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四章 江湖險惡,規則演化

張坤身形虛幻,若有形若無影,一步竄入空間夾縫之中,是從五陰法咒中悟出來的法門。

說起來,就是五陰旗五鬼的看家法術。

當初那青漁幫五陰堂主能夠憑藉這面五陰旗打下赫赫名聲,不懼罡氣境高手。

旗內五鬼的詭異本事占了很大的功勞。

雖然,秦同歸本事不大,甚至連罡氣境都沒有達到,並不能全面催發五陰旗的全部威能,這門詭術的威力還是可能摧發的。

以至於,就算是張坤這種技巧無窮,兼修各類小法術,可以應對各種局面的高手,也被五鬼給攻擊到了。

憑藉的就是五鬼遊走空間夾縫的本事。

看不見,摸不著,不攻擊上身,不提前準備,根本就無從發現,五鬼躲在哪個地方。

是陰人的上好身法。

當然,攻擊到是一回事,能不能造成傷害又是另一回事。

憑張坤體內強橫的氣血,以及融神意入罡勁的奇異,五鬼一撞上去,就是自尋煩惱,差點沒煙消雲散,反噬消亡。

以至於秦同歸被反噬得當場沒了反抗力量,輕易就被弄死。

從這一點來看,武藝和法術這東西,並沒有太多好與不好的分別,厲不厲害,只看運用的人。

就如現在,張坤運用起五鬼游空術,直接就像是從這個空間消失了一般。

十八護法金剛,根本就沒有這個能力發現。

假如是廣法和尚面對,還可以用佛法,用神通,直接一聲大喝,指不定都能破掉張坤的游空術,十八護法金剛顯然是不成的,看不到張坤,就只能追著看得到的人下了死手。

燕北飛自以為得計,只想著禍水東引,把十八護法金剛的注意力集中到張坤的身上,他爭取時間,以壓箱底的法器,爭取一兩下打破那「萬靈千絲網」。

他這想法有些卑鄙,其實也不算有錯。

在森林裡遇到了惡狼的時候,不用跑得比狼快,跑得比同伴快就行。

眼前兩人同時被一張無法短時間打破的法網籠罩,裡面有著十八護法金剛,眼見得對手打不死打不壞,自己兩人卻會越打越弱,看看就是死路一條。

因此,死一個,比兩個都死要好。

燕北飛從底層殺出來,一生經歷無數戰事,深諳兵不厭詐的道理,也懂得捨棄的真髓。

凡事有舍便有得,慈不掌兵就是這個道理了。

只不過,這一次,他捨去的並不是自家手下的將令和兵丁,而是臨時聯手的戰友,姑且逄是戰友吧。

他捨棄得義無反顧,捨棄得心安理得。

並且,擔心效果不夠好,對方也抱著同樣的心思,經過的時候,還不忘下個暗手,把張坤直接一肘子打到十八護法金剛的陣法裡面去。

心想著,這無論如何,只要那位張百齡不是浪得虛名,總能支唔個三招兩式,不會被很快打死,這就是自己的機會。

血元破陣錐是燕北飛剿滅一個兇殘魔修得來的法器,威力十分強大。

一擊之力,可以對神武境和元神境的高手造成威脅。

可以稱得上是五階的法器。

當初為了斬殺那個魔修,他手下三千精銳,死了足足一千八百餘人,靠著人命才把對方堆死,自己也受了重傷,修養了三個多月才養好。

可想而知,這血元破陣錐到底有多厲害。

用來破去這萬靈千絲網,也不算太難,只不過,要多來幾次,花點時間而已。

當然,這法器威力大是大了,就是有些耗費精血。

不是耗費自己的精血,就是耗費別人的。

燕北飛捨不得用自己的精血來培育,他修練突破還來不得及呢,哪裡捨得自損修為氣血。

在得到這件法器之後,偷偷的瞞著手下人,瞞著刺史府,深夜出去洞庭湖邊,連夜屠了七個村子,用五千餘百姓的鮮血和靈魂祭養法器,養出三擊之力,可以防身護命,此時用出來,自然是立即建功。

