蒼穹之上,曹肅也感覺到了棘手。
這黑水金蟒不僅體型龐大,超過百丈,而且體表鱗片十分堅硬,一塊塊的閃爍著金屬色澤,他一刀劈在巨蟒的身上,僅僅只能留下一道淺淺的印子。
要知道,此時曹肅蠻力超過十萬斤,內勁達到了力境二品。
一刀下去,縱然是山頭也能劈斷,結果竟然劈不開這金蟒。
而金蟒頭上站立著的那兩個血魔士,更是兩眼泛白,渾身顫慄,身上的血腥味與金蟒味道糾纏在了一起,此刻由他們二人源源不斷的給黑水金蟒血源刺激。
黑水金蟒在咆哮聲中,越發的狂躁暴虐。
「死!!!」
金蟒再度奔襲而來,金蟒之上的身影發出咆哮聲。
「老傢伙,真是難纏。」
曹肅此刻尚有神通還未施展,若是神通打開,全功率輸出,應該能對此金蟒造成更大的傷害。
但曹肅並沒有非得要將此蟒滅掉的理由,來打壓蝕日教只是他接下來對付幽北盟的手段之一,蝕日教今日已經被削弱的很慘了,他麾下將士也得到了鍛鍊,他的預期目標已經基本完成。
所以在被那金蟒再度擊飛一次後,曹肅在空中轉了個身,懸停在了高空中,沒有再撲下去。
「吼!!!」
黑水金蟒在大殿之上,昂揚首級,發出劇烈的咆哮聲。
音波順著它的大嘴傳盪開來,響徹在了整個天地之間。
遠方,有幾道流光忽然飛馳過來。
「黑水金蟒,蝕日教竟藏有此等凶獸!」
「血魔煉體,蝕日教中竟然有人修煉此等魔功,簡直喪心病狂!」
這幾道流光落在了曹肅面前,顯露出了身形。
曹肅一看,竟然都是御物飛行的修道者。
為首一人,是一個身著青色道袍的白髮老者。
而其中有兩個修道者,曹肅竟然也認識。
「曹將軍!」
那兩名修道者露出了驚訝之色,旋即熱情的來到了曹肅的面前見禮。
正是之前曹肅在涼州的時候,結識過的兩名九靈山鍊氣士金木和金昆,兩人乘坐在了飛舟之上,一身道袍在空中飛舞,目光流轉,眼有金石銳利之色。
「兩位道長。」
曹肅微微一笑。
「金木金昆,可認識這位上品武夫?」那青色道袍的白髮老者,足下一團雲朵,仙風鶴骨的得道模樣,見狀也微微露出了笑意。
金木金昆不敢隱瞞,一五一十的說道:「師父,這位就是昔年弟子在涼州認識的朝廷大將曹肅。」
「曹將軍武道修為驚人,是我們兩師兄弟的好友。」
金昆又向著曹肅說道:「曹將軍,這位是我們二人師父,九靈山金靈道長,其他的都是我們九靈山的鍊氣士。」
曹肅微微點頭,拱手而道:「見過幾位道長。」
曹肅是一方大將,如今又是上品武夫,還能與他們一樣,在空中飛行,這些鍊氣士包括金靈道長在內,都不敢怠慢,連忙也回了一禮。
隨後金靈道長望著底下蝕日山頭咆哮示威的黑水金蟒,露出了疑惑之色:「曹將軍,此等凶物,為何會出現在蝕日山的山頭?」
九靈山是幽州修真宗門,修真界內首屈一指,但對江湖事就知曉不多了。
也沒聽說過曹肅與六大宗門一起圍攻蝕日教的事情。
這次他們純粹是因為感受到了此等凶煞之物現世,加之九靈山距離此地也不算遠,這才連忙召集了宗門之中的優秀弟子,前來探查。
結果一看嚇了一跳,這黑水金蟒身長超過百丈,腦袋上還有兩處血色包裹的「蟒角」,這都快要化蛟成龍了一樣。
曹肅也很難兩三句話與他們講清楚,他指著底下的黑水金蟒道:「我等圍攻蝕日教,逼迫魔教祭煉出了此等凶物,諸位都是道行高深的鍊氣士,可有辦法解決掉此凶物?」
他把緣由過程都省略了,只剩下一個結果告之眾人。
金靈道長眉頭微微一皺,隨後而道:「此黑水金蟒十分兇殘,得要用三昧真火燒身破魂,我這次帶來的幾個弟子,只有金木金昆兩人是專修小三昧真火的鍊氣士。」
