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耀東帶著孩子騎一輛自行車,照相館老闆自己單獨騎一輛自行車,載著他的裝備跟在後頭。

他們到村子時都才上午10點多,有的人家煙囪里已經升起了炊煙,而大多數男人還坐在門口邊曬太陽邊打牌。

葉耀東騎車往大路走的時候,順便還朝人多聚集的地方停留了一下,並且讓身後的兒子吆喝了一聲。

「有人上門照相了,有人上門照相了。」答應宣傳的事,肯定得做到。

鄉親們都好奇的看了過去,也跟著念了一句,

「有人上門照相了?」葉耀東道:「有人上門拍照了,現在要先上我家拍,鄉親們誰要拍照的,等會去我家請這個老大哥。」鄉親們交頭接耳,竊竊私語的討論了起來。

葉耀東也沒管這些人,吆喝完,說好之後,就騎車帶著人往家裡走。照相師也連忙騎車跟上。

家裡一堆孩子,早就知道葉耀東去鎮上請人上門拍照,遠遠看著他騎自行車回來時,都興奮的迎了上去。

「三叔回來了!」

「三叔回來了!」

「三叔我們是不是也能拍照?」一群孩子吵得臉蛋紅撲撲的,都雙眼睛亮的仰望著他。

葉耀東笑道:「回去跟你娘說,讓她給你換上漂亮乾淨的新衣服,等會咱們全家拍一張全家福,全部一起拍,算我的。洗照片的話,他們要的話,就多洗兩張。」難得拍照,肯定得穿上最好的衣服。

「好耶~」

「太好了~」

「太好了,我們也要一起拍照了~」

「娘~三叔喊我們一塊拍照~」

「爹~娘~我們要拍照了……」一群孩子瞬間做鳥獸散,趕緊跑回家喊自己娘給換上新衣服。

林秀清笑呵呵的從家裡出來,手還在圍裙上不停的擦拭,

「這麼快就回來了?我還以為要飯點後,才能把人請回來。」嗯…這是被他給催著哄回來的。

「早點過來,早點拍完,指不定周圍鄉親們也想拍,早點過來,說不定還能再多接幾單活,也不枉費老遠的跑一趟。」

「確實,咱村子也從來沒人上門照相,快過年了,估計鄉親們應該也會捨得照一兩張。」

「就是這麼說,飯菜就先放著,晚一點再做,你先去換衣服,穿好看一點,給幾個孩子也穿戴好看一點。打扮一下,精神一點,拍的才會好看。」

「哎,好好~」林秀清也歡天喜地的領著孩子回屋換衣服。家裡已經存了幾張照片了,但是卻沒有大集體合照,更何況,今年家裡也多了個新成員,肯定得把葉小溪也加進去。

葉大嫂跟葉二嫂也紛紛從屋裡走出來問話,順便打聽一下價錢。一聽到拍一張照片,加洗出來要一塊錢,兩人都有些猶豫了,還是葉耀鵬跟葉耀華兩個直接拍板說他們也要拍。

「從來也沒拍過照片,花個幾塊錢,也不算啥。」

「大過年的,拍兩張照片,讓全家都高興高興,也能留個紀念,咱全家都還沒拍過。」葉耀東笑著點點頭,

「就是這麼個道理,現在拍了,等老了還可以拿出來看一看,不然等你老了,你都不記得自己年輕時候長啥樣。反正大家幾年也不一定拍一張,花個幾塊錢又算得了啥?」葉大嫂葉二嫂一聽也覺得有道理,也狠狠心,打算自家也拍幾張。

兩個妯里匆匆的趕緊帶孩子回屋,換上乾淨漂亮的新衣服。葉耀東順便讓他大哥騎上他的自行車去,叫他爹跟他娘過來,全家集體大合照,當然不能少了他們。

至於他怎麼不去……他來回鎮上累了,理所當然要歇會兒,而且他還要換衣服,畢竟他們家先拍。

隔壁鄰居家的孩子聽到他們要拍照,也紛紛跑回家吵著要拍照。結果一個等待的功夫,左右鄰居也都預約上了一會兒也要拍。

這可樂壞了照相師了,才剛來就接了好幾單活。葉耀東挑挑眉,

「看吧,我沒說錯吧?跟你說了,讓你早點過來的,等會記得給我打個折扣,算便宜點。」

「好好好~」現在拍的還是黑白照片,還沒有彩色照片,想要彩色的話,得人工上色,這個可是技術活。

人工上色一張彩色照片的話要十幾塊,頂得上一般工人1\/3的月工資了。

想著他爹娘沒這麼快過來,葉耀東他們一家五口換好衣服後,就打算先拍。

拍完又給老太太單獨拍一張個人照。老太太原本還捨不得的,覺得自己前幾個月剛拍過照了,再拍就浪費了。

不過,想到自己剛剛換上了阿清去年新做的紅花大棉襖,脖子上還繫著葉耀東中秋時給她買的紅色圍巾。

她也覺得自己今天格外的精神好看,半推半就的也站在自行車前面拍了一張。

「爹,阿太拍好了是不是又到我們了?我們是不是也可以單獨照一張啊?」葉成湖覺得有點不過癮,剛剛也就只拍了一張,他今天脖子上還特意繫上紅領巾,心裡美滋滋的,感覺特別良好,還想再照相,留下自己的颯爽英姿。

