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六章 左慈出馬,真假難辨

「幼幼鹿鳴,食野之苹。

我有嘉賓,鼓瑟吹笙……」

張坤來到這個世界,還是第一次正兒八經的欣賞音樂宴會。

只能說,這時候士族家庭,娛樂方式都是極為高雅。

至少,橋家就很高雅。

全不似呂布那種從邊境殺出來的軍戶家庭,動不動就作劍舞,布戰陣給你看。

在呂家,唯一能與娛樂沾邊的,也就是貂蟬夫人邀約彈彈琴,下下棋,說說詞賦文章……

可是,跟貂蟬一起彈琴,那不是彈琴,從頭至尾,張坤就沒聽進去,無他,呂布睜著牛眼虎視耽耽的看著,什麼氣氛都沒有了。

再說,也不敢有點氣氛。

而在橋家呢?

張坤甚至覺得,主人家橋公已經把皖城最好的樂師請來了,明明是普普通通的一首詩經《小雅.鹿鳴》,用絲竹管弦奏出來,竟然讓人似乎來到了青青草原上,看到艷陽高照,和風吹暖,心曠神怡間,有花香撲鼻。

當然,也不止是花香,還有「花」香。

大喬端莊柔美,小喬明媚歡快。

兩人繞身敬酒。

一人轉喉作歌,一人舞姿翩躚,讓人恨不得多長一對耳朵,多長几隻眼睛……

「好。」

一曲即罷,張坤拊掌大笑。

「難怪孫伯符和周公瑾來到皖城之後,於戰陣間隙,百忙之中,還要來橋公府上,求娶兩位小姐,果然是天仙化人,我見猶憐啊。」

一聽這話,大喬小喬兩人全都一喜,上前來羞羞答答見禮。

大喬穩重些,輕盈行禮後道謝:「謝過使君護佑,若非使君親至,我家真不知如何自處。」

小喬活潑,則是偷偷拿眼看向張坤,見其丰神俊朗,氣度儼然,雙目之中神光奕奕,一時微微心凜,竟然不敢多瞧。

「小姐言重了,你兩本來只是口頭約定,還未曾投書請期,也算不得孫周兩家家卷,只能說,有些人太心急了,打擾之處,還望海涵。」

橋公連忙接話道:「使君胸懷若海,實在令老夫佩服,聽聞如今皖城紛亂,人手不足,老夫厚顏自薦,以效犬馬。」

「有橋公出馬,皖城無憂矣。」

張坤拉著橋公,仰首哈哈大笑。

是的,這橋老頭還是很給面子的。

他是何許人,原本在朝廷為官,因不滿皇帝被曹操所執,憤而辭官歸隱,來到老家皖城東郊居住。

只能說,哪裡都不是世外桃源。

到了江東之後,又逢孫策和周瑜找上門來。

面以這兩個小年輕,殺氣騰騰的上門,他就算是不想嫁女也是不行的。

特意上門,請張坤上門。

其實不是別的原因。

是真的專門感謝。

當日,張坤囑咐關羽,清查皖城境內,到底有多少太平信徒,該罰罰,該打打,而橋家就被人舉報,牽連其中。

甚至,有一些商家和豪族磨刀霍霍,準備瓜分打壓橋家,原因也很簡單,倒不是因為他們和妖道于吉有染,而是因為他們與孫策、周瑜扯上了關係。

孫策不明天時,被擒之後仍然硬頂著不肯投降,死得其所。

周瑜兄弟情深,也是拒不投降,雙雙殞命刀下……

他們願意當一當硬骨頭,不珍惜自己的生命倒也罷了,卻是不但連累了家人,還牽累了口頭許諾親事的橋家。

聽聞此事之後,張坤只說了一句話,「與他家無關,不得牽連太廣。」

在他看來,只是對於歷史名人的一種珍惜,隨口吩咐了一句。

改變的,卻是一家人的命運。

這才有了橋公請張坤過府飲宴的一幕。

為了讓他吃得開心,橋公甚至還把兩個千嬌百媚般的女兒叫出來陪客,其用意昭然若揭。

顯然,這老頭從辭官歸隱,到死裡逃生。

也終於明白了,在這亂世關頭,手裡沒權,上面沒人,那就是任人隨意揉捏的麵糰子。

難得遇到一個對自己示好的諸侯,而且,還是有望一統天下的神武之輩,豈能不牢牢的抓住這根救命稻草。

因此,於其說,這是一場家宴,其實,這是一場相親。

場面上來看,雙方全都很滿意。

至於二女共侍一夫,會不會惹人閒話?

