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大起大落太快了,結局往往十分刺激,讓人接受不了。看到小球穩穩落在雙號方格之中,沈嶸與馬大師等人瞬時傻眼了,難以置信。

乍看之下,方元也覺得十分吃驚,本來他以為還有最後一決勝負的時刻。但是沒有想到,連老天都幫他,不知道什麼原因,馬大師改運不成功,籌碼全軍覆沒,連翻本的機會都沒了。

霎時間,方元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常聽人說,贏錢的最高境界,就是不賭。我一直覺得那是扯淡,現在終於明白過來,這居然是真事。不好意思了各位,這一場比試,貌似是我贏了吧?」

儘管時間還有兩三分鐘,不過馬大師等人連賭本都輸光了。按照之前的約定,自然是提前結束了比試,方元贏了,贏得連他自己都覺得意外。

「……侯遠。」忽然之間,馬大師漲紅了臉,憤怒吼叫道:「你給我滾出來。」

「嗯?」方元愣了一愣,有些莫名其妙。

就在這時,一個清朗的聲音傳來:「老友,吃火藥了,怎麼這樣大的脾氣。」

方元順勢望去,只見在幾個人的簇擁下,一個身穿布衣唐裝,身材頗為高大,四五十歲,充滿了成熟男人魅力的中年人,笑容滿面的走了過來。

見到這人,馬大師眼珠子都紅了,怒不可遏道:「侯遠,剛才你坑我一把,害我輸了兩百多萬,我就不和你計較了。為什麼這個時候,還要陰我?」

「老友,你今天好像有些反常呀。」侯遠笑眯眯道:「區區三百萬,對你來說也就是九牛一毛罷了。你何必大動肝火?真要是缺錢了,你就和我說,多了沒有,五六百萬。我就是賣車賣房。也能夠湊得出來的。」

「放屁!」馬大師快要氣瘋了:「不是錢的問題……」

侯遠自然以為馬大師是要面子,立即露出我明白的神態。繼續說道:「老友,我知道你是不缺錢,不過你這樣做,也讓我很為難呀。」

「畢竟你也知道規矩。你幫人改運贏錢,已經違反了公約。」侯元表情鄭重道:「老友,這可是大家共同商定的盟約,你師父牛老爺子更是倡議人之一,你難道不打算遵守?」

聽到這話,馬大師心中頓時一涼,忽然之間醒悟過來。沒錯。是他違反了公約……

南洋的賭場不少,風水師也很多。當年一些風水師,仗著自己的本事,經常去賭場撈錢。但是賭場老闆也不是吃素的。立即重金聘請另外的風水師為自己護航。

一時之間,風水師之間的內鬥非常厲害。一些有識之士,覺得這樣下去不行,畢竟鬥來鬥去的,大家都不能安生了。所以在一幫德高望重的大風水師的召集下,南洋大部分風水師協商一致,立下了不涉足賭場的盟約。

當然,賭場的老闆也很識趣,每年也要上貢一些利潤,或者請風水師做事。總而言之,大家都有好處,自然相安無事了。

這個盟約,馬大師自然知道,不過之前被方元牙尖嘴利氣糊塗了,一門心思想要把他給攆走,卻忽略了這個規定。

現在在侯遠的提醒下,馬大師這才反應過來,然後哀痛撫額,欲哭無淚:「完了,完了,我真完了……」

看到馬大師似有悔過之意,侯遠自然寬慰笑道:「老友,不必驚急。你一時疏忽,又沒給賭場造成什麼損失,這事說清楚了,那就算了。大家私下解決,不會告訴牛老爺子的。」

說這話的時候,侯遠一臉「你應該感謝我,如果不是我出手,你肯定越陷越深」的表情。

「你,你,你……」馬大師感覺自己胸口憋了一口血,硬是沒有吐出來,讓他捶胸頓足,悲憤填膺道:「你就不能再讓我贏一把,然後再輸不行麼?」

「老友說笑了。」侯遠和煦道:「你投注九十多萬美金,要是讓你贏了,我的罪責就大了。食君之祿,忠君之事,大老闆花錢供養我,我不能對不起他啊。」

「那你對得起我嗎?」馬大師怒聲道:「你……還有他,肯定是故意的,你們聯手坑我,存心逼我上絕路。你們兩個,真是陰險、狡詐、卑鄙、無恥啊。」

「什麼?」侯遠一愣,瞄了眼方元,有些莫名其妙,迷惑不解。

「裝,你繼續裝。」馬大師悲憤道:「你明知道我在和他賭鬥,看誰幫人改運賺的錢多。他賺錢你不管,我賺錢了你就下陰手暗算,混蛋!!」

「啊?」侯遠呆了一呆:「有這事?」

「你還裝什麼大尾巴狼。」馬大師怒目而視:「我早就看穿你了,你這陰險小人。當年賭場大老闆已經決定讓我負責賭場的風水布局了,就是你橫插一腳,把我揚名四海的機會給搶走了。現在更是和人聯手陰我,不把我逼死不甘心是不是?」

