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九章 :左拉的淚痕(下)

第一百六十九章:左拉的淚痕(下)

薩林的心中飛速的計算著。他現在不止是在思考四個魔獸劍士的武器,他還在為席卡,奈麗絲等人設計武器。

艾尼看著左拉的劍鞘,觀察了許久,也沒有動手。

「這個……艾尼大人。」左拉的級別已經相當於魔法師中的魔導士了,可是在亡靈法師面前,還是不敢造次。亡靈法師在普通人的印象里,比元素法師強大得多,還有許多匪夷所思的手段。左拉敢挑戰法師,卻不敢觸怒亡靈法師。

被法師擊敗,最多是個死,亡靈法師要是發怒,會把你轉化成亡靈。儘管這對亡靈法師來說意義不大,但是永久的折磨,是誰也不想承受的。

「這劍鞘,不適合你。」艾尼終於說出了一句金貴的話來。

「我知道,可是……」

「這裡面的力量,充滿了負面的情緒,而你這個人,天生樂觀。所以你一直沒有努力晉級,晉級之後。這武器就更加不適合你了。」

左拉一愣,他沒想到,一個魔法師也能從武器上看出這麼多的東西。

「其實,也不是沒有辦法。」

「什麼辦法?」左拉被艾尼的神態吸引住了,艾尼十分專注的看著這劍鞘,完全沉浸了進去。

艾尼抬起眼皮,看了一眼左拉,心神還全在劍鞘上,他開口道:「你敢信任我嗎?」

「有什麼不敢的?」左拉聳了聳肩膀,一副無所謂的樣子。

「那好吧,我們現在就開始。」艾尼說著,張口吐出他的死靈火焰,將薩林交給他的材料包裹進去。這些材料他也沒有特別的分配比例,很快就在司令火焰中形成了一個劍胎。這劍胎不斷的變幻形狀,最終的大小已經明顯的十分契合左拉的劍鞘了。

和薩林煉製魔獸劍士的武器不同,艾尼煉製的劍胎,通體都是金屬的,沒有預留木質握把的位置。綠油油的司令火焰散發著陰寒的氣息,越來擴展的越大,最終向左拉包圍過去。左拉手指略顫了一下,沒有反抗。