如果是以前,橋公自然是不肯的,但現在嘛,心思早已改變,反而覺得很好,至少不會姐妹分離,多少有個照應。

相對於姐妹兩人的親事敲定,橋公自薦作為皖城令一職,卻是錦上添花了。

當過多年朝官,對政事極為精熟,老頭上任之後,皖城自然無事。

「東風不與周郎便,銅雀春深鎖二喬……」

「曹人妻,你恐怕要失望了。」

張坤出了橋府,在橋家眾人依依不捨的目光之中,上了馬車,嘴裡喃喃兩句,輕笑不已。

眾人逶迤而去。

接下來,江東太平無事,張昭一行進展也十分順利,只是過了一個半月,吳地兵不血刃,就全部歸順。

自此,孫策麾下勢力,全都由張坤接手,算是和平交接,免了百姓戰爭離亂之苦,從這方面來看,也是張坤心中所願。

……

建安四年秋,吳地豐收,徐州軍屯也獲得了極大成果。

並且,從兩州各郡抽調兵員十五萬,麾下總兵力,達到步騎25萬之多。

張坤移居壽春帝宮,文武大臣咸聚,請封吳王。

三請三讓之後,張坤高舉王座,接受群臣朝拜……

朝議上,由張昭起草檄文,重新舉起「清君側,討不臣」的大旗,誓師北上。

自此,天下震動,諸侯驚怒。

尤其是曹操。

聽說晚上整夜整夜的睡不著,還揮劍砍了兩個侍寢的侍女。

也難怪曹操那麼生氣。

因為,他剛剛滅掉河內張楊,與河北袁紹隔江相望,雙方大戰一觸即發。

南陽張繡,也在數十萬兵鋒之下,再也堅持不住,終於投降。

勢力大漲,志得意滿的同時,卻是聽到了南面提兵北上的消息,這無異於當頭一棒。

局勢一下就變得險惡了起來。

前有袁紹,後有張坤,無論哪一邊都不是那麼好對付,只能嚴防死守,隨時準備調動大軍。

「號令呂布和高順,一旦北面戰起,立即揮兵直撲兗州……以鈴綺為主將。」

張坤想了想,又補充了一句,「讓他們聽好了,此戰若得全勝,封侯有望。若是搞砸了,就別想再領兵馬,上陣殺敵。」

後面這句話,其實是說給呂布聽的。

這位的確是當世虎將,打起仗來銳不可當。

但是,腦子卻是笨了一點。

尤其是,他與高順同在一軍之中,以前又是呂布為主,高順為屬下,此時反了過來,呂布肯定會很不舒服。

因此,就以呂鈴綺為主將挾制。

再怎麼樣,面對強勢的女兒,當老頭的,肯定得讓上三分。

如此,就像一匹烈馬,被繫上了韁繩,他性子再強,也不得不俯首聽令。

「此計絕妙。」

郭奉孝聽到命令,也忍不住莞爾輕笑。

這位軍師,此時經過多次針炙調養之後,身體恢復得極快,已經開始強壯起來。

尤其是在他每日裡抽出時間修練張坤傳下的獸形十二式之後,每餐能吃三碗飯,精力澎湃得不行,早就沒了當初的病殃殃模樣。

「主公,劉玄德單領三萬兵馬進攻汝南,直擊荊州,會不會多此一舉?把劉表也拖入戰局,太過託大了吧。」

張昭表示疑慮。

年初,他帶著太史子義出使江東各郡,以三寸不爛之舌,直接說動吳地歸順,實有大功,因此,領了內相一職。

處理政務,治理州郡方面,張子布端方嚴謹,滴水不漏,實在是張坤的得力幫手。

這些時日,張坤能夠舒舒服服的攜美郊遊,整日裡或修練,或嬉玩,未曾岸牘勞形,至少有他一半功勞。

但是,張昭也不是一點缺陷也沒有。

此人雖是大才,做事還是偏向謹慎了一些,守成有餘,開拓不足。

因為他從來不冒險。

就如劉表所據荊州,在張昭看來,對方既然沒表露出敵意,就不要與他交兵,一直保持井水不犯河水的態勢最好。

與曹操交鋒在即,切切不可兩面樹敵。

可是,郭奉孝卻有不同想法:「子布此言差矣,事易時移,劉荊州的想法也會隨時改變,世人都知此人向無大志,只是守戶之犬,但是,卻少有人知道,他其實多疑易變,隨時會做出自己都想不到的事情來,就如當初殺孫堅一役,他腦子一熱,就派兵攔截襲擊。」

「子布或許會認為,劉表既然多疑善變,一直堅守不出,為何還要擔心他出兵偷襲揚州。事實上,卻是小看這位八俊之才了,若是我軍北進取得上風,他憂慮於自身安危,肯定會被曹操說動,出兵牽制,但若是派出劉備,先行出手,他就會疑心病發,想著我們是不是明攻曹操,實吞荊州,反而不敢出兵。他就是遇強則怯,遇弱則勐。」

