憶佳人兮相思渺,黍離悲兮賦離騷。

弦斷念兮浮生夢,戀欲忘兮心飄裊。

殘音亂兮嘆清簫,絕生夢兮醉逍遙。

情往傷兮斷人腸,人世孤兮長寂寥.

………………

「啊…你….」蕭未遇被妙真擊倒在地,咬牙切齒,道。

「蕭施主,得罪了,掌門有令,不得蕭施主進入庵房之中。」妙真雙手合十,道。

「哈哈,如今我功力全失,任憑爾等欺辱,想我蕭未遇殺人無數,落到如此田地,真是可嘆至極。」蕭未遇,高聲道。

「蕭施主,我等無意傷你,還請蕭施主自重。」妙真,道。

「我只想知道,我師妹柳若錦到底怎麼了?難道這都不行嗎?」蕭未遇,怒吼道。

「蕭施主,人生不得意之事,十之八九。何必強求,掌門若想見你,又何必囑咐我等將你攔下。我不知,蕭施主身上發生了什麼事,但想必你也是苦命之人,而我們掌門柳若錦,又何嘗不是一孤苦之人呢?放下吧。」妙真,緩言道。

「二十載的朝夕相處,如何放下?本以為投身了滅影門,就能好好的守護若錦。沒曾想,只因一時執念,做下不可挽回之事,不但沒有完成故門主的心愿,還讓故門主與若錦隔閡加深,我又能怪誰呢?」蕭未遇,悲痛欲絕道。

「阿彌陀佛,蕭施主如今的所作所為,又何嘗不是,心中的執念在作祟呢?若蕭施主,真心為掌門好,還請尊重掌門之意吧。」妙真,勸說道。

往往人生到了一無所有之時,除了荒廢度日外,還有一種想找尋到,一根『救命稻草』的寄託。而柳若錦就是蕭未遇最後一根『救命稻草』,他死咬不放,拚命爭奪,只為不想輸得一敗塗地。在他看到,一旦輸了,則整個人生便無了絲毫意義…

他回到原地,盤坐下,緊盯著庵房的門,連眨下眼睛的時間都不給自己…

……………….

翌日。

妙真端著湯藥,來到了柳若錦的庵房之內,道:「掌門,湯藥已經熬制好了,快讓郭施主服下吧。」

「明軒已昏迷數月有餘,也不知他能否甦醒過來。」柳若錦,神情凝重道。

「掌門,一切自有天數,您不必過於掛懷。如今,您已經有六個月的身孕了,首要之事則是養好身體。」妙真,道。

「是啊,再過幾個月,我和明軒的孩子就要出生了,希望那時,明軒能甦醒過來。對了…我師哥怎麼樣了?」柳若錦,憂慮重重道。

「還是老樣子,不肯離去。昨日,他還想硬闖你的庵房,被我攔下了。」妙真,道。

「哎,這樣下去,也不是長久之計,我出去見見他吧。」柳若錦,緩言道。

「掌門不可,若蕭施主見到此時有身孕的你,情緒激動起來,也不知道會做出什麼事來。」妙真,忙道。

「我與師哥從小一起長大,早日讓他知曉一切,也不枉我和他相識一場。」柳若錦,遲疑地向庵房之外走去。

時隔三月有餘,柳若錦再一次見到蕭未遇,他已是滿臉鬍鬚;髒亂的長髮垂至腰間;身上的衣衫灰灰的,且有大小不一的破損。他看到柳若錦,臉上滿是愁容,欲哭無淚道:「若錦,你終於肯見我了!若錦,你的肚子….」

「我已有六個月的身孕了。師哥,你還好嗎?」柳若錦,低聲道。

「六個月的身孕…那日,你服下我給你的『雨露之沾』後,你和郭明軒………對不起,師妹,我只是太想得到你了。」蕭未遇,哽咽道。

「師哥,我已經原諒你了。若不是我中了『雨露之沾』,我也不會懷上明軒的孩子。其實,我早早就對明軒有了愛慕之情,只是明軒他一直顧慮到年齡問題,遲遲不肯接受這份感情罷了。」柳若錦,微笑道。

