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海路(下)

法普羅主教相當疲倦的說著:「這裡已經變成了吾主安尼恩的神聖殿堂,歸屬於吾神的名下,沒有獲得神的同意,外力將無法入侵,你們把武器和木桶全部搬到裡面來吧,就放在神殿的那個分隔間中。」

船長站了起來,他敬畏的看了看神殿中的祭壇,以及主教,立刻發號施令讓水手們繼續幹活,雖然天已經接近了下午,水手們都還沒有吃過中午的飯,但是現在卻絲毫不敢怠慢,先去幹活。

神殿中還沒有椅子之類的東西,誰也不會奢望到了神還會體貼到了建造這些東西,主教選擇了祭壇的下面,他的學生德比亞連忙從背包中取出一條毯子,然後就鋪在了石板上――這些石板的質量還非常粗拙,必須法普羅主教日後施展塑石術,來不斷的轉化石質。

德比亞體貼的鋪好了毯子,讓自己的導師躺了上去,法普羅主教的確感覺到筋疲力盡,他只是說了一下:「告訴他們,晚上可以睡在神殿中,用餐也可以在裡面用,但是不許在神殿中燒烤和煮東西,在外面弄好了,再拿到裡面吃是可以的。」

說完,他喝了一點水,然後還是堅持著進行了祈禱,祈禱之後,他就躺在了毯子上,沒有幾分鐘,他就睡著了,搬運的水手們,看見了,不由輕手輕腳。

搬運全部二條船的貨物,又上岸十分鐘才到神殿,雖然水手上百,但是還是從下午忙到了深夜,才勉強搬完了,所有人都非常的餓,不過水手們還是按照主教的命令,他們在外面燉起了肉湯,烤起了肉來,沒有多少時間,外面的肉香就傳滿了附近。

「到裡面去吃!」船長看了看夜幕下的黑暗,以及下面叢林中的隱隱綠光,命令著自己的部下說著,在這個世界上,特別是這種荒蕪的島嶼上,被肉香吸引的,誰知道裡面隱藏著什麼惡靈或者怪物?

到了裡面,已經睡了八個小時的主教倒已經醒來了。

祭壇附近有天然的聖光,但是誰也不敢靠著聖光來吃飯,因此恢復了精神和神術的法普羅主教,再次施展著神術,首先是一個「光亮術」,就掛在主殿的一處離開祭壇比較遠的區域上,這種神術,能夠只是零級神術,能夠使一團光固定在某個物體上(現在就是一石壁上),能夠像一個巨大的火炬一樣發光,可以照亮20米範圍的東西,因此就算是上百人的集餐地,也綽綽有餘了。

按照法普羅主教的等級,這團光的照耀,能夠延續二個小時,對所有人來說,滿足用餐時的照明,都已經足夠了。

「塑石術!」這在魔法師的等級中,必須是四級法術,但是對於神的牧師來說,可以在三級神術中就可選用。

這次的規模並不很大,只是塑造一條長長的石桌,按照法普羅主教的等級,二次施展這個塑石術,就可以建起一個高一米,寬一米,長40米的石桌(當然不可能是實體,下面只有每隔一段,有些石墩支持),但是已經可以讓所有人把食物放在上面吃了。

但是椅子就沒有辦法了,不過,有著大量的木桶,不就是最好的椅子嗎?

「德比亞,你把木桶開出一桶,把裡面的干肉和火腿取出來,啊,再開一桶酒就是了,凱布亞船長,你招呼他們一起用餐吧!」法普羅主教命令的說著。

德比亞略猶豫了一下,然後應是,每個木桶上,都有一個聖力的封條,強行破壞,只會導致小規模的爆炸,形成的痕跡,使檢查官一看就知道(這也是運輸的方法),只有神職人員,哪怕是只有一點的修士,才可以打開。

不過,像這種長途運輸,是允許有十分之一的合理損耗,一般情況下,運輸者如果損失大了,就必須彌補上,如果沒有損失,這些也歸於運輸者――這必須是長達上千公里之上的運輸。

