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為峨眉的掌教,雁空城雖然年輕,但還是將峨眉歷代祖師的名諱記下,他們的事跡也倒背如流。

喬子仲在峨眉的歷代祖師中名聲不顯,事跡也不多,原本放在歷代祖師之中並不引人矚目。

他的經歷算不上傳奇,就是拜入峨眉山,修煉,資質很好,悟性很好,修為很高,成為祖師。

他的一生沒有經歷什麼除魔衛道的大戰,也沒有做出過驚天動地的大事,沒有可歌可泣的愛情。

但在這一刻,不同了。

兩萬多歲的喬子仲出現在雁空城的面前,讓他不能不驚訝。

因為,根據峨眉的典籍記載,這位清霜祖師早已身故,就葬在峨眉山中!

喬子仲淡淡道:「修仙之人有長生秘術,不足為奇。健法本身便是鍊氣的分支,當年我修煉健法,成為健仙,於是假死脫身,逍遙自在,在人間做一個陸地仙人。

雁空城將信將疑,喃喃道:「健仙的歷史,有這麼久遠嗎?

喬子仲還是那幅普通人的模樣,看不出有任何特別之處,道:「峨眉發生劇變,所有人消失,天地大改,我重回此地,以為峨眉道統就此失傳,沒想到天地重現時,你居然存活下來。我於是便重新拜入峨眉門下,想看看歷代祖師為何選擇你。

雁空城不再遲疑,躬身拜道:「弟子拜見清霜祖師!

喬子仲側身避開,道:「你是峨眉掌教,我是你門下弟子仲子喬,並非祖師清霜,你要謹記。剛才徐福對你動了殺心,我才不得不現身,迫使他知難而退。

他頓了頓,道:「我可以幫你一次,不可能幫你無數次。既然你已經識破我的面目,那麼我便就此離去。雁空城大聲道:「祖師!

喬子仲停下腳步,疑惑的看著他。

雁空城聲音有些顫抖,沙啞,還是大聲道:「祖師,峨眉山除了你和我,沒有別人了!」

喬子仲道:「我的保命之道,便是普普通通。我剛才為了救你,展露出不凡,逼退徐福,已經使我陷入危險境地。我不能留在峨眉了。

雁空城強忍著眼眶中的眼淚,大聲道:「天地封印之前,峨眉山有三萬七千位弟子,現在只剩下我們了。這個擔子,我打不起來啊祖師!

喬子仲皺眉,道:「我之所以長命,是因為我足夠小心,足夠普通。我不能留下來幫你。你現在是峨眉掌教,他們選擇你為掌教,一定有他們的道理.

雁空城低聲道:「我一個人守著這麼大的家業,很害怕。我總擔心峨眉會斷送在我手裡,我擔心我死了,峨眉的道統就絕了,我擔心我敗了,峨眉的名聲就葬送了。

他的眼淚終於忍不住滑落下來。

這時,一雙腳出現在他的眼前,雁空城抬頭,看到喬子仲死人一般的面孔。

「等你成長起來,我再走。」喬子仲臉上擠出一絲笑容,道。

雁空城擦去眼淚,笑道:「祖師留下,我心裡就有主心骨了。」

「不,你才是峨眉的主心骨。

喬子仲身影一動,消失不見,聲音悠悠傳來:「徐福對你動殺心,此例不可開。我須得讓他知道,我峨眉並非無人!」

他還有一件事沒有說出口,心道:「況且,徐福出現的時機太微妙了,我家被洗劫一空,他就出現了。此子在這兩千多年間,小動作不斷,難道這次盯上我了?

