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肅突破進入力境後。

大帳一下子就變得熱鬧起來。

前前後後有很多軍中同僚前來拜訪。

趙西腰杆挺得倍直,展現了親兵頭子的良好風貌。

曹肅在府軍中的聲望,迅速攀升。

府軍中的士卒都聽說了曹肅的傳奇故事。

經過曹肅軍帳時,士卒們會時不時的往裡瞄一眼,看看曹肅到底是什麼模樣。

還真有士卒遠遠的看到了曹肅。

曹肅人高馬大,虎背熊腰。

站在軍營地里,有一種莫名的威勢,士卒們瞧見了,就趕緊收回目光,不敢多看。

據說,力境百夫長曹肅只有十七歲

十七歲的力境橫空出世。

點燃了平城議論之聲,當得知曹肅尚未婚配時,曹家大院門口都快被踩爛了,各種來到曹家送禮的「親戚朋友」,讓曹父曹母看的目瞪口呆。

可就在這一日,外界傳來了關於江寧府大戰的戰爭消息。

江東道,到處都是揭竿起義的農民軍,而江寧府是朝廷一早就定下的「必取之地」。

此前,江寧府被萬平軍攻陷。

之後朝廷虎賁中郎將林霄率領十萬大軍圍困江寧府。

萬平軍也不願放棄江寧府這個四戰通衢之地。

所以持續性在此地投入兵力。

雙方軍營綿延數百里,鏖戰多日。

本以為天軍到來,必然能將反賊手到擒來。

但反賊的士氣很旺,加之人數眾多又有守城之利,愣是在江寧府守了小半個月的時間。

然後,萬平教修道者和虎賁軍的修道者在江寧府的上荊山展開奪取「山頂金光」的大戰。

數百名修道者慘烈廝殺,最終萬平教的修道者險勝一籌,奪取「金光」。

這「金光」是上荊山特產,百年開花,百年結果。

最大的功效是能溝通天象,逆天改命。

但雞肋的地方在於「金光」的保質期比較短,如果不作他用,不到三年時間就會自動消散於天地之間。

萬平教棋高一籌,奪取「金光」,重新掌握戰場主動權。

中郎將林霄身經百戰,知道事不可為,便主動退兵百里,以待後進。

戰場之上,退兵進兵都是一念之間。

可朝堂之上,有人認為此舉不妥,是示敵以弱。

五曹尚書令郭孝上言天子,參了林霄「知兵難用,無進取之功」。

有人上言彈劾林霄,有人就上言保林霄。

保林霄的人用了「進退有度,穩紮穩打」這樣的美詞。

天子也挺難的,左右說的似乎都有道理。

然後便去徵求了大將軍楊銘的意見,大將軍楊銘就說了,虎賁軍剿滅叛軍不力,是他大將軍的錯誤,懇請天子降罪。

這一下,天子就明白了。

天子順著大將軍的台階,下了一封聖旨。

在聖旨中斥責林霄平叛不力,要求林霄擇日進軍江寧府,務必要使叛軍被剿滅在大江以南。

大江就是清羅江,也是江寧府最重要的水運航道。

林霄無奈,只得點齊兵馬,再度進軍江寧府。

沒曾想,行至半路,忽然遭遇怪異大風。

大風捲起清羅江數十丈高的江水,倒灌行軍官道,水淹了林霄的這一路虎賁軍。

虎賁軍前前後後數十萬人,全都被白花花的江水卷跑了。

兩日後,萬平軍揮軍北上,擊破林霄數萬毫無鬥志的殘軍,成功過渡到了江北地區。

至此,江東道幾乎全軍覆沒,只剩下平城一座孤城,還在苦苦支撐

「這也太離譜了?」

「難道說,朝廷虎賁大軍竟打不過這幫反賊?」

「這是有多腐朽多墮落?」

曹肅面露苦澀。

背靠朝廷大山升官發財,是他一早就預判過的方針大略。

可如今看下來,萬平軍洶洶來襲,勢力如滾雪球一般迅速膨脹。

萬平教更是詭異莫測,教內的高手層出不窮。

反觀朝廷大軍,調度慢、行軍慢、士氣低,被人一戰而敗。

短期內江東道恐再無大軍可用。

萬平軍算是徹底在前期站穩了腳跟。

無法以雷霆之勢迅速平定匪患的朝廷,威嚴損失。

連曹肅這種堅定的「保皇派」都生出這般想法,更不要說其他早就想要渾水摸魚的二五仔了。

在山高皇帝遠的江東道,形勢變得越發微妙。

離江寧府較近的平城,首當其衝

四月初。

落花時節。

紫藤掛雲木,花蔓宜陽春。

恢復了些許煙火氣的平城,又陷入到了蕭瑟之中。

街上見不到人影。

行色匆匆的曹肅率隊趕回家中。

曹家大院如今是外城遠近聞名的高門大戶了。

一門雙公,家境富庶。

除了人少了點,儼然一個蒸蒸日上的平城新貴家族。

