杳杳寒山道,落落冷澗濱。

啾啾常有鳥,寂寂更無人。

淅淅風吹面,紛紛雪積身。

朝朝不見日,歲歲不知春。

曲徑通幽處,禪房花木深。沉睡了一夜又一晝的柳若錦,漸漸甦醒過來。她下意識的摸了摸身上的衣衫,緩緩坐起,望著禪房中的陳設,舒展了一下身體,感到分外心安。

她靜靜的蹬上靴子,走到方桌旁,將壺中的水倒入杯中,緩緩飲下。望向窗外,有一人影坐在台階之上,她快步走出…

「明軒,天寒地凍的,你怎麼坐在這裡?」柳若錦微聲道。

「若錦,你醒了…我….我…」我低下頭,遲疑道。

「明軒,我早已察覺到蕭未遇給我的那瓶藥,絕非療傷聖藥,應該是一種媚藥。如今,能看到你在我身邊,我的心也已平緩了許多…」柳若錦低眉垂眼,臉紅耳熱,道。

「若錦,你我…整整…纏綿了…一夜……我雖對你有愛慕之情,但從未想過會『趁人之危』干出此事來,我…我….若錦,你若對我有所怨恨,我願以命相抵…」我焦眉苦臉,道。

「明軒,不必多言。在江月鎮時,我已對你表明過心意,總之…總之,是你….就好….」柳若錦轉身舉步生風的走入禪房之中….

望著柳若錦關上的房門,我心中暗自發誓:此生,絕不負她。

…………….

「蕭兄,我已說服師父故遺名,天亮後,你便可啟程,去尋柳若錦。」應蕭索疾步走入房中,笑面夜叉的看著蕭未遇,道。

「真的嗎?師父真的答應了嗎?」蕭未遇驚道。

「是的,此次出尋,你不但可以帶領滅影門的一眾門徒,還能帶上金銀珍寶。哪怕是出門後,你再收買江湖勢力也好,還是買通官府也罷,都無人過問。我想,這次你定能如願以償。」應蕭索微笑道。

蕭未遇望了望應蕭索信心滿滿的樣子,疑慮道:「你是怎麼說服師父的?不但准許我出滅影門尋回若錦,還賞賜給我如此之多的人手和財物,真是令人費解。師父,到底是怎麼說的?」

「你無需多言,儘管去做你想做的事就是了,但是,切記!不要傷到柳若錦分毫!至於那郭明軒….哈哈…任你處置。」應蕭索奸笑道。

「我絕不會傷害到若錦的,好,既然如此,我天亮就出發…」蕭未遇再無疑惑,說道

翌日,清晨。

偌大的滅影門前院,站滿了身著黑衣,且不苟言笑的人,眾人的兩側擺放著數口紅色大箱子,如嫁妝一般。

「爾等聽令,此次出行,要聽從蕭未遇的指令。他代表故門主去辦事,務必全力配合!」應蕭索當先喝道。

「謹遵門主令!」眾人的回喝聲在庭院內,不絕於耳。

「走,我們出發吧?」蕭未遇沉聲,道。

「不,蕭兄。你自己去,我在門中策應你,我留下可以時刻為你打探師父故遺名的動向,你此次出行定然無憂!」應蕭索脅肩諂笑,道。

「好的,我在此先謝過了。」

「出發!」蕭未遇高聲道。

一路之上,蕭未遇騎著高頭大馬,興致勃勃的行在眾人之前,所到之處無不威風凜凜,甚是招搖。

滅影門的旗子也在載運著數口紅色大箱子的馬車上,不停地擺動著。凜冽的寒風雖然把旗子吹得「呼啦啦」作響,但依然可以看到旗子上黑色梅花的圖案。

「蕭頭領,這鬼天氣,也不知道門主讓我們出來辦什麼事。我這兒有酒,你飲下一些,暖和暖和吧。」一人從後趕上蕭未遇,道。

「不用,我們必須快速趕到蒼瓊閣!」蕭未遇忙道。

「蒼瓊閣?蕭頭領,我們到蒼瓊閣幹什麼?」那人驚道。

「替門主找尋她的女兒柳若錦。」蕭未遇不耐煩道。

「門主還有一個女兒?」那人一怔,遲疑道。

「快走吧,別廢話,如果天黑還到不了,這天寒地凍的,我們就要露宿荒野了!」蕭未遇皺眉道。

又行數里。

緊隨蕭未遇其後的一人,遠望道:「蕭頭領,你看。前方路口有一茶舍,不妨讓弟兄們歇歇腳,再趕路吧。弟兄們,有了腳力,才能不負門主重託啊!」

「嗯….好吧,告訴弟兄們,快速休整,別當誤了行程。」蕭未遇左右張望,神色不寧,道。

眾人跟隨著蕭未遇,大步來到茶舍之內,連連吆喝著小二上茶,一時喧雜四起,談笑不斷。

…………….

