達格強作鎮定，隨口問道：「卡琳，這個新格尼聯盟什麼來歷？為何跟神庭作對？又憑什麼跟神庭作對？」
「波爾，你的思維邏輯進步了許多。」
「至於來歷嘛……」卡琳斟酌了一會兒，徐徐說道：
「宇宙中有很多神庭勢力，咱們虛空神庭乃是中立善良陣營，由十二主神為首，三十三萬主序神系共同構成，可謂神祗眾多，鼎盛繁榮。管理比較寬鬆，麾下每一位神祗都擁有很高的自由度，不招惹是非，幾乎看不見管理者的存在，很多時候，縱使犯了小錯，上面的主神察覺，也會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不會當真予以懲罰。」
「虛空神庭的神繫結構，十二主神統率各方星域，星域往下，各主序神自主開拓經營，自由發展從屬神祗。然而，每一個神系發展壯大，必然出現沒有土地可供分封的狀況，必然就會出現大量沒有封號和信徒的普通神祗。」
達格點頭，表示理解。自己的自然神系立馬就將面臨同樣問題，繼續發展將會誕生許多這樣的『普通神祗』，本質就是神級修為的『底層打工仔』。
「這些普通神祗，或是擁有強大戰鬥能力，或是掌握高絕技藝，或是掌握高深知識。他們數量龐大，從事各種工作，是支撐神系文明的主體，但是，他們工作所獲得的報酬往往與付出不成正比。這種現象不是個例，而是普遍存在。」
「大約八萬年前，在一個以「格尼族」為主的超級神系中?一群普通神祗?他們成立了『格尼聯會』，聯合起來?以罷工為要挾?向所屬神系的高層施壓，提出改善管理制度?減少工作量，增加薪酬等等要求。」
「以和平的手段?爭取自己應得的權益?這不算壞事，最初還獲得了智慧與公平主神的支持，下達神諭，要求每一個神系的每一個生命星球?必須建造眾神殿和雲海戰場等等基礎設施。眾神殿供普通神祗修煉專用?雲海戰場則是娛樂解壓和休閒交流的場所。
上面的主神都支持，下面的主序神自然不敢以武力鎮壓，只能妥協。格尼聯會迅速發展，短短不到三萬年時間便蔓延至其它種族，乃至整個虛空神庭幾乎所有大小神系。『格尼聯會』更名為『格尼聯盟』?還成立了理事會，推選議員和管理者?制定一系列規則，與幾乎所有影響力較大的主序神達成了協議。」
「協議類容基本都是普通神祗每年工作時長?休假時長，不同工作崗位薪酬待遇等等。如果普通神祗所屬神系違背了規則?便可向聯盟申訴?由聯盟管理者與主序神談判……」
「聽起來?不算特別過分，權利制衡，更有利於神庭的健康發展。」達格插話，問道：「後來呢？要求越來越過分，主序神忍無可忍，鬧崩了？」
「那也不至於走上必須用戰爭才能解決的對立面。」卡琳凝重道：
「不知何時，格尼聯盟的性質就發生了變化，他們否定信仰神祗的存在，認為信仰神祗是在奴役和壓榨信徒，從原本的為普通神祗爭取權益變成了所謂的『拯救凡靈，為自由而戰』，也就成了如今的『新格尼聯盟』。」
「信仰之力是製造元素精華的主材料，追溯本質，它是靈魂性質的力量，是精神意念的散放。每一個擁有智慧的生靈，無時無刻不在釋放這種力量，我們信仰神祗僅僅是將其中很少一部分收集起來而已。」
「對於信徒，信仰神祗做得更多的是教化、引導以及庇護，所謂的奴役和壓榨根本就是無稽之談。」
