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滄海神情複雜,他只聽聞那裡像是疾風驟雨一般狂暴,只可惜他任憑心頭如何異樣,身軀卻毫無反應。
旁邊的木高峰同樣神情悲切,再聽下去,只感覺心頭更是難過無比,恨不得引刀自刎,總感覺自己活著再也沒有了意義。
他們低頭看了看,終究是眼神複雜的失望了:「此地有人,換個地方吧。」
那語氣頗為蕭索。
木高峰接著往前走,想要儘快離開此地。
余滄海卻站立起來,個子頓時拔高了一些。他墊著腳就扭過頭,那眼神又嚮往又不甘,目光越過牆頭看去。
疾風驟雨拍樹葉的聲音已經消失,此刻卻換上了綿綿細雨,弱不可聞卻又回味悠長。
余滄海極目眺望,卻見燈火映照的禪房窗戶上倒映著一道纖細人影,那人影如菩薩,寶相莊嚴。
菩薩端坐蓮台,誦經聲不絕於耳。像是澤被蒼生,揮灑下了大慈悲。
但是片刻後忽然地涌金蓮,蓮台晃動。
屋內變的風聲鶴唳,波濤起伏,像是地火噴發的前兆,肆虐的狂風吹的那燭光也搖晃不已,隨時都要熄滅。
余滄海知道少林絕沒有尼姑,不過如今恆山派的人來了,少林也就有了尼姑。不過這尼姑口中喊著昆哥,卻又寶相莊嚴的盤坐蓮台誦經是怎麼回事?
難道世上有一門【正經昆佛經】嗎?
若是有,為何我余滄海未成聽說過?
原諒余滄海見識太少,畢竟男女有別,他對尼姑還是不了解的。
總感覺這個昆哥不是什麼正經昆。
他是正經的。
因此理解不了這些不正經的。
不過卻感覺不正經的好像更刺激。
他皺眉苦思:「五嶽劍派,也沒有一個叫昆哥的少俠啊?此乃何人?」
「難道此乃尼姑修煉某種秘法?需要呼喚某種詞彙,因此才能進入狀態?」
「不過也沒聽說恆山派有什麼神功寶典,等等……這少林的女子如今不止是恆山派,難道此女是寧中則?」
想到此處,余滄海神情頗為古怪。
想到那岳不群正帶著少林和尚巡山,而寧中則卻在家中喊一個昆哥的男子。
這這這……
余滄海頓時覺得,岳不群真是可憐。
連帶著,他自己做不成男人也不那麼痛苦了。
至少,不會被人戴帽子不是。
如此一想,余滄海竟然心裡平衡許多。
只要我自己斷了念想,別人就沒有給我戴帽子的機會。
……
木高峰任勞任怨的馱著余滄海,二人宛若父子一般偷偷前行。
尋找良久,終於找到一處偏僻所在。
此地簡陋,木門都破了不少洞,上面訂著木板當做補丁,堵塞著破洞的地方。
窗戶上的窗紙也殘破不堪,像是無人居住,正適合他們藏身。
余滄海一躍而下落到地面,他與木高峰一前一後一高一小往前走去。
屋子內,黑暗中。
清秀的和尚正一手戒刀,一手【】。
他神色猙獰,目光糾結:「伸頭是一刀,縮頭是一刀。」
「為了少林,為了武林,割了吧。」
「不行,割了就再也沒有了。」
清秀和尚神色猙獰,那裡有慈悲樣子,宛若化作了地獄惡鬼。
就在他神色間糾結的時候。
余滄海來到門口推了推門,木門動了動。隨即他用力推開,余滄海一個翻滾進入其中,木高峰緊隨其後關閉房門。
「誰?」
殘破小屋內竟然傳來一聲驚呼,只見他肩膀一抖,右臂本能的揮舞一下,想要起身。
接著噗嗤一聲詭異的聲音傳來。
只見他的左臂一下子拉了起來,他整個人,都僵硬了一下。
隨即:「啊……」
劇烈的慘叫痛徹心扉,聽的余滄海和門外的木高峰忍不住雙腿一軟,直接並在一起。
好熟悉的慘叫方式!
