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很滿意的歌(上)

被烏雲籠罩的黑暗天空,傾盆大雨從天空傾瀉而下,只有劃破高空的閃電,才照亮了無盡的荒野――這是一片叢林,密密麻麻的小樹木和雜草充滿了一切,還有著沼澤,以及許多許多危險的生命。

風帶著雨水灌到了眼睛之中,但是在風雨之中,一群人在黑暗的環境下,艱難的逃亡著。有時一道閃電,就可以看見有人無聲的倒下,並且再也爬不起來。

「跟緊了。」瑪比用嘶啞的聲音說著,他艱難的靠到了一棵樹前,並且充滿苦澀和仇恨的望著隊伍,全島二萬部落聯軍,在二個月後,就只剩餘了二百餘人,其中甚至只有寥寥的幾個健康女人。

老人,孩子,不夠強壯的女人,不是死在路上,就是被俘虜了,等待她們的,將是無比殘酷的奴隸生涯,直到她們改信了邪神並且有人贖買了她們。

整個島嶼,也只有在這個沼澤地中,才有著靈的力量,除此,所有的叢林和大地都不會為它們提供力量。

但是邪神的信徒和士兵仍舊緊追不捨,誓要將最後一點反抗種子都全部殺光。

一陣可怕的感覺從他的心中傳來,在沼澤地中還存在的靈,告訴了他,他睜開了靈眼,看到了遠處跟蹤而來的邪神信徒。

突然之間,他猛的向後一撲,眼睛中就流出血來。

「首腦。」他的姐姐,少數可以堅持到現在的女人扶住了他。

「沒後路,我們的路要走到盡頭了。」那裡也有強大的祭祀,當然,邪神稱他們為牧師,就是一個牧師擊破了他的靈眼,他可以感覺到那個代替他來觀察隊伍的靈被徹底摧毀,那是無比可怕的死亡之力。

「傳達我命令,所有人都到對面那塊乾地上休息,生火,把所有的食物都吃下去,我們要和敵人血戰到底!」瑪比推開了他的姐姐,然後高聲喊著。

所有的人都聽見了,沒有任何人有反抗,他們都沉默著執行著族長的最後命令,火被生了起來,但是沒有糧食,幾個女人毅然的站了起來,然後就用刀子把自己的脖子割裂。

周圍的人麻木著把她們的屍體拉了下去,沒有多少時間,難得一見的肉香,終於漂浮在整個臨時營地之中。

已經反抗到現在的土著人,是不可能投降的,儘管他們知道這樣的話可以活命,但是他們仍舊戰鬥到最後,這點,已經在沿途被無數事例所證明了,而不能戰鬥的女人,在這個時刻,只有作出這樣的貢獻,所有的人都聚集在了火焰邊,然後就大口大口的吃著肉,沒有人說什麼,只有吃著吃著,偶然有一些眼淚落到火焰中,他們都擦了擦,繼續大口的吃著。

安尼恩的化身在空中凝視著這悲壯的一幕,但是他發覺心中竟然沒有半點波瀾,他就知道自己的確是超越了人類的身份,而有著神的思想和覺悟――這些是土著的最後反抗勢力的最後掙扎。

這批人死光後,代表了土著部落的徹底滅亡,也代表了著原本原始文化的滅亡,儘管還有大部分土著活著也是一樣,因為那些人會忘記祖先和文化,成為新的民族的一部分,成為神的信徒的一部分。

不過,他並沒有直接插手,沿途的追蹤,都是島嶼上投靠的土著軍和領主軍自己完成的,在這樣的追蹤中,戰死的信徒也達到了六百餘人,其中還包括十幾名騎士和牧師,不過這樣的鮮血是必須流的,才能在歷史上留下厚重的一頁。

沒有鮮血染紅的歷史,就是淺薄的歷史,這點,創造文明的神必須牢記。

「入侵者追上來了。」一個祭祀說著,在沼澤地上,他還可以發揮力量,靠著沼澤地中的靈。

「準備戰鬥!兄弟們,這是我們最後一戰,不要辜負祖先的靈,以及我們這片大地。」瑪比高聲喊著,然後他睜開了還在流血淚的眼睛,抓起了一柄厚實的鐵錘,準備作誓死一搏。

沼澤地上出現了一批二百人左右的追兵,雖然同樣是二百人,但是強弱卻完全不同,其中一個,就是梅絲爾,她身穿著輕甲,美麗的臉上,神色安寧,但是就是她,率領了這個島嶼上的宗教審判所,進行一切清洗工作。