「你說,這數口大箱子,裡面裝得什麼?」坐上茶舍角落的,一白衣男子,喃喃道。

「誰知道是什麼,這麼多人護著,想必是貴重之物!」白衣男子身旁的灰衣男子,道。

「他們抬著箱子進來時,腳步沉重,且需要四人一起抬…這數口大箱子裡面應該全是金銀珍寶。田兄,可有興趣探上一探?」白衣男子斜視著遠處的數口紅色大箱子,道。

「哈哈,有我田一不敢做的事嗎?白兄,你未免也太小看我田某人了。」灰衣男子:田一,冷笑道。

「既然田兄也想一探究竟,那我白卓就奉陪到底,事成之後,你我一人一半。我白某人決不食言。」白衣男子:白卓,點頭道。

「白兄,不是我田一懼怕他們,而是他們人手眾多,你我該從何下手呢?」田一疑惑道。

「哈哈,田兄,你看我手中是何物?」白卓從懷中掏出一白色,且畫有蘭花的小瓷瓶,低聲道。

「這難道是…『飄香酥骨散』?我只知,白兄整日流連在煙花之地,飲酒作樂、醉生夢死。還真不知,白兄竟有這麼厲害的玩意。據說,這『飄香酥骨散』是元室大內,為了捕殺民間反叛俠士而精心調製的,只需聞上一聞這飄出的香氣,任憑你如何神功蓋世,都會瞬間骨肉酥軟,癱倒在地,任人宰割的。」

「田兄,所言甚是。我也是在一場民間暴亂中,偶爾獲得此物。今日,我們就試上一試,哈哈。」白卓笑道。

「田兄,你我捂上口鼻,我將這『飄香酥骨散』打開,片刻之間,這數口紅色大箱子便是我們的了。」白卓連道。

話落,白卓凝視著蕭未遇一行人,緩緩的打開了『飄香酥骨散』的瓶塞…

「好香啊….」蕭未遇連同身邊的眾人環視著周圍,尋找著香氣的出處…

「這香氣,定是從哪位美貌女子身上飄過來的,可怎麼看不到人呢?」一人站起遠望,道。

「莫非,這茶舍之內,有女扮男裝之人?」另一人,驚道。

「哈哈,不會是你身上塗了女人用的東西吧?」第三人,起鬨道。

「不對,這香氣有問題,大家快屏住呼吸!」第四人,慌亂道。

「哎呀….哎呀…怎麼回事?…哎呀……」只見茶舍之內,眾人紛紛倒地,喊叫道。

「哈哈,哈哈…現在才知道有問題,是不是已經晚了…」白卓慢慢站起,狂笑道。

「白兄,果然高明,我先去探上一探。」話落,田一便行疾如飛得來到數口紅色大箱子旁,欲打開身邊的一口箱子。

「住手,你們好大的膽子,敢動滅影門的東西!」蕭未遇拔出佩劍,指向田一,道。

「滅影門?爾等是滅影門的人?」白卓,邁四方步走到蕭未遇面前,道。

「我們正是滅影門的人!車馬之上的旗子,難道你看不到嗎?」此時,蕭未遇的身子已經明顯無法直立,他劍尖支地,道。

「風太大,我們實在看不清旗子上的圖案。滅影門的聲威,我是聽過的,但是僅憑几面旗子,怎能證明,你們是滅影門的人?」白卓注視著蕭未遇道。

「你不妨再看一下地上的眾人,是不是每個人脖頸上都印有一朵黑梅花?且圖案、大小、位置完全相同?」蕭未遇緩緩道。

田一分別察看後,望了望白卓,低聲道:「他們脖頸上確實都印有一朵黑色的梅花,形態完全相同。」

「這位英雄好內力,毒性現在才開始發作。看來你們真是滅影門的人,無敵於天下的神秘殺手組織,我們自然不敢多惹。但是,送上門來到金銀珍寶,豈有不拿之理?」白卓打開了身下的一口紅色大箱子,森然道。

