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凝清露重,眉斂翠煙深。

柳若錦淡淡的表情,與蒼瓊閣門人一樣孤冷、陰沉,如說帶刺的玫瑰太過於鮮艷,不如說她是一朵帶刺的百合,使人難以接近,又如天仙塑立,另人窒息

蒼瓊閣閣主柳落衣看了看聚集在此的三人,點了點頭,高聲道:「你們三個這次出去,去刺殺的是當世絕頂殺手。他們不止一個人,而是五人,江湖人稱五閻王。」

柳落衣轉身背對,又道:「江湖中沒人知道他們的真實姓名和樣貌,因為知道的人都已經死了,所以江湖人分別喚他們為閻大、閻二、閻三、閻四和閻五。他們五人出手狠辣,只要他們出手,對方絕對必死無疑!其五人常常結伴而行,終日一身黑衣,分別佩戴一把烏黑的劍。」

柳落衣冷冷的轉過身來,看了看我,又道:「你第一次執行任務,不要妄想逃跑!你剛剛已經吃了我的毒藥,不按時回來服用我的解藥的話,你也將是個死人!」原來在我房間,柳落衣點我穴道後,給我吃下去的藥丸,是一粒毒藥。

除此之外,那時的我,還有一點想不明白,與我同行的兩人除了若錦外,還有蒼瓊閣首徒蕭未遇。即使蕭未遇和柳落衣沒有血親關係,但是若錦卻是她的親生女兒,這世上怎麼會有讓親生女兒去殺人的呢?還是去殺五個這麼厲害的職業殺手,難道柳落衣一點都不擔心女兒的安危嘛

「師父,我們如何能找到此五人?」蕭未遇的話,打斷了我的思緒。我開始打量著這位蒼瓊閣首徒蕭未遇,他面無表情,手中緊緊握著一把利劍,劍柄細長,雕花很精緻,且劍鞘是暗紅色的。想必他的劍法定然是犀利無比的,因為他臉上的桀驁,緊握著利劍不曾有絲毫鬆弛的手,加上他身上強勢的殺氣,已經給我無懈可擊的感覺了。

蕭未遇話落,只見柳落衣緩緩抬起左手,兩指之間夾著一張紙條,森然道:「我接到消息,此五人近日要去刺殺江月門門主暮雲煙。你們三人不必理睬暮雲煙的死活,我只要五閻羅死!」

隨後,她又狠狠得瞪了一下柳若錦,語氣中略帶幾分威脅,道:「若錦,我交待你的事情,切莫忘記。你們即刻出發吧。」

就這樣,我們一行三人走在了趕赴江月門的路上,若錦和蕭未遇一路上沒有任何話語,我自然也閉口不言行至離江月鎮數十里的郊外,天空下起了大雨,深秋的雨特別寒冷,又臨近夜幕,我們只好來到一處山洞中取來枯枝,燃起火堆取暖。

沒等我身上的衣服干透,蕭未遇冷冷的看了一眼我,傲慢道:「你叫什麼?行了!不管你叫什麼,今晚你去洞口處守著,我和若錦在洞內休息。」

我也看了他一眼,沒有回覆一句話。拿起身旁的劍,獨自走到洞口處,雖然有些冷,但是卻不必淋雨也算不錯。我背靠著洞口一側慢慢的坐下,靜靜看著外面的雨落。沒過多久,我便聽到洞中若錦和蕭未遇在爭吵,蕭未遇顯得很生氣,對著若錦吼道:「從小到大,我對你那麼好,這還不夠嗎?喜歡我就這麼難嗎?」

柳若錦聞言不答。片刻間,她拿著蒼瓊劍走到了我身旁,淡淡的看了看我,在我對面的另一側坐下了漸漸的,她雙臂環抱雙腿,眼睛出神得看著外面冰冷的秋雨

那時,我不知該如何安慰她,甚至連怎麼開頭,說什麼都不知道。我只是凝視著她,這是我第一次離她這麼近,她臉上略帶委屈,眉宇間也有幾分憂傷,微弱的火光照在她的臉上,在這陌生而又無助的夜裡,我忽然心痛不已,莫名的流下了眼淚。

我不知道我的眼淚為什麼流下,只是感覺那時心好痛。這個在我面前的女子,除了美如曇花之外,還有一種特別的感覺,也許這種感覺很荒謬,但是卻在我腦海中過了無數次——此生能與她相遇,將是我一生最重要的守護

或許,我並不知道若錦都經歷過什麼,但是可以看出她是位心思很重,又不願輕易述說的女子。夜是冷的,她的臉也是冷的,可是即使再冷也無法讓人忽視她那雙柔情的眼睛。

倘若有天,性命和若錦只能選擇其一,我會毫不猶豫的去選擇若錦;無論是應天府內的碧玉妖嬈,還是宮牆內的高貴艷麗,那晚,都難比若錦的一顰一笑,多少次想退去外衫為她披肩,甚至想要去緊緊的抱著她,即便只是驚鴻一瞥,我也甘做殷勤過客

「你冷嗎?我去撿些枯枝來。」若錦居然先開口對我說道,隨即便欲起身走向雨中。

「我不冷,我去,你坐著就好。」我急忙起身,雙手有些不聽使喚,也許是被她的聲音驚到;也許是太想和她說話,而她又忽然先開口,我沒有絲毫準備的原因。總之,那時我的腦子懵懵的,耳朵里不斷的迴蕩著她那可以融化一切的話語。

