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應哼了一聲,對這兩個發癲的妖怪無可奈何。二妖居然還蠱惑他一起造人類的反,推翻人類統治,建立一個陸上妖國!

「你做大王,我們哥倆都是服的!」他們叫囂道。

洞中妖氣瀰漫,烏煙瘴氣,許應只好起身來到洞外。只見外面一片漆黑,大雨停了,但空中還是飄蕩著細雨,不知何時放晴。

許應怔怔出神。

人族儺師尋龍定位,尋找人體六秘,打開秘藏,然後采秘藏之力練就隱景。

鍊氣士卻是採氣鍊氣,衝擊人體玄關。

顯然,這是兩種完全不同的修煉體系,沒有半點相通之處!

「如果採氣鍊氣是人族功法,那麼為何與儺師的儺法沒有任何相同點?」他心中頗為不解。

洞中又傳來兩個妖怪的竊竊私語:「我們妖族在人類之前,一定有一個先導文明,建立輝煌的帝國,甚至分割了陰間陽間!後來,我們被人族佬用陰謀打敗,文明失落。」

「人族佬太卑鄙了!」

「但許大妖王,會引領我們光復妖族榮光!」

「許妖王萬歲!」

……

許應翻了翻白眼,這倆妖怪想像力比自己還要豐富。

他動了動左肩,還是很疼,不過左肩的劍傷已經好了許多。

他被巨人神靈飛劍刺穿左手和左胸,左肩的肩胛骨也被刺穿,原本整條左臂都無法動彈,但自從五氣朝元,煉五氣為元氣後,他的恢復能力似乎也比以前強了許多。

若是換做從前,左肩的傷已經可以讓他修養半年了。

「無論如何,還是周家的泥丸秘藏恢復力更為驚人!不對,是逆天!」

許應想起周一航那恐怖的肉身,便不由得一陣艷羨,打開了泥丸秘藏,簡直是神話般的恢復力,不死不滅!

就算煉不成周一航的肉身,像丁泉那樣,也是非同小可!

許應幽幽的嘆了口氣,可惜他至今還不知如何尋龍定位,尋到自己的泥丸秘藏所在。而且就算找到泥丸秘藏,沒有大儺幫助打開秘藏,也是無用。

更為關鍵的是……

「我到底是人還是妖怪?」

許應望向漸漸亮起的天邊,低聲自語,「我一定是人,一定是!我家住在許家坪,我有父有母,我父母都是人。我父名叫許少平,我娘名叫苗月梅,是苗田鋪人。我還記得去許家坪和苗田鋪的路……」

他的身後,蛇妖蚖七突然停止歡鬧,疑惑的看著他的背影。

熊妖熊千里道:「七哥,怎麼了?」

蛇妖蚖七低聲道:「有點古怪。我明明聽阿應說過,他父親名叫許安,他娘名叫田蕊君,住在田家坪的。怎麼現在又變成他爹叫許少平,他娘叫苗月梅了?而且,住的地方也變了……」

熊千里笑道:「一定是他剛才昏倒,撞壞了腦子!他腦子不好,那麼咱們哥倆,豈不是可以做一對弄權的奸臣?」

兩妖對視一眼,又沒心沒肺的歡呼起來。

終於,雨停了,天色放晴,漸漸亮了起來,許應突然警覺,抬頭看向遠處。先前有雨,天色黑暗,看不太遠,他一直沒有注意到奈河就在前方不遠處。

這條陰間的長河激流澎湃,從石山方向奔來,自曉山和吳望山之間穿過!

奈河的出現,表明現在還是夜晚。

可是,奈河改道之後,不回故道了嗎?

