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冷漆寒,透骨的風,席捲著『問天賭坊』的門窗,郭明軒抖了抖身子,整理著沒有外袍遮蓋的衣衫,這個風度翩翩的銀髮男子,他的俊朗也在這長夜裡更加凸顯了出來。

「你的徒弟在喚你呢。」念順夫人聽到內室里殤沫的喚聲,慌忙的望去,可她又瞬間覺得有些失態,她端了端身子,故作鎮定的對著郭明軒,道。

郭明軒對著說話的念順夫人淡淡一笑,「等急了吧,不如我們一起進去看看吧。」

念順夫人低著頭,雙手環抱在胸前,「嗯,時辰也差不多了,的確是該進去了。」

二人緩緩進入內室,郭明軒的目光鎖在了殤沫身上,而念順夫人的目光則是死死盯在了冷溶月身上。

郭明軒看到殤沫甚是無奈的神情,他在一時半會兒之間,也看不出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怎麼了?殤沫。」

冷溶月瞥了一眼殤沫,見他欲要開口,便笑著搶言道:「沒事,郭前輩,我們倆個小女子呢,剛剛與你的徒弟開了個玩笑,他好似很認真的樣子,若他真的是認真的話,那我可以考慮考慮他之前說得話。」

「什麼呀,你….冷溶月,你怎麼可以顛倒是非呢?是你方才說,要我娶你的!」殤沫聞言,氣不打一處來,瞪視著冷溶月,道。

郭明軒倒是沒有言些什麼,只是一直微笑著,這微笑真切且和善,畢竟,他面對的一個是他自己的女兒,一個是他自己的徒兒,兩邊都是他最親的人啊。

「啊,你要娶我啊?雖說男女授受不親,你也的確看到了一些東西,但是也是為了救我的性命啊,沒必要非得娶我吧?」冷溶月似笑非笑,又故作一副很難為情的樣子,道。

「咯~咯~咯~哈哈哈哈。」站在一旁的楚姍姍只是一直傻笑著,如在看一場好戲一般。

可,念順夫人卻有些壓不住怒火了,但她在郭明軒的面前怎麼說也不能失態吧,畢竟這念順夫人不單單只代表著皇室的威嚴,還代表著滅影門的尊榮,所以只得憋得臉色通紅,氣鼓鼓的,也就這樣默默的看著,聽著。

「冷大小姐,不是我要娶你,是你逼著我,娶你的,你說我看了你的身子,還觸碰了你的小腹,還….」殤沫挺直了腰板,本欲將話說個明白,突然被念順夫人的叫罵聲給嚇了一跳,「夠了,恬不知恥的東西!」

「啊,母親…母親請息怒。」冷溶月唯唯諾諾的低下了頭,顫抖道。

「我說的是事實啊,怎麼就恬不知恥了?」殤沫雖然被嚇了一跳,可是他覺得他占理啊,方才的確是那冷溶月多次提及要殤沫娶了她的啊。

郭明軒見狀,已覺事態的嚴重,忙道:「殤沫,不可無理。」

念順夫人見殤沫不再多言後,那雙瞪圓著的眼睛又重新落在了冷溶月的身上,「溶月,我們該走了。」

「是,母親,可是….可是….」冷溶月依然低著頭,嘴中喃喃道。

「可是什麼?」念順夫人,道。

「我能不能帶上這位叫楚姍姍的少女一起走?剛剛女兒應允了她一些事情…」冷溶月,吞吞吐吐,不敢大聲緩氣,道。

「你想帶著便帶著,我們走吧。」在念順夫人看來,如此的尷尬局面,只有快點結束才能挽回點顏面來,她連細看一眼楚姍姍的功夫都沒,便直接應下了冷溶月。

冷溶月低著頭,側臉向楚姍姍擺了擺手,楚姍姍也如心領神會一般緊跟在了冷溶月的身後,三人慾大步向內室外走去。

「念順夫人,且慢。」郭明軒突然阻下了三人的腳步,轉身對著念順夫人,喝道。

「郭門主,還有什麼賜教嗎?」

「沒什麼賜教,我想和冷溶月說些話。」

「好,你想說便說就是。」

郭明軒深情地望著冷溶月,眸中充滿著愧疚與不舍,「溶月,日後有什麼事,可直接找我與殤沫,我們會鼎力相助的。對了,以後別見外,你就當你是我的女兒就是了。」

冷溶月詫異地望著郭明軒,她不知道郭明軒為何會出此一言,她眨了眨眼睛,呆愣道:「郭門主是為了今日傷我之事,而感到內疚嗎?其實,溶月已經沒事了,方才那小呆子,不,哈哈,是你的徒弟殤沫,已經救下了我的性命,且還教會了我『御火真經』呢,我也算是因禍得福了。」