「此外，元素精華是虛空神庭以及宇宙其它類似神庭的基礎貨幣，是下至信徒上至主神，惠及幾乎所有修行者的核心修煉資源。否定信仰之力，就是否定元素精華，從基礎上否定了當今整個宇宙的修煉晉升秩序。」
卡琳說著，搖頭道：「他們既然否定信仰之力，那為何又要搶劫信仰神祗的元素精華？既然是為了普通凡靈，那為何專挑繁榮的生命星球攻擊，造成數以百億計的凡靈死亡？一群瘋子，以正義之名行強盜之事。」
卡琳揉了揉腦袋，道：「新格尼聯盟已成為整個宇宙的毒瘤，迄今為止，發動了大小數千起戰亂，許多類似虛空神庭的實力都遭了秧，這份責任誰也承擔不起。現在，虛空神庭正極力否定它是起源於虛空神庭。還有，最初時候，因為智慧與公平主神的支持才令新格尼聯盟發展壯大……
新格尼聯盟在慕凱奈星域發難，我說起來，主要是為提醒你小心一些，此事乃是忌諱，你自己知道就好，千萬不要跟其它任何神祗談論。」
「明白！」達格點頭，強作鎮定，岔開話題，問道：「咱們虛空神庭一直是十二位主神管事嗎？」
卡琳道：「十二主神，各司其職，不過，他們一般不會親自管事，麾下有諸多上位神去處理大小事務。」
這個女巨魔好像不是一般的從屬神祗，知曉許多虛空神庭高層內幕。
達格小心翼翼問道：「那咱們的神王……」
「神王……你好像對神庭高層的事情感興趣？」卡琳揮手，宮殿牆壁層層神力銘紋亮起，形成屏蔽聲音和神念探察的結界，道：
「我們甘多納部族和弋陽鳥一族，最初加入虛空神庭的祖神均領悟了時空法則。他們分別拜入智慧與公平主神和戰爭與殺戮主神麾下，曾經也擔任重要職務，直到修為達到了『祖』的境界。」
「到了這一境界之後，宇宙中沒有任何資源能對修煉有所助益，想要更進一步，全憑自身智慧和悟性，所以，他們就不會再過問神庭事務，而是深居自己的本命星，一心潛修。」
「在甘多納部族，每三千年，我們這些後裔晚輩，其中優異者，有機會獲得名額，進入祖神的本命星。我比較幸運，去過一次……」
卡琳說著，聳了聳肩，遺憾道：「當時我正在自己的神殿冥想，茫茫然，毫無徵兆的就被拉進了一個無法用言語描述的空間，停留了不知多少時間，懵懵懂懂中又被送了出來。」
「不過，我見到了部族祖神澤索斯，你肯定無法想像，存在了超過三十億年的他，依舊年輕，帥氣，身上還有那麼一股……很特別很特別的氣質。」
卡琳說著，雙眼有些犯花痴的模樣，繼續道：
「他問我，『你是不是有什麼問題要問』。」
「我當時思維一片空白，哪有什麼問題，不知道怎麼的，我下意識的就問道，『將來我能找到一位向您一樣的伴侶嗎？』」
「祖神澤索斯微笑回答，『不能』。」
「很帥氣，很……魅力無限的笑容，在巨魔族，我見過無數男性神祗，確實沒有一個能跟他相提並論，不，根本沒得比。」
「喔~喔~喔~」達格喉頭髮出怪叫，打斷卡琳的花痴言論。
「嘻嘻。」卡琳笑了笑，道：「當時我的思維稀里糊塗，亂成一團，然後我就下意識的問道，『神王摩涅摩緒涅是什麼樣的存在？』」
「澤索斯祖神的回答是『虛空神庭勢力所及，無處不在』。」
達格想了一下，有些不明所以，道：「答非所問。你想知道的是神王的修為境界或者有什麼能力，對吧？」
卡琳沒有否定，說道：「但那是我唯一一次與最接近神王的存在談論神王。」
達格問道：「然後呢？」
