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蠍子對曲澗磊的問題，沒有感到意外――他應該不知道，是被什麼樣的人盯上了。
所以她沉聲表示，「我認為你應該先關心自己，你不知道那幫人有多冷血。」
曲澗磊聞言微微頷首，從對方的反應來看，這應該不是一個陷阱。
沒錯，他問花蠍子的問題，裡面都有門路呢――這是他在藍星學過的。
所以他順水推舟地發問，「有多冷血？」
花蠍子的眼中掠過一絲驚恐，「那根本不是一言不合，就隨便殺人了……」
「只為了立威，他們就能眼都不眨地殺很多人，那種高高在上，你見了才會明白。」
我還真的見過！曲澗磊又問一句，「那個重要人物叫什麼？我看能不能利用一下。」
「叫傻曲，以前在洪四的垃圾場附近，」花蠍子乾脆地回答，她能理解對方的思路。
果然是這檔子事！曲澗磊心裡暗嘆一聲，「沒聽說過，真是遺憾……我的同伴呢？」
「那個叫裂縫的死了，」花蠍子很平靜地回答，「他太想保護那個孩子了。」
「至於說那個孩子……當場被砍掉了右臂。」
「我不知道後來怎麼樣了，不過按照那些大人物的行事，他沒可能活著。」
曲澗磊的眼皮不受控制地跳動了起來。
他已經猜到結果會很不好了，但是當猜測被證實的時候，他還是無法坦然接受。
沉默了好一陣，他才出聲發話，聲音有明顯的顫抖，「我那些家當……」
花蠍子輕喟一聲，她能理解對方的感受，「他們可以做任何事，沒人阻止得了。」
她沒有正面回答這個問題，但也相當於是回答了。
曲澗磊沉默半天，才出聲問一句，「你為什麼告訴我這些？」
他才不相信，對方會對自己一見鍾情什麼的，那麼……泄露這些消息，你不怕死嗎？
花蠍子聞言苦笑一聲，「因為他們如果找到你的話……我不想被滅口啊。」
她未必一定會被滅口，但是事關個人生死，誰會去賭那個「未必」？
她只希望，黑天能順利地跑掉，一天找不到他，她就能多活一天。
至於黑天是不是傻曲，那就更不重要了，她只是想活下去。
曲澗磊怔了一怔，就反應過來了這個邏輯――總聚居點的人做事，確實是百無禁忌。
然而話說回來，他依舊不能保證，這不是一個圈套。
萬一對方想立個奇功，獲得一大筆好處呢？
不是他的心思陰暗，實在是安全感太差，強迫症沒得治。
「那你這麼孤身進山來找我，不怕萬一被人發現？」
「誰你告訴你，我是孤身進來的？」花蠍子聞言翻個白眼，這傢伙的思維還真縝密……
她所在的車隊抵達洪一之後，就開始迅速地排查。
曲澗磊換了個名字叫富貴，多少有點用，但是也沒有太大的用。
他們三人是新來的，隊伍中同樣有一大一小，同樣不差錢。
最關鍵的是，跟曲澗磊交易黃金的賭場，是洪一某個大人物的白手套。
得知他交易過黃金，再一看金條的樣式，基本上就可以實錘了。
等來到院子裡一看，那輛越野輕卡雖然又改裝了，但是……原有的特徵也在。
在這個過程中，裂縫被幹掉了――他的反應太激烈了。
說到這裡，花蠍子忍不住感慨一句，「裂縫……那是獵風啊！」
「整個洪字聚居點裡，他是排名前二十的獵殺者！」
「如果不是他的女伴背叛，整個戰隊灰飛煙滅，一般人想跟他斗，那還真是自討苦吃！」
曲澗磊聞言也有點愕然，真沒想到，裂縫那個心死的傢伙，來頭這麼大。
所以人家試圖左右我的選擇，倒也不難理解了――誰還沒有引領過一陣風騷？
花蠍子對獵風的評價極高，「他殺死了三人，才被認出來，小京也是被他連累了……」
小京當時的反應也很激烈，然而他終究是個孩子，最終被拿下了。
總聚居點的大人物，對這一戰相當惱火，當時就想處死小京以儆效尤。
不過有人說了一句，「黑天能招攬到獵風，沒準有些背景，殺了這孩子，還怎麼找他？」
可以想像的是，接下來小京肯定要吃不少苦，而且不會有活下來的可能。
事實上，小京對黑天哥的來歷也不清楚，更不知道他就是那個傻曲。
但是曲澗磊的心情沒有因此變得輕鬆，反而是更加沉重了起來。
他對裂縫的感觀很複雜，但是小京……真的很合他的心意。
這樣一條鮮活的生命，甚至還沒有長到十歲，居然就……
追蹤來的車隊，撒出了不少人手搜尋黑天。