一擊破法,破掉萬靈千絲網的寶光;二擊破器,打開一個小小缺口,看看只要再來一擊,就能破開羅網,逃出生天。

這一次,一定躲得遠遠的,坐山觀虎頭,事後,還得把左玉昆所做所為報上刺史府,追究責任,得到賠償……

心裡正在打著算盤,燕北飛卻萬萬沒有想到,自己算計的擋箭牌「張百齡」竟然一個護法金剛都沒擋住,被十八和尚以完好戰力布下了完整陣勢,一輪瘋狂爆錘,直接就把他錘得肉身爆碎,靈魂炸裂……

「嘖嘖,好慘!」

張坤看得直啜牙花子。

害人者人恆害之。

那血元破陣錐的威力是很大,上面卻有著深濃的怨氣纏繞,一看就不是好路數,他是不眼饞的。

而且,他還看清了,當那錐子出現之時,這位燕將軍身上就出現濃濃的黑色孽氣,在九玄天眼之中看得分明。

這也是燕北飛死得如此輕易的原因。

一時孽氣纏身,惡事做絕,平常時候,他順風順水之時,有著官位,有著實力傍身,自然是無往不利,不受影響。

但是,一旦處於很不利的狀況之下,九成九的會出現人人針對,個個喊打的局面。

就如那左玉昆,本來對他只是有些厭惡,冥冥之中,也就直接下了殺手。

這就是因果了。

而自己呢?

不說對方陷害自己,就算沒有陷害自己這一回事,剛認識那會,打心眼裡就會覺得,這傢伙不是好人,外表粗狂魯莽,內心可能會很是險惡。

所以,能坑他一把的時候,自己也不會吝惜下手。

這叫,自作孽,不可活。

這一點,張坤歷經數世,其實早就知道。

但從來沒有哪一刻,像如今這般理解深刻。

就如平凡普通人,見著殺人犯的時候,就會沒來由的不喜歡,感覺哪裡哪裡有些不對勁,或是氣場被壓,或是對那種無視生命的惡意感覺到一股寒意。

一般人只是感覺到不舒服,會敬而遠之,雖然不知道對面的是殺人犯,但真的有了能力,他也不介意一巴掌扇死這位讓他不舒服的人。

只不過,這種事情往往不會發生。

普通人終其一生往往沒有能力。

就算心裡有再多想法,再多惡意也只是想想而已,躲開就算了。

在這種有著種種超凡力量,有著神仙妖魔的世界,可就沒有那麼簡單。

如天心、民心,因果,功德、孽障等等,全都可以化為實質,影響到自己的修為和實力,的確是不可輕忽。

張坤腦子裡想著有的沒的,不妨礙他看一場好戲。

並且,心裡沒有半點不忍。

他沒有繼續出手,先前試過了,這十八位護法金剛和尚,歸根結底是一種類似傀儡一樣的東西,本質不被破壞,就是做了無用功。

就算是自己用出神武境的力量,要把這十八個和尚打死打爛,也要費上老鼻子力氣,這又何必呢。

正確的做法,其實就是左玉昆如今在做的事情,直接把「根源」斬斷,把廣法和尚打死,這十八護法金剛,直接就化為飛灰,不存於世。

所以,現在只是看著就好。

十八和尚體質特殊,生命存在的方式玄奇詭異,卻並不是沒有腦子的木頭。

相反,這些玩意還很聰明。

一眼就看穿了「萬靈千絲網」的弱點,直接抓住先前燕北飛打破的節點,「通通通」一番爆擊,只是過了三五個呼吸,就把羅網破掉,高誦佛號,戰意如潮般的掀起罡氣狂浪,向左玉昆瘋狂殺去。