「想拿這些金銀珍寶也不是不可,只要你們能召集到人手,同我一起去找尋一個人,這數口紅色大箱子,我願雙手奉上。」蕭未遇低沉道。

「聽起來很不錯,既不得罪你們滅影門,也能得到我們想要的,這樣最好不過。但就不知,你們要找什麼人?如果要找天上的仙女,海里的蛟龍,我們可辦不到。」白卓搖頭,乾笑道。

「說吧,要找什麼人?我和白兄不才,剛好各自統領一派,只要你滅影門不刁難,找人自然不在話下!」田一高聲道。

「我們要找之人,只是一位女子而已,但這女子的身份尊貴,乃是我滅影門門主故遺名的親生女兒,她現在蒼瓊閣附近,只要二位施以援手,這數口大箱子裡的金銀珍寶就全是你們的了。」蕭未遇忙道。

「哈哈,好,好,好。沒想到如此簡單,我等這就回去召集人手,陪同你們一起尋找,只是這數口大箱子…」白卓遲疑道。

「這數口大箱子,可先行抬放到你們其中一人的幫派內,這點東西對我們滅影門來說,不算什麼。但是,你們也別想食言,滅影門要追殺的人,即便逃到天涯海角也必死無疑!」蕭未遇忖道。

「那是自然,我們也不想得罪滅影門。走吧。」田一望了望數口紅色大箱子,喜眉笑眼,道。

「那…還不快給我們解毒?」蕭未遇微怒道。

「好,好,好。可是這『飄香酥骨散』如何解….我也只是聽說過,從未解過…」白卓六神無主,道。

「什麼?你的毒藥,你沒有解法?」蕭未遇火燒火燎的看著白卓,道。

「白兄,我先回我的滄瀾幫調集幫眾,你在這裡稍後。」田一,話落。又扯了扯白卓的衣角,拉他至一旁,低聲又道:「白兄,倘若現在給他們解了毒,他們要想反悔,便能立即將我們擒拿,不如你留在此處,拖延時間,我先去調派我滄瀾幫和你風塵閣的弟子前來….」

