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月後,蘇錦暄應召進宮,面見太后。

一踏進泰康宮,太后見到她,面露欣喜之色,直接命她到身邊坐下,拉起家常,問候道:「暄兒呀,你爹娘出京探親這些時日,相府可還安平?」

「承蒙太后娘娘關照,府中一切都好,爹娘與兄長不日便歸京,不必掛心。」蘇錦暄柔聲應道,此刻展露一副乖巧的模樣。

「那你如今身子可好了?」太后用關愛的眼神看著蘇錦暄,對她是疼愛至極。

「多謝太后娘娘挂念,暄兒身子已痊癒,如今生龍活虎的!」蘇錦暄笑了笑,撒嬌般地將頭靠到太后肩上。

她自幼便是太后的心尖寵,在太后面前,像極一個小孩,是被寵愛包圍著長大的姑娘。

「那便甚好,上回聽聞你落湖染上了風寒,可把哀家給嚇壞了。」太后寵溺地輕撫著她的頭,有些後怕地說道。

「您別擔心,暄兒福大命大,不會有事的!」

「看著你如今甚好,哀家便放心了。」太后安心地點了點頭,隨後又想起當日宮人所稟報的消息,輕笑著問道:「對了,哀家聽聞當日你落湖之時,是五皇子將你救起的,甚至照顧了你一整夜未合眼,可有此事?」

「確實如此,多虧了五皇子的出手相救和盡心關照,暄兒方能早些康復。」蘇錦暄直言承認,沒有半分隱瞞。

太后欣慰地笑著,又用探究的目光盯了蘇錦暄許久,接著問道:「那你覺得五皇子如何?」

這話倒是問住了蘇錦暄,此刻無論她如何回答都不妥當。

若是說了五皇子的壞話,便會顯得不敬,搞不好還會惹得太后不悅。

若是說好話,那便是違心,搞不好太后一聽,高興得立馬定下他們的婚期。

這可該如何是好?

這讓她一時之間陷入兩難境地,暗自在心中思慮著中肯的回答。

她思慮良久,緊張地回答:「五皇子出身尊貴,為人沉穩,心地善良,是個好男兒。」

蘇錦暄的話音剛落下,門外便響起一聲銀鈴般的取笑聲:「呵呵,看來暄兒對五皇兄的印象挺好的!」

她順著聲源抬眼一瞧,看見八公主賀凝嫣踏著輕快的步伐走進殿中,帶著一臉調侃的意味。

賀凝嫣與蘇錦暄從小玩到大,兩人十分投緣,關係很要好。

賀凝嫣按例走到太后面前規矩行禮,隨後將目光投向蘇錦暄,裝作好奇地問道:「暄兒,你與五皇兄如今到底是何種情況?我在宮中可是聽說了不少關於你們的佳話呢!」

蘇錦暄面露尷尬之色,訕訕笑道:「嫣兒,那些流言是坊間亂傳的,你千萬別相信!」

這時,太后突然開口:「暄兒,哀家也聽聞了,看著你與五皇子相處得不錯,哀家甚感欣慰,但願你倆早日圓了哀家的心愿,為皇家開枝散葉。」

蘇錦暄頓時無地自容,尷尬得說不出話來。

她恨不得早日實現退婚願望,而太后卻還指望著她早日誕下皇嗣。

此時,不嫌事大的賀凝嫣特意看了蘇錦暄一眼,故意打趣道:「祖母,嫣兒也是這般認為的,暄兒若能早日成為嫣兒的皇嫂,那便親上加親了!」

「嫣兒所言極是,看來哀家該去催催皇帝,讓他早日定下這婚期。」太后滿意地點了點頭。

蘇錦暄一聽,哭笑不得,心情無法淡定,立馬起身對著太后稟告一聲:「太后娘娘,暄兒突然想起有事要與八公主商討,所以先退下了!」

「去吧!難得進宮一趟,你們小姐妹便好好玩去吧。」太后擺了擺手,應允了。

蘇錦暄連忙將賀凝嫣拉至泰康宮外,討伐道:「嫣兒,你明知道我喜歡的人是誰,你還在太后娘娘面前那樣說,萬一太后娘娘真的將婚期定下,那我該怎麼辦?」

賀凝嫣看著蘇錦暄著急的模樣,忍不住嗤笑一聲,抬手輕點一下蘇錦暄的額頭,嘲笑道:「你看你緊張成什麼樣?我不過就是開了句玩笑罷了,祖母也不會因此定下婚期的,你就放心吧。」