他選擇了信任薩林,而不是信任艾尼。如果薩林想對付他,只需要在冰封之後,就可以隨意將他蹂躪,哪怕是想把他變成亡靈生物,當時左拉也無法反抗。

另外不得不說,艾尼的誘惑也太大了。這劍鞘他不會放棄。但是用這個劍鞘做武器,又會影響他劍術的修煉。

死靈火焰將左拉包圍起來,涼涼的,並沒有想像中的痛苦。

艾尼面前的劍胎在空中靈動的鑽入了那古樸的劍鞘中,發出清脆的一聲。左拉的心也涼了下來,他伸手,握住劍胎,拔出,看到劍胎上已經多了四十餘道痕跡。

那是他劍術的根源,也是他內心的秘密。

劍胎依然如泥般柔軟,在不斷的變化形狀,左拉痴痴的提著劍胎,心神飛回到了童年時代。

他的童年前半截很幸福,父親是一個強大的劍聖,為一個公爵效力。左拉從小就生活在一個及其富裕的環境里,而且他懂事的年紀很早,在他可以走路的時候,就學會如何握劍了。

直到有一天,公爵的繼承人觸怒了一個魔法師,被當街殺死。左拉的父親保護不力,被公爵遷怒。後來設計殺掉了。

左拉清楚的記得,父親喝下毒酒之後,明明還有反擊的力量,卻只是握著劍,沒有將劍拔出。父親所有的力量,都灌入了這劍鞘之中,那四十多道痕跡,是父親一生劍術的精華。

憤怒的公爵將父親碎屍,武器也丟入湖中。年幼的左拉躲了起來,逃過了搜捕。他在湖底撈起了父親的劍,卻發現,那把長劍已經碎成了粉末,只留下了一把充滿悲憤的劍鞘。

這個世界是不公平的,公爵不敢去找魔法師的麻煩,左拉的父親就成了泄憤的缺口。

左拉開始了輾轉流離的生活,日子過得異常艱辛,當時,他也不過是八歲的年紀。他當過傭兵,盜賊,保鏢,打手。也在賭場這樣的地方混過,直到他遇到了自己的劍術老師。

那之前的記憶,左拉一生都不想再去回憶,現在在艾尼的司令火焰之中,卻清晰如畫的重現了。

「我只想……快樂的活著,父親……」

左拉提著劍胎,眼淚控制不住的流了下來,一滴滴的落在劍胎上。清澈的淚水化作水汽,滲入劍胎之中。

「那就、快樂的活著吧。」艾尼從左拉的手中接過劍胎。劍胎上的四十多道痕跡淡去了,形成了奇異的魔法花紋,遍布劍身。

只是幾滴眼淚,已經足以讓劍胎定型。

長劍如雪,還有幾分晶瑩。美麗的魔法花紋之間,有淚痕一樣的紋路,順著劍脊,向劍尖處流淌。

「可以了。」艾尼的聲音喚醒了左拉,他隨手擦去眼角的淚水。

「這就行了?」

「還有一些,需要薩林做完,我不適合。」艾尼放下長劍,長劍的護手上,是獨特的死靈花紋。

「左拉,快謝謝艾尼法師。」薩林停下了武器的煉製,開口了。

左拉有些疑惑,他正生氣呢,這個亡靈法師,不知道用什麼方法,喚醒了自己內心深處不願意觸碰的記憶。在兩個男人面前流淚,這讓他感覺十分丟臉。

「這是心血鍊金術,很耗神的。劍身代表了過去,劍柄代表了現在,你要把握現在。才能不被過去所左右,用劍去獲取未來。」

薩林說的是魔法書籍上看來的話,不過十分適合現在的左拉。

左拉悚然而驚,他表面上縱情享樂,實際上根本沒有忘記那些過去。就算他回頭偷偷刺殺了公爵,依然無法擺脫童年的陰影。

忠誠有什麼意義呢?到頭來,父親落得什麼結果?他不懂,父親為什麼不反抗,既然明知必死,也要拉幾個陪著下地獄的才對。

後來他懂了,但是一直不去深思。父親死後。公爵並沒有花太多的力氣去找他的下落。如果父親臨死爆發,殺死公爵,那公爵家族的人必然會用一切的力量找到他,讓父親的血脈徹底斷絕。

或者說公爵也後悔了,後悔殺死一個忠誠的屬下,卻換不回兒子的性命。

「艾尼大人,十分感謝。」左拉垂手而立,在朱庇特大帝面前,他都沒這麼規矩過。

「不必謝我,是薩林讓我做的,我只想儘量做得完美。」艾尼虛弱的回答。方才他用最短的時間煉製了他一生中最為得意的武器,幾乎消耗了他所有的精力。

「我需要休息,你要保護兩個人,這劍,你拿去吧。」艾尼把長劍交給左拉。

「艾尼大人,請您為這把劍命名。」

「這是雲流的方式嗎?」艾尼聲音冰冷,嘴角略微翹了起來,他略一思索,道:「就叫淚痕吧。男人不是說不哭,就代表堅強了。」

「是,就依大人的意思。」

艾尼擺擺手,去了帳篷的角落,拉開睡袋,鑽了進去。

「左拉,你的劍柄還需要煉製,不過要花很多時間,回去後我再弄。」薩林說完,也不再看左拉,繼續為四個魔獸劍士煉製武器。

左拉將長劍淚痕收入劍鞘,抱在懷中。淚痕和他似乎血脈相通一般,左拉甚至能察覺到淚痕內那些複雜的魔法花紋。

最重要的是,這些魔法花紋和劍鞘內父親留下的四十多道劍痕是一致的,他使用家傳的劍術時,再也不會受到劍鞘內那悲憤和絕望的力量影響。所有的情緒,都被淚痕承受了。這是一把真正的魔法武器,可以伴隨自己的一生。

薩林的煉製就沒有艾尼那麼辛苦,他每煉製一把彎刀。就冥想一次,恢復魔弦和精神力。四把彎刀在天亮前就全部定型了,薩林取出血櫻木,煉入刀柄,渾然一體。

這四把彎刀在薩林看來還十分粗糙,遠不如費倫為席卡煉製的棍棒,從材料上就無法相比較。不過他花的時間太短,沒有在彎刀內煉製更多的魔法陣,只是利用高階的材料,讓彎刀無比堅韌鋒利。

這四把刀的改進餘地還非常的大,等薩林熟悉了四個魔獸劍士的一切,才能重新為四個人將武器修改成最適合他們的。

艾尼躺在睡袋裡,並沒睡著。他這一次不僅僅是消耗了大量的精神力,他還獲得了很多。一次心血鍊金,讓艾尼的精神力少了許多,但是更加純粹了。

同時,艾尼的心靈也受了一次洗滌。他在那劍鞘內,感受到了一個父親的感情。這讓他很是思念自己的父母。艾尼性子冷,但不是涼薄的人,可他以前也沒徹底明白父母為自己付出了什麼。

這一次,艾尼徹底的懂了。他決定,一回城市基地,就把父母接過來,如果家族不允許,那就別怪自己了。有薩林這個朋友在,自己現在可以做很多以前無法做的事情。

帳篷外的聲音漸漸的多了起來,海盜們在薩林的威壓下,都起的很早,也開始洗漱,十分注意個人衛生。四個魔獸劍士早早的趕來,在帳篷外等候。

薩林收起自己的水焱,反覆端詳四把形狀各異的彎刀,暗自嘆息。學習鍊金術的時間太短了,這四把武器的材料,足以煉製出聖器,但是在自己手中,這四把彎刀最終只是成了四件高級的魔法武器。

這樣的成就,自己羞於在上面簽名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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