余滄海臉色一變,再次一個翻滾撲過去。他循著聲音傳來的方向,隱約看到一團陰影。余滄海翻身而來,一把捂住對方的嘴巴:「閉嘴。」
伸手一摸:「是個小和尚。」
余滄海摸到了光頭,頓時皺眉說道。有些棘手了,別看如今他如流浪犬一般可憐,但是若是真的殺了和尚,那才是真正的亡命天涯了。
更何況,此乃少林寺,在少林寺內部殺和尚,這件事簡直是摁著少林寺和尚的光頭摁在地上,然後用腳使勁踩和尚們的臉蛋,踩完了之後,還要逼著和尚點個贊,夸一聲踩的好。
余滄海面容糾結,不知應不應該下殺手。
他手指在和尚身上點了點,點了對方的穴道,這才皺眉起身。
隨即屋子亮起一道燈光,木高峰舉著火摺子看了看,發現小桌上有著一個燭台,於是就走過去引燃。
直到此刻,兩人對視一眼目光擔憂。
本想找一個沒人的地方躲著,卻不想竟然闖入了有人的住處。
這和尚殺不得,也放不得,實在是麻煩。
余滄海心頭煩躁起來,在屋子內翻找,想要找點吃的或者用的。木高峰卻仔細打量著周圍的環境,目光警惕,卻見只是一個普通屋子,家具都沒有什麼,衣櫃也殘破不堪,唯一的小桌子還斷了一條腿,他頓時放了心。
然後將目光看向了地面。
只見殘破小屋中,一個灰袍清秀和尚盤膝而坐,赤著身軀,右手一把戒刀,左手一團【】。
他臉色蒼白目光驚恐的盤膝在地一動不動,卻是被余滄海點了穴道。
木高峰仔細瞧著,忽然神色古怪的起來:「余觀主,你對他做了什麼?」
余滄海神色一動:「我只是點了他穴道。」
「余觀主莫要翻找東西了,你快過來瞧瞧這和尚,我瞧著他手裡的東西這麼這麼眼熟?」
這和尚右手一把戒刀,左手一團血肉。他盤膝而坐,雙腿全是血污,實在是辣眼睛。
木高峰看的都渾身發涼,忍不住疼痛難忍,雙腿發抖。他眼神更是有些震驚,不想世界上竟然會有如此狠人,忍不住心頭想到:這和尚未來必成大器。
如果不死的話。
聽到木高峰的呼喚,余滄海停下翻找的動作走回來。他好奇的來到和尚跟前,瞧著那姿態和動作,余滄海看的嘖嘖稱奇:「這物件不就是【】,這和尚是傻子,好好的男人不做,竟然割了自……」
余滄海臉皮猛然一僵,聲音越來越小。他想到了自己,忍不住感同身受,神色複雜起來。
那和尚滿臉悲憤的瞪著余滄海,如果眼睛能夠殺人,這余滄海絕對就被業火焚燒殆盡。只是如今和尚被點了穴道動彈不得,因此也只能怒視對方。
余滄海解開和尚啞穴:「莫要叫喊,我們呆一晚上就走,否則殺了你。」
清秀和尚滿臉悲憤,咬牙切齒:「賊子,你們該下阿鼻地獄。」
余滄海和木高峰臉皮一僵,神色不善。余滄海威脅道:「你叫什麼名字?這是做什麼?難道要入宮當太監?和尚不比太監好嗎?」
和尚神情憤怒:「你們就是余滄海和木高峰兩個賊子吧?我聽聞你們想要害了林公子,恨不得手刃邪魔,為民除害。」
余滄海神色猙獰:「你不怕我殺了你?」
和尚表情憤怒:「和尚不怕你,一切反派都是紙老虎。余滄海,你要殺就殺,休要多言。」
余滄海哪裡受到過武林小輩如此羞辱?頓時氣的想要殺人。
旁邊的木高峰拉住余滄海,笑呵呵的說道:「我倒是好奇,你這和尚為什麼割了自己。」
和尚聞言表情一疆,隨即雙眼更憤怒的盯著兩人:「若非你們突然闖進來,我又豈能,豈能……」
說著說著,和尚眼圈一紅,竟然哭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