看見了這群異端,這二百人並沒有急著上前,他們先跪拜在地上,開始分批祈禱,時間只是一分鐘。

「安尼恩.魯布埃塔,我們的神,請您見證對異端的清洗,請您的榮光照耀大地,請您的死亡收割靈魂。」一個牧師已經高聲喊著這樣的祈禱,這是宗教審判所特有的祈禱聲音。

「信仰護盾!」

「漂浮之羽!」

「神恩加持!」

牧師高舉雙手,已經準備好的神術,頓時化成一片黃金色的光輝,淋浴到了所有的人的身上,就算是用來殺戮的神力,也是如此的純粹和安寧,沒有絲毫的暴虐和邪惡的氣息。

所有承受者都露出了狂熱的神色,信仰護盾可以加強防護,而漂浮之羽可以使作戰者在半小時之內輕如羽毛,踏在了沼澤上也不會陷進去,而神恩加持可以加強反應神經與肉體力量,雖然戰後會非常疲倦――這些,都是簡單而無比有效的神術,最關鍵的是可以大規模施展。

「為神的榮耀而奮戰!」梅絲爾拔出劍來,一指。

頓時,二百人中,除了牧師外,所有的戰士都拔出了長劍,他們向神行禮,然後就沖了上去,戰鬥立刻就爆發了。

這裡沒有法師,是因為法師根本不適宜長期的追捕,沿途不斷的治療和使用神術,牧師也已經筋疲力盡,不過,這也足夠了。

瘋狂的搏殺在進行,一個又一個人倒下,土著發揮了無比的殘暴和作戰精神。

一個土著在身體被刺穿後,仍舊處於一種癲狂狀態,他口中不斷的吐著血,拚命的撲了上去,周圍的人甚至可以聽見長劍在他的身體內摩擦的聲音,直到他拚死的抓住了那個使劍的士兵,使其不能動彈。

一根長矛穿過了士兵和土著,但是這個使著長矛的土著立刻被一把巨劍斬下了腦袋,腦袋帶著滾滾的鮮血落到了沼澤的草地上,慢慢的陷入了淤泥。

「嗷!」一個土著戰士仰天長嚎,他連砍殺了幾個士兵,看情況,他應該是一個首腦,因為就算到了最後的關頭,他的身邊還有幾個戰士和幾個婦女在保護他。

「安尼恩.魯布埃塔,我們的神,請您見證對異端的清洗,請您的榮光照耀大地,請您的死亡收割靈魂。」梅絲爾將劍持禮,這是作戰前的準備,然後她突然之間漂浮了過去。

「噗!」一個在這個土著首腦身的女人定住了,她似乎努力的想說什麼,但是她的臉上出現了一條紅線,然後鮮血突然之間噴濺,她分成了二半。

十六級戰士,對鬥氣的操縱已經達到了一個入微的高度,鬥氣從來不會浪費一點,但是卻可以發揮無比的力量,這點並不強的鬥氣,一旦摧化成劍鋒上的一點,切開盔甲都不是難事。

那個土著首腦悲憤的咆哮一聲,然後撲了上來。

仍舊沒有他反抗的餘地,下一秒,他的人頭就飛到了空中。

在空中的安尼恩,不由有些掃興,因為在他的心目中,應該有著相當激烈的場面才是,悲憤的勇士浴血戰鬥著,然後身受多創中倒下――而不是現在如殺狗一樣的輕易宰殺,早知道這樣,不如不要把梅絲爾派遣而出了。