「也好,也好。田兄,拿上我的風塵令,你先去調遣人手。要快,否則我也拖不了多久…」白卓小聲囑咐道。

「你們在嘀咕什麼?到底能不能解毒?不是已經說好了嗎?怎麼?怕我們滅影門反悔不成?」蕭未遇喝道。

「英雄,莫急。先讓我田兄回去調派門人,一會兒我們也好一起上路,去尋找你們故門主的女兒。」白卓望了望遠去的田一,側臉轉向蕭未遇,忙道。

「你所說的解毒的方法是什麼?你不會在戲弄我吧?」蕭未遇怒道。

「這位英雄,還未請教閣下大名?」白卓拱手道。

「在下,蕭未遇。你大可不必刻意拖延,這數口大箱子裡的金銀珍寶,本就是用來召集各方江湖勢力的。如今,正好遇到你們,也算是一種緣分。」蕭未遇焦急道。

「原來是蕭兄,久仰久仰!在下:白卓,乃是風塵閣的閣主,本閣以經營花月場所為主,閣中姑娘妖嬈多姿,且分號眾多,蕭兄以後定要賞光啊。」

「對了,剛剛我身邊的田兄,是滄瀾幫的田一,經常活動在大海之上。可當下,天氣寒冷多變,海上已無財路可尋,他便帶領幫眾,到此生息。」白卓接連道。

「白兄,我們既然有緣相識,又正好各有所需。快快說出解毒之法,休要再磨磨蹭蹭的…」蕭未遇臉色蒼白,顫聲道。

「蕭兄,有所不知,此『飄香酥骨散』之毒,我聽聞只需用沾滿尿液的布,捂住口鼻片刻,便可解之。就是不知是否有效….」白卓緩緩道。

「什麼?用尿液?真是聞所未聞!也罷,也罷,你最好不要騙我!」蕭未遇一怔,驚道。

「弟兄們,扯下自己身上的衣角,浸上尿液,捂住口鼻,便可解毒!快!」蕭未遇,高聲喊道。

話落,倒地的眾人紛紛掙扎著解開自己的褲子,將撕扯下的衣角放在兩腿之間,各種呻吟唏噓,使體內排出的尿液儘可能的灑落在上面。

白卓見狀,已笑得樂不可支….而蕭未遇則面無表情的,注視著倒地眾人的一舉一動,生怕這種方法解不了『飄香酥骨散』之毒。

片刻間,倒地的眾人,紛紛搖擺著站了起來,其中一人走到蕭未遇身旁道:「蕭統領,你怎麼還不解毒啊?尿不出來嗎?要不然,用我的吧….我的多….」

蕭未遇一臉無奈,低頭無視,道:「不用,我自己有…」

…………….

解毒之後的蕭未遇,盤膝打坐了起來。這時,從遠處黑壓壓的來了另一眾人,其中不乏貌美如花的女子,帶頭的正是那滄瀾幫幫主田一。

「田兄,你來了。」白卓高聲呼道。

「是的,蕭兄。你看,你我門人聚集在一起,也有上百人了,這聲勢如何?」田一指了指身後的眾人,大笑道。

「好,好,好……哈哈哈。」白卓與田一相視而笑著。

「我們走吧,白閣主。只是,你閣中來這麼多姑娘何用?都是些妖艷貌美的弱女子,別延誤了我們的正事。」蕭未遇慢慢的站起,拍了拍身上的灰塵,道。

「哈哈,蕭兄,別看她們是女子,可不比你手下的那些弟兄差。倘若尋找之處有什麼困難和不便,反而要全依仗她們…」白卓微笑一笑,道。

「好吧,你隨意吧。走,弟兄們,我們去蒼瓊閣!」蕭未遇當先喝道。

「且慢,這位英雄,你有言在先,可以先把這些金銀珍寶放置在我們幫派之中。可我細細想來,不如繼續帶著一同上路,反倒安全。」田一忙道。

「好,好,好。你愛怎樣就怎樣,我們可以出發了嗎?」蕭未遇不耐煩,道。

「自然可以,走吧….」田一,看了看,已裝在車馬之上的那數口紅色大箱子,緊跟在蕭未遇的身後,道。

…………….

就這樣,近一百五十人的隊伍,穿過重重密林。在傍晚時,湧入了蒼瓊閣內….

「我和田兄派人已四下找過,閣中空無一人。」白卓來到蕭未遇身旁,道。

「既然閣中無人,這一路之上,也未詢問到絲毫線索。想必,那郭明軒帶著柳若錦往深山裡去了,事不宜遲,將火把分發給眾人,我們進入群山之中繼續尋找。」蕭未遇悵然若失,道。

「蕭兄,天色已晚,不如我們在這蒼瓊閣休息一晚,明日再尋,豈不是事半功倍?」田一,道。

「不行,故門主之事,延誤不得,我們需立即出發!」蕭未遇搖頭,厲聲道。

「那….我們走吧,我等兄弟既然拿了滅影門故門主的錢財,自當盡力而為!」白卓義正詞嚴,道。

幽暗的山路,被眾人的火把照得通亮,遠遠望去,曲曲延延猶如一條火龍一般…

「蕭兄,這群山起伏重巒疊嶂,其中大小山洞頗多、密林無數,弟兄們已分開尋找了數個時辰,仍是一無所獲。」白卓氣喘吁吁,道

「山洞、密林中躲避一時尚可,郭明軒與柳若錦皆氣息紊亂,急需休養,必定要找尋一處能安身立命的地方。白閣主可看到這山中是否有廟宇或道觀?」蕭未遇若有所思,道。

「我風塵閣的弟子途經之處,確實有一間破廟,但已找尋個遍,卻沒有發現有人在那裡停留的痕跡,我們是否還要往四周的山上繼續尋找?」白卓皺眉道。

「不用。那日,我與柳若錦分開之時,她已全身無力。就算有郭明軒陪同,也定不會走太遠,我們應該以此處為中心,方圓數里仔細搜尋,想必會有收穫。」蕭未遇望了望前方蔥鬱的山林,搖了搖頭,道。

「那日?蕭兄,你們分開了幾日?這幾日中,他們是否早已遠走他處?」白卓疑惑,道。

「我和柳若錦分開大概有兩日有餘,我敢斷定,他們必然不會走遠,白閣主還請傳令給你閣中之人,耐心仔細的尋找便是了…」蕭未遇神色自若,道。

「白閣主….白閣主….不好了,不好了….田幫主和人打起來了…」這時,遠處一人,大呼小叫,吆喝連連,向蕭未遇、白卓奔襲而來….