「這種玩笑不能亂開的,萬一太后聽信了,誤以為我很喜歡你五皇兄怎麼辦?」蘇錦暄依舊不放心,就怕太后剛才真的誤解了。

「我五皇兄也不錯呀!一點都不比子遇哥哥差呢!」賀凝嫣看著蘇錦暄不停較真,她忍不住又想逗她。

「嫣兒!」蘇錦暄氣急叫道,狠狠瞪了賀凝嫣好幾眼。

賀凝嫣看著她惱怒成這般模樣,更是樂了,接著哄道:「好了好了,你別生氣了,我不逗你就是了!」

見蘇錦暄還沉浸在鬱悶之中,她又補充了一句:「你與堂兄才是絕配,行了吧?」

兩人正聊著,忽然賀凝嫣抬眼指向蘇錦暄身後方,面露驚奇地叫道:「咦!那個人好像是五皇兄!」

蘇錦暄聞聲,順著賀凝嫣的目光回頭一望,發現不遠處的宮道上,賀承越匆匆走著,身後不遠處跟著一名宮女,兩人朝著僻靜之處走去。

「這是什麼情況?」賀凝嫣一臉驚奇,不禁發出一聲疑問,隨後拉起蘇錦暄的手,打算跟上:「咱們過去看看!」

蘇錦暄警覺地認為此事定有不可告人的秘密,她連忙制止賀凝嫣,搖頭勸道:「算了吧,別被你五皇兄發現了。」

「無妨,咱們偷偷跟過去瞧一眼,不會被發現的。」賀凝嫣自信滿滿地保證道,好奇心使她迫切想要探個究竟。

蘇錦暄拗不過賀凝嫣,被她硬拉著跟上前去偷窺。

前方是冷宮門前的空地,賀凝嫣帶著蘇錦暄躲到旁邊的牆角後方,不停注視著前方兩人。

很快,賀凝嫣便認出那名宮女是在元景宮當差的,她驚訝地捂起嘴巴,壓低聲音嘀咕道:「這宮女不就是母后宮中的安晴嗎?」

「安晴?」蘇錦暄跟著發出一聲疑問。

「傳言安晴是五皇兄從紂北城帶回京的奴婢,回京之後便被指派到元景宮當差,常聽聞,她時常受母后重罰,又受元景宮的宮女排擠,著實是個可憐之人。」賀凝嫣目光緊盯著前方的男女,仔細講述著自己所知的一切。

這讓蘇錦暄想起,那一日賀承越承認過自己有想珍惜的人。

如今看來,這似乎就是答案。

兩人看著對方的眼神絕非皇子與一般宮女的關係。

賀承越的目光之中流露出對這名宮女的憐惜之情,讓人不得不產生更多的猜想。

以女人的直覺來說,蘇錦暄覺著兩人關係絕非一般。

只見賀承越神色凝重地看著安晴,從袖間掏出一個小瓷瓶遞向她,心疼問道:「你為何不接受本王給你送去的藥膏?」

安晴微微抬頭,目色柔情地回望著賀承越,許久才輕聲解釋:「殿下的好意,奴婢心領了,可奴婢不能要您的東西。」

「為何不能要?你身上的傷必須好好治,否則是會留疤的。」

「若是皇后娘娘知道奴婢拿了您的東西,定是又要責罰奴婢。」安晴滿心顧慮道,盡力與賀承越保持些距離。

「母后容不下你,但本王一定會想辦法,儘早幫你脫險。」賀承越下定決心道。

「無論何時,奴婢都相信殿下可以救奴婢出苦海,所以一直等著殿下,在此期間,奴婢需安分守己,才是最佳的自保。」安晴一臉哀怨,目光在賀承越臉上停留,心中卻有著道不出的愁緒。

他是高高在上的五皇子,哪怕從前落難,終究於她而言都是遙不可及。

她渴望得到他的垂憐,卻又不敢奢求更多。

只要他心裡有她,便也足夠了。

牆角後躲著的兩人不停注視著那邊的情況。

「五皇兄這是私會宮女呀!」賀凝嫣越聽越驚訝,隨後又不安地猜測道:「這安晴該不會妄想著攀上五皇兄,飛上枝頭變鳳凰吧?」

蘇錦暄則不這麼認為,她聽著兩人的對話,倒是覺得五皇子和安晴彼此相愛,但因為身份懸殊,成為一對苦命鴛鴦。

而她與賀承越這一紙賜婚更是成了兩人之間的阻礙。

想到至此,蘇錦暄靈機一動,揚起嘴角,露出一抹壞笑,自言自語道:「對呀!我怎麼沒想到呢?」

賀凝嫣聽見蘇錦暄的話,轉頭看向她,疑惑地問道:「暄兒,你沒想到什麼?」

「沒想到這是一個退婚的好辦法。」蘇錦暄心中沾沾自喜,瞬間又充滿了希望。

「退婚??」賀凝嫣頓時驚訝大叫。

這一叫聲立刻惹出動靜,直接把兩人的偷窺行徑給暴露。

賀承越與安晴聞聲,同時將目光投向聲音傳出的方向。

「誰?出來!」賀承越朝著那處方向大喝一聲。

蘇錦暄和賀凝嫣皆是懊悔不已,一副臨刑的驚慌,互相推脫著。

「嫣兒你去!你五皇兄不會對你怎麼樣。」蘇錦暄推著賀凝嫣,試圖讓她出面。

「不!你去比較好,五皇兄會對你客氣點。」賀凝嫣死活抵抗,不肯出面。

「不行,你去!」

「別呀!還是你去!」

兩人互相推脫,最終蘇錦暄敵不過賀凝嫣的力道,直接被推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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