家裡最近請了兩個僕人,花了一些錢。

這都是曹肅要請來的僕人。

按照曹父曹母的意思,是不願意請人來服侍的。

奈何如今兩個兒子羽翼漸豐。

尤其是曹肅,在家中如果提出什麼意見,沒有人敢反對他。

所以只好勉為其難地「承其恩重」。

僕人花不了多少錢,現在的世道,能給口飯吃,就能拉出一堆賣力氣的。

護衛才是真的貴,只不過目前曹家大院還不是很寬廣。

護衛就算來了也沒地方睡。

等以後換了更大的院子後,才可能考慮請個護衛,目前用不到。

曹肅是突然回到家中的,親兵把院子團團圍住。

周圍的鄰居打開了門縫瞄了一眼,正好看到魁梧如鐵塔般的曹肅跨入曹家大門。

嗯?

曹肅心有所感,往鄰居家望去。

鄰居剛好對視曹肅,只見曹肅雙眸凶厲冷酷,隔著很遠也能感受到滔天的煞氣。

鄰居嚇得一屁股坐倒在地,趕緊關上了屋門。

曹肅邁開大步,走進了院子裡。

院子中,嫂子劉鸞正在收拾被褥,見到曹肅走了進來,擦了一把額頭上的汗漬,露出了一抹驚喜。

「叔叔何時回來了?」

劉鸞個子不高,但結婚後一直很本分顧家,家裡收拾地井井有條。

曹肅笑著點點頭,回道:「有事回來一趟,今晚在家中吃飯,我大哥可回來了?」

「夫君今日輪值,本就在家中休息。」

兩人說話的聲音不小,屋內的人聽到了,趕緊走了出來。

「阿肅回來了!」

曹父曹母曹興皆在,三人迎接曹肅進入了正堂裡屋。

正堂里的光線不亮,劉鸞為曹肅沏了一壺茶。

家裡條件越來越好,茶水也從普通的大白茶,變成了各類花茶、養生茶。

嫂子劉鸞本是書香門第,沏茶也有過一番研究學習,為三個大老爺們泡上茶水,倒是十分的熟稔流暢。

一家子圍坐在八仙桌邊。

曹父望著身高接近一米九,魁梧威猛的二兒子,一時也說不出來開場話。

還是曹肅主動開了口。

「我承認,我之前有些盲目樂觀了。」

曹肅開口便是主動攬下責任。

之前戰亂將起時,是曹肅認為朝廷必贏,而叛軍必敗。

可如今看來,叛軍氣候已成,短期內在江東道區域,叛軍橫行無忌,稱王稱霸,已成為了定局。

而朝廷腐朽不堪,無力剿滅叛軍。

日後再有什麼么蛾子,整個王朝就更加風雨飄搖。

這當然是曹肅想的,桌上的其他人是想不到這麼遠的。

曹興寬慰道:「這也不光是你的事,更何況,正是因為在府軍之中的歷練和成長,才造就我們曹家如今威望遠揚。」

曹什長深受程老爺子喜愛,做了程老爺子的親兵小頭子,武道境界也一日千里。

和曹肅肯定是沒法比的,但比之尋常人,可強太多了。

他如今也威嚴日勝,說話沉穩有度,滴水不漏。

曹父夾在兩個兒子中間,竟然還是無話可說。

半天才憋出來一句茶館聽來的名言:「為今時形勢之舉,如之奈何?」

如之奈何,該怎麼辦呢?

曹肅也一直在考慮這個問題,回來的路上仔細復盤了一下平城周邊地勢,感覺平城無險可守,將來只要有一支偏軍再奔襲平城,切斷平城糧道供應,平城必敗。

和之前軍民齊心、士氣旺盛不同,彼時的平城未經歷大戰,城中一應物資俱全,且江寧府未丟,老百姓還是向著朝廷的。

可現在,江寧府沒了,朝廷大軍也敗了,平城已無外援,誰還有心思守城?

這叛賊大軍一到,平城還不得直接飛灰湮滅?

曹興試探著問道:「所以阿肅,你覺得,我們應不應該戰略轉移呢?」

曹肅一臉的嚴肅。

心中用專業的角度剖析過了一番當下局勢,也有了初步決斷。

他直接否認了「戰略轉移」這個詞。

「這個表述雖然很到位,但還是不太準確。」

「我們府軍辦事,講究的是名正言順。」

「眼下賊寇將至,平城猶如波濤中的小舟,隨時都有傾覆的危險,死守平城,死路一條。」

曹興被曹肅說到心坎上了,他最近也讀了幾本兵書,連忙追問道:「接著呢?」

「所以必須要用縱深戰略換取時間。」

「何為縱深戰略?」

「化整為零,敵後牽制,是為縱深。」

曹肅說完了之後。

曹父再也忍不住了,脫口而出:「這不還是逃跑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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