雁空城追上前幾步,只見白雲悠悠,青山含翠,已經不見喬子仲的蹤影。

「清霜祖師竟能從大商時期活到現在,難道成為儺仙,真的可以長生嗎?」

雁空城怔怔出神,許應傳授他儺術儺法,但卻沒有說過儺仙可以長生這回事。

而且即便是許應,對此事也不敢肯定,因為許應曾經見過一位在隱景地避世的女儺仙,名叫白秋姿,已有四千歲。白秋姿在自己的隱景潛化地中藏身,自言近些年衰老速度加快。

只是這些,雁空城並不知曉。

「有清霜祖師坐鎮,峨眉復興可期!」

另一邊,許應避開徐福,離開峨眉山,直奔雲夢澤而去,

他上次是借祖龍復生引起的動亂,這才擺脫徐福的控制,這次自然不希望自己落入徐福手中。

「鍾爺,你從前與徐福交手,一招被擒。此次若是徐福追來,你能堅持幾招?」許應心中隱隱不安,詢問道。大鐘盤算片刻,道:「我離開報廢主人之後,破而後立,今非昔比。嬋嬋老祖提煉法寶碎片,用不知多少寶物為我煉此真身。我還參悟出金丹大道的真、靈、虛、靜、空、明,身上又有八個仙道符文,日常還借你和七爺的氣血修煉,當然沒還過。我的實力,比那時強了不知多少!現在,我能堅持兩招!」

許應沉默片刻,嘆了口氣。

大鐘連忙道:「或許堅持一招。他的乾坤一手,我覺得還是躲不過去,或許一招就被擒下。」

許應痛心疾首:「鍾爺,我也能被他一招擒下,你並不比我高明多少!」

大鐘訥訥道:「但是他打我,一招打不死,打你,一招就死了....

許應黑著臉,東去三萬里,來到巴南一代。

徐福始終沒有追來,許應稍稍放心,笑道:「鍾爺,我們此行收穫匪淺,解決了符毅這個隱患不說,結識雁空城這樣的朋友。雁空城這小子居然三千歲了!」

他禁不住驚嘆,自己居然見到了三千歲的少年,真是一次不可思議的旅途。

大鐘聞言,心道:「阿應還是把自己當成捕蛇者阿應,才十八歲。不過算起來,他應該十一歲,因為七歲之前的記憶都是假的。」

「想要解決北辰子和玉棠二人,就有些困難了。

這兩人是臭棋簍子,一向形影不離,有空便坐在一起下棋,無法逐個擊破。」

許應盤算道,「不解決他們,不知道什麼時候,我便又被他們暗算。我不可能次次都幸運,能夠擺脫他們的算計。不過總算從符毅那裡得到了一些線索!」

他望向遠處,有一種如釋重負的感覺,道:「孟婆總是在奈何橋上賣茶,尋到她比尋北辰子和玉棠簡單太多了。鍾爺,你說孟婆會知道許家坪嗎?」

他露出自信的笑容:「我覺得她一定知道!」

就在這時,他看到前方一座山頭上飄浮著一塊方方正正的石頭,石頭上站著一人。

許應心頭一跳:「徐福!沒想到他來得這麼快!」

大鐘沉聲道:「阿應,怎麼辦?」

「躲肯定是躲不過去,他守在前面,顯然是已經算定我們要經過那裡。」

許應硬著頭皮上前,大鐘也悄悄汲取許應的氣血,漸漸提升自己的威力。

「阿應,待會我若是沒有血拚徐福,而是轉身就跑,你一定要知道我並非不講義氣。」

大鐘悄聲道,「我並非貪生怕死,而是去搬救兵,讓金爺來救你。」

「嗯。」許應道。

徐福在方丈仙山上等候,見他飛身前來,後退一步,示意許應登上仙山。

許應在仙山旁邊停步,並未登山。

徐福不以為意,與他齊頭並進,一起向雲夢澤方向而去,風輕雲淡道:「能再見到許君,我心裡也是歡喜得很。許君見過雁空城,覺得鍊氣士的道法神通如何?

許應道:「精妙絕倫,嘆為觀止。

徐福笑道:「峨眉的傳承,只是鍊氣士萬千傳承之一。古老時代,還可以飛升的時候,這些鍊氣士宗派留下了精妙的仙法仙訣,傳承久遠。

三千年前的天地劇變,這些宗派飛升到仙界的仙人,肯定會為他們各自的道統留一條後路。

他望向遠處籠罩在雲霧之中的山嶽,那裡還不斷有新的奇山湧現,道:「繼承他們道統的傳人逐一復甦的時候,你會看到鍊氣士的新生。

他看向許應,道:「你可以折服一個雁空城,但折服不了所有人。當今天下,健師腐朽的世家,腐敗的世道,在鍊氣士面前,不堪一擊。健法的昌盛,只是一時現象,就像祖龍焚書坑儺那樣,終將付之一炬!許應笑道:「阿福,或許也有可能是這些繼承道統的人,會主動接受健法,賦予鍊氣以新生。你也接受健法吧,

徐福目光掃來,許應與他對視,眼中沒有懼色。

大鐘頓時緊張萬分,隨時準備暴起,

心道:「我先替阿應擋住徐福的致命一擊,再逃走也不遲!

