擔心，想研究什麼就研究什麼，只要報備一下，記錄一下就好了。」
「另外，我現在對於數學的研究方向主要有數論、代數學、代數幾何學、幾何學、拓撲學、數學分析、非標準分析、函數論、常微分方程、偏微分方程、動力系統、積分方程、泛函分析、計算數學、機率論數理統計學、應用統計數學、應用統計數學其他學科、運籌學、組合數學、模糊數學、量子數學、應用數學等……」
林可語速很快地說了一大堆，正好前世都學過這一些，起碼名字他是記得的。
沒想到，剛剛被財力震驚的眾人又被林可這一連串名詞鎮住了。
「什麼……什麼學？」巨流河覺得自己是不是得了口吃症，腦子運轉都有些不對頭了。
「數學！」
林可笑了笑：「這樣吧，我問你們幾個問題，看看你們你知不知道。」
眼前的人，都是納森格數學界的頂峰了。
從這裡是最好了解當前數學方面知識的。
「對了，巨流河女士，您目前研究的是方程式，也就是函數方向的是吧？哦，這是我個人發明的稱呼。」
林可笑著說道：「函數含義在我看來分為實變函數論和複變函數論，實函數論是研究函數的連續性、可微性和可積性的理論；複變函數論是研究復變數的解析函數性質的理論……」
林可侃侃而談，眾人的神色也愈發震驚，然後從震驚變為思索，又從思索變為行動。
「你有紙嗎？林可伯爵，我是說最好還有筆，紙筆。」巨流河焦急道。
「應有盡有！」林可笑了一聲，揮了揮手，一堆紙筆冒了出來。
巨流河他們此時根本沒管林可，而是拿著紙筆算起來。
林可說的函數方面的知識，不止對巨流河有益，對於這些窮怕了的數學家來說，任何數學的反饋都是彌足珍貴的。
「沙沙沙……」
巨流河他們在上品的阿贊恩紙上書寫，一行一行的公式、數字流於紙上，就連拉普拉斯都若有所思地在驗算著什麼。
沒過半晌，拉普拉斯抬頭，張開雙手，兩個字符自然而然形成圓球流露出來，漂浮在他手心之上，散發微光。
圓球上的字符顯眼：
f（x），（a，b）
兩個符號化為圓球在他手中流轉。
「你學會了什麼？」林可笑了笑：「微積分，學會了嗎？」
「沒有老師。」拉普拉斯撓了撓頭：「那個領域太深奧……」
「沒事，有所悟就好。」林可點點頭，看向下一個醒來的人。
這是一個白鬍子老頭，他只是抬起手中的紙，害羞地向林可道：「林可伯爵，我可以詢問一些東西嗎？」
「可以，我記得你研究的是幾何學吧白鬍子閣下？不知道你對代數幾何學了解怎麼樣呢？」
林可接過白鬍子的草稿紙看了起來，然後知無不言。
沒過一會兒，白鬍子睜開眼，兩個眼珠子上光芒流轉，氣勢一震，卻是突破了十九級！
十九級！
原本巨流河之下就是白鬍子和另一個人等級比較高。
現在倒好，白鬍子到了十九級！
於是其他人互相對視兩眼，盡皆像惡犬撲食一樣圍上來。
數學！
林可伯爵不是數學天才，他是數學家！
能讓他們突破、十分富有、還很帥氣的數學家！
還回什麼研究院？
留下來，探索數學的奧秘！
「林可伯爵，你看這個圓的面積和周長……」
「林可伯爵，實數和有理數之間有什麼聯繫……」
「林可伯爵……」
【數學家】們七嘴八舌地湊上來，眼中只有濃濃的求知慾。
林可哭笑不得，擺了擺手：「大家一個一個來，以後時間還多呢！」
此時，在他身後站著的貴族先生眼睛都看呆了。
這……一群十五級以上的人，竟然在請教林可伯爵？！
數學？
那是什麼東西？
級別最高的就那個巨流河？
哦，那沒事了。
偏僻冷門的東西而已。
不過……貴族先生忽然對林可很期待了。
如果說之前他是對那位主宰抱有期待，或者說是信任的話。
那他現在就是對林可的信任了。
看起來，連這麼冷門的東西都會，知識應該很淵博了。
林可對著這些【數學家】們仔細講解，從數論到幾何學，從代數到函數。
他自己前世對很多也沒有研究透，但是不妨礙他把自己知道的都說出來，反正目前來說這些聰明的數學家們的疑惑，他正好都知道。
如果他就職個【老師】什麼的，估計現在是反饋不斷的。
當然了，他不就職，未來自然會有人就職的。
以後的學校，數學是必修課！
……
解答諸位【數學家】，用了整整三天的時間。
這三天就連林可都有些酣暢淋漓。
各種事務被他丟給約翰這個代理城主做，後來就連奧夫都忍不住加入了，不過他問的很多都和數學不相關。
林可酣暢淋漓了，【數學家】們則是可以說成醍醐灌頂了。
太爽了！
巨流河等【數學家】們從來沒有那麼爽過。
以前反覆咀嚼、探究、思索的難題，在林可的幾句話之下通通被解答得清清楚楚。
好多【數學家】都提升了1-2級得反饋，只待回去好好冥想幾次，就能升級了。
只不過唯獨巨流河一人，一直在思索，並沒有詢問林可太多。
但是不管是問了的還是沒問的，林可都只有一種感覺。
撿到寶了！
這些【數學家】們厲害的並不是已有的學識，那些簡單的東西林可高中就學完了，最多不超過大一。
但是這些【數學家】們的知識，大多都是從無到有研究出來的！
不是給一本課本，聽老師講。
而是幾百年來，通過思索和探究得來的。
他們忍受著惡勢力脅迫，忍受著沒有充足的研究物品，忍受著沒有良好的生活環境……
但是，在這種情況下，憑藉著對數學的熱愛，硬生生搞出來了不錯的研究成果。
林可是尊敬這類人的。
而且他也期待，這些【數學家】們能不能突破上一世數學家們的未解之謎。
達到更高的境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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