一個兩個的罡氣境後期,就算是圓滿實力,想要對付神武境高手,那也是痴人說夢。

十八人聯手,就不是那麼簡單。

以陣法聯合之後,從量變化為質變,攻擊力增加的同時,更能用出種種,諸如封、鎖、困之類的力量。

連張坤打起來都要抓腦袋,感覺有一點棘手,左玉昆自然不例外,而且,這位左副都督正在全力對付廣法和尚,只能分出小半心力來。

當場就被十八護法金剛緊緊鎖住,高呼酣戰著,身上中了幾招,打得他眼中金星直冒,眼見就要不支。

「廢物,兩個廢物,全都一點用也沒有。」

他被前後夾攻,打得狠了,破口大罵。

心想自己不但用出了底牌法器羅網,更是把兩個高手困在其中,讓他們與十八和尚殊死搏殺,按常理推斷,再怎麼不濟,至少也能拼個一炷香的時間,不至於立即就死。

結果呢,別說一炷香了,這才八九個呼吸的時間,兩人就死光光,還被十八護法金剛破網而出。

這種情況,甚至還比不上單獨用萬靈千絲網困住十八和尚。

「那燕北飛尤其該死,竟然還藏著法器,攻擊我的千絲網。你說你有法器,你早說啊……還有,有這底牌,不去攻打和尚,反而來打我的羅網,真真是氣死我了。」

左玉昆心裡也是憋屈得很。

他其實只是順手,想要在殺掉廣法和尚的同時,摟草打兔子,順手把看不順眼的燕北飛,把自家仇人張百齡不動聲色的幹掉。

不但立了功勞,獲得晉升的資糧。

更能出得心頭一口惡氣,展示左家的威風和霸氣。

結果呢,就是這等結果?

「不能再等了,再等下去,今日可能不好收場。」

到了神武境,精神力也很強大,分心二用是基本操作,左玉昆已然看到,天策府和刺史府的高手,雖然只是略占上風,與那些和尚拚死搏殺之下,卻也沒有占到太多便宜。

只是短短數十個呼吸,開戰沒多久,單是滅魔校尉就已經死了五人,降妖校尉實力更弱些,已是死了八人,其餘將近二十位,多多少少都有傷在身。

當然,和尚們死得更多。

但無論如何,就算是這次平定菩提院,帶來的人死得太多,總也不是好事。

功勞也會變得很小,甚至,會招致上層大老的怒火,說不定,還保不住現在的官職。

左家的發展也會受阻。

一念及此。

左玉昆本來準備到關鍵時刻再拿出手的底牌再也藏不住了。

狠一狠心就拿了出來一張金色玉符,硬扛著十八護法金剛的狂毆濫打,咆孝道:「明玉仙子,動用絕招,畢其功於一擊。」

明玉臉色早就有了變化,一直清冷有若冰雪的神情,此時秀眉輕輕皺起,牙齒咬得死緊,已然可以看到她臉頰兩側泛起的青筋,顯然也不輕鬆。

只不過,這位紫竹林仙子習慣了默默幹活,並不多話,只是先前左玉昆拋出萬靈千絲網的時候,多看了一眼,其餘時候,就是劍光演化雷霆罡風,宛如大幕張開一般,圍著廣法和尚狂轟勐斬。

說是兩人共同聯手對付廣法和尚。

其實,傷害多數是靠著明玉在貢獻。

那凶厲劍光,斬得廣法和尚身上血光直冒,時不時變得焦黑一片。

不過,這傷口很快就長好,傷不到根基,廣法和尚也不算太過在乎,只是穩紮穩打的,一點也不急,反而口喧大歡喜奧義,當場邊打邊說法,惹得明玉仙子更加惱火,污言穢語直入心靈,想不聽都不成。

