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頭,是用刀的好手。」

「這人不但身法快捷,而且,刀法凌厲。秋公公措不及防之下,被斬了兩隻胳膊,因此大敗虧輸。其他幾人致命傷也是刀傷。」

青峰小院,秋太監居住的小院,幾個捕頭檢查過後,彙報道。

陳鳳鳴伸手抓了抓眉心,感覺頭大如斗。

自交州半島被洋人占據之後,朝廷又再次簽訂和約賠償巨額金銀,民間百姓又苦了幾分。同時,天下也亂了幾分。

就算是京城,也免不了受到這股悲觀情緒的影響,什麼牛鬼蛇神都冒出來,兇殺案層出不窮。

他負責西半壁十坊治安,一時忙得不可開交。

翠屏坊的殺人案件還沒個著落,秋太監又出事了。

要不是路過行人遠遠瞅見,門口有血跡,腥味撲鼻,還沒人知道這裡竟然發生了悚人聽聞的惡性兇殺事件。

「你說有沒有可能,這人是偽裝用刀?京城刀法高手並不多,能輕鬆打死秋公公,並且,在弩箭之下全身而退的並不算太多。」

陳鳳鳴若有所思,對手下勘查出來的結果,很是有些懷疑。

若他是兇手,巴不得隱藏身手路數,哪會如此明目張胆的擺出來?

甚至,並不毀屍滅跡,而是直接擺在院子裡,就像是在存心挑釁。

這種做法,一般來說,無非就是兩點原因。

一:兇手藝高人膽大,完全不懼任何人找到頭上;

二:兇手故布疑陣,想要把自己這些人,引到一個死胡同中去。

會不會,如果追尋著刀法高手這條路線去查,會離真相越來越遠?甚至,會讓真正的兇手躲在幕後笑掉大牙,幫他打擊敵人。

陳鳳鳴想到這裡,對滿院屍體身上的刀痕視若未睹,而是撿起秋太監被斬落的手臂,摸了一下,嘴角就浮現冷笑。

「果然如此!」

「頭兒,可是發現了什麼?」

旁邊巡捕「石頭」看起來懵懵懂懂,一臉呆相,心裡卻是內秀,十分懂得捧哏。這時問起,就撓到陳鳳鳴的癢處。

「你們看,這兩隻手掌,雖然失血過多,顯得有些蒼白。但是,掌面掌背全都腫起,骨骼綿軟鬆脆,似乎一碰就會碎掉。」

說到這裡,他食指和大拇指輕輕用力,就聽到「喀嚓」一聲輕響,手掌的骨頭果然碎了。

「據我所知,秋公公的八卦掌已經八練得手如牛舌,履刃而不傷,是明勁大成的境界。他的一雙手掌,恰恰就是身上最強的地方。什麼人,可以外象不顯,把他的手骨弄碎?」

陳捕頭眼中透著睿智,胸有成竹的道:「又是在什麼樣的情況下,明明把秋公公的雙手手掌震碎了,偏偏還多此一舉,斬斷他的雙臂?」

「一切的一切,其實就是掩飾,掩飾此人真正的本領。」

「頭兒英明。」

「大人目光如炬,賊子再怎麼存心掩飾,終究還是逃不過您的神眼無雙。」

「所以,事情就對上了。羅七不見蹤影,很可能是畏罪潛逃。他自然沒法殺了秋公公等人,但他老子可以。用槍的高手,偽裝成用刀,也不算太過為難……更何況,六合門除了槍法厲害,還有一門威震天下的刀法。」

「羅威鏢頭號稱盤龍槍,一身修為老辣高深,早年就修練到了易筋通脈層次,他想要偽裝出某種現場,定然不會讓我等看出端倪來。所能查到的一切,都可能是假相。」

「以他的修為功力,就算秋公公一雙手掌打在他的身上,也會被震得骨如酥泥,一碰就碎!」

陳鳳鳴沉聲下令。

「走,召集人手,去源順鏢局,找到羅威父子二人,捉拿歸案。」

一切證據,全都指明,這案子與羅七脫不了干係。

雖然不知他所說的「大功」到底是什麼,但是,可以這樣推演一下。

報上大功之後,秋公公為了獨攬功勞,見羅七身帶傷勢,就想滅口獨吞功勞……卻被隨後跟著的羅威反殺,斬盡殺絕,再偽造現場離開。

一切都合情合理。

此時的陳鳳鳴,心裡卻是有些懊悔。

昨晚,就不應該顧著江湖同道的面子,竟然還派了「石頭」去領路。

雖然說,自己就算不派人引見,對方也有可能找到此處……但必竟還是從中插了一手,對秋公公的身死,起到某種推動的作用。

轉頭看了看身邊那位看似懵懂,實則精明的捕快,兩人對視一眼,全都心照不宣。

這事,要爛在肚子裡,誰問都不說。

……

「聽說了嗎?羅威和羅七父子倆人犯事了。」

李小宛悄咪咪的靠近,做賊一般。

小聲在張坤耳邊說道:「他們膽大包天,竟然殺了內廷的宦官……官府發下海捕文書,四處搜索擒拿。這次,祁鏢頭和洪教諭他們都是惹上了一身騷,焦頭爛額的。」

小丫頭對源順鏢局其他人的觀感倒還不錯,畢竟人家好多糙漢子還給她取了個好聽的綽號,叫什麼「小醫仙」。一聽就高端、大氣、上檔次。

對這外號,她表面上雖然不屑一顧,內心還是很滿意的。

但是,對王靜雅這些人有很大好感,卻不見得對羅威、羅七父子兩人親近。

相反的,她對這兩人還有些仇視。

大抵是同仇敵愾的原因。

當初張坤與羅七拚死相搏,既分高下,又分生死,兩人可是一點也沒留手。

而羅威呢,看看自家兒子不敵,卻以大欺小,從中插手。

招招兇險,差點沒把張坤的命給取了去。

若非王靜雅悍然動手,事情還不知會發展成什麼樣子呢?

所以,聽到羅威和羅七兩人倒霉的惹上了官司,她外表不顯,內心其實很是竊喜。

「抓到了嗎?」

張坤就有些好笑。

所以說,聰明人就喜歡多想一層。

那位陳捕頭估計是聰明人,一眼就發現了其中的疑點,然後,立即懷疑到了羅威父子的身上去了。

而那父子兩人,自然也不能當面喊冤,找人對質……

此事不出意外,就會成為無頭懸案。

畏罪潛逃。

其實是一個很好的罪名。

李小宛搖了搖頭:「我聽小丫姐說,羅威他們,可能趁夜就出了京城。這時候,怕是已經逃到南方去了,想要抓他肯定辦不到。」

「這樣,也好。」

張坤點了點頭,暫時放下心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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