「馬兄。」侯遠皺眉道:「這事恐怕是誤會,我根本不認識他,也不知道你們在賭鬥。」

「狡辯,你以為我相信麼?」馬大師冷笑道:「要是不知道,你怎麼一直在針對我,而根本沒動他?」

「因為他們雖然贏錢,不過那是在贏賭客的錢。」侯遠遲疑了下,最終據實道:「而你一直在贏莊家的錢,自然讓人捅上去了。賭場的人就聯繫了我,我一看是你,又發現你在改運,所以就……」

侯遠露出愛莫能助的表情,卻讓方元恍然大悟起來。實際上他也奇怪,為什麼同樣是在改運,怎麼偏是馬大師倒霉,他們卻沒事呢?

現在聽了侯遠的解釋,方元才算是明白過來。敢情在賭場之中,並不是不能改運贏錢,而是不能贏莊家的錢。

像方元這樣,只是針對刺青臉老大,克得他傾家蕩產,反正賭場方面也沒有什麼損失,最多是少賺一些,相對賭場的整體收益來說,只能算是九牛一毛。這種情況下,賭場方面自然不會予以關注。

相比之下,馬大師急功近利,直接拿賭場莊家開刀,而且是不斷的贏。想在虎口奪食,肯定沒有什麼好下場。

馬大師明白過來之後,頓時失聲無語,然後悲愴叫道:「我不服……」

此時,侯遠也驚疑問道:「馬兄,你們到底在賭鬥什麼?」看到馬大師悲痛欲絕,十分不甘的樣子,他隱約之間覺得,自己似乎闖了大禍,陷老朋友於萬劫不復之中。

「其實也沒什麼。」方元輕描淡寫道:「開始的時候,只是小賭注,規定誰輸了,三年內不許幫人看風水。後來他要加註,改成我輸了,從此以後不准踏足南洋半步。要是他輸了,就在旁邊酒店頂層跳下去。」

「什麼?」侯遠駭然道:「馬兄,何至於此?」

「……不用你來假惺惺做好人,如果不是你,我已經贏了。」馬大師咬牙切齒,面目猙獰道:「我要是死了,做鬼也不會放過你。」

「呃!」侯遠一怔,隨即肅然道:「馬兄,你儘管來找我吧,我會負責養你一輩子的。」

「你……」馬大師一口血差點沒噴出來,他差點忘記了,且不說人死了會不會變成鬼,就算變成了鬼又怎麼樣,以風水師的手段,還怕鬼不成?

「……小子,得饒人處且饒人。」就在這時,沈嶸沉聲道:「你真打算把事情做絕麼?」

沈嶸不開口不行,這事的根源在他,馬大師是他請過來的,如果真在山頂跳下去,又讓馬大師的師父知道這事,他估計難逃其咎。

「這話的意思是,我贏了,對吧?」方元笑逐顏開,十分高興。

「……故意的,他肯定是故意的。」沈嶸覺得一口氣上涌,高氣壓上來了,額角的筋管一根根的脹開,似乎快要炸裂了。

「我不服。」馬大師吼道,眼珠子赤紅一片。這模樣,與輸了三天天夜,連最後一塊底褲都輸掉了,卻還想要翻本的爛賭鬼沒有什麼區別。

「唉,不管你服不服,反正事實勝於雄辯,就是我贏了。」方元攤手道:「當然,如果你成心耍賴,不打算信守賭約了,我人輕方微,勢單力薄,也拿你們沒辦法。」

「你……」馬大師眼珠了又紅了幾分,一絲絲血筋清晰可見:「我不服!」

方元置若罔聞,在寧曼手中把皮箱拿來,然後打開示意道:「看,籌碼,一百五十六萬,扣除了五萬賭本,凈賺一百五十一萬。你呢,賺了多少?」

「……我不服!」馬大師悶聲道,嘴角竟然溢出了一縷血絲。

方元瞄了一眼,就不說話了。反正他已經贏了,就不必得了便宜又賣乖了。至於馬大師是打算毀約,還是真的要去跳山頂,那就與他無關了。

「小兄弟。」就在這時,侯遠不解問道:「你和馬兄到底有什麼不能化解的矛盾,為什麼要立這樣的賭鬥?」

「這個你就要問他們了。」方元搖頭嘆氣道:「我完全是人在家中坐,禍從天上來。不是我挑的事,是他們找上門來,逼著我比試一場。還說如果我不答應,就叫外事局的人來把我驅逐出境。我也是無可奈何之下,才答應下來的……」

也就是說,馬大師覺得穩贏的賭鬥,最終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自討苦吃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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