左玉昆這個神武境,看起來威風八面,正面扛住,他的攻擊,卻真的有些不夠看。

一柄瀝血長刀,斬出重重刀影,只砍得廣法的丈六金身火光直冒,連油皮都沒傷著。

他掏出血紅玉符之後,嘴裡咆孝連聲,被廣法和十八位和尚一輪集火攻擊,打得口噴鮮血,搖搖晃晃的,眼見得就撐不住了。

當下也不攻擊,長刀護身急舞,頂著廣法等人的強大攻勢,嘴裡念念有詞。

「有請祖師賜法,後輩子孫泣血求告!」

噴出一口精血在玉符之上,左玉昆身形左閃右躲,又挨了三招攻擊,臉色一片煞白。

他非但沒有失望,眼中卻是閃過一絲得意,嘴角微微翹起。

「仙符!」

廣法和尚本來老神在在的,並不在意菩提院一眾僧人長老弟子們死傷,只是面色平澹的力抗兩人,慢慢的就布下場域,佛力布滿山巔。

心裡則是想著,憑藉自己經營三十年的地盤,一旦佛域完成,再拜請佛尊附體,在場所有敵人都得死。

這一招,布了三十年,以平江左近無數信眾香火祭練,算得上是鎮院大招。

只不過,他本人的實力弱了點,單獨一人布陣行法有些困難而已。

這也正是他想要培養第二個法身境的原因。

一人硬抗敵人,一人主持陣法,佛域瞬息可成,就算有人突襲打上山來,也是送死。

不過,就算是自己一人,這佛域也快完成了。

紫竹林和天策府的兩人,自認為得計,卻沒想過,已經半隻腿腳踏入鬼門關。

廣法和尚參禪練功這麼多年,心裡自有盤算,如今需要的只是一點耐心,他等得起,也磨得起。

不過,當左玉昆拿出玉符行法之時,他的臉色就變了。

「仙凡兩隔,左玉昆,你敢不守規矩?」

「規矩?我大唐代天牧民,替天行罰,借用天庭一點點力量,算什麼大事,你這妖僧,還不入滅?」

左玉昆一聲暴喝,手中玉符爆開,一道無法形容的偉力降臨,天空雲層凝固,雷霆倒轉,地面塵土齊齊下壓,山峰也沉下三尺有餘。

所有人,包括張坤在內,心中都升起一股惡寒,似乎看到了天敵一般。

山巔重重殿宇垮塌的同時,就有一線金光,超越人眼的極限,一出現就直接打在廣法和尚丈六金身之上。

「啊……」

廣法和尚一聲慘嚎,眼珠子變得腥紅。

他顯化的男女合抱金剛法身,四條胳膊狂舞著,已被這道金光直接打斷了三條,無論男身女身,胸口全都出現一個巨大的血洞。

整個胸腔,四周只餘一層肉皮撐住上下半身,中間基本上打成了虛無。

最殘酷的是,被這道仙符金光打過,無論他身上的粉色佛光怎麼遊動,血肉都不再生長,顯然,這具金剛法身,已經半廢,練不回來了。

甚至,就連圍著左玉昆狂轟亂打的十八護法金剛,也如同氣泡一般,同時炸開,血霧漫天。

顯然,廣法和尚多年煉的保命本事,也被同時破掉。

「哈哈,看你怎麼死?」

左玉昆哈哈大笑。

笑著笑著,他的臉色就變得極其古怪,眼中露出極致驚恐來。

休……

明玉仙子一聲不吭,也不再攻擊,劍光一絞,化為九九八十一道劍光,虛虛實實,光影掠空,飛向四面八方。

一劍分光化影,不要命一般的狂逃出去。

生怕自己少長了兩條腿一般。

山巔的風兒,似乎不再喧囂。

廣法和尚嘆息一聲,「這是你們逼我的!」

他轟然坐倒,四隻手同時結印,半邊臉變得妖冶,半邊臉變得神聖,頭頂金光直衝鬥牛,口誦佛謁:「世尊行法,菩提妙諦,送子……」

隨著宏大佛音震空響起,廣法和尚眉心恍似張開一隻豎眼,緊緊盯著左玉昆,讓這位天策府副都督動彈不得。

光芒射中他的軀體,在左玉昆痛叫聲中,這位神武境的天策府高手,臉色血紅一片,肉眼可見的肚子鼓了起來,眨眼間,他的腹部就脹大得如同十月懷胎的女人。

…………………………

「臥槽!」

張坤眼睛都看直了。

難怪那明玉仙子跑得跟兔子一樣的,一見情形不對,不但用出了遁速無雙的劍遁之術,更是用出了開戰至今從未用過的分光化影之術。

逃之唯恐不及。

她顯然是知道有這麼一招。

瞪誰誰懷孕?

這誰受得了。

張坤只是慶幸自己藏得很早,這一個兩個的都是老yb,動不動就放大招,太兇險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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