曹肅笑道:「那就試試唄,反正我剛才試過了,就這麼硬砍,我也拿這凶物沒辦法。」
他舉起了手中的橫刀,千錘百鍊的橫刀上,此刻已經出現了豁口,再也沒有鋒銳的光澤:「本將刀都砍卷了,也實在是無能為力。」
金靈道長點點頭:「將軍先撤吧,貧道要布下陣法,想發設法先困住此凶。」
曹肅也不矯情,拱手道:「諸位道長高義,那我就先撤了,改日可來幽州府尋我喝酒,我這人沒什麼本事,就是脾氣好,朋友多,一定好生招待諸位一番。」
曹肅本就是高壯硬朗的青年將領模樣,這番話說的又豪氣干雲。
這些山中修煉的鍊氣士,本就喜歡結交好友,被曹肅這麼一說,頓時各個報以善意的笑容。
金木金昆更是在師兄弟前抬起了頭顱,雖然都是鍊氣士,有些鍊氣士還天然的鄙視武夫,但這不局限於上品武夫,對於他們而言,上品武夫戰力了得,是值得結交的對象。
兩人之前就認識曹肅,有曹肅這個朋友幫襯,感覺很有面子。
曹肅轟然落了下去,那黑水金蟒一直盯著曹肅動向,曹肅剛一動,它就吼聲震天,撲向曹肅。
此刻,曹肅頂上那金靈道長怒喝一聲:「孽畜!還想傷人?」
他甩出了手中八面旗幟,化作了八道流光,分別插在了不同方位上,隨後在空中施法,流光之中,一道光芒驟然升起,剛好攔截住了黑水金蟒。
黑水金蟒撞在了光幕上,反彈回來,自己撞了個七葷八素。
陣法被它如此一撞,差點直接崩開,幾面插在了地上的旗幟也晃動了兩下。
金靈道長冷哼一聲,連忙伸出食指中指併攏,催動全身法力,維持住了陣法。
「金木、金昆,還在等什麼?」
金木金昆立即結了法印,在空中一躍而下,兩人分別站上了不同方位,隨後猛然鼓起胸膛。
他們二人的胸膛就像是風箱一樣,高高鼓起,再一口氣吹出。
「轟!!!」
兩道火龍從二人口中吐出,朝著金靈道長設下的陣法燒了過去。
金靈道長的陣法修為十分了得,那陣法竟然可與外界三昧真火共通,轉瞬之間,外面燃燒著的火龍就鑽入了陣法之中,繞著黑水金蟒的龐大身軀,灼燒起來。
原本堅硬無比,無堅不摧的黑水金蟒,在被三昧真火灼燒後,頓時發出了痛苦的嚎叫聲。
巨大的身軀在陣法光幕中不斷蜷縮翻滾。
此時,曹肅已經退出了蝕日教教宮。
教宮之外,是還剩下兩三百名互相攙扶著的武夫。
公良孫神態萎靡,吃驚的望著突然出現的九靈山鍊氣士。
「傳聞九靈山鍊氣士是天下修道宗門中數一數二的宗門,今日一見,果然仗義為世,不同凡響。」公良孫原本以為今日滅教之事失敗了,沒想到蝕日教藏匿的黑水金蟒凶獸惹來了九靈山修道士。
這些個修道士雖然平日裡在天上高來高去,但世間只要有凶物出現,他們還是會斬妖除凶,盡一份修道者的職責。
曹肅望著眾人,他麾下的將士是戰損率最低的。
石勇等人臉上雖然各個帶傷,但眼中卻十分興奮,一個個還背上了布袋子,似乎是從蝕日教教宮之中搶到了不少的好消息。
此刻,姚破仝艱難的發出聲音:「曹將軍,撤吧,馮開冀正在回援路上。」
曹肅目光一閃,姚破仝果然和萬不平另有聯繫,否則如何急於衝上蝕日教?不就是為了早一點逼馮開冀回援嗎?這一次一路衝上山,就只有李行輪一個副教主艱難抵擋,蝕日教的主力根本不在,分明就意味著蝕日教一定先去找萬不平那一隊的麻煩了。
「萬師兄敗了?」
曹肅也沒管軍心不軍心,當場提問。
姚破仝臉色微微一變,目光閃爍,沒有直接回答曹肅:「馮開冀陰險狡詐,不可不防,可惜我中了散勁之毒,否則又何懼區區李行輪?」
曹肅一聽就不舒服了,這話說的他好像沒出力一樣,人家蝕日教的確後手很多,他能有什麼辦法?
