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錦暄十分怕水,一掉進湖中,那股恐懼感瞬間襲來。

她在湖面拚命掙扎,結果越是掙扎,身子越往下沉,以至於最後失去了力氣,沉進湖中。

如此突髮狀況令岸上眾人亂了陣腳,他們統統圍到岸邊察看。

蘇錦繡和趙婉依因此停住互扯的動作,面面相覷,隨後皆驚恐地望向湖中,驚覺自己惹出禍端。

顧銘熹率先反應過來,正要跳湖救人,卻見賀承越先他一步,二話不說便扎進湖中,朝著蘇錦暄游去。

蘇錦暄放棄掙扎,身體不斷往下沉,恍惚之中感覺有一道身影逐漸朝著她游近,隨後那雙結實的臂膀將她托起。

意識混沌的她恐懼感也逐漸消退,不知不覺中感到心安。

她的腦中恍惚浮現幼年之時與小男孩一同在一座漂亮的宮殿前玩耍的畫面。

這一瞬間,那股熟悉感油然而生。

她口中被猛烈嗆進幾口水,喉間難受不已。

賀承越費盡力氣將她拖上岸,眾人統統圍上來幫忙,看著因溺水而神志有些不清的蘇錦暄,焦急不已。

長公主聞訊匆匆趕來,連忙命人去請太醫。

賀承越上岸之後,急喘了幾口氣,顧不上自己滿身的濕寒,直接蹲坐到她旁邊,伸手將她緊緊摟在懷中,不斷地叫喚著她:「蘇錦暄!醒一醒!別睡!」

他低啞的聲音伴隨著無數的擔憂,而她意識昏昏沉沉,全身冷得發抖,難受得劇烈咳嗽幾聲。

趙婉依驚慌不已,連忙蹲在她身旁,顫抖地握起她的手,眼圈逐漸泛紅,淚水聚於眼眶之中,此刻的她是滿心的自責與擔憂。

恨自己剛剛對她的埋怨,更恨自己的一時衝動害得她落水。

場面一度有些混亂,而太醫卻遲遲未到。

許久,蘇錦暄才微微睜眼,看著眼前慌張的他,一張俊美而陰鬱的臉,那前額的髮絲還滴落著水珠,神色之中的疲憊感隱隱而現。

她知道是他將她救起的,她揚起嘴角對他露出感激的微笑。

她身子難受不已,吐出幾口水之後,便漸漸合上眼,昏睡過去。

賀承越見她這副病懨懨的模樣,焦急的心使他一刻也等不了。

在眾人的目光注視之下,他直接將她橫抱而起,往大殿方向快步走去。

太醫這才匆匆趕來,為蘇錦暄診治一番,確認無大礙之後,眾人懸著的心才放下來。

經此險情,蘇錦暄被提前送回相府。

入夜之時,她發起了高燒,整個人陷入昏睡狀態。

屋外一片沉寂,唯有枝葉被風吹動的簌簌聲響,濃墨色的高空中掛著一輪孤獨的明月,淡淡的月光透過窗台灑進屋內。

閨房之中,賀承越守在她的床邊,注視著她恬靜的睡顏,他眉頭緊鎖,目色凝重,心間藏不住的擔憂。

他的掌心在她額間溫柔輕撫,時不時關注著她的體溫,確認她的發燒狀況,直到察覺她的燒比剛剛退了些,他才稍微安心。

他從未見過她病成這般,那虛弱而蒼白的臉色著實令他心疼。

此刻,恕麗走進房中,來到床邊對著賀承越小聲勸道:「王爺,您回去歇息吧,讓奴婢來照顧小姐。」

賀承越沒有要離開的意思,依舊守在床邊,許久才出聲回應:「無妨,她的燒還未退,本王不放心,你先退下吧。」

「王爺,您別擔心,奴婢會照顧好小姐的。」恕麗依舊勸道,覺得讓賀承越為小姐守夜不合規矩。

「你退下吧,不需要你守夜了,明早再來接替本王。」賀承越堅持留下,不給恕麗拒絕的機會。

恕麗別無他法,勸說無果又不敢忤逆,只能聽之任之。

這一夜,賀承越沒合眼,一直守著她直到天亮。

晨起之時,她終於退了燒,他才放心回西院歇息。

蘇錦暄醒來睜眼之時,感覺腦袋暈乎乎的,她的手稍微動了動,守在床邊的恕麗察覺到她的動靜,抬眼一看,發現她醒來,不禁激動叫喚一聲:「小姐,您醒啦?」

「我睡了多久?」蘇錦暄聲音沙啞地開口。

「您睡了一日一夜,身子可還有不適?」

蘇錦暄此刻的意識還有些混沌,她呆呆地望著恕麗,隨後將視線投向別處,這才發現自己早已回到相府。

她撫著額頭,試圖坐起,卻感覺全身乏力。

「小姐,您別起來了,好好躺著吧。」恕麗輕聲勸道,為蘇錦暄蓋緊被子。

「我昨日是如何回來的?」蘇錦暄動了動唇,聲音孱弱地問道。

「是王爺送您回來的。」恕麗將昨日她落水之後的經過仔細複述一般。

「那王爺回王府了?」蘇錦暄心中百般不解,還搞不清楚現在是何種情況。