郭嘉此人,指揮大軍交鋒,或許算不得天下頂級,但是,觀人觀事,出謀劃策,卻是少人能及。

他既然這般說了,張坤當然是信的。

於是,就派出劉備,以關羽為輔,取汝南,攻荊襄。

而他自己,就領著二十萬大軍,兵進豫州……

一月之類,連下十三城,兵鋒直指南陽。

張繡連經大戰,已是疲憊不堪,要不然也不會投降一個被自己殺了兒子的老闆。

肯定是沒了多少戰力。

張坤自忖,要拿下南陽,也不會太過艱難。

占據這個戰略要地之後,北面就可直攻許都,南面可與劉備軍夾擊荊州……這時候,劉表有再多的心思,也不敢妄動分毫,就可以全力對付曹操。

事情正如張坤預料的那樣。

劉表與劉備打了幾仗之後,就一直縮在荊州,派出大軍嚴防死守,眼睜睜的看著張坤直接襲取南陽,收降張繡之後,一路北上,直撲穎川。

至此。

曹操腹背受敵,已是不得不孤注一擲,再不顧及身後,與袁紹決戰於官渡,生死一戰。

……

「前方就是許都了。」

二十萬大軍,橫掃豫州,張坤領著麾下大將,兵臨城下。

紮下營盤之後,就帶著郭嘉、張昭、張遼、趙雲等人一同觀勢。

值得一提的是,趙雲竟然單槍匹馬的跑到了壽春,投奔劉備。

這人一來,張坤就發現了。

他哪裡肯把這員虎將留給劉玄德。

那編草鞋的傢伙,野心簡直是天生的。

不給他機會,什麼事都沒有。

一旦有了機會,他的決斷也會令人心驚。

當初,有關羽和張飛在身邊時,他投靠這位,投靠那位,卻是一直不肯歸心。

總想著有朝一日,打下地盤,紮下根基,自己做出一番事業來。

是天生的老闆型人格。

所以,在張坤看來,此人不能不用,不用的話,太可惜了。

也不能太過重用。

重用過頭,讓他兵精將廣,羽翼豐滿,肯定第一時間遠走高飛。

到時候,自己不但失去一個大的臂助,而且,還會白白的養出一個大敵。

想要再次拿下,又得花費不知多少心力。

如趙雲這種人物,文武兼備,不聲不響之間,就能幫劉備解決許多問題,也能增長他的野心。

張坤當然不可能就這麼看著。

於是,收到身邊作為親兵隊長,領著麾下兩千龍驤騎,算是得力手下了。

至於虎痴,已經放到軍中為將,不再擔任親衛。

許褚現如今獨領一支步兵,打起仗來就是拚命三郎,他手下的兵馬,雖然比不得高順的陷陣營,但有著這員虎將統領,戰鬥力也是極強。

就見城上兵馬齊整,戒備森嚴,密密麻麻的士兵,組成陣勢,軍氣籠罩全城,看上去有一種堅不可摧的感覺。

「自董承死後,天子再不曾傳出消息,曹孟德在許都小朝廷之中,已是一言九鼎,與其說天子在位,還不如說,已經徹底成為了傀儡。」

郭嘉掌控著吳王府情報事宜,一年經營,探子布滿天下,對許都城中的情況,也不算陌生。

此時一一說來,洞若觀火。

「我唯一感覺奇怪的是,曹操為何就這麼放心的,與袁紹決戰於大河,並不擔心後院起火?他當初成事,得益於迎天子入許,倘若失了天子,失去大義名份,豈能應對天下之敵?還是說,他有把握,咱們短時間之內,攻不破許都,也打不進皇宮。」

