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察來了,閃爍的警燈和時不時響起的對講機給這座安寧多年的老小區增添了一絲緊張感。

此時已經接近下午六點,不少人下班返家,越來越多的目光都投向了陳耳東家門口。

陳墨文始終鐵青著臉,雙臂交叉觀察著局面。

他一句話都不想說,既覺著丟人,又氣憤陳耳東不告訴他離職的事,若非晉勇來這麼一鬧,他還不知道要蒙在鼓裡多久。

董玉華則惴惴不安,在警察來之前,她的目光就一直停留在陳耳東身上沒有移開過。

民警了解完情況,他們也只能對晉勇做出口頭教育,讓他儘快離開且不可再私擾民宅,這種涉及到經濟方面的糾紛,派出所處理起來很困難。

晉勇一看就是老跟派出所打交道的人,面對民警的問話,應對起來流暢自如。

「陳叔叔,好好管管你兒子吧,把老闆的秘書拐跑了還伙著同事黑公司的錢,我都替你覺著丟人,哈哈哈!」

這是晉勇走之前拋下的一句話,他聲音很大,周圍人都聽得一清二楚。

陳墨文臉上的咬肌鼓起,扭頭便朝屋內走去,董玉華跟民警客套了兩句立刻回身跟了過去。

「你先聯繫一下你那個小兄弟。」杜宇讓陳耳東先別進屋,他看陳墨文的樣子,估計夠陳耳東受。

兩人各點了一根煙,饒正智手機關機,陳耳東只得發一條微信,讓他看到消息立刻回復。

杜宇看到陳耳東打字時手都在抖,能體會他此時的心情,於是說道:「一會兒好好跟你爸說,他就算罵你,你也別跟他犟。」

客廳的大燈沒開,僅靠著屋外的餘暉維持著光線,陳墨文沒有坐在沙發上,而是拿了把小凳子坐在茶几前抽煙。

回到屋內,董玉華給陳耳東遞了個眼色,讓他去找父親說明情況。

陳耳東害怕,半天挪不開步子,杜宇用手戳了戳他的腰,讓他別傻站著。

「說,怎麼回事兒?」陳墨文用餘光看得很清楚,既然陳耳東不說話,索性他直截了當的問。

「我沒招他,他就是來惹事兒的。」陳耳東回道。

「你沒招他?你沒招他他能上家裡來鬧事兒?前幾天你回來我問你上班的情況,你還一本正經跟我說這說那,你爸好騙是吧?」

陳墨文已經很久沒有沖他發過火了,但這熟悉的配方一端出來,已經足夠令陳耳東膽寒。

陳耳東交代了事情的原委,其中饒正智的部分他只能靠猜測,畢竟還沒有聽到當事人的說法,但全程沒有提及葉栩。

「老闆的秘書又是怎麼回事?」陳墨文心裡一直縈繞著晉勇的那句話。

陳耳東沒有答話,他不想在這樣的場景下告訴父母自己戀愛的事。

「問你話呢!」陳墨文猛的一拍茶几,朝陳耳東發出怒吼。

「墨文,墨文,你別上火,哎,小東,你快說啊!」董玉華立刻跑了過去,她心疼陳墨文的手,又怕他急火攻心再犯出點毛病來。

「我是和他秘書談戀愛了,但是是正常交往,沒有那誰說的那麼難聽。」陳耳東無奈之下只得承認。

「啪」,打火機的聲音,在寂靜的空間裡格外響亮,陳墨文又點了一根煙。

生病以後,他的煙量銳減,可這不到十分鐘的時間,他已經抽了兩根了。

「我是羅耿我也跟你急。」陳墨文自言自語了一句。

「杜宇,你們又要自己做生意嗎?」董玉華問道。

「阿姨,還,還不一定,最近在談投資人,談好了再說。」杜宇聽出了董玉華的擔憂,所以回話時有些忐忑。

「哎。」董玉華嘆了口氣,坐在

了沙發上,然後望了望陳耳東,憂心的說道:「你們從旅行社到餐廳,又到賣進口商品,這做生意的癮還沒做夠嗎?」

杜宇不知如何作答,在陳耳東家,他是唯一的外人,此刻只能陪陳耳東站在一起,希望二老能快點消氣。

陳耳東一直出神的盯著陳墨文手中那支正在燃燒的香煙,陳墨文並沒有抽上幾口,在快要熄滅前,四個人都沒有再說話。

「老杜,坐下吧。」陳耳東輕輕拍了拍杜宇的手臂,自己上前兩步先坐下了。

陳耳東調整了情緒,清了清嗓子,然後說道:「爸,媽,對不起,我不該瞞你們,我也不是一定要創業,實在是在公司受不了羅耿的折磨這才辭職的。」

陳墨文把煙頭熄滅,在煙缸里碾了許久,過濾嘴被扭曲的就像一朵麻花。

「每次出了問題,都是別人的,客觀的原因,你自己沒問題嗎?」陳墨文沉吟道。

「爸,我」陳耳東才說了兩個字,就看見陳墨文舉起手朝他揮動,陳墨文說:「你們走吧,我管不著你們,陳耳東,我就一個要求,別把外面亂七八糟的事帶回家裡。」

陳耳東還欲說上兩句,卻聽見董玉華說:「走吧,讓你爸休息會兒。」

董玉華親自去開門,這是善意的逐客令,眼下最好的處理辦法就是讓雙方冷靜,尤其是陳墨文,身體不好的人情緒尤為重要。

「杜宇,今天麻煩你了,謝謝啊。」董玉華還是很有禮貌的不忘給杜宇道謝。

杜宇提議在附近找個地方隨便吃點,陳耳東卻一點胃口都沒有,他把車開出小區,停在路邊抽煙,杜宇也憋壞了,正好透透氣。

「我先送你去周哥家裡拿車吧。」從周萬家走得急,因為是陳耳東家裡出事,杜宇說開陳耳東的車,更方便。

「要不,懶貓咱就別做了吧,我看你爸媽的意思,不太支持,他們年紀也大了,老是擔驚受怕的,不太好。」這是杜宇剛才在陳耳東家裡就萌生出的念頭。

這句話,對於此時此刻的陳耳東,有著醍醐灌頂的效果。

這是一個值得深思且不能迴避的問題,無論出於什麼原因,事實上造成的結局就是父母已經受到了牽連。

以羅耿的品性和手段,陳耳東不敢保證他還會不會做出更加出格的事情。

回想起葉栩曾經說過的一句話,大致意思是不要和羅耿積怨太深,對他們絕無好處,現在看來,的確如此。

陳耳東又陷入了一種無力之中,這種感覺就像是鬼壓床,想動動不了,想說話也出不了聲。

就在陳耳東思緒紊亂的時候,他的手機響了,是鄒雪瑤的微信電話,按下接聽鍵,卻是饒正智的聲音:「么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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