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多月沒見,再見竟是如此猝不及防。

韓卿瑜的出現代表了一切,她和陳耳東甚至不需要再去奉上重歸於好的對白。

陳耳東給董玉華打了一個電話,告訴她飛機延誤了,明天才能回國。小別勝新歡的愉悅和失而復得的戀人促使他今晚必須留在韓卿瑜的香閨。

當年查詢航班信息遠沒有現在便捷,但即使董玉華能夠查到,陳耳東也會想出一萬個理由不回家。

久違的纏綿悱惻之後,兩人相擁淪陷在了鬆軟的床榻上,重回熱戀時的情境。

陳耳東想抽根煙,準備起身去客廳,可韓卿瑜卻把他摁在了床上,自己去把煙缸拿了進來,然後繼續摟住陳耳東,讓他躺著抽。

韓卿瑜不喜煙味,以前陳耳東在她家只能在客廳抽,而且還必須關上臥室的門以免煙味飄進去。可今天,她就像個聽話的孩子什麼都依著他,令陳耳東產生了極大的滿足感。

兩人情話了半個多小時,韓卿瑜的注意力來到了陳耳東新加坡的生意,她畢竟是個事業型女性,天然對商業感興趣。

她談了一些自己的看法,她是有能力幫陳耳東出謀劃策的,陳耳東對韓卿瑜的建議也非常重視,如遇自己考慮不周詳或者風險方面的問題,他都認真記在心裡。

「廣告你還做嗎?」韓卿瑜問。

「做啊,反正都是在外面跑,有單子了林大器做就完事。」

「旅行社的事忙起來,會很瑣碎,我估計你到時候沒時間再顧著廣告業務了。」

「到時候再說吧,旅行社能做成什麼樣我還不知道呢。」陳耳東不明白為什麼韓卿瑜會問到這個。

「不是再不再說,大器你是怎麼考慮的,怎麼安排?」這才是韓卿瑜想問的重點,前兩句只是拋磚引玉而已。

「對啊,你提醒我了,我還真沒想過,你怎麼看?」陳耳東想先聽聽韓卿瑜的意見,他自己還沒有進入思考狀態。

「這件事,雖然點子是你的,但關係來源是杜哥的,他可以和你合夥,但林大器不行,至少杜哥肯定不願意。」

「這我知道,那他就繼續在家做設計唄。」

「你倆現在屬於無業游民,你去找活他才有事做,等你全身心投入到旅行社的時候,那你就看著大器餓死?」

韓卿瑜覺得林大器很依賴陳耳東,而且在他的認知里已經默認了只要是和陳耳東有關的事業,他都是其中一份子。如果不跟他講明,說不定他倆的關係都會出問題。

而且,當了三年的老闆,誰還會想去上班,林大器心氣又高,所以現在才賴在家裡做私活。

「那我讓他來辦事處上班?」陳耳東臨時想到一點。

「陳老闆,你腦子秀逗了?第一,你讓你最好的兄弟兼合伙人突然在你手底下打工,是你你願意嗎?第二,你現在做的事,大器他適合嗎?全是跟人打交道亂七八雜的事兒。」

韓卿瑜說的頭頭是道,陳耳東無法辯駁。

「哎呀,好啦好啦,我的卿瑜啊,我現在就想抱著你馬上睡覺,先不想這些頭疼事兒了好嗎。」陳耳東告饒道。

「一說正事兒你就躲,好吧,睡了,那你一定認真考慮,我可不想看見你們又吵架。」

航班延誤可以混一天,再混一天就容易露餡兒,哪怕陳耳東還想賴在韓卿瑜身邊,但也必須回家了。

董玉華很關心他此去新加坡的進展,見兒子回來,馬上就詢問起來,陳墨文不說話,就在一邊旁聽。

陳耳東把和曾立仁的博弈過程描述得繪聲繪色,他倒不是故意浮誇,只是再遭受了接連的打擊之後,他需要用這種方式在父母面前證明一下自己。

原以為父母會誇讚他年紀輕輕便懂得運籌帷幄,但只有董玉華在誇他,陳墨文卻眉頭緊鎖。

「我們的記者以前曝光過一些旅行社低價收團,然後導遊強迫旅客購物的事,你的這個計劃和這些有區別嗎?」陳墨文厲聲道。

「爸,兩碼事吧,新加坡人來我們這裡旅遊本來就要買東西,沒人強迫啊?」陳耳東很委屈。

「購物一定是遵循客人的自主意願,旅行社該做的就是照顧好客人的吃住行,你要在團費里做文章,還怎麼保證遊客的旅遊質量?」

「我只是建議他們不在這個上面掙錢,又沒讓他們虧本經營,只是遊客購物的利潤大,這是舍小為大啊。」

「我們那年去泰國旅遊,人家的導遊可沒強迫我們買東西,吃得好住得好,人家那樣才是正兒八經在做旅行團,什麼錢該掙什麼錢不該掙,你一定要有底線。」

「爸,我沒有想過要坑遊客啊,只是用這個方式促銷,所以我」

「我不希望你去動什麼歪腦經,我總覺得你的這個做法不妥。」陳墨文打斷了他,他不想聽具體細節,因為他也不懂,所以不想再聽了。

「好了好了,兒子剛回來,坐這麼久飛機累壞了,小東快去洗洗睡了。」董玉華馬上出來打圓場,再聊下去,雖然陳耳東不敢頂撞父親,但估計陳墨文要發火。

凌晨,父母已經入睡,陳耳東躺在床上生悶氣。他心裡不是滋味,明明去新加坡爭取到了這麼好的一個機會,父親卻依然對他滿身挑刺。難道自己犯過一次錯,就做什麼都不對了嗎?

陳耳東從小到大沒有和父母起過一次衝突,哪怕是一兩句頂嘴,這放在任何人身上都是不可能的事情,可他真就做到了。

他有一個觀點,父母生你養你,如果沒有父母,你連受委屈和生氣的機會都沒有,所以,絕對不和父母吵架。

每次受了委屈,他先自我消化,消化的方式就是不露聲色的把委屈給忘記。

如果消化不了就再宣洩,而他宣洩的方式也很平和,也就是生氣,把生氣的狀態顯現出來即可。什麼砸東西、大哭、自殘等行為他永遠做不出來。

生完氣,他睡不著,開始思考起林大器的問題。按理說,他倆雖然是好兄弟,但從工作的角度,他們的共屬關係也只存在於大耳傳媒,如果他沒提出打游擊隊的想法,估計林大器也去上班了。

道理都明白,但確實很難過心裡這道坎,去了趟新加坡,回來就和好兄弟分道揚鑣了,是不是太現實了點?而且,他還真不放心林大器一個人去職場上闖。

最後他決定,去找杜宇談一次,還是把林大器拉上一起做,他把自己那份分一部分給林大器,等旅行社掙了錢再重開大耳傳媒,放林大器回歸江河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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