我笨笨的走出,回頭看了看若錦,差點摔倒,真是像個傻子一般。可是若錦看到我的樣子,卻笑了。看著她的笑,我痴痴的站在寒雨中,絲毫不能動彈,倘若有天仙也似如此吧

「你還不去?」若錦低下頭,臉上泛起了紅潤,輕輕的道。那時我才意識到自己的無禮,轉身走向雨中。這場雨滲透了整片大地,想要找到乾枯的樹枝,已非易事。我走了很遠都沒能如願,心裡卻沒有一絲抱怨,卻欣慰此時在寒雨中苦尋枯枝不是若錦

漸漸的,我的眼前出現了一座破廟,我暗想:這破廟的屋檐下應該能找到些枯枝碎葉吧。我便走了過去,走近之時,聽到廟裡好像有人在講話,其中一人道:「大哥,小小的江月門也配我們五閻王親自動手?」

第二人道:「是啊,想那江月門門主暮雲煙武功平平,只是水性好於常人罷了,只要我們將他引出到陸地上,我一人足矣。」

第三人道:「二哥,三哥,凡事還需小心,既然尊上做此安排,定有深意!聽聞近日來,尊上派出的多名刺客都莫名的失蹤了,所刺殺的目標有活著的,也有死去的!想來針對尊上之人,並不是為了去救那些被刺殺的人,而是要削減尊上的實力。」

第四人道:「是的,四弟所言甚是,我們定當小心行事,否則有錢拿,無命享用,也是一件憾事!」

我透過窗口看去,此五人的穿著和佩劍都與蒼瓊閣閣主柳落衣描述的一樣,他們樣貌凶神惡煞,眼神個個冰冷無比,應該是五閻王無疑。那時,我便想立即回去,把他們的行蹤告訴若錦和蕭未遇。離去之際,右腳卻踩斷了廟角的乾柴,發出了聲響。

「誰?出來!」話音剛落,廟中一人已破廟門而出,我只能快速躲了起來,那人環視了一圈,向我走來

「五弟,休要疑神疑鬼,這麼大的雨怎會有人?倘若真的有人也該有腳印留下,這乾乾的廟台上沒有絲毫腳印,想必是風吹斷了樹枝吧。」另一人出來言道。

「是,大哥,可能是我聽錯了,我們進去吧。」兩人相互搭肩回到廟中。

腳印?是啊!這濕漉漉的雨水肯定沾滿了我的鞋底,為什麼我走過之地,沒有留下腳印呢?我又慢慢的走到剛剛站立的窗外,仔細的看了看地面,確實幹乾的廟台上沒有任何腳印。我默想到:這是怎麼回事呢?是否與我練的功法有關呢?那時,我來不及多想,便抱起廟角的乾柴裹在懷中,快速得離去了

回到山洞之時,若錦已經靠著洞口的一側睡著了。我將乾柴放下點燃起來,便脫去外衫在柴火邊烘烤,可又覺得烘烤太慢,我便提氣將御火真經的灼熱之氣引向雙手,想快點把濕漉的外衫徹底烘乾。烘烤之際,我的眼睛一直死死得看著若錦完全清晰的面容,她的睫毛好長,左手特別纖細,右手卻緊握著蒼瓊劍

「呀!」我發出一聲微弱的聲音,由於看若錦太痴迷,御火真經的灼熱之氣已經將我的雙手燒得通紅,我急忙放下早已烘乾的外衫,將雙手伸至洞外,讓雨水來降低我雙手的溫度。隨後,我將雙手在身上的內衫上擦拭乾凈,拿起已烘乾的外衫給若錦披上。

倘若是醒著的若錦,我絕不敢這樣做。因為即便是熟睡的她,我靠近之時也心跳極快,喘不過氣來,額頭上的汗已流至臉頰渾身發熱的我,瞬間覺得還是將柴火放得離若錦近一些好,我靜靜的蹲下,開始往靠近若錦的地方添置乾柴。添置後,我滿意的回到了洞口的另一側,看著熟睡的她,不忍閉眼休息。那時,什麼五閻王的行蹤都早已拋之腦後,只想讓若錦好好的睡一覺

翌日。

清晨,蕭未遇走到我身邊,將熟睡的我踢醒。此時,外面的雨已經停了,晨風雖略帶寒意,但依稀還能聽到鳥兒叫的聲音,我轉了下頭,看到若錦站在洞外看著剛剛醒來的我,我對她微微一笑做為回應。

蕭未遇卻怒道:「快點啟程了,我們還不知道五閻王的行蹤,我們必須先趕到江月門的附近進行部署,否則很難再找到他們的蹤跡。」

我揉了揉眼,站了起來,發現昨夜親手披在若錦身上的外衫從我身上掉落,我急忙撿起,不禁看了看若錦,她還在看著我,像似在想著什麼,我又對她微微一笑,卻被身邊的蕭未遇看到,他冷冷道:「看什麼看,還笑?走了!」

行途中,我盤算起昨夜破廟和我們留宿山洞的位置,如果都是清晨啟程,應該是我們先到江月門,但是五閻王如想掩人耳目,肯定會天未亮就開始啟程吧我思來想去之時,腳步也慢了下來,蕭未遇已經離我十米開外。

「昨夜,謝謝你。」柳若錦故意慢下腳步,目光凝視著前面,微微的說道。

我笑著看了一眼她,道:「沒沒事。」

除了若錦向我致謝外,我們三人一路上還是如出發之時一樣,再沒任何話語,快步向江月門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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