張坤看著許都,心裡隱隱的就有一種壓迫感。

並非是什麼天子龍氣之類的奇怪物什,而是出於頂級武者,氣血和心靈傳來的示警。

好似,這片天空,都在排斥自己一樣。

「陳子真果然不凡,離得還遠,就已發現老道了嗎?退去吧,我不與你為難,若是一意孤行,恐怕會折戟許都,到時反而不美。」

張坤一念警示,山坡一側,就有一頭麋鹿竄了出來,迎風一滾,化為一個葛衣赤足的道士來。

這道士足不沾塵,馮虛而立,一身道骨意蘊深沉。

最奇特的是,他的一隻眼睛幽深難測,一隻眼睛銀白渾濁,明明是個半瞎子,看過來時,卻給人一種,他能看透自己五臟六腑的感覺。

「左慈?」

一看到這種形態,張坤身邊幾人同時出口。

傳言左慈仙人一隻眼睛是瞎的,精擅變幻之術,神通莫測,就算是天下諸侯,對他也是尊敬有加,不敢輕視半分。

因為,這人是真的敢對諸侯下手,更與漢室天子有著某種奇異的關係,張坤本來以為,此人並不會成為自己阻礙,卻沒料到,剛剛來到許都,對方就找上門來了。

說是警告也好,或者是宣戰也罷,反正,沒多少善意。

「我只是不明白,如道長這般人物,為何全都竭力輔左曹孟德?莫非,他許諾了什麼東西,是我給不起的。」

《青葫劍仙》

張坤感覺到,這位比起于吉來,似乎還要強上許多。

就憑他無聲無息的變幻動物出現在身邊,更是能讓自己感覺到一絲沉重的威脅感,就不是省油的燈。

「非是如此,只是不能見著亂臣賊子,對天子下手而已。當初貧道曾有約定,不得不守。」

「曹操可以,而我不行,道長不覺得很可笑?」

「不一樣,曹操只是一頭惡蛟,吞不了這無邊氣運,化不了龍身。而吳王你卻是一條幼龍,有吞天之志……」

左慈嘆息一聲。

「若是讓你進城,漢室天下,就算是徹底亡了。」

左慈一銀一黑兩隻眼睛,同時放出光芒,眼前似乎不再是行浩日當空,而是來到了深沉黑夜……

有寒風怒號,讓人身心發冷。

「裝神弄鬼。」

趙雲撥馬竄下山坡,手中長弓一現……

三支利箭,已是呈品字形,射向左慈。

對方氣機一動,他就出手了。

反應之快,比起當初許褚擔任親衛時,要強上許多。

「奈何不聽勸啊。」

左慈呵呵笑著,伸手一指,三支利箭,還在半空,就化為三隻白雀,落在他的手上,撲騰跳躍。

他深深的看了張坤一眼,身形突然化為青煙,消失不見。

那小雀咕咕叫了幾聲,落在地上,再次化為整齊擺放的三隻羽箭……

趙雲長槍在手,還沒來得及攻擊,眼前已經失去對手人影,回頭看來,眼中全是慎重。

「這是……幻術?」

郭嘉長長吸了一口氣,心道麻煩大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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