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間我仔細看過了,你之前說過小敏是個很喜歡交朋友的人,可在她的房間裡,我沒有發現任何男人去過的痕跡,這很奇怪。」安心仔細回憶著房間裡的細節,也拿出幾張照片給林佩佩看。

「房間裡有三雙女士拖鞋,只有一雙男士拖鞋,而且,這雙拖鞋顏色款式都跟小敏平常的喜好不搭,我猜應該是小敏哥哥突然上門,小敏來不及準備才匆忙買了一雙。」

聽著安心的講述,林佩佩眼神里全是驚訝。

她沒想到一個簡單的遺物整理師,竟然會有這麼縝密的心思。

知道已經瞞不住安心,林佩佩只能把實情說了出來。

五年前,林佩佩之所以會跟小敏一起離家出走,是因為小敏的婚事。那時候,小敏的爸媽已經幫她安排好了一樁婚事,男的家裡開造紙廠,在當地很有名氣,第一次見面就給小敏家送了兩萬塊錢。

小敏一直不肯同意,幾番說和都沒有效果,小敏爸媽在媒人的鼓動下做了一個很愚蠢的決定。他們讓男方先住在了家裡,表面上說是要收男方當乾兒子,事實上卻是為了讓他們生米煮成熟飯。

也就是在男人強迫小敏發生關係後的第三天,男方家裡送了七萬塊錢的彩禮去了小敏家,楊佩佩作為小敏的朋友,也是在那天才終於知道了真相。

林佩佩害怕極了,她很擔心同樣的事情會發生在自己身上,很快就做了離家出走的決定。

兩人一拍即合,一起離開了清苑縣。

「所以,你當時帶小敏離開,是為了幫她。」安心淡淡的說道。

楊佩佩卻搖了搖頭,一臉愧疚的說道:「不。我只是想能有個人陪著我。我……我太自私了。」

也正是因為心裡的這份愧疚,加上之前搬離合租房,情感上拋棄了小敏,才讓林佩佩一直耿耿於懷,甚至不停的做噩夢。

「所以,並不是小敏家裡人不肯接她回去。人是你帶出來的,去世了也應該是你帶回去,我說的對吧?」

安心很快看破了問題的關鍵,倒不是因為她多聰明,而是這種情況並不是她第一次經歷。

林佩佩點了點頭,眼眶裡已經滿是眼淚。

「安心,我不是故意要騙你,我……我心裡有愧……」

這時,安心拿出筆記本電腦,插上優盤,在一堆照片中找到了一張鑰匙鏈的照片,拿給林佩佩看。

「我沒猜錯的話,這個泰迪熊的鑰匙鏈,應該是你送給小敏的吧?」

林佩佩愣愣的看去,連連點頭:「那還是我們剛來天豐的時候,在一個街邊攤上買的,不值錢的。」

安心確信了她的猜想,一個不值錢的鑰匙鏈卻被小敏當成心愛之物,顯然小敏對林佩佩的感情很深。

「這應該是小敏最珍貴的東西了。」

安心的話一出口,林佩佩就如同雕塑一樣愣在了原地。

「最珍貴的?」

那只是她隨手買來送給小敏的一串再普通不過的鑰匙鏈,竟然被小敏當成了最珍貴的東西。

直到此刻林佩佩才終於明白,最珍貴的不是這串鑰匙串,而是小敏對自己的信任和依賴。可,她卻在小敏最需要幫助和關心的時候,選擇了離開。

林佩佩沉默了很久才起身離開了地下室,而安心並不輕鬆,如果不能解決賠償款的事情,房東那邊不會再讓她進入小敏的房間,遺物整理工作也只能被迫停止。

晚上十點多,安心很晚才趕回家。

爸媽已經吃完煩,安國勝顯得很不開心,也沒問安心有沒有吃飯,就交代她一會兒把碗筷洗了,整理好院子裡的雜物再去睡覺。

安心內心並沒有多少波動,一起生活了這麼多年,她已經見怪不怪了。

收拾完東西,安心照舊梳理了臥室里的綠蘿,葉片有些泛黃,安心回來的路上特地去花店買了營養液。讀完新一章的書,將今天發生的事情跟小海他們「彙報」完,安心才拿出了那本筆記本。