「怎麼可能?郭明軒比你整整大十歲,你怎麼可能早早對他有愛慕之情?定然是你中了『雨露之沾』後,郭明軒強行輕薄於你!沒事,師妹,師哥會給你討回公道的!」蕭未遇一時抓耳撓腮,心神不定,道。

「師哥,別再自欺欺人了,我與明軒的確相互愛慕在先。師哥,聽我一言,好好去過屬於你自己的生活吧,若錦不值得你如此執著。」柳若錦,憂心忡忡道。

「不,你騙我!我與你相處了整整二十年,你怎麼可能不愛我,你本來就是我的!那郭明軒卑鄙無恥,趁你中毒,和你發生不軌行為。若錦,不必怕,有師哥在,不會再讓你受欺負了…」蕭未遇一時不能自已,心潮澎湃,道。

「師哥…」柳若錦皺起眉頭,欲言又止。

「師妹,時到今日,師哥什麼都不在乎,只要你回到我身邊…」蕭未遇展開雙臂,惘然若失地向柳若錦緩步走去…

見狀,妙真當先一步,攔下蕭未遇,道:「蕭施主,請自重!」然後,她目送著柳若錦走入庵房之中,又道:「掌門話已至此,還請蕭施主快快離去,休要過多糾纏。」

蕭未遇臉上帶著痴痴愁容,凝視著柳若錦的庵房,一動不動。過了良久,他又撕心裂肺的連續喊道:「若錦…若錦…你出來啊…你聽我說….」

一時,他的叫喊聲在無極庵中成了獨奏,聞聲之處,使人心中陣陣淒涼…

……………….

轉眼間,素女月將至,柳若錦的肚子越發疼痛起來,而這時,無極庵外卻來了一位,身著雪白綢衫的俊美公子,他謙謙有禮的拱手道:「煩請小師父稟報,素海棠前來求見你們掌門柳若錦。」

「我們掌門近日身體不適,不宜見客,還請公子請回。」無極庵一弟子,道。

「身體不適?小生正是為此而來,還請小師父容稟。」那俊美公子素海棠,輕搖手中摺扇,緩緩道。

「還等公子等候,我這就去稟報。」無極庵另一弟子,道。

「啟稟掌門,庵外有一位叫素海棠的公子,前來求見。」無極庵另一弟子來到柳若錦的庵房外,道。

「素海棠…我從不認識此人,他有說來做什麼的嗎?」柳若錦低聲道。

「他沒有多言。我也告知他,掌門您身體不適,但他卻言,他正是為此而來…」無極庵另一弟子,遲疑道。

「那…請他進來吧。」柳若錦,無力道。

「是,掌門。」

素海棠進入無極庵中,朝著柳若錦的庵房之處,分花約柳而來。來到庵房外,他朝著坐在一旁的蕭未遇,微微一笑,沒有任何言語,然後大步向前,道:「素海棠拜見少門主。」

「你是滅影門的人?」柳若錦,微聲道。

「是的,少門主。數月來,故門主一直派出門人打探庵中消息,得知少門主臨盆在即,特吩咐在下前來照顧。」素海棠,拱手道。

「臨盆,若錦要生了嗎?不會的,若錦不會生下郭明軒的孩子的。不…生下也好,生下來,我陪若錦一起照顧這孩子。」蕭未遇,神情恍惚道。

「你們故門主真是與眾不同之人,女子臨盆,派一位男子前來照顧,真是不知所謂。」柳若錦強忍疼痛,微怒道。

素海棠望了望行為有些瘋癲的蕭未遇,他翻轉了下手掌,中指之上,即刻多出一根銀針來,他輕輕彈出,一時,蕭未遇便沒了意識,暈倒在地。

「少門主,不妨讓小生進入庵房之中,能不能照顧少門主,您一看便知。」素海棠,微笑道。

「你進來吧,我倒好奇你們故門主有何用意。」柳若錦,緩緩道。

素海棠推開庵房門,進入房內,向柳若錦拱手而拜。柳若錦看到素海棠,只覺他相貌俊美異常,雙目炯炯有神,甚是明亮,又有一種男子少有的英氣,她一愣,道:「你是故遺名新收的門人嗎?」