得知黑天進山了，大家就來山里搜，得到的命令就是，抓不住活的，死的也行！
花蠍子不是悄悄前來通報的，她就是搜山者中的一員。
不過她跟曲澗磊面對面戰鬥過，知道對方有多麼不好惹。
關鍵是，她也不想被滅口，所以早就做好了通風報信的打算。
「這還……真是巧了，」曲澗磊澹澹地發話，「就能讓你碰到我。」
他從來不相信什麼巧合，從機率學角度上講……小機率事件就等於不可能發生。
「我知道你跟狼獾戰鬥過，」花蠍子澹澹地回答。
她能感知到，對方行事很謹慎。所以她回答得也很坦蕩，
「是我運氣好，發現了戰鬥現場，所以幫你清理了痕跡。」
「總聚居點的人里，有不少人擅長跟蹤，但是我跟蹤的水平也不算差……」
曲澗磊坐在那裡想了一陣，發現這些邏輯里，找不出什麼明顯的錯誤。
所以他選擇相信對方，「小京目前被關在什麼地方？」
「我都不知道他是活著還是死了，」花蠍子的眼中，有異芒閃動。
「如果你真有條件，就幹掉那幫高高在上的傢伙……能行嗎？」
「幹掉他們……是必須的，」曲澗磊輕聲都囔一句，「但是現在，條件不具備。」
花蠍子的眼中，隱約掠過了一絲失望，不過還是輕聲建議，「那你就逃吧。」
曲澗磊澹澹地看著她，「往哪兒逃？」
「你自己考慮，不用跟我商量，」花蠍子很乾脆地回答，「我也不想知道。」
曲澗磊耷拉著眼皮，好一陣才驀地發問，「你在獵殺者里排多少名？」
「兩百名以外了，」花蠍子很坦蕩地回答，「跟獵風沒法比的。」
頓了一頓，她又表示，「不過生死搏殺，他未必是我的對手……我並不在意排名。」
在廢土，能活下來才是真的，排名能代表什麼？
曲澗磊抬起眼皮看她一眼，若有所思地點點頭，「你主要是比較怕死。」
怕死的人，通常不能發揮出全部戰鬥力。
「誰不怕死？」花蠍子很坦蕩地承認了，「獵風比我強的……也就是不怕死。」
廢土並沒有什麼特別詳細的排行榜，最多就是有一些公認的強者。
像什麼第一是誰，第二是誰，那真的是在扯澹。
不同的場景下遭遇，排名一百多的反殺前十，也不是一次兩次了。
其實這個排名的動機是……大家都是牛嗶的人，一旦遇到了，相互尊重一下。
花蠍子承認獵風很強大，但是……她還真的就不那麼服氣。
曲澗磊擺一下手，「好了，你可以走了。」
「能走了？」花蠍子怔了一怔，然後忍不住問一句，「不要我再做點什麼？」
「你還能做什麼？」曲澗磊實在有點無奈，「背叛那些大人物？」
「你可以說一說打算做的事，」花蠍子正色回答，「沒準我能提供一些幫助。」
「希望你能相信我，如果你失敗了，我有很大可能被滅口。」
「我當然相信你，」曲澗磊這話不是隨便說的。
通過兩次的接觸，他多少能摸到花蠍子的一些性格了。
這位的能力確實不差，但是活得太謹慎，顧慮也太多。
所以他的下巴一揚，「你可以走了，就當沒見過我。」
花蠍子聽得怔了一怔，卻沒有著急走，「你要翻越無盡山脈的話，算我一個。」
曲澗磊聽得很是有點無語，「我的目的真的那麼明顯嗎？」
他不否認自己的想法，但是翻越無盡山脈的規劃，他只跟小京和裂縫透露過。
「洪一的人都知道啊，」花蠍子怪怪地看著他，彷佛在看一個弱智。
「裂縫這傢伙……」曲澗磊反應過來了，消息可能是從哪裡泄露的。
他就有點搞不明白了，說起來也是老江湖了，打聽個消息還能走漏了風聲？
恐怕還是不想讓我翻越無盡山脈？這傢伙還真不是一般的有主見。
不過現在想再多也沒用了，人已經沒了，死者為大吧。
他不知道的是，獵風擅長野外生存和戰鬥，打聽消息的能力算不得很強。
如果此人真的擅長跟人打交道，也不至於遭遇背叛，又不受他待見了。
而且總聚居點的來人，氣場太強大，有些人為了避免被遷怒，會主動送上情報。
下一刻，曲澗磊收回了思路，看花蠍子一眼，「你為什麼要離開洪字？」
花蠍子想一想之後，不確定地回答，「感覺這次……動靜太大了點。」
還是怕死啊，曲澗磊明白了，然後他又想起來一個問題。
「那個傻曲……有什麼消息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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