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三十七章 悲哉,我楊將軍

張梁雙眼通紅,此時他已經完成沉浸在楊將軍的世界裡。

握著鉛筆的手,青筋暴起。

1940年2月23日農曆正月十四,***孤身一人,在蒙江縣城保安村的三道崴子與日偽軍交戰20分鐘後,身中數彈英勇犧牲。敵人將***的遺體運到縣城,經叛徒張秀峰確認***無誤後,殘忍地將***的頭顱用鍘刀鍘下。

這是張梁畫的木雕板畫,楊將軍事跡的最後一幅畫,第十二幅。

畫上,只有一顆血淋淋的頭顱。

雙目圓睜,雖然只剩下一顆頭顱,可是楊將軍面色平和,堅毅。

小鬼子用楊將軍的頭顱炫耀自己的功績,楊將軍同樣也在用自己的頭顱,告訴所有人。

砍頭不要緊,只要主義真,殺了***,還有後來人。

「啪!」

最後一筆,畫完,張梁手中的鉛筆再次折斷。

此時地上到處都是斷掉的鉛筆,和被張梁戳破廢掉的銅版紙。

楊將軍走了,張梁的木雕板畫草稿部分也已完成。

但是,楊將軍的精神沒有消亡。

楊將軍的遇難,讓東北抗日聯軍遇到了極大的困難。

但是我大東北人民,始終沒有屈服,抗戰一直都在進行。

張梁看著最後的木雕板畫,心情久久不能平息。

換上銅版紙,又拿出一支鉛筆。

這次的畫面,很簡單,一座高大的墓碑,墓碑上是朱委員長親筆題詞,「人民英雄***同志永垂不朽!」

墓碑前面,縛手跪著三個人。

這兩個人正是出賣楊將軍的叛徒。

第一個叛徒是程斌,原東北抗聯第一軍第一師師長,***將軍最信任的得力助手。

第二個叛徒是***的警衛排長張秀峰。

第三個叛徒是是跟隨程斌叛變的張奚若。

楊將軍就是死在張奚若的槍下,也是這個張奚若,將***的遺體抬到鍘刀上,由白萬仁將楊將軍的頭顱鍘了下來。

然而,程斌大隊中的幾個抗聯叛徒,由於複雜的歷史原因,除程斌在「鎮反」中被槍斃外,其他人則逃脫了應有的審判。

張奚若只在「文革」中蹲了兩年監獄,吉林日報社一位記者1984年還採訪過他,他陰沉著臉,拒不承認自己參加過抗聯,也沒打死過「老楊」。

許多抗聯老戰士對此終生耿耿於懷。

叛徒一直逍遙法外。

張梁畫完,第十三副木雕板畫,盤外篇。

扔下鉛筆,哈哈大笑。

一直笑到眼淚迸發。

張梁只能如此,以阿Q的精神,以藉慰自己的難以平復的心情。

以祭奠楊將軍的在天之靈。

「紅旗招展槍刀閃爍,我軍向西征;

大軍浩蕩人人英勇,日匪心膽驚。

・・・・・・・・・・・・・・・・・・・・・・・・・・・・

摩天高嶺一場大戰,驚碎敵人膽,

盔甲槍彈勝利繳獲,齊奏凱歌還!

同志快來高高舉起勝利的紅旗,

拼著熱血勢必打倒日本帝國主義。

鐵騎縱橫滿洲境內已有十大軍,

萬眾蜂起勇敢殺敵祖國收復矣!」

張梁看著草稿圖紙,忍不住高唱。

這是楊將軍創作的歌曲,《西征勝利歌》。

盪氣迴腸,慷慨激昂的歌聲在工作室里迴蕩。

張梁挺立在工作室的中間,高高抬著頭,胸膛挺直,一遍又一遍的唱著《西征勝利歌》。

・・・・・・・・・・・・・

「梁子,梁子,你怎麼了?別嚇我・・・・・・・・・・・・・・」

門被推開,楊芮擔心的喊聲,把張梁從楊將軍的世界裡喚回。

「我沒事!」

張梁扭頭看看楊芮,赤紅著雙眼,沖楊芮露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

「梁子,你怎麼了?怎麼一天不見,你變成這樣了?」楊芮急的快要哭出來了。

「我真的沒事!你怎麼來了?」

「我怎麼來了?你在工作室待了一天了!你看看,現在都幾點了?」楊芮急道。

張梁往外看看,天已經漆黑。

原來不知不覺,一天過去了。

張梁拿出手機,手機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自動關機。

「幾點了?」

「凌晨兩點多了!芮芮姐看你一直沒回家,擔心你,我們才出來找你!」蘇文芳在旁邊回答道。

原來已經三點多了!

「你們再等我一會!」

張梁走到一旁的工作檯邊上,找出宣紙,毛筆。

他的精神還在楊將軍的世界裡,沒有出來。

必須要把這股精神宣洩出來,不然,真的可能要大病一場。

找出硯台,準備磨墨。

「我來吧!」

楊芮看到張梁準備寫字,上前柔聲道。

等楊芮磨好墨。

張梁提筆沾墨。

「關東楊將軍,豫府馬驥生;

壯矣殉國殤,雄哉鐵干城。

斷糧仍馳騁,孤膽憑縱橫。

四島豈亡華?!白山志雄風。」

金鉤銀劃,筆勢迥勁,如蒼龍起舞,力透紙背。

張梁把畫草稿產生的情緒,激昂、豪情、壯志、悲壯、悲憤、悲傷,全都宣洩到這首詩,這幅字里。

這首詩寫完,張梁的心情才算徹底平復下來。

或者說從楊將軍的世界裡走出來。

「好了,我沒事了!」張梁溫和的笑笑,輕輕的攬住楊芮的肩膀。

「梁子,以後可不能這樣了!你知道爸媽多擔心你?

一晚上出來問了好幾回,一直到我出來找你,爸媽還沒睡呢!」

「我這麼大的人了,能出什麼事?走吧,咱們回家!

文芳,辛苦你跟著跑一趟!」

「沒事,你還和我客氣?」蘇文芳沖張梁笑了笑。

回到家,自然免不了被老媽數落一通。

張梁也知道自己錯了。

工作忘記了時間,讓爸媽,楊芮跟著擔心。

摟著老媽的肩膀,諂笑著,「媽,我錯了!我給您賠不是!

您就原諒我這一回?」

「去……去!這麼大了,一點正形都沒有!

那工作什麼時候不能幹?

非得熬夜?

你說說你,再傷了神怎麼辦?」老媽用手指點著張梁的額頭。

「知道了,媽!

我保證,以後再也不熬夜了!」張梁摟著老媽的肩膀笑嘻嘻的保證著。

「我信你才怪!」老媽白了張梁一眼,拉著老爸離開。

蘇文芳也跟著離開。

只剩下張梁兩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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