「啟稟少門主,我是一個孤兒,自小被故門主收養,如今應叔叔被門主囚禁,現在門中的瑣事都由我來打理。」素海棠,朗聲道。

「應叔叔?是應蕭索嗎?他被故遺名關起來了?」柳若錦,忙道。

「是的,我所言的應叔叔正是應蕭索。他自作主張,假傳故門主指令,誘導你這庵房之外的蕭未遇胡作非為,使你和故門主的隔閡加劇。門主一回到門中,便怒斥於他,立即把他關了起來。」素海棠,皺眉道。

「事已至此,就算你們門主遷怒於再多的人也是無用。想必,你所言的打理門中瑣事,乃是到處亂殺人,執行殺手任務吧?」柳若錦,譏道。

「少門主,您怎麼說都行,還請容許我,先為你把一把脈吧。」素海棠,乾笑道。隨後,走向柳若錦的身旁…

「好濃重的胭粉之氣啊…不對…你是位女子看來你們故門主也沒那麼糊塗,讓你來照顧我,也在情理之中。」柳若錦,緩言道。

「少門主,這床榻之上是郭明軒吧?」素海棠為柳若錦把脈後,望了望床榻之上的我,道。

「是的,他就是我肚中孩子的父親郭明軒。」柳若錦,微聲道。

「小師父,你們庵中可有懂點醫術和年齡較長得弟子?把她們都叫過來,然後準備沸水和剪刀前來,你們掌門馬上就要生了。」素海棠一邊為床榻之上的我,把著脈,一邊面向房中的妙真,道。

「好的,我這就去喊她們,順便準備沸水和剪刀。」妙真,忙道。

「少門主,郭明軒已無大礙,近日便可甦醒。只是他臥床將近十個月了吧?他甦醒之後,難免會出現頭暈無力之狀。我先把他抱到長椅之上,您稍後單獨躺在這張床上。」素海棠放下我後,望了望,臉上浮現痛苦之色的柳若錦,又道:「少門主,不必擔憂,有我在,您和肚中的孩子,定然無事。」

「你既能輕鬆抱起明軒,還如此精通醫術,你絕非一般弱女子,希望你有一顆善良的心,也能配得上你這沉魚落雁之容。」柳若錦抹去額頭的汗珠,柔聲道。

「我的心地是否善良,少門主以後便知。」素海棠微微一笑,調皮道。

「我好痛啊,她們來了嗎?」柳若錦望著房門,疼痛道。

「不急,沸水可能還要稍等片刻。少門主,我先扶你到床上吧。」素海棠攙扶著柳若錦,神情自若的又道:「女人生孩子如同在鬼門關里走了一遭,現在疼痛只是前兆,稍後,我會為少門主紮上幾針,緩解痛感的。」

