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些天劉敏對沈佩說的一番話,一直在她腦海中揮之不去。原本和陳耳東結婚在她看來就是遲早的事,可這段時間,二人的感情並沒有隨著交往的時間增加而變得更穩固,反倒是令她自己越來越沒有安全感,加上韓卿瑜的存在,她決定聽從母親的建議,去跟陳耳東攤牌,把婚事定下來。

正所謂說起來容易做起來難,攤牌這件事沈佩遲遲沒有開口,要麼時機不成熟要麼話到嘴邊又咽進肚裡,不知不覺拖到了年底。

這段日子裡,陳耳東還是保持著工作狂和社交狂的狀態,沈佩只有見縫插針的尋找碎片時間和他相處,就連9月份過生日,也被陳耳東一切從簡吃了頓飯就草草了事。

更令她困擾的是,各種以前不曾見過的人出現在了陳耳東的空間裡,有男有女,而且從留言的內容來看,交情匪淺。

沈佩像對待韓卿瑜那樣一個一個查看,其中不乏美女。這幾個月可以說是沈佩和陳耳東交往以來,最煎熬的幾個月,沒有感情的交流也沒有甜蜜的約會,她整日鬱鬱寡歡,心裡糾結著結婚那點事,直到12月初,她接到了陸芸的電話。

「小佩,今年聖誕節我們去香港過吧。」陸芸問道。

「啊?這麼突然,怎麼想著去香港呢?」

「我問了小東了,也不知道在瞎忙什麼,他說問你,你來定。」

「姐,他自己想去嗎?」擱以前,沈佩點頭答應不會超過一秒鐘,可現在的心裡狀態,她沒有玩樂的慾望,更是認為陳耳東只是在找藉口,把皮球踢給了她而已。

「你管他幹嘛呀?你想去不?我酒店和機票都看好了,現在訂,還能打折,很划算,我攻略也做了,好吃的好玩的,還有迪士尼,哈哈,想想就激動。」陸芸的言語間,放佛已經身處香港的街頭,興奮不已。

「姐,我不知道。」沈佩的聲音很低落。

「你怎麼了?心情不好嗎?」陸芸一頭霧水。

「你弟現在很忙,我跟他見面都困難,他也不怎麼想理我,如果他實在不想去,就算了吧。」沈佩的委屈令陸芸十分火大。

「這個臭小子,他要幹嘛啊?你別難過,我去收拾他,當了個老闆了不起啊!」

「姐,你別去說他了,我晚上問問他,如果他真的要去,我就跟你說。」沈佩知道陸芸的脾氣,不想節外生枝。

「你倆沒什麼事吧,他是不是欺負你了?真要是你就告訴我,我可不護短。」陸芸越聽越覺著不對勁。

「沒有,他就是忙,忙到我都不知道還會不會和我結婚了。」原本該向陳耳東吐槽的心聲在憋了幾個月後全部轉移給了陸芸。

「這個陳耳東,那好吧,你晚上問問他,一定讓他來,到時候我在香港給你做主,我看他敢不敢不娶你,你要是想結婚,就把他弄到香港來,有我在,你怕啥!」陸芸沒有在說笑。

「姐,真的嗎?我都要愁死了,我媽讓我去跟他提結婚的事,到現在我都不知道怎麼說。」沈佩放佛看到了救星。

去香港過聖誕是陸芸的計劃,她和老公景能準備08年要孩子,所以趁著懷孕前,抓緊時間出去溜達一次。

那幾年的香港令人神往,購物天堂、美食之都、迪士尼樂園,可不像如今這般蕭條。

當時去香港旅遊,大都是中老年旅行團,自行前往遊玩的年輕人還不多,畢竟去一趟,花費不菲,香港物價原本就高,加上購物,人均至少幾萬。

雖然聖誕是洋節,但並不影響其在國內的影響力,國人受西洋文化薰陶很深,過聖誕竟然成了一種時髦,香港聖誕的氛圍更不必說,英國人根植多年,在很多港人的心中,聖誕的重要性甚至不亞於春節,反倒是這幾年,隨著中國的強勢崛起,國人對洋節的追捧不再熱衷。

陸芸上一次回錦城,還是結完婚後回來省親,跟陳耳東已經有一年多沒見了,恰逢聖誕,第一個想到的就是這個跟自己最親的弟弟。

為了保險起見,陸芸給董玉華打了一個電話,她擔心董玉華不放心陳耳東遠行,之所以給董玉華說,是因為他跟陳耳東一樣,極度懼怕陳墨文。

陸芸的母親陳怡芝是陳墨文的親姐,長期在外地工作,陸芸幼時少不了跟著嚴苛的舅舅生活,每當陳耳東被訓斥的時候,她也總是受牽連,時間一長,自然就產生了陰影。

晚上沈佩和陳耳東通了電話,陳耳東並沒有推脫,答應和沈佩去香港,其實他對聖誕節並不感興趣,但想到能和老姐相聚還是很期待,加上現在口袋裡有了些錢,也不會太過在意花銷的問題,於是讓沈佩去跟陸芸張羅出遊的細節。