郭明軒失神的看著冷溶月,臉上沒有任何表情,卻還是勉強一笑,「哦,這樣也好。」

冷溶月恭恭敬敬的向郭明軒行了一禮,「若,郭門主沒有他事的話,那溶月就先隨母親告辭了。」

郭明軒猛然定神,伸手示意冷溶月駐足,「你想學『御風術』嗎?也就是『御風劍法』,哦,哈哈,我只是覺得『御火真經』雖然對你的極寒體質甚有幫助,但是太過於剛猛,若你學會了『御風術』,便可自行調節體內的寒氣與『御火真經』引發的灼熱之氣了。」

冷溶月遲疑地看著郭明軒,雖然她還是想不明白為何郭明軒會突然對她這般的好了起來,但她還是弓腿一禮,道:「方才我運行『御火真經』之後,體內的寒氣已然消散,我想以後我便再也不用受那冰凍之苦了。」

郭明軒聞言,有些失落,他原本想著用傳授冷溶月『御風術』的時日,加深一下父女之間的感情,可卻被冷溶月如此輕易的給謝絕了,他似乎有些無奈,緩緩地低下了頭。

冷溶月好似察覺到了郭明軒的不悅,她的內心有種說不出的刺痛,她也莫名的不想看到郭明軒有絲毫失望的神色,便又忙道:「不過,郭門主,若有心將『御風術』傳授給溶月的話,那溶月也是願意學的。」

「噢?真的嗎?那太好了,明日我親去故府,開始將『御風術』傳授與你。」郭明軒猛然抬頭,竟然如孩子般的嬉笑著,道。

「嗯,那郭門主,我們一言為定。」冷溶月,淡雅一笑,又是一禮。

「嗯,一言為定。」郭明軒,喃喃道。

「郭明軒,話說完了吧?我們可以走了嗎?」念順夫人顯得有些不耐煩,但她的內心還是重重的舒緩了一口氣,她本覺得郭明軒阻下她們的腳步,是要認回冷溶月這個女兒的,可是郭明軒並沒有開口,真的只是簡單的寒暄幾句罷了,並有意傳授『蒼瓊閣』鐵房密室中的五種絕世功法之一的『御風術』給冷溶月。

念順夫人對冷溶月的感情是真切的,暫不言她撫養了冷溶月十幾年,單單為了隱藏冷溶月的身份,她就費盡了心思,還為冷溶月找到了如今朝堂之上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錦衣衛指揮使紀綱做了義父,並讓其收留長大,再則冷溶月畢竟是素海棠的女兒,而素海棠又是念順夫人此生唯留的遺憾…

「不好意思,夫人,你們還是不能走。」郭明軒,對著念順夫人笑了笑。

「難道和溶月還沒說完話嗎?」念順夫人,道。

「不然,你們還不能走的原因是因為,你還沒為我打開這內室里的另外一個機關,這也是通往最深處的密室機關。」郭明軒指了指內室最深處,道。

「哦,我差點忘了,事已至此,便如你所願吧。不過,我有個要求,切莫多移動,切莫避免風吹日曬。」念順夫人,囑咐道。

「明軒,明白。」郭明軒,微弓上身,對著念順夫人鞠了一個淺淺的躬,道。

「母親,密室裡面是什麼啊?為何溶月不知道這內室里還有個密室呢?到底是什麼東西不能多移動,還不能風吹日曬呢?」冷溶月,驚道。

「沒什麼,這密室裡面的東西如今是屬於郭明軒的,溶月不可多問。」念順夫人不敢直視冷溶月的眼睛,因為她知道裡面躺著的則是冷溶月的生母素海棠的屍身,她絕不敢告訴冷溶月真相,她怕冷溶月知道後會痛苦萬分。

既然,剛剛郭明軒沒有直接與冷溶月相認,那麼她又何必要告訴冷溶月實情呢?