「這位是滄瀾幫的兄弟嗎?怎麼回事?田幫主和誰打起來了?」白卓高聲道。

「是,我是….滄瀾幫的張奎。白閣主,我們…我們沿著南側的….山間小徑…一直走,看到了一座庵堂,田幫主尋人心切,便想破門而入,卻被…卻被幾個尼姑攔在門外…爭論了幾句後,就…就打起來了…」自稱滄瀾幫的張奎,抹了抹汗,嘶啞著嗓門道。

「走,蕭兄,我們前去為田兄助陣。」白卓忙道。

話落,蕭未遇與白卓各帶數十人,隨張奎而去…

「施主…施主…睡下了嗎?我是惠靜師太的座下弟子妙真,有急事求見。」庵堂內,陣陣的敲門聲,驚醒了睡夢中的柳若錦。

她拿起床榻邊的蒼瓊劍,打開了房門,道:「小師父,發生什麼事了?如此驚慌?」

「施主,山門前來了一行人,各個粗魯不堪,像是在找尋什麼人。我奉惠靜師太法旨,帶女施主和同你一起前來的那位男施主到本庵的密室之中。」妙真小師父雙手合十,急促道。

「惠靜師太是否有危險?」我聞聲後,也從隔壁的庵房之中走出,忙道。

「是啊,惠靜師太讓我們躲進密室,她可有萬全之策?」柳若錦神情凝重,道。

「兩位施主,所來之人極有可能是為了找尋兩位的,他們並非善類,惠靜師太自有應對之法,還請兩位施主隨貧尼前去庵中密室。」妙真小師父分別看了下我和柳若錦,焦急道。

「行,還請小師父帶路。」我拱手,道。

「明軒,我們去了密室,萬一惠靜師太遭遇不測,你我便難辭其咎。」柳若錦拉住我的手,道。

「所來之人,倘若真是為了我們二人,他們在庵中找尋不到,便會自行離去。我們先到密室之中,靜觀其變。」我與柳若錦四目相對,道。

在庵中深處的無極堂內,偌大的觀音像赫然而立,只見她手持凈瓶、腳踏蓮花,神態自若,額部寬廣,眉眼細長,方頤薄唇,智慧慈善地凝視著遠方,我頓生敬意。

只見,妙真小師父扭動了一下佛前燭台,便指引我們來到佛像背後,地面上出現了一條深不見底的梯階來。我們隨妙真小師父緩緩下行,來到了一間地下四方房間之內,數盞燭台被點亮後,我發現此房密不透風,且有簡單陳設。

妙真小師父走到房間內對應梯階的另一面,道:「這裡還有一盞燭台,轉動後,便會打開一道門,從門中而入,是一條通往後山的通道。庵中常常收留一些反元義士,此密室也是為了躲避元兵的搜查而建。」

我和柳若錦尚在驚訝之中,妙真小師父接著道:「二位施主,也可從此通道下山離去。妙真先行離去,望二位施主多福多壽。」

「妙真小師父,你去哪?」我急忙湊上道。

妙真小師父,不言,走上梯階返回到無極堂內….

「明軒,我還是放心不下,不如我們二人出去助各位師太一臂之力。」柳若錦憂心忡忡,道。

「若錦,我們到梯階出口處,暗自觀察。若所來之人與眾師太無休止的糾纏,我們便出去與其拼殺;倘若,所來之人,尋後無果,主動離去,我們藏身在此,也可避免庵中惹來不必要的麻煩。」我百感交集,道。

…………….