二船之中,有二百桶這樣的貨物,因此有二十桶,是可以歸於法普羅主教自由來支配――這些木桶,沒有誰敢於偷竊或者私下占有,因此到現在完好無損。

當打開了二個木桶的封印之後,水手們驚訝的發覺,裡面的火腿和肉還非常新鮮,酒也是一樣,沒有絲毫髮酸,水手們興奮的歌頌著神,然後爭先恐後的來取飲一杯美酒,以及取用火腿,最後向著主教舉杯致敬。

這些都是短暫的一級保鮮神術來維護,按照施展的牧師等級不同,可以維持十天(1級牧師)以上直到二百天(20級牧師親自施展)不變質,正是有這樣的保鮮神術的發明,戰爭就有了長期化,大規模化的基礎,不然的話,現在的技術條件根本無法承擔這樣大規模的戰鬥――物資,特別是食物,可能就在長途的運輸中就腐壞了,根本不能運輸到前線中去。

看著信徒們的熱情和尊敬的眼神,德比亞也充滿了驕傲,他匆忙的吃過了食物,然後就拿出了聖典,開始就著光,來閱讀並且學習起來。

「牧師的力量並不在外在的神術,而在於心靈的虔誠,虔誠的牧師,哪怕是沒有絲毫力量,也可以在荊棘中漫步,在虎狼中穿行,並且牧養主的羊。」德比亞開始讀著聖典上的大綱,語氣雖然平淡,但是卻在神殿中迴響,使許多正在吃飯的水手停止了喧鬧,而仔細聽著他的閱讀。

在安尼恩的神系之中,牧師不再是一個簡單施展神術的階級,更是一種社會的核心所在,技術力量的源泉所在,文明的基石所在。

大部分其它教會(特別是舊大陸),往往對牧師的地位和素質要求不足,神也沒有章程,僅僅是賜予牧師神術,那信徒也僅僅是為了牧師所擁有的強大神術而追隨,這種牧師儘管他們身周環繞著他們的神的榮耀,不過這種榮耀是如此的膚淺。

而按照安尼恩的神學,牧師就是在宗教體系中占有一定位階的個人。他們是構成一個宗教體系的眾多個體,簡單地說就是,牧師最重要的責任,不是力量,而是照管非牧師的世俗個體(信徒)的心靈。

「主說,你們要照料好我的羊,切使它們受到外面的狼的侵害,給予它們水和餅,給予它們草場,並且使它們心靈安定,嚮往著神的殿堂。」

「如有受傷,要治療它們,切不可無視羊群的痛苦,真的牧師,要敢於為羊而捨命,主必在天上看著,所流的血都不會白流,一點一滴都積累在聖杯之中。」德比亞不知不覺中,他的聲音沉穩起來,聖力在他的身內,隨著他的誦讀而流動。

其實作戰,牧師並不專長,因為有其它戰鬥聖職的存在――聖職,有許多種,包括隱修者,聖殿騎士,薔薇騎士,聖武士等等,但是唯有牧師才具備完全的行聖禮的資格。

牧師首先就是照料信徒的身體,因此只有具備了醫生的資格才能夠成為一個合格的牧師,一個合格的牧師,絕對不是隨便施展神術就可――這樣不但可能導致神術力量的浪費,而且可能反而導致被治療的人體異常生長癒合而導致許多問題,他們必須明白人體的結構,因地制宜的施展。

所以,合格牧師必須精通人體結構和治療原理,有的高級牧師,甚至不用那些已經成套的神術,而僅僅用聖力,就可以適當的治療傷病者,可見安尼恩教會對合格牧師的訓練之嚴格。

「如有一切邪魔,以及黑暗中存在的怪物,無論是什麼,只要堅定信仰,說出神的聖名,那沒有不驅走的,在神的面前,這一切都是塵土。」德比亞再次念頌著,隨著他的聲音,聖力再次發生改變,變的無情而強大。

一個合格的牧師,也必是合格的驅魔人,一切來自異位面的存在,無論是元素,還是吸血鬼(吸血鬼被認為是被異界負能量侵腐的生命),還是那些地獄中出來的惡魔和魔鬼,或者不死生命,都可以驅散甚至直接殺死。