卡琳搖頭，道：「沒有然後。澤索斯祖神說完便消失不見，我的意思一轉，睜開眼睛時候，又回到了冥想的宮殿。」
「在虛空神庭，只有主序神才有權限購買時空之魂，而且只有一顆的權限。哪次事情之後，智慧與公平之神麾下的某位神官到訪我的神國，給了我一顆時空之魂，並且傳授了一門特殊的神術……」
「達格，你看！」
達格凝眸望去，眼珠轉動，目光掃視大殿。
殿內每一張接待賓客的桌前，都突兀出現一位「卡琳」，面帶微笑，端坐桌前。
達格緩緩側頭，還有一個「卡琳」就貼身坐在自己身側。
再仰頭看向大殿上方，卡琳面帶微笑，正從食盤捻起一顆水果，輕輕放進自己嘴裡。
再看周圍。
有的「卡琳」低聲輕唱，悠揚婉轉的歌聲在殿內迴蕩。
有的「卡琳」拿出了造型奇異的樂器，吹奏配樂。
大殿中間又突兀出現兩個「卡琳」，伴隨著歌樂翩然起舞。
一模一樣的神力氣息，完全無從分辨真假。
「你好像很喜歡吃木瓜。」
坐在達格身側的「卡琳」掰開一顆木瓜，用金屬勺剜下一塊，嬉笑著遞到達格嘴邊。
達格猛地抬手，抓向身側「卡琳」的手臂。
「呀~」卡琳一聲驚呼，身形突兀消失。
殿內，歌樂聲音戛然而止。
僅剩一個卡琳，端坐在達格對面的長桌前，面帶薄怒，責備道：「你做什麼？」
「……」達格咧了咧嘴，問道：「幻象？一碰就露餡？」
「那當然不是。」卡琳道：「我們甘多納部族是一個保守的部族，只能與自己的伴侶有肌膚之親。」
「……」達格半信半疑，追問道：「這就是智慧與公平主神麾下神官傳授給你的特殊神術？」
卡琳點頭，解釋道：「這是一門時空神術。澤索斯祖神發現我有領悟時空法則的潛力，所以破例露面與我交談，時空之魂和神術也是他下令送來的。」
「你現在明白，為何我那麼確認你先前的那門神術帶有空間法則韻味了吧？因為我已經領悟到了一點點空間法則。這可是我最大的秘密，在普利俄摩斯神系中，僅有主序神和幾位德高望重的信仰神知曉。」
達格點頭，表示明白了，問道：「這門神術叫什麼名字？」
卡琳道：「時空綽影，大致原理就是將未來不同時空段的我集中在同一個時空段，所以你看見的每一個『影』都是真實的我。這門神術修煉越深，修為越高，施展出來的術的時間線就越長，『影』的數量就越多，凝滯的時間也會更長。」
「聽起來挺有意思的一個神術。」
聽起來簡單，略微思索，頓時便意識到其中囊括的高深時空知識。達格淡定點評一句，厚著臉皮問道：「我能學會嗎？」
「不能。」卡琳嬉笑道：「在虛空神庭，允許傳播的修煉知識都通過神書傳承了下去，傳承中沒有的就屬於秘術禁術之列，我可不敢擅自傳授。」
「那就算了。」達格無所謂的擺手，問道：「領悟了時空法則，就可能被十二位主神當中的某一位看中，加入他的麾下任職？」
「差不多，不過跟你想的又略有差異。」卡琳耐心解釋道：
「十二主神，各司其職，但又有固定的轄區。如果你領悟時空法則，就會獲得一顆『紫晶葡萄種子』，種子播種在誰的轄區，便是默認加入了相應主神的神職體系。」
「加入後，不一定就能立即獲得職位，通常是賦閒待命，繼續經營自己的神系，不過，會有一份最低保障的薪酬。當有職位空缺時候，理論上是待命神祗順勢上位，實際上嘛……」
卡琳說著，攤了攤手，稍微偏移主題，道：「虛空神庭十二主神，每一位主神麾下職位數量是固定的三千，固定職務稱謂，每一職務掌管對應領域的事務。勝任其中任何一個，就意味著地位、權利以及財富，能聽懂，對吧？」