「住手!師太,何必那麼大火氣,我們只是找人而已,並不想打擾眾位師太的清修,還請師太行個方便,讓我們進庵找尋一番。」蕭未遇來到庵前,喝道。

「是啊,師太。我們與貴庵無冤無仇,何必針鋒相對,只要師太行個方便,我們找不到要找的人,我們便立即離去。」白卓站在蕭未遇身旁,沉聲道。

「蕭兄、白兄,別和這老賊尼多廢話,我等行走江湖,畏懼過誰!這不知死活的老賊尼敢攔我進庵,我看她是活得不耐煩了!」田一,戟指罵道。

「阿彌陀佛,眾位施主,我無極庵內全是女尼,多有不便,還請眾位施主快快離去,以免擾了佛門清凈。」惠靜師太,緩緩道。

「無妨,無妨。我風塵閣大多都是女弟子,只要師太准許她們進庵便可。」白卓,大笑一陣,道。

「也罷,也罷。看來眾位施主,今日非進庵不可,那就依這位施主所言,讓你閣中女弟子進庵一看吧。」惠靜師太望了望來到她身旁的妙真,神色自若,道。

「還不快快進入庵中?」白卓斜視著閣中女弟子,冷然道。

「是,閣主。」話落,數十名風塵閣女子,進入了庵中….

「蕭兄,我帶來的這些女弟子終究還是派上了用場。蕭兄,請放心,她們各個心細如麻,必然不會放過庵中的任何角落。」白卓對著蕭未遇微微一笑,低聲道。

「嗯…但願有所收穫,我也能早些見到若錦…」蕭未遇心神不定,道。

「要我說,根本就不用和這老賊尼客套,我們直接殺進去便可。」田一,惡狠狠道。

「田兄,稍安勿躁。難道你還不相信我風塵閣的人嗎?再說,你和這些尼姑們置什麼氣。」白卓,乾笑道。

「真不知道你們倆個怎麼回事,我們一百五十餘人,有什麼可怕的?!」田一,指了指陸陸續續趕來的門人,不解道。

「滅了這庵堂事小,辱了我滅影門的威名事大!堂堂滅影門,對一群尼姑動手,豈不晦氣?」蕭未遇微怒道。

「不是,我…我是覺得…我們沒必要…」

田一話未說完,進入庵中找尋柳若錦下落的風塵閣女弟子們紛紛走了出來,當先一人向白卓搖了搖頭,站到了一旁。

第二人道:「閣主,未找到要找之人。」

第三人道:「沒有。」

第四人道:「沒找到。」

第五人道:「除了尼姑,沒有別人,更別說男子了。」

第六人道:「沒有。」

白卓對著蕭未遇聳了聳肩,苦笑道:「蕭兄,看來庵中沒有我們要找的人,我們走吧。」

「阿彌陀佛,正如這位男施主所說,你們還是快快離去吧…」惠靜師太,道。

「走吧。」蕭未遇沉著臉,鬱鬱寡歡的揮了一下手,眾人隨他向深山走去…

「不對,深山之處,再無他路,你閣中的女弟子認識柳若錦嗎?如果她扮成尼姑,混在其中,豈能認出?若錦的傾城之姿,若是男子一眼便可認出;可你那女弟子們各個美艷妖嬈,自視清高,眼中又怎能容下若錦?!」蕭未遇赫然醒覺,停下腳步,對著白卓,驚叫道。

「蕭兄,你的意思是?」白卓一怔,沉吟道。

「我們回去!」蕭未遇厲聲道。

……………….

「師父,師父….他們….他們又回來了….」無極庵一尼姑,顫聲道。

「快,隨我到山門前迎敵!」惠靜師太,道。

「阿彌陀佛,眾位施主,去而復返,所為何事?」惠靜師太一人當先,道。

「師太,我並不想為難於你,請叫上你庵中的所有弟子,聚在一處,我要親自進入庵中,尋找我們要找之人。」蕭未遇森然道。

「這位施主,剛剛你們的眾位女弟子已經找尋過一次了。我佛門清凈之地,豈容你們三翻四次的驚擾?」惠靜師太,雙手合十,緩聲道。

「師太,如果我非進不可呢?」蕭未遇直眉怒目,道。

「那就從我惠靜的屍體上踏過去。列陣!」惠靜師太,疾言怒色起來。

「師太,就憑你這些人,怎麼和我身後的眾多門徒抗衡?我說過,我不為難於你,我們倆個單打獨鬥,若我贏了,讓我進去;若我輸了,我轉身便走。可好?」蕭未遇冷笑道。

「阿彌陀佛,施主能有此番決定,再好不過了。請出招吧。」惠靜師太,微笑道。

「看招!」蕭未遇撥出手中佩劍,輕輕躍起,嗖的一聲便向惠靜師太頭頂橫斬過去,萬道劍氣也連續刺向她的胸膛…

惠靜師太緩步後移,使出『觀微無痕掌』,擋下萬道劍氣,又順勢側身使出一招『坐禪指』,二根指頭挾住了蕭未遇劍尖,輕輕一彈,劍身便來回擺動起來….