小敏有記錄的習慣,厚厚的筆記本密密麻麻寫滿了字。

用了半個多小時,安心才大體看完了筆記的內容,她沒有覺得輕鬆,反倒更加疑惑起來。

從筆記上看,小敏的親戚朋友都很關心她,但小敏卻患上了抑鬱症。

安心無法理解,直到第二天……

第二天,安心再打電話詢問房東的時候,對方已經完全換了態度。

「你放心,房間裡的東西我什麼都沒動,按照租房合同前幾天就已經到期了,不過也沒事,你們一個星期之內把事情處理完就行了。」

突然的態度改變,安心也猜到了什麼:「小敏家裡答應給賠償金了?」

房東笑笑:「已經給了,我這個人還是很講道理的,以後想租房子可以聯繫我。」

這不是安心第一次接觸這種案子,事實上很多房東雖然索賠但也不敢鬧的太過,他們也怕房子死過人這樣的事兒傳出去,畢竟還要靠房租過活。

房東能拿到兩萬塊錢的賠償金,也算是意外之喜,高興也是情理之中。

安心猜到這錢很可能是林佩佩給的,她沒打電話確認,轉而去了人民醫院。

小敏的屍體還停在停屍房裡,這幾天,下面的家人也在商量是託人把屍體運回去,還是直接在天豐火化,只把骨灰運回去。

運送屍體倒也不是多困難的事兒,只是花費高了不少,小敏哥哥倒是執意把屍體運回去見妹妹最後一面。

因為這個一家人爭執不下。

有了委託手續,安心終於第一次在停屍房見到了小敏的真容。

從十三樓摔下去,人已經沒了樣子。身上很多地方破損嚴重,臉上也已經是血肉模糊。醫院雖然經過了簡單的處理,但悽慘的現狀還是讓安心感到憐憫。

這次遺物整理,小敏家裡給了三千塊錢的費用,並不算高。安心原本打算跟小敏爸媽商量,請一個入殮師給小敏的遺體化妝。但一想到,小敏家人還在為是不是要運送屍體而糾結,就直接聯繫了一個熟人入殮師孫傑。

兩人不是第一次合作,雖然算不上朋友,但相互之間也有很多共同話題。

安心說了小敏的情況,孫傑本打算免費做一次遺體化妝,安心沒同意,自掏腰包給了一千塊錢的費用。

遺體處理完已經是中午,安心給遺體拍了照片,本打算髮給小敏的哥哥。

可屍體畢竟已經在停屍房放了幾天,雖然化了妝,但模樣已經十分嚇人。

想了想,安心還是給小敏的哥哥打了電話,建議將小敏火花之後再運回清苑縣。

給客戶最切實的建議,也是安心的工作內容之一。

人往往都會高估自己對親人的感情,尤其是在死亡這件事上,安心想的很簡單,與其讓親人目睹恐怖的面容,不如將那些曾經的美好一直留存在記憶中。

小敏哥哥還要考慮,安心也沒有耽誤時間,先去了出租屋繼續整理小敏的遺物。

昨天的筆記本上,安心就發現了一個很奇怪的問題,小敏的親戚朋友對小敏很關心,甚至跟親戚朋友的每一次通話小敏都簡單記錄了下來。

「3月21日,二姨,囑咐多喝水多休息,少吃速凍食品。」

「3月23日,哥哥,催回家,替父母轉達想念。有些動搖。」

「3月25日,鄰居張阿姨,介紹對象,是小學同學。提醒我胃不好,讓我多吃山藥紅棗粥。」

「……」

幾乎每一天,小敏都能接到親戚朋友的電話表達關心,但安心總覺的哪裡不對勁兒,似乎事情並不像表面看起來那麼簡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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