許應疑惑,向遠處看去。

只見奈河入侵,山林中處處飄蕩著鬼火。而更遠的地方有一座墳場,也被影響,墳場中燈火通明,正有些墳墓中的骷髏爬出來,張燈結彩,大擺筵席,很是喜慶。

還有些骷髏穿著綾羅綢緞,衣裳卻沒有系,敞著懷在墳頭跳舞助興。

突然,隆隆的聲響傳來,大地震動,許應他們洞也跟著搖晃起來。

蛇妖蚖七和熊千里連忙從洞中出來,許應喃喃自語道:「莫非奈河回歸故道?」

一人兩妖循聲望去,臉色大變,只見奈河的堤岸原本無形無質,此刻竟然隱隱顯露出堤岸的實體!

奈河的堤岸,越來越清晰,越來越真實,正從另一個不可思議的世界,入侵陽間!

奈河岸邊,大小山川憑空出現,擠壓著零陵原來的山峰,讓大地不斷震動顫抖,發出隆隆的巨響!

這一幕實在駭人,一座又一座山巒從奈河兩岸湧現,把原來的大山擠得不斷向後退,即便是他們腳下的曉山也在抖動不已!

曉山原本與秦岩洞所在的吳望山很近,只有數里,而現在,只怕被推後三十多里地!

而這三十多里地,多出了幾座陰間的山與河道堤岸!

「陰間入侵,難道就沒人管了嗎?」蚖七悲憤欲絕,叫道,「人族這麼多能人,這麼多儺師,麼不來管管?還有王法嗎?」

他聲音中帶著無奈,叫道:「我的秦岩洞被推走了!我何時才能回家?」

吳望山秦岩洞,原本只有四五里的路程,現在卻要多走三十多里,而且還要穿越奈河與那些陰間的山頭!

許應心裡也不禁犯怵,陽間的山裡有妖怪和山神,誰知道陰間的山裡有什麼?

冒險硬闖的話,即便他修成妖王,只怕也凶多吉少!

這時,山下又有亮光傳來,那是神靈的眼睛,在黑暗中閃著幽幽的光芒,光芒能照射十多丈遠近。

許應心中一沉,雨勢剛停,天還未亮,這些神靈便開始搜山了!

「蚖七,我們該走了!」許應呼喚道。

東方漸漸吐白,太陽即將升起,空氣中還泛著水霧,陰間還在入侵陽間,碰撞的地方發出巨大的轟鳴聲,空間不穩。

不過,隨著旭日升起,奈河漸漸變淡,一切仿佛都回歸正常,唯獨奈河兩岸的山川還在,並沒有退回陰間。

奈河還在慢慢消退,山中尚有些昏暗,一尊神靈雙手五指叉開,用手照耀四周。

祂的手心中長著尋常人拳頭大小的眼睛,目射神光,洞照四周。

空中還傳來風聲,那是永安鎮的神靈,人身鳥翼,振翅飛行。祂目光如炬,照下來兩道光柱。

突然,一個身影無聲無息閃過,來到那手眼通神靈身前。

那是一個少年,一隻手托著一口一人多高的大鐘,舉重若輕。

手眼通神靈的腦袋上沒有長眼睛,眼睛只在手心裡,祂卻也警覺,察覺到不妙,便立刻雙手向這邊照來。

但已經來不及!

那少年另一隻手一拳轟出,拳峰壓著沉悶的雷聲,一拳轟出,正中祂的心口。

這一拳奇重無比,將手眼通神靈的身形震得倒飛而去的瞬間,力量貫通其身軀,將其身軀洞穿,力量所及之處,一切盡化齏粉!

而拳頭中迸發出的雷聲,竟然打入手眼通神靈的體內,那神靈頓時神魂渙散,還未落地,神魂精氣便已瓦解!

一拳格殺手眼通神靈的正是許應,他的實力比昨日與巨人神靈一戰時強橫許多,只是左臂還是有些不適。

為了免得銅鐘拖地,被人聽見鐘聲,他不得不將銅鐘托在左手上。

好在他修煉象力牛魔拳,力大無窮,托起這口鐘不在話下。

許應腳步不停,縱身一躍,腳步在樹身上重重一踢,在半空中折向,沖向空中的永安鎮神靈。

永安鎮神靈是鎮里的神,又長有雙翼,占據空中優勢,若是不能第一時間將祂打下來,就算逃出重圍,也難逃追殺!