蕭未遇落在一旁,又接著躍起,連續在空中揮出劍氣,凌厲的劍氣不斷得向惠靜師太斬去…

惠靜師太連續左撲右閃,忽然弓步躍起,右掌在空中重重擊出,使出了一招『觀音推手』。只見一張偌大的手掌,向蕭未遇壓去….

蕭未遇心中一凜,暗道:「這老賊尼內功甚高,長久僵持下去,我必輸無疑!」他劍鋒朝地,快速落下,躲過了那『觀音推手』。劍尖與地面接觸的那一刻,他斜眼看了一下不遠處的白卓,白卓注視著蕭未遇眼神,心領神會的點了點頭。

蕭未遇彎劍彈起,在空中旋轉上升,劍氣也越聚越多。隨後,平傾身姿,劍鋒向惠靜師太刺去….白卓見狀,從腰間掏出梅花鏢,冷不防的也向惠靜師太擲去。

惠靜師太雙手同時畫圓擺動,使出『佛雲手』擊破道道劍氣。忽覺,丹田之處有猛烈的疼痛感,使她一時無法續氣,她低頭一看,一梅花鏢正中小腹處。

低頭一刻,蕭未遇的劍,刺穿了她的右臂,沒等撕心裂肺的叫喊聲發出,蕭未遇又順勢拔出劍身,惠靜師太被甩倒在地,她左手捂住右臂,身體不斷的顫抖著….

「師太,得罪了。」話落,蕭未遇大步走去無極庵中….

「卑鄙小人!居然暗算於我,你們算什麼英雄好漢,滅影門也不過如此…都不要攔他,讓他進去!」惠靜師太,咬牙顫聲道。

無極庵的弟子,聞言後,緩緩後退,給蕭未遇讓出了一條入庵的道路。

蕭未遇在無極庵中徘徊數趟,心灰意冷的坐在無極堂觀音佛像前,喃喃自語道:「若錦,你究竟在哪裡…」

隨後,他緩緩站起,將最後的希望寄托在了佛像背後,他遲疑的望去,又隨著他的一聲長嘆,萬念俱灰的離開了無極堂,走出了無極庵….

「我們走吧,確實沒有…」蕭未遇愁眉不展,道。

白卓與田一,看了看蕭未遇的神情,不敢多言,緊跟其後,緩慢地向蒼瓊閣走去…

……………

回到蒼瓊閣內,蕭未遇如坐針氈,無法入睡。他黯然神傷的來到了,柳若錦原本的房間內,靜靜的坐在床榻之上,撫摸著上面的一切,眼淚滴滴落下…

……………….

良久聽不到無極堂內的動靜,我和柳若錦順著梯階,走出了密室,看到庵中一切如舊,絲毫未損,我與若錦相視而笑。

「明軒,我們要去感謝一下惠靜師太的救命之恩。」柳若錦微微一笑,道。

「是啊,你我如今都無法使用內力,否則也不會如此一般…」我嘆聲道。

「沒事,明軒。只要我們好好調息數日,會恢復如初的。你看,小師父們都沒有受傷,不過她們看起來好像很忙碌的樣子…」柳若錦一邊安慰我,一邊望向堂外,道。

「是不是出什麼事了,她們為何如此急促…」我也向堂外望去,道。

「走,我們去看一下。」柳若錦行步如飛的出了無極堂。

「小師父,發生什麼事情了?」柳若錦攔下一尼姑,忙道。

「師父惠靜師太,遭到小人暗算,傷了右臂….」這尼姑沮喪道。

「什麼?帶我們前去。」我頓時,百感交集,愧疚之心,湧向心頭….

