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幕低垂,微雨紛紛,已滯留在外一天的殤沫與柳韻錦來到了天嵐觀微閣的頂端,遙望著眼前的雲層,變化莫測,時而飛橋流水,時而神佛臨世。

道家修行中的觀微,則是能明白人生、時間、空間、宇宙、萬物的細微真相,不再被肉眼所迷惑,同時也能了解自我本身體內及心內的微妙處。而在二人眼中,登入閣頂,不過是一片嘆為觀止的景色罷了。

「殤沫,此樓閣果然如信中所言一般,一層至七層全是金銀珍寶,綾羅綢緞,這些財富足以敵國,七層以上則全是空空如也,再如他物。」柳韻錦倚在閣邊,望著逐漸掛起星盤的天空,緩言道。

殤沫弓腿蹬壁,正對著柳韻錦後背,道:「韻錦師姐,這裡哪都好,就是沒有食物可以吃,我們倆個已經一整日未吃過東西了。」

柳韻錦「噗呲」一笑,轉過身來,「看來你是真的餓了…」

「你難道不餓嗎?韻錦師姐,就算你是鐵打得身子,也該餓了吧?」殤沫,忙道。

忽然一聲「咕嚕」的肚鳴,使得柳韻錦臉頰紅潤了起來,她揉了揉肚子,「我們走吧,該回去了。」

「韻錦師姐,你還真是嘴硬,可你的肚子卻比你要誠實多了,先發出聲來了,哈哈。不過…我們該如何回去呢?不會原路返回吧?」殤沫嬉笑的臉上,泛起了一絲愁容,道。

「當然原路返回了。如今,我手持天嵐紫霄劍,過了閣前的竹海又有何難?」柳韻錦抬起手中的天嵐紫霄劍,得意道。

殤沫低頭嘆息道:「好吧。看來也只能如此了。你說,我們不會再遇到群蛇圍攻吧?會不會遇到蛇王呢?」

「就算遇到蛇神,又如何呢?放心吧,有師姐在,你定會安然無恙的。」柳韻錦瞥了一眼殤沫,一臉嫌棄的道。

「那走吧。我覺得我們從這閣頂下去,必定會耽擱很多時間的,等我們出閣啊,已然夜深,到時眼前漆黑一片,什麼都看不到了。」殤沫聳了聳肩,無精打采道。

柳韻錦來到殤沫身前,拽了一下他的衣角,冷然道:「那還不快走!你再抱怨片刻,天就更黑了。」

二人緩緩向閣下走去,下了一層又一層,閣內絲毫沒有變化,以至於二人甚感無力,「韻錦師姐,我們下了幾層了?好累啊。」

「應該還沒到第七層吧,因為還未見到金銀珍寶…」

「閣中一片漆黑,就算有金銀珍寶,你能看到嗎?」

「殤沫,所言極是。我們已然不知身在閣中的哪一層了…」

「韻錦師姐,你在哪?你走慢點,我怕…」

「怕什麼啊,你可是個男子,你終究會長成頂天立地的大男人的,這又算得了什麼呢?」

「韻錦師姐,我就是怕,我真的怕啊…」

「那好吧,你拉著我的手吧。我們繼續往下走,也許,馬上就要到底層了。」

「韻錦師姐,你的手好涼啊,你冷嗎?」

「不冷啊,等殤沫長大後,就會明白,女子的手大多都是冰涼的。」

「啊…女人都冷不死嗎?韻錦師姐,我們上來的時候,並沒感覺到走這麼久啊…為什麼從閣頂下來,反而覺得怎麼都到不了一層呢?」

「閉嘴啊,你話真多。好好跟著我,往下走就是了…」

…………………

此時,在天翱門覺他閣中,郭明軒已然慌亂起來,「雲飛,你可知你師弟殤沫和你師妹柳韻錦的去向?」

邢雲飛聞言,心中猛然一震,眼前師尊郭明軒的神情已然表明殤沫與柳韻錦絕非只不見了片刻,可能已經不見很久了。二人同時不見,會有什麼事情呢?他回想起師弟行天陽曾說過,柳韻錦的心思並不在他身上。如今,閣外漆黑一片,二人不會有什麼越軌行為吧?

不可能。十三歲的殤沫…十六歲的韻錦,能有什麼呢……不管怎麼樣,他心心念念的師妹是絕不允許有半點差池的,他俯首忙道,「師尊,雲飛不知,雲飛這就去找。」

「關塵,門外的陣法可曾被人動過?」郭明軒的目光移到了二弟子關塵身上,這二弟子心細如麻,異常沉穩,平日裡掌管著前院的一切事務。若他也不知,便足以說明事態已然嚴重,殤沫與柳韻錦可能已身處險境。

「尊上,關塵不知。不過,弟子知道,韻錦師妹平時閒暇之時,會到竹海內飲茶撫琴。」關塵隱隱意識到,可能出事了。若不見的只有少門主殤沫倒也罷了,可如今連柳韻錦也不見了,大師兄邢雲飛對柳韻錦有愛慕之心,乃是全門上下眾所周知的秘密。自己雖然掌管前院事務,可平日也要時時看著大兄弟邢雲飛的臉色行事,畢竟邢雲飛掌握的可是全門的大小事務,自己也不過是為他分擔一些罷了。當下的情形,只得把自己所知的一切都說出來,或許會有些許幫助吧。