不過下一刻,使安尼恩津津有味,滿足了他已經超越了人性的觀賞慾望。

眼見首腦被殺死,後面的四十餘個戰士,還有少數幾個婦女,都停止了戰鬥,梅絲爾制止了繼續戰鬥,說著:「投降吧,重新淋浴在神的懷抱中。」

但是那四十個戰士都沒有絲毫理會,儘管她說的話他們能夠聽明白,那是一種心靈感應,他們只是跪拜在地上,然後高唱著一首古老的歌。

「大人,為什麼允許他們歌唱異端的歌?」一個牧師不由皺眉,但是在她回過來一看,立刻被眼神中寧靜所壓倒,再也不敢多說什麼了。

歌聲古老而蒼莽,然後這些戰士就在歌聲中,一個個走向沼澤,他們前赴後繼的緩緩陷了下去,但是他們臉上沒有絲毫恐懼,只是不斷的歌唱著。

「今天去打獵哦,明天去曬毛皮哦,我摘下紅花啊,給我的妹子哦!」唯有梅絲爾能夠聽懂他們唱著什麼,她不由側著臉,聽著這樣的歌,在空中,安尼恩也欣賞著隨著他們歌唱,很是滿意這種歌曲中樸實的味道。

「恩,應該記錄下來,這樣氣氛下的歌曲,真是不錯啊!」

身體沉了下去,頭沉了下去,歌聲斷絕了,只有幾個婦女的頭髮漂浮在上面,因此見證一個民族的滅亡。

原本沼澤地上,現在一片狼籍,到處都是血跡和屍體,牧師開始施展神術,士兵們這才鬆了一口氣,他們也非常辛苦,有的甚至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梅絲爾也不在意,他緩緩步走到了那幾片淤泥之前,摸了摸頭髮,下面的淤泥並不深,因此這些頭髮還可以漂浮在上面,雖然裡面的肉體已經死亡了,不過,從神聖的眼睛中,可以看見他們不屈的靈魂在土地中掙扎著。

在神的領域,死亡並不是結束。

「主神。」她輕聲的說著。

「怎麼了,有點迷茫?」空中的安尼恩也漂浮了過來,笑著說,當然,別的人是看不見的,只有牧師似乎能夠感覺到什麼,但是也敬畏的不敢出聲。

「恩,是有點,在一個群體之中,人的行為,其實決定的不僅僅是自己,更多的是信仰、文化,歸屬感,這些戰士也是盡一切力量為自己的信仰戰鬥了。」梅絲爾伸出手來,撫摩著一個靈魂,由於失去了肉體,這些新生的靈魂無論生前怎麼樣堅韌,但是沒有經過修煉和壯大,仍舊非常脆弱。

「是啊,只是力量層次和所信仰的東西不一樣。」安尼恩笑了,在她的眼中,他仍舊是這樣年輕,風拂動著他的髮絲,表情是如此的自然:「宇宙弱肉強食而已,如果我們不變的更加強大,那這樣的下場,未必不是我們自己。」

梅絲爾是與眾不同的,如果說女兒是血肉的聯繫,那這個一開始就直接和他的靈魂連接的梅絲爾,可以說是精神上的女兒,她的每一點成長,每一個思考,都是在他的眼下進行的。

「不過,如果你喜歡它們,我也可以放它們一條路,不把它們的靈魂變成白金液。」考慮了一下,安尼恩如此說著,感動,並不是壞事,他也沒有必要把自己的女兒變成機器。

梅絲爾笑了,她並沒有因此反過來把這些靈魂殺死以表示自己的決心,也是30歲的人了,她也成熟了起來,沒有必要為了表示深刻而這樣作,她只是鬆開了自己的手,聽而不聞靈魂的憤怒和咆哮聲,站了起來。

「這次戰鬥後,大概整個島嶼沒有反抗力量了吧。」彼此的說話並不用口舌,而是用精神聯繫來進行,在休息了半小時後,士兵們開始離開這處讓人厭惡的沼澤地,由於有著牧師,他們很快就能沿著正確的道路回到陸地上去,而走在前面的梅絲爾問著。

走在她的身邊的安尼恩笑了:「沒有了,不過我估計,也必須再加上一代人的時間,才能完成信仰的消化,現在島嶼上有三萬人,一代人後,大概有五萬人,也差不多準備好了。」

Tip:拒接垃圾,只做精品。每一本書都經過挑選和審覈。
X