一進入惠靜師太的庵房,我便疾步來到她的面前,面如死灰的道:「師太,你沒事吧?」

「對不起,如若不是我們,您也不會受傷…」柳若錦憂心如焚,道。

「兩位施主,貧尼沒事。只是右臂受了點劍傷罷了。沒什麼大礙。」惠靜師太撫摸著柳若錦的頭髮,微笑道。

「孩子,你與這位男施主速速離去吧,貧尼已無力再保護你們了。」惠靜師太低聲道。

「不,師太。您與我們萍水相逢,其實您沒必要這樣做的….師太….」柳若錦哭泣道。

「孩子,莫哭。佛家講究機緣,既然你們來到了無極庵,定有我與你們的因果定律。也許,我們這一份因果,會去改變另一份因果,所以,孩子,不必介懷…」惠靜師太望著供台上的觀音像,緩緩道

在蒼瓊閣內,傷心欲絕的蕭未遇,一直停留在柳若錦住過的房內,不時傳出長吁短嘆聲…

「蕭統領,在嗎?」忽然,房外傳來一陣柔媚的敲門聲。

「蕭統領,我知道您在房內,若您還未歇息,不如讓小女子進去,陪一陪蕭少俠。」這柔媚聲中又略帶些許懇求之意,使蕭未遇心頭一緊,他擦了擦臉上未乾的眼淚,緩緩的走向房門處。

「姑娘是?找蕭某所為何事?」蕭未遇打開房門,門外竟是一位清麗淡雅、楚楚可人的女子,她黛眉輕掃,紅唇輕啟,一身素凈的衣裙,嘴角勾起的那抹弧度仿佛還帶著絲絲微笑。

「小女子是風塵閣的素錦,不知是否有幸與蕭頭領共飲一杯。」這女子接過身後丫鬟手中的托盤,柔聲道。

「素錦….好名字,好名字…」蕭未遇敞開房門,轉身走向房內的方桌旁,靜靜的坐了下來。

「蕭頭領少年英雄,又俊朗無比,在為何事憂傷?」素錦輕柔的走進房內,用腳跟把房門關上,道。

「都是些世俗之事,不足掛齒。」蕭未遇嘆道。

「既然如此,不如小女子為蕭頭領歌舞一曲,以解心中愁悶…」素錦欲將托盤中的酒菜放置在方桌之上,她衣裙包裹著潔白細膩的肌膚,每走一步,都要露出細白水嫩的小腿。腳上的銀鈴也隨著步伐輕輕發出零零碎碎的聲音。

隨後,她玉足輕旋,裙擺旋舞,柳腰輕搖。眼波一轉,流露出的風情讓蕭未遇瞬間忘記一切,她在香燭旖旎中逐漸褪下衣裳…

「蕭統領,來飲下此杯。」素錦舞步移至蕭未遇身旁,微聲道。

「好,好。你跳得真好,我飲下就是。」蕭未遇痴迷的看著素錦,道。

「來,再飲一杯。」素錦旋轉身體,坐在了蕭未遇的腿上,嬌聲道。

「好,我飲。」蕭未遇呆笑道。

「素錦美嗎?今晚,不如素錦就留下陪蕭統領,如何?」素錦緊貼著蕭未遇的耳朵,緩聲道。

「素錦….素錦….若錦….」蕭未遇喃喃自語道。喃喃間,他只覺心頭一痛,驚恐的將素錦推至一旁,酒杯內的酒水也隨之灑在了桌子上…

「蕭統領,怎麼了?難道你不喜歡素錦嗎?」素錦急忙從懷中掏出絲帕,擦拭著桌上灑落的酒水,遲疑道。

「喜歡…喜歡…我至始至終只喜歡錦兒…」蕭未遇失魂落魄,道。

「呀,這房間應是長久無人打理,我這絲帕才擦了幾下,就髒了一大片…」素錦眉頭一皺,道。

「對啊,長久無人打理…不對!無極庵中另有玄機!」蕭未遇看了下桌面上被擦拭過的地方;又看了看未擦拭之處,微微一怔,赫然醒覺,驚叫道。

「什麼?」素錦,愣道。

「告訴下,你們閣主和滄瀾幫的幫主田一,我要再去一趟無極庵!」蕭未遇站起身來,喝道。

「這麼晚了,蕭頭領還去什麼無極庵啊…難道蕭頭領今晚不想和素錦同蓋一床鴛鴦被嗎?」素錦媚聲道。

蕭未遇未答,頭也不回的破門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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