「也行吧,那就你們三兄妹一塊照一張,一人一張就太奢侈了。」

「好好好~」只要能拍照就行,幾個人合照他一點都不介意。三兄妹從高到低的站著,葉小溪還只能站在站籠里,呆萌的看著前方,頭頂上還戴著粉色的帽子,瞧著無比的可愛又軟萌。

夫妻倆也合照了一張,就站在他們家門口拍,感覺還挺有意義的。拍完後,葉耀東也催著林秀清再單獨拍一張個人的。

林秀清笑著道:「已經拍的夠多的了,我也沒必要再單獨拍一張,這也挺貴的,拍一張照要一塊錢……」

「沒事,咱們花的起,哪有女人不愛拍照的。咱在門口都拍過了,不如去屋裡?你就坐在你的縫紉機前再拍一張。」這時的人們選擇的照相背景都比較單調,不是站在電視機、錄音機等家電旁邊,就是扶著自行車或者手握一把假花。

畢竟這些電器都是家裡的大件,出鏡一下也是應該的。剛剛他們拍照的時候,自行車也在一旁露臉了,現在該輪到縫紉機了!

這可是記錄他們家在80年代生活水平的重要證據,當然要照進照片裡頭,不然幾十年後,子孫後代咋知道他這麼出息?

不對!剛剛收音機忘記出鏡了!沒關係,等會兒拍集體大合照的時候,就讓老太太坐著。

然後邊上再放一個凳子,凳子上擺一個收音機!完美!葉耀東喜滋滋的推著林秀清往屋裡去,孩子們也起鬨的都往屋裡跑。

歡聲笑語一片,一家子看著其樂融融的,左右鄰居都羨慕的很,也顧不得吃飯,也都跟著進去看,期待著啥時候輪到他們。

葉父葉母也換上新衣服,高高興興的姍姍來遲。葉母看著林秀清坐在縫紉機前,笑得一臉溫婉,也心癢難耐,在她拍完後,主動要求也要坐在縫紉機前來一張。

全家都樂呵呵的看著,連葉大嫂葉二嫂也都心動的很,可惜她們家沒縫紉機。

借妯里的縫紉機拍照,心裡總有點不自在,畢竟不是自家的,而且她們也有點捨不得花那一塊錢給自己單獨拍照。

等葉母拍完出來後,他們就準備在門口來一個大合照。這合照畢竟是葉耀東掏錢,場地當然理所當然的選他們家院門口了!

「啊啊~終於到我們了!」

「終於到我們拍照了~」

「我要站在這裡~

「那我要站在這裡~」

「啊~你們不要擋在我前面……」

「我要坐自行車上面……」

「啊?我也要坐自行車上面……」終於輪到一群孩子上場了,他們都興奮極了,擠擠挨挨,吵吵嚷嚷的想自己找位置。

結果瞎站,東一個西一個,一輛自行車上面還爬了兩個,看的人哭笑不得……最後還是照相師安排他們怎麼站,讓他們才不情不願的放棄個人意願,聽從安排。

葉耀東也特意把收音機拿出來放在凳子上,讓老太太坐在靠椅上,就擺在她旁邊,反正也沒東西裝飾,家裡就差收音機沒露臉了!

照相師也覺得他這樣安排很贊。

「都站好了!站整齊了……」

「等等…等等……還有大黑子,還有我的狗狗們……」葉成湖突然間跳了起來,

「爹…大黑子他們也要一起拍!」眾人瞬間滿頭黑線!林秀清瞪向葉成湖,

「我們大人拍照關那群狗什麼事?別胡鬧,趕緊給我站好,還有好多人要等著拍照。」

「可是它們也是咱家的一份子,不能忘記它們啊!我要大黑子它們也一起拍!」一群狗子好像知道他們在說它們,也興奮的搖擺著尾巴走上前,在他們腳邊蹭了蹭。

「要不要連雞鴨也一起趕過來一塊拍啊?」林秀清沒好氣的道。

「啊?雞鴨也要一塊拍嗎?」大家瞬間哄堂大笑。林秀清呵斥大兒子,

「別胡鬧!」葉耀東也覺得大兒子說的有道理,這群狗子也挺機靈可愛的,養了這麼久,當然是他們家一份子了。

「那就把它們也拍進去好了,反正是人是狗都是一張照片……」林秀清滿頭黑線,是人是狗,這個詞是這麼用的嗎?

葉成湖瞬間高興了,連忙指揮那群狗子們在他身前蹲下。

「你們也要笑,知道嗎?」

「卡!」照相師覺得葉成湖現在這樣指揮小狗的畫面也蠻有意思的,順便直接抓拍了一張,就當贈送他們一張。

然後才讓他們都站直了,規規矩矩的來了一張大合照。畫面里幾張小狗出現在孩子們的前面,有別於規規矩矩的照片,感覺也挺有愛的。

「挺好的,你們家還挺熱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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