「懂。」達格問道：「紫晶葡萄種子？」
卡琳問道：「世界樹種子你買過了？」
達格道：「當然。」
「那是三代種。」卡琳道：「神書的傳承信息中有明確介紹，艾雅神王和摩涅摩緒涅神王都是宇宙誕生之前便已存在的先天神祗，本體分別為世界樹和紫晶葡萄。」
「虛空神庭乃是摩涅摩緒涅神王所創，虛空神庭的所有擁有正式神位冊封的神祗，領悟時空法則，便可以獲得一顆紫晶葡萄種子，神王本體凝結的二代種！」
達格低聲問道：「多少錢？」
卡琳反問道：「你覺得呢？」
播種湛藍星的世界樹逐漸成長起來，它的種種作用堪稱神異，三代種尚且如此，那紫晶葡萄的二代種又將具備何其強大的能力？
三代世界樹種子售價1億生命精華，買之前達格還感覺價格太貴，如今回過頭再看，相較帶來的效益，一億生命精華簡直不足為道，根本就是虛空神庭對主序神的一種福利。
二代種紫晶葡萄，根本就是無價至寶。
「難道是免費？」達格疑問。
卡琳聳了聳肩，沒有反駁。
達格心頭反而莫名的警惕起來，無法理解，變換思路，詢問道：「紫晶葡萄又有什麼作用？」
卡琳搖了搖頭，思索了一下，不確定道：「應該是輔助領悟時空法則，對經營神國沒有助益。播種也很神秘，知道它肯定存在，但不知曉存在於哪裡，不曾見過……哦，不對，我或許應該是見過的，但卻不自知。」
卡琳指的是她所屬巨魔部族祖神澤索斯潛修的地方。她去過，看見的卻是無法理解無法言喻的奇幻景象。
達格大致理清了虛空神庭的組織結構，大致可分為上下兩層。
下層成員的地位排序依次為信徒、普通神祗、從屬神祗、主序神祗。大家的差別不大，都是墊底的基礎存在。
上層成員的地位排序，應該也有負責戰鬥和勞作的普通神祗，往上是領悟了時空法則的信仰神，統稱為『上位神』、修為『祖境』的信仰神、總攬神庭事務十二主神。
典型的金字塔分布，神王摩涅摩緒涅穩坐塔尖。
按照卡琳的說法，修為到了「祖境」信仰之力對修為成長就沒有了助益效用。那麼問題就來了，神王摩涅摩緒涅打造神書投放宇宙，建立虛空神庭，選拔領悟時空法則的神祗並加以培養，它是圖什麼？
任何存在，做任何事情，肯定有它的意圖。
達格敏銳感覺，答案應該就在『紫晶葡萄種子』裡面。
那可是神王摩涅摩緒涅本株誕生的二代種，大地暴熊的警惕本能，思維轉動中各種不好的猜測就冒了出來。
「達格？」卡琳的呼喚聲打斷了達格的思索。
「達格，你那門空間神術也挺不錯，應該可以成為你領悟時空法則的突破口，我的經驗來看，平時多練習，積年累月，應該會有所收穫。」
「時空本為一體，空間法則領悟達到一定程度，想必時間法則就不難……唉，好像還是挺難的，據統計，十萬神祗當中都不一定能出一位……算了，不說這些，我說了這麼多，你也應該跟我講一些有趣的事情。」
「有趣的事情？」達格發問。
卡琳問道：「你轉世重生的具體細節，你母星如今的情況。噢！對了，你得世界樹呢？」
「轉世重生嘛，那門靈魂秘術存在很大隱患……」對方告知了這麼多秘密且重要的信息，達格不好隱瞞，又不想說實話，思維急轉，開始編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