「好…海棠……我可以這樣叫你嗎?我想知道,在你眼中,你們故門主是個怎樣的人?」柳若錦躺在床上,望著素海棠,緩聲道。

「故門主是當世梟雄,也許在你眼裡,他是個十惡不赦的人,但是,十惡不赦的背後,也有一番你看不到的景色。」

「他收養了很多孤兒,這些孤兒有很多都是俠義之士的後人,還有一些因戰亂,倖存下來的遺孤。」素海棠,連續道。

「他收養孤兒,只是為了從小培養,成為滅影門的殺人罷了。」柳若錦捂著肚子,咬牙道。

「的確。這些孤兒中,有天賦的確實都成為了一等一的殺手。」話落,素海棠的雙眼迷離了起來。

「你是其中之一嗎?」柳若錦注視著素海棠,道。

「少門主,故門主雖然過於孤傲,脾氣固執,從不相信任何人。但是他的確很在乎你這個女兒,常常在深夜裡嘆息連連。」素海棠,笑靨道。

「答非所問,必有隱瞞,難道我問到了你的痛楚嗎?」柳若錦,遲疑道。

「少門主,我是不是其中之一….」素海棠尚未說完,便被柳若錦撕心裂肺的喊叫聲打斷了話語,此時,妙真帶著數人也來到了庵房之中。

「公子,您吩咐的沸水和剪刀已在此,要找的年長弟子也已帶到。我們掌門如此痛苦,您快想想辦法啊!」妙真,忙道。

「不急,我先為她行針,緩解她的痛感。你再囑咐一人,繼續燒熱水,沸水不能停,要保證隨用隨有。」素海棠將銀針連續扎在柳若錦的身上,道。

「好,可是….掌門看起來情況十分不妙啊!」妙真,坐立不安道。

「將房內的圓凳放置在床上,使你們掌門的雙腿放在圓凳之上,我先給她看看。」素海棠,緩聲道。

「還不行…要再等片刻。少門主,您儘可能的留些力氣,現在還不是用力之時。」素海棠擦了擦柳若錦額頭上的汗珠,道。

「我不行了,好痛啊…」柳若錦,聲音嘶啞道。

「若錦….」這時,斜躺在長椅之上的我,仿佛聽到了柳若錦的呼喚,漸漸的甦醒過來,我微聲道。

「明軒…明軒你醒了…」柳若錦,痛哭道。

我欲站起,來到若錦身邊,卻忽感腿腳無力,摔倒在地上。我顫聲道:「若錦,你要生了嗎?是我和你的孩子嗎?」

「是的…明軒…你昏迷不醒之時,我就已懷上了我們的孩子,如今,已整整將近十個月了…明軒…我好痛…」柳若錦的聲音,使我愧疚不已,望著自己無力的身子,我握拳重重的向地面連續擊打起來。

「胎位有些不正,再準備些沸水來。」素海棠將雙掌分放在柳若錦的肚子上,來回輕輕拍打起來。

「啊…啊…」隨之,柳若錦的嚎叫聲越來越大…

「讓我進去…若錦怎麼了?師妹…師妹…」這時,庵房外又傳來了蕭未遇的爭吵聲…

「掌門,蕭未遇醒來了,非要進去房中……」無極庵一弟子在庵房外,道。

「攔下他!」素海棠,厲聲道。

「明軒,若…我今日無法活下來,你一定要保下我們的孩子。只是,我的命是惠靜師太救的,怕是要辜負她的囑託了。」柳若錦,百感交集道。

「若錦,你會沒事的……若錦,堅持住。」我拖動著沉重的身軀,向柳若錦身邊移去,眼神略帶著寄託,不時得望向素海棠。

「好了,沒事了,少門主用力,孩子快出來了…」素海棠,大聲道。

「哇~~哇~~哇~~」

「孩子出來了,孩子出來了。」隨著孩子的哭泣聲,柳若錦的庵房之內,傳出陣陣喜悅的歡笑聲…

「我說過,有我在,你和孩子會沒事的。」素海棠,洋洋得意道。

「謝謝你,海棠…」柳若錦,微聲道。

「哈哈…若錦生了…若錦生了…哈哈….孩子不是我的…若錦生了…」庵房外的蕭未遇,雙手緊緊的捧住頭部,表情複雜,時笑時哭道。

片刻之後,蕭未遇脫去身上的衣衫,在手中亂甩著奔跑起來,對著庵院中的弟子傻笑連連…

「掌門,蕭未遇…蕭未遇瘋了…」一弟子,在庵房之外大聲道。

「什麼?師哥怎麼會瘋呢?」柳若錦皺了皺眉頭,欲起身坐起。

「少門主,莫動。故門主早已下命,將蕭未遇帶回滅影門。原本,故門主只是不想讓他再騷擾你的生活,如今他的狀況,回到滅影門後,我定會命人好生照看於他的。少門主身體虛弱,又剛生育不久,不易吹風受涼。」素海棠,緩言道。

「好,好,好。這也許就是師哥的命數吧…」柳若錦,失落道。

「如今,一切安好。我也該回滅影門復命了,郭明軒….不…應該叫叔叔,你正常飲食,正常作息,幾日後,便可恢復如常。」素海棠環顧眾人,最後將目光落在了我的身上,嬉笑道。

話落,素海棠緩緩的走出庵房,將腰間的摺扇拿出,高舉摺扇在空中揮了揮,便瞬間竄出來了四名全身黑衣之人,對她跪地參拜,她赫然道:「帶上蕭未遇,我們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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