「費尚武都已經死了,現在說這些話還有什麼用?」
費尚武死在石像護衛手中的消息也傳了過來,人人帶傷的圍攻隊伍出現了一絲裂縫。
軍心動盪,姚破仝只想早點帶人離去。
曹肅冷哼一聲:「不能退,現在如果下山,等於前功盡棄。」
他本來是想著這麼走就算了,現在姚破仝偏偏要這麼說,讓曹肅十分憤怒,喝令眾人,就在此地等候。
姚破仝臉色驟變,看向曹肅的目光意味深長了起來。
「此時若走,眾人鏖戰數場又十分疲憊,若是遇到馮開冀回援,也是死路一條。」
「還不如老老實實的在此地休息,等九靈山的修道者把這金蟒給煉化了,我們再殺進教宮之中。」
「三進三出,蝕日教妖人焉能再阻攔?」
曹肅是兵法帶隊,講的也很有道理。
現在眾人最重要的不是逃跑,而是休整。
既然是休整,那為什麼不在山上休整,反正剛剛有不少人從蝕日教的教宮中搶到了不少的好東西。
姚破仝臉色陰晴不定,望著態度強硬的曹肅,終究是軟了下來。
「曹將軍,萬不平師兄那邊已經傳訊給我了,他們擋不住馮開冀率領的蝕日教主力,那馮開冀不光是召回了許多蝕日教在外面闖蕩的魔頭,還請來了幽北盟飄雪宗的高手幫陣,此刻他們已經敗了。」
「馮開冀隊伍實力,比李行輪那邊更強,此刻我們只能退,留在這裡,沒有一點勝算。」
「這次帶隊,是我的責任,我沒有正確的估算蝕日教的實力,更是一個不小心中了他們的暗算。」
姚破仝走到曹肅邊上,低聲向曹肅道明了所有情況。
曹肅微微眯起眼睛,淡淡道:「姚破仝,你這就不厚道了」
他語氣生冷,顯然是被姚破仝給「氣到了」。
姚破仝也尷尬不已,自知理虧,正常情況,知道消息的第一時間,就應該喊人撤退了,結果姚破仝為了一己私怨,瞞下消息,鼓動眾人攻上蝕日教教宮。
「將軍,只要你現在撤退,將來我回到宗門之中,再為你送上兩萬石糧食,助君一戰。」
姚破仝也不傻,知道曹肅現在在瘋狂囤積糧食,為開春北戰做準備,所以他提出的這個條件,等於就送到了曹肅的心坎上。
曹肅默默的伸出了五根手指。
姚破仝見狀,目光一凝,呼吸都停滯了。
他猶豫了一下,咬牙道:「五萬石,一石都不少。」
曹肅點了點頭:「糧食不糧食倒也無所謂,主要是你們定天宮人也不多,存這麼多糧食吃不完就浪費了,不如給我們平北軍,我們平北軍人很多。」
他算是答應了姚破仝的提議。
姚破仝頓時露出喜色。
這撤退不能沒有曹肅,眼下他和公良孫二人都已經是半殘狀態,只有曹肅這麼一個上品戰力,如果曹肅不和他們一起走,一旦再次遇到上品高手,他將陷入極度危險的境地。
所以必須要曹肅一起走才行。
曹肅點頭以後,眾人開始從山上撤退。
剛走了沒多久,山上轟然發出了劇烈的爆炸聲,隨後無數的喊殺聲再度響起。
從另一面山上,爬上了無數蝕日教的教眾。
——
馮開冀一身污血,兩條銀白色的鎖鏈也都染紅。
他帶著蝕日教眾人回到了教宮之外,看到了山頭上的教宮,一副被人轟炸過的破敗樣,頓時愕然。
之前,他們早就聽到了黑水金蟒的咆哮聲。
之後就沒聽見,然後抬頭看到了巨大的光幕,遮擋住了黑水金蟒的聲音。
真正走到山頭一看,家都沒了。
「救三老!救黑水金蟒!」
馮開冀眼中散發陣陣凶光:「還有人跟青衣護法去追,姚破仝他們跑不了多遠!」
「李行輪呢,李行輪在哪裡?」
「不是讓他擋了嗎,怎麼擋成這個樣子?」
馮開冀勃然大怒,當場就要找自己的副教主算帳。
可副教主人不在現場,他也只能憤怒的大吼了兩聲,把鍋甩了過去。
底下人聽見後,頓時對李行輪也生出了不滿之意。
而幾個護法以青衣護法為首,率領百餘人從另一側的山邊追了下去,直接去追殺姚破仝率領的光州宗門聯軍。
九靈山的幾個鍊氣士,正在把金蟒用三昧真火燒的皮焦肉香,黑水金蟒明顯氣勢也下滑不少,那站在了金蟒腦袋上的兩個紅影更是血氣消散,神態萎靡,不復之前的兇惡。
「九靈山的道友,何故燒我宗門?」
馮開冀見到金靈道長,頓時微微色變。
而他手上動作卻不慢,一邊質疑著對方,一邊就已經將鎖鏈甩了過去。
兩道鎖鏈分別襲出,正好攻擊還在噴火的金木金昆。
金木金昆連忙收起三昧真火,同時揮了揮衣袖。
一道法力凝結的護盾擋在面前,「鐺鐺」兩聲,擋住了馮開冀的鎖鏈。
金靈道長一邊控制陣法,一邊從天空中落下,其帶來的其他鍊氣士更是站在他的身後,對著馮開冀怒目而視。
「豢養黑水金蟒此等凶物,擅自修煉血魔神功,爾等簡直魔教行徑,還有何臉面在幽州立足?」
九靈山一向自詡為幽州修真界的第一宗門,此番言語,也是基於這一點的自我認知。
馮開冀臉色難看,沒有反駁。
心中還是頗為忌憚眼前的修道者。
定天宮、赤雲宗等宗門也就算了,山高路遠,加上都是江湖門派,不足為慮,但九靈山可是修真宗門,而且就在幽州,如果不是一直閉門修道,幽北盟的頭把交椅,哪裡輪得到飄雪宗來做?
馮開冀躊躇不定,立即陷入兩難局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