她索性又對著郭明軒,道:「郭門主,隨我來吧。」

郭明軒點了點頭,隨著念順夫人來到了內室深處,只見念順夫人挪動著數盞燈柱的位子,隨著位子的挪動,顯露出的陣法也逐漸清晰起來,這陣法居然和進入『天翱門』入口處的水杉陣法完全相同,郭明軒不禁內心感嘆,且百感交集了起來。

素海棠為他建造的『天翱門』宏偉壯麗,就連門中的各個陣法也是融入了素海棠的畢生所學,想來這『問天賭坊』內的密室陣法則是在建造『天翱門』之前就有的,而進入密室的陣法也必是素海棠竭盡全力想出來的心血。

「哄~哄~哄~」

隨著持續的『哄哄』聲,一扇石門敞開了,念順夫人緩緩的轉向郭明軒,嘆聲道:「想必我在挪動陣法之時,你已經瞧了個清楚了吧?這密室裡面再無任何機關,你進去吧。你…你要好好的照顧好她。」

「我會的。」郭明軒的雙眸中露出了渴望,這是他多少個日日夜夜想要來的地方啊。

雖然,裡面只是一具冰冷的屍體,但是對於郭明軒而言,依然如、如獲珍寶一般,這可是他夢寐以求在找尋的人啊。

「那老身就先行告退了。」念順夫人俯身一禮,道。

「夫人,請回,明天,明軒親去故府,再去拜會您。」郭明軒展臂迎送,道。

念順夫人大步走向冷溶月與楚姍姍,在行走的途中,她猛然駐足,回頭看了看密室之內,遲疑了片刻後,便毫不猶豫的拉著冷溶月與楚姍姍,離去了。

「師父,這裡面是什麼?」殤沫,對著密室內探了探身子,道。

「裡面有師父的遺憾與悔恨。」郭明軒,無力道。

「哦,那師父我們進去吧,殤沫想看看裡面是什麼。」殤沫說完,便大步向密室內走去。

「殤沫~殤沫,你還是留在外面吧,師父獨自一人進去就好。」郭明軒叫停了殤沫,沉聲道。

「啊,師父,為什麼啊?殤沫不能進去嗎?」殤沫,詫異道。

「你還是守在外面的好。」郭明軒,冷然道。

「我想進去….我….好吧,師父,徒兒遵命。」殤沫本想去說服師父郭明軒,與郭明軒一同進入密室,但他看了看郭明軒臉上的神情,他便不敢再多言些什麼了,因為郭明軒的神情除了冷峻外,還有一種不可侵犯的威嚴,這種威嚴也好似在示意著他,密室裡面的東西是不允許其他人看到的。

…………………

進入密室後,郭明軒的腳步從急促變成了緩慢,又從緩慢變成了沉重,這每一種變化,都代表著郭明軒每一種不同的心境,但他還是努力的走著,之所以要努力,而是因為越到深處,他越感覺到抬不動腳,好似腳上帶動著千鈞巨石一般。

密室的通道狹長,且不寬,也只是三人能夠並行的寬度,高也不過是兩個成年人的高度罷了,這樣的通道按理說是極易設置弓弩機關的,但直到郭明軒行至最深處時,也沒有察覺出來有任何機關的絲毫響動聲,想必念順夫人說的是真的,這裡面真的再無機關了,也許是想為死去的素海棠塑造一處寧靜的長眠之地吧。

也就是這時,密室的通道到了盡頭,展現在郭明軒眼前的則是又一扇巨大的石門,這石門有些古怪,無論是門縫裡還是石門上,都覆滿了冰霜,且散發了寒氣逼人的氣息,但又像是用冰霜故意封住了石門一般。

郭明軒環視周圍,找不到任何凸凹之處,在一定意義上,則是沒有明顯的安置機關的地方,他只得徒手去推這扇覆滿冰霜的石門。

「滋~滋~滋~」

冰層不斷斷裂,石門卻始終沒有任何變化,郭明軒頓了頓雙腿,扎足了馬步,用盡全力又去嘗試著推那扇石門,依舊沒有任何變動。

這怎麼可能呢?難道當年素海棠死後,被冰封到這裡,就再也無人看望過她嗎?她獨自一人躺在裡面是多麼的孤獨啊?

難道,當年故遺名真的耗費掉全身的功力,去護住素海棠的心脈嗎?他真的連再次冰封石門的功力都沒了嗎?

若有,念順夫人不可能不去懷念她自己的女兒素海棠的,石門可以冰封,亦可以解除冰封,看望完素海棠之後,為了保存好屍體,還是可以再次冰封住的啊。何故那故遺名如此吝嗇、狠心,將死後的素海棠冰封住後,就再也沒有解除過冰封呢?

難道,故遺名真的是盡力了嗎?天下第一的故遺名居然盡力了,居然也無可奈何了…

素海棠啊,素海棠,你當年究竟傷得有多重啊….

郭明軒腦海中不斷浮現著遐想中的場景,心中更是鈍痛無比,他捂住胸口,無力喘息了起來,淚水也隨之潸然落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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