突然,徐福的身體漸漸繃緊,一股戰意自他體內提升!

許應微微一怔,他察覺到這股戰意並非針對自己!

這時,他看到了一個長著死人臉的普通人站在遠處,許應心頭一跳,立刻從徐福身邊抽身而退。

「你讓我意外了。」

徐福淡淡道,「你老老實實收割你的莊稼,沒有人有機會對你下手。你卻主動尋上我,為何?

那個普通人正是喬子仲,面色漠然道:「你不應該對峨眉掌教動殺心,更不應該存操縱之心。

徐福驚訝,不解道:「就為了這事,你來阻截我?你知不知道你在冒生命危險,你收割了太多莊稼,體內積累的仙藥足以讓其他收割者對你垂涎三尺。你全盛時期,沒有人會冒這個險,但只要你受傷,

他們就會像聞到血腥味的鼠狗圍上來,等待掏空你的機會。

喬子仲走來,身後隱約浮現出一個個洞天的虛影,道:「我不全是為了峨眉。你盯上我很久了對吧?對我來說,你是一個隱患,對峨眉來說,你也是一個隱患。我會用最小的代價,給你一個教訓。

徐福皺眉,不知道他為何這麼說,不過,他也無須知道。

站在方丈仙山上,他便是仙人,便是無敵!

「你將峨眉的法術與健術融合,把移植而來的洞天煉到無毛無界的境地,令人嘆服。

徐福站在仙山上,衣衫無風自動,淡然道,「峨眉是仙家正統,你得到峨眉真傳,又將健法融合得如此完美。好,我給你一個機會,只要你能接下我一招,我放你離開,不再過問峨眉。

喬子仲向他走來,他的法力、元氣、肉身、神識、元神、陰陽二氣,無不達到仙人的層次,再加上峨眉的仙法傳承,哪怕他是移植而來的洞天,也極盡完美!

喬子仲出手,這一刻,他周身竟然仙光絢爛,讓這個容貌平平的鍊氣士宛如真仙降臨!

峨眉的神通在他手中進發出仙道才有的威能,合天地之道,挾天地之威,向方丈仙山上的徐福攻去!

許應此時已經走遠,突然心神悸動,回頭望去,便見難以忘懷的一幕。

方丈仙山上,仙道如長河,匯聚成流,迎上喬子仲的峨眉神通!

那條長河,宛如天河,如此壯麗,令人過目難忘。

「阿應,別看了,快走!」大鐘催促道。

許應收回目光,加快速度,將極意自在功催發到極致,向雲夢澤方向掠去,現在離雲夢澤還遠,即便他一刻不停的催動極意自在功,恐怕也得花上一天半載才能趕到扶桑樹下。

突然,前方一座小巧仙山從天而降,

徐福腳踩方丈仙山,黑色衣衫向四面八方攤開,徐徐降落。

許應放慢速度,咬了咬牙,向前走去,再度來到方丈仙山旁邊。

「剛才那一招如何?」徐福習慣性的面帶笑容,問道。

許應由衷道:「妙不可言,是我見過的最強最美的神通。

「你創的。」

徐福停下,沒有繼續前行,道,「許君,是你創的。許君,如此完美如此強大的神通,是你在海外傳給我的。」

許應向前走去,回頭望瞭望,徐福沒有阻攔,讓他有些不解。

不過,既然徐福不想捉住他,那麼他便趁機離開!

後方,傳來徐福意味深長的聲音:「許君,你想融合健法,想讓神通結合健術,就是對你自己的背叛!

許應充耳不聞,化作一道長虹破空而去。

徐福目送他遠去,過了片刻,突然咳嗽兩聲,取出方帕擦去嘴角的血,低聲道:「不愧是兩萬歲的老怪物,修為太深了但並非鍊氣不敵他健氣兼修!他比我傷得更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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