當然,有些牧師擁有一些操縱亡靈的力量,他們可以迫使亡靈為自己戰鬥,或者將它們直接送會原本死亡的狀態,不過,這在安尼恩的教會中,很少用,特別是在死亡監督者神職已經轉移的情況下(但是不是說不可以)

所以,牧師又必須學習惡魔學(魔鬼學),以及不死亡靈學,他們將從中獲得神秘的力量,這又是一個浩大的學習工程。

「主說,你們這些牧師,你們因為祈願而存在,你們行我的道時,可以超越許多法律,但是,同樣必須承擔我的戒律,違反者,必將贖罪,不得贖罪者,就會墮落,神必將收回所有的恩典,並且注入神的怒火。」念到這裡,德比亞不由心中充滿了敬畏,還有恐懼。

牧師,特別是新大陸的牧師,地位非常高,可以影響到國家的正常行政運轉,正因為這樣,所以牧師也必須須遵守一系列職責和限制。破壞這些禁條的懲罰,不但會失去牧師的特權,而且會在死後受到神的怒火――這是非常可怕的事情,報應女神描繪的煉獄,讓所有人都不寒而慄。

「主說,你們是我和凡人之間的渠道,神的恩典從你們身上流過,然後賜予凡人,當你們所說時,神必聽在耳中,所以你們要大聲禱告,把眾生的疾苦說出口來,不可有任何隱瞞,當你發誓作證時,你們就是憑著聖名來發誓,必不可違反和作偽證,你們當是眾生的核心,照料他們,記錄歷史,是你們的責任!」

這是聖典第一章的最後二節,德比亞已經不知道讀了多少遍了,但是每一次讀過,他的心中都產生一種熾熱的使命感和神聖感。

安尼恩宗教系統中,牧師早就從簡單的冒險團中分化出來(那可以由戰鬥聖職見習時充當),他們專一於信仰和心靈,是和神性領域溝通的媒介。

最關鍵的是,正因為他們是神性傳播到世上的媒介,所以他們一言一行,都會成為眾生的道德標準,以及組織的中心。

大多數村落都是圍繞著神殿建立起來的,這個被用於崇拜儀式的地方,同樣也成為人們需要集合和交際時的會所。宗教,以及牧師,成了維繫群落的粘合劑,幫助所有眾生度過那些歡樂,痛苦的時刻。

這種宗教使命感,這種帶領人們前進的責任感,是許多人無法理解的,只有在一個宗教社會,而且是有真神存在的宗教社會,才能深刻明白其中的內涵。

「天地,眾生的旅店,時間,百代之過客,人生啊,就是存在過,喜悅過,悲傷過,得到過,失去過,神說,眾生啊,無需恐懼,當塵歸塵,當土歸土,當生命歸於虛無時,神必使你們的靈魂,在神國中永存!」德比亞讀完了第一章最後一節,他合上了聖典,似乎所有的迷惑,所有的動搖,都在其中消散了。

然後他才拿起其它附帶的教材,牧師,而且還要學習著文字、風俗習慣、主持慶賀、寫就歷史,因為牧師有責任如此記錄,對他來說,成為一個合格牧師,全然地投身於信仰領域,不過是起點而已。

漫長的學習過程中,他將學到如何更好的為普通人服務的知識和技巧,並且融合在他們之中,牧師從來不是高高在上的階級,僅僅是與眾生一起呼吸的特殊個人而已,在眾生生老病死之中,他們才有真正的價值。

牧師帶來的,是目標,決心和意志,以及團結――他們讓成千上萬人為一個信仰前仆後繼,或者為了美好的希望,或者走向痛苦的深淵,這都在於神和牧師的手中。

祈禱完畢,功課完畢。

而所有的水手,都默默的吃完了飯,然後休息,沒有再說話,第二天破曉的時候,他們回到了自己的船隊上,開始他們的航行,雖然回去時沒有順風,但是他們也必會下次滿載著貨物和武器前來――戰爭,就是無數這樣的人,支持起來的,無論他以前是什麼人,什麼身份,都是如此。

投身於神的聖戰中,何嘗不是一種濃烈到顛峰的幸福呢?

因為在這時,人,就超越了平凡的庸碌,而得到神聖的升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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