這個結果令沈佩欣喜不已,和陳耳東一起出遊固然開心,但更重要的是,此次香港之行,有了陸芸的支持,她的終身大事可以塵埃落定了。

最終出行的時間定在了12月22日下午兩點,趕在平安夜前抵達。一般聖誕節的狂歡活動從24日開始,酒店選在了繁華的銅鑼灣。

臨走的前一天是星期五,陳耳東安排好手裡的工作,還有林大器的代購清單,準備回家收拾行李,沈佩按耐不住激動,開車來送他回家。

路上,陳耳東琢磨著公司的事,看是否有工作上的遺漏,雖說只出去五天,但總歸不太放心。

一直以來,公司的經營管理都是他獨挑大樑,林大器只聚焦於設計本身。見陳耳東似乎沒有出遊的興致,沈佩興高采烈的打開了話匣:

「公啊,到了香港你最想吃什麼?」

「啊?什麼?」陳耳東有些心不在焉。

「我問你到香港想吃什麼?」若是平常,陳耳東這種敷衍的態度沈佩一定會抱怨兩句。

「也沒什麼特別想的,凍檸茶、叉燒飯,還有啥?」

「你還真是沒追求,這些東西錦城吃不到嗎?」

「沒香港正宗啊。」

「好久沒看到你姐了,說真的還挺想她的,你說你姐夫這次會不會多說幾句話,我記得去年在天津,你姐夫簡直就是惜字如命。」

「他本來就話少,也就跟我姐能多聊幾句。」

「那肯定啊,要是跟你姐都說不上幾句話,那還結什麼婚啊?他們當時的婚禮辦得真好,我哭的稀里嘩啦的,不知道我們的婚禮會是什麼樣的?」

沈佩情不自禁的把話題聊到了結婚,其實她並沒有打算跟陳耳東聊這個,而是把一切都交給陸芸做主,可話由心生,心裡最惦記的事就是這麼容易自溢而出。

陳耳東並沒有回應,沈佩問:「你怎麼不說話?又沒聽見我說的?」

「哦,聽見了。」

「那你沒想過我們的婚禮應該怎麼辦嗎?中式的?西式的?」

「還早呢,現在想幹嘛?」還早兩個字瞬間觸發了沈佩的死穴,她的臆想不再是臆想,陳耳東不想和她結婚。

「還早?陳耳東,馬上翻年了,明年我們還不結婚嗎?那你要等到多久?」沈佩提高了分貝。

「明年結?公司才起步,一大堆事兒,再說了,明年我們才24歲,你這麼著急嗎?」陳耳東見沈佩不由分說的起了情緒,自己也不願退讓。

「我和你結婚礙著你什麼了?結了婚就不能拼事業了嗎?我媽說了,讓我們明年結婚,有這麼難嗎?」

「她說結就結嗎?結婚難道不是我倆的事兒嗎?家長跟著瞎摻合什麼?我爸媽都沒來催我!」

「吱。」伴隨著一聲刺耳的摩擦聲,陳耳東猛的往前一傾,腦袋差點撞在擋風玻璃上,原來是沈佩的一腳急剎車。

「陳耳東,你說的還是人話嗎?什麼叫我媽瞎摻合?她想讓我們結婚有錯嗎?」沈佩沒有怒吼,但比怒吼更加憤怒,聲音顫抖的厲害。

「我沒有別的意思,我只是覺得這是我倆的事,你說明年結婚,住哪兒,現在公司剛有點起色,但我還沒有能力買房。」見沈佩怒不可遏,陳耳東調整了語氣,不想再激怒她。

「房子就那麼重要嗎?我媽會給我們買一套新房,我們先住著行不行?你以後有了錢再買行不行?你買了我們搬過去行不行?」一串三連問讓陳耳東無法招架,他平靜了一下,說:

「意思就是讓我當上門女婿吧?倒插門兒?呵呵,我做不到。」

「看來是我媽一廂情願了,一片好心到你這反倒變成了羞辱,我媽願意把我交給你,還幫你聯繫業務,還說結了婚把廠子也給你管,我現在聽你說這些,我覺得我對不起我媽。」

沈佩的聲音不再高亢,更像是一個失意的落魄者自言自語。

「對,我陳耳東能有今天全靠你媽,以後還得靠她,遇到一個好丈母娘少奮鬥50年,你滿意了吧。」

陳耳東打開車窗,點上一根煙,兩人不再對話,車停在一條行道樹密集的小路邊上,明艷的陽光穿過樹蔭,也很難溫暖這對情侶如死灰般的心。

「你是不是從來沒有打算過和我結婚?」停滯了幾分鐘後,沈佩突然問出了這句話,平和、冷靜。

陳耳東在氣頭上,沈佩這句話在他聽來就是小題大做無中生有,他從來就沒有把和沈佩的感情當做兒戲,更是以和她結婚為目的,只是現階段他的重心在事業上,結婚的計劃可以再延後兩年,怎奈沈佩逼得如此緊迫,這樣的質問無疑是在否定他。

當他認為自己沒有過錯卻還要受到莫須有的指控時,便不想再去解釋什麼了,一時理智全無,回了一個最不應該的字:「是。」說完便打開車門離開。

沈佩望著他離去的背影,兩行清淚齊刷刷的墜下,一趟短短的回家路,竟成了愛情的絕路,她伏在方向盤上失聲痛哭,來往的行人被哭聲驚動,透過副駕打開的車窗好奇的望向車內。

回到家的陳耳東魂不守舍,這次的吵架不同於以往,他依稀有種曲終人散的預感,吃過晚飯和父母應付了幾句就回到房間,他打開衣櫃開始收拾行李,或許明天沈佩依舊會和他在機場會合,抑或是從此消失在他的世界裡,但他沒有停下分揀衣物的動作,腦子亂七八糟,只記得明天要上飛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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