郭明軒緩緩的望向閣外,思索了片刻,緩言道:「好,我知道了,你們分頭去找吧。但切記,不可進入竹海深處。」

「是,師尊。」眾人齊聲回喝後,便紛紛離去了。隨著眾人的離去,郭明軒也消失在了覺他閣…

稠密的微雨,雖然打在竹葉上,沒有多大聲響,但竹海中的道路已然泥濘了起來。郭明軒忽然出現在竹海入口,隨著他的出現一陣颶風呼嘯而至,將竹林吹得傾斜一片,只聽「嘩嘩」的驟雨聲,竹葉上積累的雨水傾覆而下。

他左手背後,右手垂下,弓腿躍起,掠過層層竹子。飛身途中,突然眼前一亮,落在了一張琴和一小茶壺旁邊,他俯身撥弄了一下琴弦,這琴正是柳韻錦十歲生日那年,他送與她的禮物。他緩緩抬頭,遙望著竹海深處,皺起了眉頭,因為蛇王嵐桑就在那裡。

嵐桑這個名字,則是他起得,初遇嵐桑本想除掉,但如此龐大的生靈又怎忍心輕易挪走性命,也許建立天翱門打擾到了它,也許留下它也能好好的守衛著那最後一閣:天嵐觀微閣。

若因為自己一時心慈手軟,使得今日殤沫與柳韻錦葬身於蛇腹,又怎能輕易原諒自己呢。想到這裡,郭明軒的眉頭皺得更緊了,雙手握起了拳,剎那間天空中劈下一道閃電,在他的面前「噼里啪啦」得一片光亮。光亮下,他的臉異常冷峻,眼神更冷,冷得可以毀滅一切。

他右腳重重的蹬了一下地面,整個人如同至下的閃電一般,極快地穿進了竹海深處…

…………………

在天嵐觀微閣門前,殤沫呆望著天空,遲疑了一會兒,對著身旁的柳韻錦道:「韻錦師姐,天空雖然下起了雨,但這雨極其柔和,可遠處怎麼莫名的出現一道閃電來呢?」

「天道無常,就算晴天霹靂也偶有發生,殤沫不必多想。我們穿過竹海後,不但能美美得吃上一頓,還能好好的睡一覺呢。」柳韻錦撫摸了一下殤沫的頭,又重新牽起了他的手,道。

殤沫低下頭,撅起了嘴巴,微聲道:「好吧。那我們進去吧。」

雨中的竹海雖然有些濕滑,但並不難走,地面上覆蓋得竹葉,已然把原本的土地給掩蓋住了。二人行走了良久,都一如既往的平靜,甚至能聽到微雨落在枝葉上的聲音。

「看來,蛇在夜晚也是要睡覺的,我們走這麼遠了,都沒有任何動靜。韻錦師姐,你手中的天嵐紫霄劍已然無用武之地了。」殤沫打趣道。

「不可掉以輕心,這片竹海絕非那麼簡單。」柳韻錦凝視著前方,道。

「回到門中,我可以向眾師兄、師姐去炫耀了,我不但進入了竹海深處;還進入地道;更進入了天嵐觀微閣中。且拿回了天嵐紫霄劍,帶回了海棠姑姑的書信,他們定然羨慕不已。」殤沫想到今日所發生的一切,都要比往日裡眾師兄口中關於竹海深處的探險更加驚心動魄,他不禁地歡喜了起來。

「拜託。竹海深處是我帶你進來的;地道中也是我破了重重機關暗器、斬殺大蜥蜴的;天嵐紫霄劍是我取下的,書信也是我拿在手中念的。這都和你有什麼關係啊…」柳韻錦瞅了一眼殤沫,糗道。

「切。難道今日我沒跟在你身邊嗎?見者有份,更何況我可是從頭到尾都跟著你的呢。」殤沫忙道。

「哎。現下,天嵐紫霄劍在我手上,你想要就拿去,看它還電你不電。海棠姑姑的書信也在我懷中,就算給你,你識得字也看不懂啊。」柳韻錦嘆了一口氣,甚是無奈道。

「韻錦師姐,你讓一讓殤沫會死嗎?你就容不得殤沫在眾人面前威風一次嗎?」殤沫沒好氣的道。

「行,等回去,讓你耍夠威風。」柳韻錦,瞥了一眼殤沫,嘟了下嘴,道。

「哈哈,這才是我的好師姐嘛。……韻錦…師姐,前方是什麼?好像一條偌大的鐵鏈,將一小片竹林都捆了起來……」殤沫的笑聲忽然停下了,他凝望著前方,心裡逐漸生出恐懼,不敢再向前行走一步。

柳韻錦駐足看去,過了良久,道:「天太黑了,我也看不清楚是什麼,但是可以看出這是個很大的東西,至於是什麼,就不得而知了。」

「那我們…還往前走嗎?」殤沫小聲喃喃道。

「若繞過此物,可能要向左行走很長一段路。我想,我們沒必要這樣做吧,如今天嵐紫霄劍在我手上,應該不會有事的。我們繼續走吧。」柳韻錦左顧右盼後,些許疑慮道。

「那….走吧。」殤沫冷顫道。

二人又前行了幾步,殤沫又猛然喝道:「師姐,那東西會動…」

「什麼?」隨著柳韻錦扭頭回應殤沫的那一瞬間,她的前方突然出現一血盆大嘴來,幾乎要將她完全給吞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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