「沒呢,他昨夜一夜沒合眼,歇息去了。」

蘇錦暄再次撐起身子,硬要坐起身,恕麗不好再勸,只能幫著將她扶起來。

她坐起身子之後,背靠臥在床背上,眼睛直盯著恕麗重複問道:「所以,王爺回西院了?」

「嗯,他晚些時辰再過來。」

蘇錦暄沉默了一會,腦海中突然浮現昨日湖中的模糊身影,至於上岸之後的情況,她有些恍惚,暫時想不起來。

「對了,昨日將我從湖中救起的人是王爺嗎?」

「沒錯,您昨日可把王爺給嚇壞了,奴婢第一次見他如此緊張。」恕麗撫著胸口,心有餘悸地回憶道。

「唉,我也沒想到昨日會發生那樣的事情。」蘇錦暄無奈嘆息,心情有些難受。

一想到昨日落湖之時的驚險,她的心就充滿恐懼,再次輕嘆一聲,順手摸了一下自己身上的衣物,猛然間想起,她昨日還沒來得及看的那封信。

她低頭看了一眼自己身上所穿的衣物,發覺不是昨日那套羅裙。

她慌忙地抓起恕麗的手,緊張問道:「恕麗,我落水之時所穿的衣裙呢?」

「拿去洗了,怎麼了?」恕麗見蘇錦暄突然間的反應有些奇怪,心生不解。

「你有沒有看到衣裙中藏著一封信?」蘇錦暄焦急不已,昨日她沒有機會看一眼信中內容,今日卻不見了。

「什麼信?奴婢沒看到。」恕麗一頭霧水,懵懵地搖了搖頭。

蘇錦暄這下再也坐不住,連忙掀開錦褥想要下床出門尋找。

恕麗不明白蘇錦暄為何突然這般反應,十分不解,她連忙拉住她,緊張地問道:「小姐,您要去哪?」

「我去把信找回來!」蘇錦暄不管不顧,哪怕身子虛弱,她也想要把賀子遇的那封親筆信尋回。

她臉色蒼白,全身乏力,將恕麗的手拿開之後,跌跌撞撞想要下床。

「小姐,別去了,您剛剛退燒,身子還未痊癒,出門很容易著風。」恕麗眼見不妙,緊緊抓著蘇錦暄的手不放。

「不行!那封信對我來說很重要,我一定要找回來。」蘇錦暄堅持著,任恕麗如何勸都聽不進去,一心想找回那封信。

二人僵持不下之時,門口忽然響起一聲低啞的男音:「你是在找這封信吧?」

兩人瞬間愣住,蘇錦暄停住下床的動作,抬眼一看,發現賀承越一手拿著一碗湯藥,一手拿著一封皺巴巴的信,緩步走了進來。

他將湯藥輕放到桌台之後,走到她面前,直接將手中的信遞還給她。

蘇錦暄感激地看了他一眼,迫不及待接過。

直到她將信拆開才發現,又皺又爛的信紙上,筆墨字跡全暈染開來,模糊成一片,完全看不清信中所寫內容。

蘇錦暄心一慌,拿著信紙的手垂了下來,一臉的憋屈,那股絕望瞬間湧上心頭。

賀承越不停端詳著她的反應,心中猜出幾分原委,興許她如此緊張這封信的原因是寫信之人為賀子遇。

她越想越難過,像失去什麼寶物一般,眼圈逐漸泛紅。

不一會,晶瑩的淚珠奪眶而出,再也收不住。

見她就這麼哭了,他有些始料未及。

嫉妒之火在他心間隱隱而生,他沒有辦法違心地去安慰她,卻冷淡吐露一句:「哭什麼?為一封壞掉的信?」

蘇錦暄心中難過不已,她深吸了一口氣,不停抽噎道:「那是子遇哥哥好不容易才送來的信,我看都沒看過。」

「有必要這麼難過嗎?」賀承越皺起眉頭,緊盯著她那布滿淚痕的臉,實在無法理解她難過的點。

「那是我寄託思念的信物,如今毀了,一了百了。「蘇錦暄越說越傷心,如何都緩解不了那股悲傷的情緒。

他的心情同樣不好受,看著她為別的男人落淚至此,他忍不住道出一句風涼話:「這信不看也罷,只會擾亂你的心,徒增悲傷而已。」

他的話既真實又戳心,讓她無法接受。

她的情緒一激動,開始據理力爭:「我對子遇哥哥的喜歡,你根本不懂!」

「只可惜,將來無論如何變化,你與賀子遇都不會有好結果的。」賀承越的心情更是不好受,冷言冷語地刺痛著她。

此刻的兩人猶如長滿了刺,互相攻擊著對方心底的那道防線,好不容易達成協定的和氣又在一瞬間瓦解。

她的心態逐漸崩潰,收住了眼淚,抬手指向門口,語氣不善地下了逐客令:「你出去!我不想見到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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