不過許應動手格殺手眼通神靈之時,永安鎮神靈已經察覺到動靜,立刻向這邊掃來,眼中神光落在許應身上!

許應人在半空,距離祂還有數丈遠近,便已經力竭,無法威脅到祂,讓祂鬆了口氣,笑道:「小鬼,還帶著個大喇叭……」

就在此時,空中一道細長身形閃過,卻是一條大蛇從下方彈起,落在許應的腳下。

許應在那大蛇背上墊了一步,再度騰空,拳頭轟來。

永安鎮神靈接受了二百年的香火,這身本領儘管不如巨人神靈,但也非同小可,一邊香火之氣化作飛劍,一邊振翅後退!

祂擁有翅膀,迅捷靈動,許應在空中卻無處借力,只要祂躲開這一擊,便可以將許應從容格殺!

然而許應這一拳轟出,身後頓時浮現出象王神體異象,神光四溢,與他一同一拳轟出。周遭空氣瞬間被拉成真空,讓永安鎮神靈即便振翅也無力可借,無法飛走!

「轟!」

天空中一聲雷霆般的爆響,許應這一拳直接將香火之氣所化的飛劍轟碎,永安鎮神靈二百年香火之氣所練就的法力,被一拳打穿,全無用處!

祂的頭顱炸開,化作無數木屑四下咄咄飛去,無頭身軀猶自在用力振動翅膀,拍了幾下便從空中斜斜墜落。

許應踩著永安鎮神靈的無頭身軀,滑落下來,只聽遠處有神靈叫道:「許應在那裡!」

許應跳入山林,在地上滾動幾周,卸去空中墜落之勢,身形彈起,直奔山下。

他的不遠處,蛇妖蚖七飛速遊動,作為他的策應。

一人一蛇路途中但凡遇到堵截的神靈,直接撲上前去,用最短的時間幹掉對手!

哪怕是蚖七,也將象力牛魔拳修煉到第五重的巔峰,最擅長使用白象甩鼻這一招,以尾巴使出時,尾尖的速度甚至超越聲音,往往可以一擊制勝!

當然,倘若不能一擊制勝,蚖七便會有危險,畢竟他是蛇妖,沒有四肢,無法像許應那樣施展象力牛魔拳的所有招式。

但好在有許應與他互為策應,他一擊不中,許應的攻擊便會接踵而至,助他剷除對手。

太陽升起,奈河完全消退,黑熊站在洞口遙遙望去,只見山林間諸神的身形此起彼伏,向同一個方向追殺而去。

而那個方向有一處地方太陽之精異常,陽光到了那裡,便會變得異常濃烈,遠遠看去,空中的光粒形成一大一小兩個旋渦!

那裡,正是許應和蚖七在一邊疾行,一邊對敵,一邊呼吸吐納,煉去自身雜質,提升氣血,讓肉身恢復速度更快!

熊千里喃喃道:「許妖王,七哥,願你們一路平安!」

許應與蚖七一路奔行十多里,深入奈河左岸,進入陰間群山。

這十里,是一路打了十里,總算將追兵甩開!

許應和蚖七身上又多出幾個傷口,他們卻沒有繼續修煉導引功,因為來到這裡,即便是陽光也變得陰冷起來,很難感覺到暖意。

這時候催動導引功,只覺吸納來的是森寒之氣,連血液似乎都要凍僵。這種雜亂的力量,非但不會提升修為,反而對身體有著極大的危害!

陰間群山陰森恐怖,山體烏黑,有的山崖上還有黑色粘稠的漿液流下,不知是什麼液體。

許應右手托起大鐘向前走去,只見那座山崖下堆疊著白骨,鋪成一條道路,順著白骨道路看去,路頭有一戶人家。

那人家以白骨砌牆,做成磚瓦,掛人皮為幡,以骷髏頭為雕件裝飾。

陰風吹動人皮幡,上面寫著酒肆的字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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