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大器抱著一台主機回到了家,剛吃過晚飯的林清平和田文不知所以的盯著他,還沒來得及問,他就下樓了。過了一會兒,只見他抱著一台顯示器又進了屋,然後關上了門。

「怎麼拿台電腦回來?」田文問。

「爸,媽,我們把公司關了。」林大器漠然道。

「什麼?這,這怎麼回事?不是做的好好的嗎?」田文臉色大變。

「我先把東西放回屋裡,然後把澡洗了跟你們說。」

林清平示意聽兒子的,田文滿臉愁容也只得作罷。

林大器把龍頭向右一扳,這是冷水閥,縱然是夏季,但直接洗冷水,表皮觸感還是很突兀。

林大器閉上雙眼,任由水流肆意的從頭淋下,才經歷了不舍離別的他需要用冷水來讓自己平靜下來,一縷縷水蒸氣從他的身體緩緩飄起。

糾結了幾天該如何向父母說明的他,今天不去想了,直接回家面對。

林大器用較小的篇幅向父母說明了公司倒閉的原因,總結下來就是業務跟不上,但他隱去了陳耳東和鄧香香的那一段。然後用大篇幅講述了還錢給谷曉叡家的事。

自此,林清平才知道他們已經還了谷家四十萬。

「你有沒有想過,如果你們分手,這個錢你白還。」林清平問。

「就算分手了也沒白還,本來事情就是因我而起,我應該負責。」

「你倒是高風亮節啊!懂法嗎?這個錢憑什麼要你們來還?裝什麼大尾巴狼!剩下的錢,一分都不准還!」林清平對著桌子使勁一拍,怒道。

田文嚇了一大跳,她很少見林清平對兒子動怒。

「爸,我決定了要還,就會還完,您就算打死我,我也不會改變主意。」林大器緩緩道。

「你拿什麼還?公司也關了!當時我怎麼跟你說來著?要做就堅持到底,不要半途而廢,現在遇到點挫折,就把公司關了!」林清平很罕見的發了這麼大的火。

「爸,對不起,讓您失望了。」林大器落寞的說道。

「大器,那接下來你有什麼打算?」田文護子心切,搶在林清平繼續怒罵之前走到了林大器身邊,扶住他的手臂關切地問道。

打算?這兩個字最近林大器耳朵都快聽出繭了,誰都在問他打算,他哪裡有什麼打算?

「還有些客戶的工作沒做完,我最近就先在家把這些事處理了,等做完再說吧。」

林清平撇了他一眼,眼神里寫滿了恨鐵不成鋼,他走進書房,拿起了手機,給陳墨文打了過去。

電話那頭,陳墨文也同樣震驚,因為他完全沒有在陳耳東身上察覺到異樣。

此刻陳耳東還沒有回家,陳墨文一個電話打了過去,厲聲讓他馬上回家。

雖然陳墨文在電話里沒說明緣由,但陳耳東已經料到了。

剛一進門,就見陳墨文和董玉華坐在上發上,整個客廳放佛低氣壓來襲。

「說,到底怎麼回事?做了三年的公司說關就關,這麼大事兒不跟家裡商量的嗎?」陳墨文沒打算和他繞圈子。

「爸,是林叔叔告訴你的吧?」

陳耳東似乎並不在意陳墨文的怒火,按理說,陳耳東現在應該膽戰心驚,但這幾個月,他的性情變了不少,各種人情冷暖讓他日漸麻木。

「你別管我怎麼知道的,我就問你為什麼?」陳墨文也驚異於兒子的態度。

「還了林大器他女朋友家四十萬,然後公司業務出了事,又賠了三十萬,我前天還搞丟了幾百萬的業務,公司不關留著幹嘛?」

陳耳東坦然的說出了一切,只揀重點的說。

如果陳耳東沒有撒謊,那這個打擊對於他來說,的確很大,從他展現出來的狀態,不太正常,陳墨文覺得,不能再逼問他了。

「你先去休息吧。」陳墨文突然溫和了下來,陳耳東默默回到了房間。

董玉華悄聲問他怎麼辦,陳墨文說先讓他冷靜幾天,創業夢破,當了三年的老闆,一時半會兒肯定接受不了,他讓董玉華這幾天多陪陪陳耳東,他擔心兒子心理出現問題。

董玉華笑他,明明很關心,偏偏就不好意思表現出來。

林大器躺在床上,強迫自己思考一些問題,因為身邊沒有人能幫他出謀劃策了。

公司的善後只是最簡單的一步,如果應收帳款回收不順利,下個月還谷家的錢從哪裡來?

就算收回來十萬,還有二十萬怎麼還?他和陳耳東又何去何從?

當了三年的設計總監,林大器心比天高,尤其泛圈兒爆紅之後,全錦城的設計師他都不太看得上,包括那些大公司的前輩名家。

現在的他若要去上班,當一名全職設計師,他自認沒有哪座廟容得下他這尊佛。

為了排解煩憂,林大器主動約了袁飛和另外幾個老同學。其實林大器在他們眼中並沒有太大的改變,無非生活條件和事業更好了,陳耳東卻變了很多。

幾個老哥們聽說他倆把公司關了,無不吃驚。唯獨譚帥有點幸災樂禍,他很不滿陳耳東在泛圈兒時的做派,一直記在心裡。

「大器啊,你說你們公司都沒了,上次還擺什麼譜,去吃西餐喝紅酒,你看東子那樣兒!多要不完。」要不完是錦城方言,意思是了不得。

林大器自然知道,他當時還提醒了陳耳東,跟老朋友在一起,注意言行。

林大器很感激哥幾個湊的紅包,雖然不多,但在毫不知情的情況下收到這一萬塊,對於他這種感性的人來說,感受尤盛。

林大器約他們還有一件重要的事,想再找哥幾個借兩千塊錢,因為他要請員工吃散夥飯,必須說到做到。

林大器舔著個臉把借錢的請求說了出來,其他人倒沒什麼,還是譚帥不樂意:「我可以借,但有些話必須說。」

譚帥覺得大家是這麼多年的兄弟,他們從來不求過得更好的陳耳東和林大器能幫助他們什麼,只是希望他倆能夠放下身段和老朋友在一起聚聚,聊聊讀書時的過往,維繫彼此的感情。

平時朱門酒肉臭,現在真落難了,居然又主動跑來聯繫,他認為兄弟間不該這樣。

林大器全然接受,甚至還替陳耳東向各位道了歉。

大家都有一個共同的觀點,不管林大器接下來有什麼打算,都建議他不要再和陳耳東一起做事了。

袁飛說陳耳東路子太野,容易出事。林大器馬上想起了當年在電影院王立慧對他的評價。

還有人說陳耳東現在太現實了,怕林大器跟他在一起會吃虧。

若是其他人當著他的面說陳耳東的壞話,就算他跟陳耳東吵了架沒和好,他也會卯足了勁兒跟對方叫板。但當這些話是從十多年的老朋友嘴裡說出時,似乎又有了那麼幾分道理。

聚會散場,林大器謝過大伙兒的兩千塊獨自離開,一路上都在琢磨著他們口中關於陳耳東的那些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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